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宝脆皮鸡
“嗯,那就不着急。”谢语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笼着袖子转身往回走。
小铃儿两步跟上,嘟着嘴一个劲儿的嫌他磨蹭。
两人说话间拐进了景安街上,融进了来往的人流中。
空琉一推开小屋的门,就见到容儿兴高采烈的样子,原本心有责备之意也顿时烟消云散。
空琉抱起妹妹,看了一眼消失在街角的那一抹白色,而后才回了屋子。她既然喜欢跟着谢语栖,就让她跟着吧,至少比以前快乐了许多,或许真有一天,她能忘记过往的心结,重新开口说话。
屋中白闫端着热菜走出厨房,身上的围裙尚未解下,容儿乐的趴在空琉肩头,歪着头朝他做了两个口型。
白闫看了瞬间红了脸,放下菜盘埋头冲进了厨房。
空琉满脸诧异的愣在那儿,不明所以。
景阳城万家灯火连绵远去,其乐融融的迎来了星河夜幕。
卫延回到范宗时已近酉末,他绕过长廊往兰苑走去,那儿是一处僻静的小院,兰亭阁就在其最里侧。而在兰苑东,亮着一盏孤灯,是一间名唤君荷的书房。
卫延敲响房门,隔了一会儿屋内响起范卿玄略微有些低哑的声音。
“宗主。”卫延抱拳行礼。
他微微抬起头偷看了一眼。
书桌前后,范卿玄靠在椅子里,闭着眼眉心微蹙,食指与拇指正按压着睛明穴。似乎有些疲惫。
卫延例行汇报了一些城中的近态,再来就是有关谢语栖的事儿:什么替城郊的刘大爷挑水;给柳家巷的哑姑娘治病,带哑姑娘出去游山玩水;帮城内吃了黑心商贩亏的张大妈讨公道;还把王二狗家儿子摔折的腿接上了骨。
范卿玄听完这一串,缓缓睁开眼,目光沉静如水,却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色。
末了,卫延见他脸上并未有不满之色,便深吸了一口气道:“另外,谢少侠有一句话让我转告宗主……”
“什么话?”范卿玄略有意外。
卫延看向自己的脚尖,把心一横道:“他说,像你这样呆木刻板,自行其是的人在背后议论别人非君子所为!卑鄙小人!”
话音落,他忙偷偷看了宗主一眼。
只见男子眉梢隐隐一跳,蹙着的眉头拧的更紧了,眼底一汪幽潭深不见底,明明是盛夏,身后却凉飕飕的。
“他为何如此说?”范卿玄问。
卫延如实将情况说了一遍,听后范卿玄无奈的摇了摇头。
“的确像是他会说的话。”
那一瞬卫延如遭雷击,石化一般的呆住了。
看起来,桌边的黑衣男子方才似乎是……笑了一下!?
然而当他甩甩脑袋定睛再看,男子却仍旧是平日里的模样,仿佛那一刹那只是他眼花了。
卫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大概是看错了……
枯枝散乱的山谷里,一派灰败凄凉之景,如今正当盛夏却只有秋末时的荒芜。
几只黑鸦带着沙哑的鸣叫扑腾而过,山谷深处一望无际的是一片白蒙蒙的雾,更往深处走才能零星的见着几点灯光,是来自远处的黑色建筑里的。
就像是一只蛰伏在深山中的异兽,灯火是它的眼,合着时有时无的雷鸣,恍如正从长眠中苏醒。
走近了才能见到全貌,一栋造型诡异的建筑,正中那扇巨大的铁门像是血盆大口,叫人心生怯意。
寝宫中,层层帷幔铺落,软榻上一人轻袍缓带,青丝闲散的垂落,顺着古铜色的皮肤一路散下,额发下的眼眸缓缓睁开,目光如同猎鹰般,显得那深蓝的眼眸更为凌厉。
深陷的眼窝与高隆的眉骨充斥着一股异域之气,门外响起的动静让他侧头看了过来,另一侧的脸上覆着半副铁面具,诡秘之气油然自生。
“素翎么?进来吧。”声音低沉而阴邪。
门外的女子应了一声推门而入。
女子一身白衣,青丝花髻,发间别着一个银扇子,致如画的眉眼下一滴泪痣仿佛眼中含泪。
美人向来都是男人眼中的宝,可眼前的这个女人看在这男人眼中却令他皱紧了眉。
“说过多少次,不要穿白衣。”男子话语虽不瘟不火,却也让女人寒心大半。
素翎俯身行礼道:“穆领主……素翎这就回去换下……”
男人看了她一眼道:“就在这儿脱。”
女人咬着唇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为何……为何如此针对我?一件白衣而已……他能穿,为何我却不能?”
