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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宝脆皮鸡
阿肆看了眼已被折磨得毫无人形的男子,道:“你还数着呢?”
“嗯,二十。”
阿肆道:“行了,放他下来吧。三爷说了,让他去化玉楼。”
晓风“哦”了一声,随手将果核弹出,“咯哒”一下,果核带着内力撞在了拉杆上,铁十字缓缓停下了运转。
阿肆和晓风一左一右将铁架上的锁链解开,谢语栖从铁架上摔下,却似痉挛一般蜷在一起,几乎是无法控制的在颤抖着,带着齿环的嘴中溢出血丝,止不住发出“呜呜”的痛呼。
阿肆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一块绒布,将浑身是血的男子裹住。
“喂,你能不能走?”阿肆拍了拍他的脸。
晓风却在一旁笑道:“他这模样能走才怪了,站是站不起来了,拖着走吧。”
最终还是在阿肆的拒绝下,用运尸体的拖车将他拖到了化玉楼外。
化玉楼是秋雨阁中炼药的地方,管理秋雨阁的是秦天羽手下最得力的人,名字叫做书玉的一位女子。
听到楼外吵吵闹闹的,书玉褪去了手套站了出来,一看拖车上裹着个满身是血的死人,立刻皱眉:“不懂规矩是不是?谁让你们把死人拖我这儿来的!”
阿肆道:“他没死,三爷说,拾干净了给他送过去。”
书玉不屑的瞟了一眼:“这人犯了什么事?从哪里拖回来的?”
晓风“嘿”的笑了一声:“这就不认识了?这可是七爷啊。”
阿肆道:“昨夜在铁十字上绑了一夜,刚拖回来的。”
书玉愣了一下,跑下来查看:“真是他!他不是叛逃了么?给抓回来了?被铁十字折腾了一晚上居然没死,还不如死了痛快。”女子抬头朝屋子里唤了一句:“喂,把人抬进去!”
“行了,没事你们就回去吧,人我下了,过两天给他送过去!”说着也懒得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走了,朝屋子里的几人大喊道:“快快快,准备一下!”
二人见她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在回秋雨阁的路上,阿肆不由感叹道:“这次去化玉楼,比起地牢暗房可好太多了,书玉是个好人,与他而言是好事吧。”
晓风揉了揉太阳穴,满不在乎:“无所谓吧,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换做是我,情愿死了干净。”
两天之后,书玉依言亲自将谢语栖送回了秋雨阁,此时秦天羽正拿着一包药粉在试药,听闻动静抬起头来。
“打理好了?”
书玉白了他一眼,让身后的小厮把谢语栖抬到了床榻上:“我只能把人救成这样了,筋脉伤得厉害,怕是站不起来了,让你玩儿大的啊,你伺候他吧。”
秦天羽笑眯眯的看着她道:“有我在,怕什么?”
“嘁。”书玉懒得理他,挥挥手扭头就走了。
秦天羽回头看向床榻静静沉睡着的人,如今他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一丝血色也没有,哪怕是在睡梦中,眉心也因疼痛难减微蹙着,两天过去了还是会时而不受控制的打颤。呼吸轻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归于沉寂。
嘴里的齿环仍旧没有取下,嘴角被磨得有些发红了。
秦天羽不禁伸手去摸了摸,对方的呼吸却是一颤,眉心的刻痕更深了些,下意识的偏了偏头。他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被关在地牢里的少年。
衣袍下,锁骨的伤露了出来,那是昔日谢语栖被囚地牢时,他亲自赐给他的伤。
秦天羽轻哼了一声,撩开衣襟衣袖检查了一下铁十字留下的伤。才过去两日,这些穿过身体透骨而过的伤尚未愈合,血淋漓的洞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刺眼。
秦天羽嗤鼻笑了一下伸手将他口中的齿环取了下来,然后往嘴角抹了些药膏。
然而这看似温馨的一幕,书玉再次来到秋雨阁时所见到的却截然相反,形同炼狱。
深冬寂寥,自从谢语栖离开景阳后又过月余,范宗的白事七九过后,一切渐渐步入常态。李问天回来后,仍旧是个不管事儿的主,整天在宗派里晃来晃去,时而跑出去喝几杯酒,到子夜才回来。
这一天,是个晴天,天空少见的开明起来,月明星稀,甚为宜人。
李问天提着酒壶,看着天上一轮走到中天的明月,悠哉悠哉的往范宗走。在他刚转过街角,看到范宗大门的时候,遇到一男一女,静立在范宗门前,踌躇着不敢进。
男的怯怯诺诺的,女的反倒有股灵性。到李问天何等眼力,一眼就认出那女子非人,是一只兔灵。
李问天吆喝一声,上前道:“你们干什么?这么晚在范宗门口做什么?”
两人转头来看,只见此人一身酒气,穿着洗的发旧的蓝色衣袍,好在五官立体又致英俊,不至于印象太差。
胡晚晴眼眶红红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玉佩上,道:“你是范宗的?”
李问天摇摇晃晃的看着范宗那扇玄铁门,点点头,旋即朝他们抬抬下巴:“你们呢?”
胡晚晴低眉:“我是胡晚晴,他是刘苑。我们找范大哥的,他在么?”
李问天愣了愣:“找那个死小子干什么?”
这回轮到胡晚晴愣住了,除了谢语栖,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喊范卿玄的。
后来在谈话中她知道了这个人是范卿玄的师父,范宗十师之首的李问天。这人的名号她听过,出了名的不管事和潇洒不羁,谁都知道,李问天这些年来从未回过范宗,一直在外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李问天灌了口酒,晃了晃所剩无几的酒壶道:“你们来的不凑巧啊,死小子不在。”
女子急道:“那他去哪儿了?我们有急事找他啊!”
李问天笑道:“捉鬼超度找我是一样的,他那点儿猫爪功夫还是我教的。说吧说吧,去哪儿?”
刘苑见他一直没个正经,急的跳脚,开口就说:“不是捉鬼的,我们是为了谢少侠的事!我我我我知道那个药方!那药方不是谢少侠写的!是一位公子托我伪造的!后来他想杀我灭口,幸而被谢少侠救了一命!这件事我我我我一定要告诉范宗主才行!”
胡晚晴都来不及拦着他,只得皱眉叹了口气,将当年胡庆遇到的事和范祁山在临安的事说了出来。
这两人说的话,饶是李问天再游手好闲不管事,也皱起了眉头,敛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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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带你们来的?”
刘苑想了想:“一个戴着斗笠穿灰袍子的男人……他说他叫……是叫……”
“空琉。”胡晚晴接口。
这人李问天听过,在之前五方祭魂大闹景阳的时候,这家伙就是始作俑者,没干什么好事儿,据说是被灭赵家的弟子,辗转拜入了范宗门下。
李问天:“他人呢?”
“他不愿来范宗,不过有一句话他托我们带给范大哥。”胡晚晴顿了顿道,“当初谢语栖到范宗给云英医病的时候,兰心苑外的石柱后有一个咒印,是赵易宁刻下的。”
李问天心下一紧,脸色阴沉下来,沉吟了许久,道:“这事不简单……如今玄儿不在,你们这么去范宗,怕会惹一身麻烦,最后非但帮不了他们,你们自身都难保。”
刘苑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的望着他们。
胡晚晴皱眉道:“范大哥呢?他去哪儿了?”
李问天:“……他去了福家村。”
第68章质问
那一日小铃儿胡乱的抖出一堆话后,范卿玄便一直心绪难宁,心中像是生了一根利刺,一分分扎进心底,生根。
后来事情渐渐安定,他暗中差卫延去了福家村,这一查便是半个多月,直到五天前,见到卫延的来信后,范卿玄粗略看了一眼,二话不说便御剑离去。甚至连派中的事务都没有任何交代就走了。
李问天又不管事,派中的事务转眼都堆压在瑶光尊的头上,一向好脾气的瑶光,此时此刻头上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跳。
卫延和范卿玄在福家村后山的山庙约见。自从书画被范宗服后,山庙便冷清了许多,如今故地重游却是满目萧条。
卫延见了范卿玄抱拳喊了一句“宗主”。
范卿玄点头,目光投向山庙后的这片空地。近来天降数场大雪,地面上深深浅浅的划过不少车轱辘印,雪水化开露出地面发黑的泥土。
范卿玄:“就是这里?”
卫延点头道:“是这儿了,虽然已没剩多少记号,不过这些碎石的排列的确是法阵的一部分不会有错。”
“你说的那个人呢?”