男人眉梢轻扬,目光冷冽的刺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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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口道:“你远不如他,这身白衣穿在你身上很碍眼。”
女人受辱低头,紧拽着衣袖不发一语,九荒领主穆九的性子阴枭暴戾,她虽早有体会,可每次被这般毫不留情的讽刺,仍旧难受。
昔日里同僚因为一些小事触了穆九逆鲮被割耳挖眼的事还历犹在目,组织里无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唯有一人。
而许多年前因被穆九提过自己与那人有几分相似,她便觉得能够肆无忌惮一些,期待着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能够完全取代他,成为穆九眼中那唯一的一人。
可十年了,一切似乎都没有变过,相反的,穆九看她的目光愈发狠戾了,尤其那人不在的这几个月里。
穆九盯着她阴沉的说:“脱,别让我说第三遍。”
素翎双眼一闭,伸手扯下腰带,将身上的白衣脱了下来,徒剩一身单薄的浅粉色中衣裹着若隐若现的躯体。
穆九这才将目光缓和了些,重新靠进软垫里。
“小谢离开多久了?”穆九问。
素翎道:“约莫三个月了。”
穆九:“等不及了。让他回来,我要见他。”
女人微微抬起头道:“可如意珠怎么办?”
穆九合眼道:“你和舒云去接手,把小谢带回来。若再放任他在外,这快刀再用起来就该割手了。”
素翎:“他本就不愿,你何苦逼他?”
“我的东西从来没有让出去的道理。”穆九伸手把玩着衣角上的流苏,“舒云不是一直盼着能有机会立功么?那就给他次机会。”
“……是。”
女子起身要走,穆九忽然又道:“若小谢不愿回来,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素翎转身朝他行了一礼:“素翎知道,这次定会将他带回来。”
女子退了出去,长廊外等着一个黄衣少年,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样貌平平无奇,也只能算上是清秀。
他一见素翎的样子微微一愣:“你怎么了?为何……”
女子摇摇头道:“穆九不喜欢我穿白衣,便脱了。”
她看着少年诧异的目光沉默了许久,舒云来到九荒也不过半年,与谢语栖见过几面,却没有多少交集。
舒云在九荒就像一颗青草,平淡无奇没人注意过,他一直跟着素翎,总站在她身后,只看她一人。他知道素翎不喜欢谢语栖,甚至是恨他,所以他也跟着去恨,有些事他也就渐渐知道了。
舒云道:“他不配和你比,他这种肮脏不堪的人,素翎姐若是不喜欢,我替你杀了他。”
素翎笑了起来道:“别说气话,谢语栖是九荒第一人,你杀他?且不说你杀不了他,就算真成了,穆九也不会放过你,他对小谢如何,你是见过的。”
舒云想到自己刚进九荒时见到的那一幕,不由嗤笑:“他是厉害。”
素翎道:“穆九一天不放手,我就不会杀他,更何况,穆九的身体还需要他来治,我只要穆九好,其他的不重要。”
舒云点点头道:“只要素翎姐好,我也无所谓。”
女子浅笑,旋即道:“这次的任务,去景阳带回谢语栖。不论如何也要带他回来,穆九的身子不能再拖了。”
“好。”
玲珑阁中,软榻上的男人闭目沉眠,渐渐的有些过往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他就像一个从天而下旁观者,站在当年的九荒中,看着四面来来去去的身影。
穆九回头看向身后,那是一条阴雾弥漫的小路,尽头是一间石室,杂草丛生的石壁上刻画着怪异的符号,围成一圈像是道封印。
穆九熟练的按住石门上的圆盘,四周的符咒渐渐泛起幽蓝的光芒,石门在隆隆声中打开了。
黑暗的尽头传来锁链的碰撞声,直到穆九停下脚步,石室中忽然亮起昏黄的烛灯,照亮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那人微微抬起头来瞟了穆九一眼,咧嘴轻笑,目光很是睥睨。
散乱的灰白长发挡住了容颜,却依稀能看到他那双猎鹰似的眼眸。
“小谢呢?”男人嗤声问,“你说过会带他来见我!”