卫延立刻折身到了山庙里,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人走了出来。
这人范卿玄认得,是他们当时来到福家村是替他们指路的村民。那人似乎也还记得范卿玄,咧嘴打了个招呼。
卫延拍拍他的肩道:“大福,你和咱们宗主说说,那时候你看到的。”
大福“好嘞”的应了一声,然后挠头想了一会儿道:“两个多月前你们来过福家村,我记得。卫小哥告诉我了,当时你们是为了你娘的病来的。其实那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这呼啦啦的来了这么多人,然后有个人看着挺眼熟的,我见过。起初没在意,后来回去想了起来,就在你们来这儿的半个月前左右吧,你们范宗有过几个人来山庙里祈福,其中有个小哥就是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当时我到这后山砍柴,看到他就在这儿画了些什么,行踪诡秘,我是不懂你们这些仙家道法的,但我看到有个白色鬼影跟她在说话,他就指着山庙里说了什么,白影就进去了。”
范卿玄神色复杂,隐忍着怒意,沉声道:“你肯定,当时画下招魂阵的,是赵易宁?”
大福点点头:“是啊,就是跟你们一起来的那小哥,我不会认错的,不只是我啊,还有几个村民也见过他的。那卫小哥不是还找了茶摊的阿勇么?那小子也是命大,被刺了个对穿还能活着。”
范卿玄询问的看向卫延。后者道:“阿勇是村头茶摊的店小二,那天来去邪时他见过赵易宁,说是和一群黑衣人起了争执。前阵子他远方亲戚病了,所以他回乡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此时范卿玄的脸色已冷的可怕,卫延不敢轻易说话,他知道现在所有的事可能都在向着范卿玄最不愿去想的一面发展。
随后几天卫延继续在福家村等那个阿勇回来,而范卿玄则是御剑往东面去了凤来镇那个曾经被屠戮的村庄。那里雾气弥漫,清冷死寂,风过街头巷尾,耳畔尽是呜呜作响,像是风声,更多的像是怨魂的哀鸣,时而还能看到有白色的虚影在浓烈的白雾中飘过。
范卿玄在镇子里走了一圈,眼前尽是满目疮痍,眉心紧蹙。最后他驻足在了那个他们分开的小树林,看着淌过的小河出神。过了许久,他并指为剑在自己的左手心划了一刀,然后缓缓举起左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形的法阵,末了双指一弹,将血珠点进了法阵中心,起唇轻念了一句。
不过多时,空中浮现一个虚白的鬼影,起起伏伏,瞪着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看着范卿玄。
一人一鬼一来一去的说了几句后,范卿玄的脸色就彻底变了,那白茫茫的鬼仍旧飘在那儿,眼巴巴的看着他,似乎是想讨一些血作为奖赏,然而在他看到范卿玄的眼神后,立刻飘出许远,躲在树影后,看了好几眼才极为不舍的离去了。
五天之后,范卿玄回到了福家村,阿勇早在一天前回来了,如今正和卫延在那间村头茶摊喝茶。
原本正在谈天说地,笑颜畅谈的两人忽然感到脊梁骨一阵冷冽的寒意,卫延立刻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宗主,这,这就是阿勇。”
范卿玄看了他一眼,道:“两个多月前,茶摊发生了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阿勇咽了口口水,看了看边上毕恭毕敬的卫延,诺诺道:“是,是。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做生意,先是来了几个黑衣服的人,后来来了个小哥,衣着打扮就和卫小哥的差不多。本来他们各喝各的也没什么,那小哥听说他们是九荒的便和他们吵了起来,后来那几个男人围了那小哥将他拖走了,我本想阻拦的,谁知他们捅了我一刀……后来有个白衣服的人救了我……我这才有命活到今天。”
“语栖……”范卿玄双手在袖中攥紧,“他……后来如何?”
阿勇挠挠头:“后来,他把那几个黑衣人全都杀了……起初我还以为他和那些人一样杀人不眨眼……后来才发现他是个好人呐~”
阿勇说罢,看二人没什么再问的,便拾了一下到里间忙去了。
卫延看范卿玄脸色铁青,小声道:“宗主……现在怎么办?”
范卿玄沉下一口气,拂袖离去:“回景阳!”
他们二人即刻御剑而返,高空中寒风凌冽,范卿玄一路疾驰如风,卷起的衣摆在身后烈烈而抖,卫延吃力的跟在他身后,几乎都要摔下剑去,他第一次看到范卿玄这样,往日的从容淡定全然不见,仿佛正在拼命去抓住某样正在渐渐失去的东西。
两人刚到景阳,还未来得及回范宗,就在景安街头被李问天拦了下来。
李问天都不等他开口,抓了他就往梵音阁去了。




忘川 分卷阅读177
梵音阁的李夕先生是李问天的故交,这次李问天回来也没少在梵音阁蹭吃蹭喝,李夕却当没见,全然不理会,自顾自的推命算卦。
原本以为他一个人闹腾就够了,谁知前两天更过分的塞来两个人,说是要住在梵音阁。李夕头上的青筋都要炸开了。向来喜静的他,从来也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算自己感兴趣的人,绝不愿与他人深交,让李问天隔三差五的来骚扰已是莫大的容忍与恩宠,谁知得寸进尺。
李问天愣是将躲在里屋静坐的李夕拖了出来,按在了范卿玄对面的软垫上。
“干什么?”李夕强忍着怒火问了一句。
李问天揽着他的肩道:“算命啊,你还有什么?”
李夕瞪了他一眼,极为嫌弃的拍开他的手:“你自己不会算么?白吃白喝,如今还要折我的寿算命,我图什么?”
李问天眯起眼,又一次将他揽住,对方一介书生模样,哪有他习武的体格,猫儿似的所在他臂弯里,听着头顶的声音道:“不图什么,说好的二十年后再替我徒儿算一卦的,你算不算?你不算我可真搬进梵音阁住了啊!”
李夕被他闹得没办法,从怀里拿出竹卦摊在了案上朝范卿玄道:“抽一卦吧。”
范卿玄看了一会儿,忽然抬头:“能算他人么?”
“你想算谁?”
“谢语栖。”
李夕一勾嘴角,道:“抽一卦。”说着一巴掌拍开李问天的咸猪蹄。
范卿玄依言抽了一卦,亮出了卦面,然而卦面上却空白一片,像是放错的竹片混入了卦牌中。看着那张空白的卦象,就像心底也跟着空了似的,他的目光愣愣的,茫然无措。
李夕望着那张空白的卦,半晌才开口道:“空卦,离宫游魂,怕是魂之将散,魄之将尽。”
李问天轻咳一声,打破尴尬道:“你是不是把竹简放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玄儿!你再抽一卦,不算小谢的,算你自己。”
范卿玄愣了一下,旋即机械的从那一堆卦中又抽出了一张,这一次卦面有了东西,但却并不是寻常见到的卦象。竹简上是一幅图画,一枚银铃儿,中间裹着个金色的丹药。
李问天诧异:“这是什么?”
“……塑魂丹。”
李夕敲了敲卦面道:“塑魂丹,塑魂成形,续以轮回,这是你解开血契的唯一办法。或许可以帮你渡过此劫。”
范卿玄摇头,垂目许久,眼中神色变换几测,手一寸寸在握紧,直到手指酸疼方才松开,却又在眨眼间握紧成拳,闭目:“师父……我后悔了……”
李问天眯眼意味深长的“哦”可一声,尾音上挑,等着他的下文。
范卿玄调整着呼吸,却发现不论如何假装镇定从容,心绪都杂乱如麻,第一次在他的眼底划过悔恨和悲痛。
“是我一厢情愿的自负……他根本就无从辩解,从始至终不是他不愿说,而是我从未给过他机会,他是心寒了……是我错了……”
李问天沉默了少顷,开口道:“在你离开景阳的那几天,有两个人来找过你,如今他们就在梵音阁,你想不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谁?”
李问□□着二楼高喊了一声:“下来吧!你们要找的主来了!”
范卿玄尚在诧异,就看到胡晚晴和刘苑从二楼冒出头来。
胡晚晴当先就扑了过来,几乎要哭出来道:“范大哥!总算见到你了!”
这大概是范卿玄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一天,也是最狼狈的一天,因为随着他们两人的阐述和作证,他心底最后的侥幸被彻底粉碎,当初的短浅和愚蠢淋漓尽致的晒在眼前,面对那些自以为是的过去,更让他难以呼吸的是那一日穿透白衣人心口的一剑。
他拍案而起,整张案几被撞的一颤,上头的卦象撒了一地,当初抽到的天水讼和兑卦交叠着落在地上,而更讽刺的,是那张空卦落在了两者间,生生将它们推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那一刻范卿玄再也等不住了,一刻也等不下去的冲出了梵音阁。
他冲回了范宗,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径自到了赵易宁的小院。
此时赵易宁正哼着小曲儿在摆弄花草,突如其来的一阵寒意让他回头,嘴角的笑容还未展开,就被男子一把拧住了胳膊,他吃痛大喊,扭着手臂要挣脱。
响声惊动了路过的瑶光和虚天,他们立刻赶来。
瑶光见范卿玄脸色吓人,劝道:“刚回来怎么就发脾气?你快松手。”
虚天也不由问:“这是发生了何事?”
赵易宁大喊:“发什么神经!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干什么抓着我!”
“你为何要害语栖!”
范卿玄蓦然一句话让赵易宁怔住,他皱眉:“我何时害过他?明明是他三翻四次要害我!好好的又提他干什么!”
“你不说?”范卿玄冷哼一声,眯眼道,“福家村的招魂阵是不是你画的?”
赵易宁脸色白了一分,往后退了一步。
“兰心苑的咒术是不是你布下的?”
“母亲的药方是不是你托人伪造的?”
“语栖武功尽废,你却联手他人要取他性命,是不是?”
说到后来,赵易宁脸色惨白,频频摇头却说不出话来,不仅是他震惊,一旁的瑶光和虚天也一时呆在了那儿,半晌不能回神。
“赵易宁。”范卿玄恨恨道了一句,只三个字,却咬牙切齿,再没有往日的镇定。
赵易宁突然有些心慌,嘴上却仍在分辨:“不是我!是他诬陷我的!我再怎么坏,也不会对云姨下手啊!”
范卿玄蓦然甩开他的手,往外走了两步道:“不必多说,想知道事情真相,我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你要干什么?你要去哪儿?”赵易宁伸手抓住他,瞪大眼,“你要去后山?你要去找那个鬼道士!你不能去!”
男子挣开他的手转身出了小院,在赵易宁追出来的那一瞬御剑而走,就像一道流星往后山飞掠而去。
“宁儿!”
虚天伸手拦住男子,却被他暴怒的打开:“让开!你们都滚开!”话音落他立刻冲回屋子取来了灵剑跟了过去。
虚天和瑶光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大为不妙,也御剑跟了上去。
第69章水镜
如今夜已近四更天,街上没什么人烟,后山一片漆黑,树影交斜看着有些怕人,唯有后山那出破旧的道观里闪着零星几点香火。
范卿玄站在大堂里,望着面前将尽的香愣怔出神。
过了许久,一个胡子邋遢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后,咧嘴笑道:“没想到我这样破旧的小观还能迎来范氏宗主大驾光临,真是令这儿蓬荜生辉。”
范卿玄也不看他,只道:“你的水镜可能看清过去发生的一切?




忘川 分卷阅读178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那就看宗主大人作为交换的东西了。”
他引着范卿玄走进道观另一头的小隔间里,里头空荡荡的只放着个盛满黑水的盆,里头映出他们两人的模样来,如同一面泛起波澜的镜子。
男人说:“你想看的都会出现在里头,只是你拿得出代价么?”
范卿玄凝视着那片黑色的水镜说:“想要什么随便拿,别妨碍我。”
“哦?”男人目光微动,“看来这是一笔大买卖。”
范卿玄看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嘲弄的笑意:“我给得起,就看你敢不敢。”
男人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番,他的目光似乎透过他的肉身看进了他的魂魄,又看过他的前世今生,眼神却渐渐变得惊愕。
“你身负血契?”男人忽然有些诡异的笑了起来,“既然是不入轮回的荒魂,那么,在你死后,我要你所有的阳魂。”
“可以。”
鬼道士“嘿嘿”笑个不停,一瘸一拐的走了。
范卿玄伸手点了点水面,黑水逐渐翻滚起来,像是煮沸了般,未几映出了一个少年的背影,小小的他形单影只的走在一条冰雪覆盖的小路上,衣衫褴褛未穿鞋袜,双脚已在雪地里冻的通红泛紫。
他踉踉跄跄的走着,忽然停下了步子,似乎是感到有人在看着他,少年转过身来,一双水汽莹莹的眼眸看了过来。
范卿玄心中一动,这是谢语栖?
水镜中的少年才不过十多岁的样子,眉目如画还处在介于男女之间的那种朦胧中,他眼眸亮如星辰,清如泉水,尽管还带着不谙世事的懵懂,范卿玄却仍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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