穆九盯着他良久,才缓缓开口道:“骨前辈……咱们有多少年未见了?四年,还是五年?”
男人厌恶的瞪着眼前的人,仿佛在看一个阴枭的怪物,挣扎着嘲讽道:“许久不见?呵,何时你也会说笑话了?昨天你才来过,告诉我说小谢回来了!你会带他来见我!”
“你究竟为何不肯放过他?这么多年你折磨他也够了!”
穆九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径自道:“咱们最后一次见,是在四年前吧。没想到当年的你是这般狼狈……”
说到此枯槁的男人激动起来,拉扯着锁链哐哐作响,身上的伤又被扯的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数不尽的自责:“我若知道会成为他的负担,那天我就该自尽!也好过将他困在九荒!是我,害了他!你何不干脆杀了我!你这怪物!”
穆九笑道:“你若死了,我拿什么留住小谢?虽说有蚀心蛊,那乐趣可少太多了。”
“穆九!!”男人怒吼着,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石室中,“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穆九淡淡的看着这个徒劳挣扎的人,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有趣的表情,过了许久才轻哼一声,摇了摇头。
他覆上那半张铁面具,指尖摩挲着面具上的阳刻符文,咔啦一声轻响,将面具摘了下来。
男人瞪大眼,眼前那张脸称得上是诡异,一半脸完好无损称得上丰神俊朗,可另一半却筋骨纠缠,皮肉翻卷,那只眼上只覆着薄薄一层皮,模样狰狞甚是可怖。
穆九道:“骨前辈,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报应,那么你也可以瞑目了。”
男人连连摇头:“疯子……疯子!”
“疯子?”穆九冷笑,“你想不想知道,没了九虫百花的解药,会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
穆九扬眉:“不干什么,答应过小谢的,送你回云木山。”
一阵风过,烛火逐一熄灭,穆九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变得轻了,像是飘到了空中。随后在男人犹如鬼哭的吼叫中,他听到了另一阵哒哒的脚步声靠了过来。
半空中他看到了四年前的自己,带着素翎和秦天羽到了石室,一如他方才所言,解开了男人身上的锁链,将他拖了出去,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石门外,随着石门落地,石室内又恢复到了一片死寂。
他看了看自己青灰的双手,过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第10章段雪
七月初一,景阳城中最为繁华的景安街上人山人海,更多的人如潮浪般涌向尽头的三岔路口,从这儿开始再往后一条小巷里便是景阳的花柳巷。每到夜间都充斥着靡靡之音,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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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燕语。
花柳巷里有一座五层楼高的花楼,绫罗绸缎铺设缠绕,便是这儿最有名的醉花楼,被誉为“景阳第一楼”。
这儿的姑娘如花似玉,个个都是韶龄貌美,去醉花楼找乐子,那可是娇柔似水的享受。
醉花楼的当家也是这儿有些名头的人,出入这里的公子哥,哪个不得给几分薄面。今日这人潮也全是冲着这醉花楼来的,从楼前一直堆到了花柳巷口。
有些不明所以的百姓拉着人问:“挤什么呢这是?”
那人答:“当然是看画眉姑娘!”
画眉姑娘是谁?醉花楼里的当家花魁,生的是绝色无双,柳弱花娇。若论技艺,那自然是琴棋书画无一不,不论哪一样都堪称景阳一绝。只是家道中落,流落风尘,身世惨淡了些。
每年的七月初一,画眉都会穿着盛装从醉花楼出来往花柳巷的胡家走一趟,说是替当家的取新衣,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特意摆来给大伙儿瞧瞧的,也给同行的姐妹们亮亮身价。
醉花楼门前也站了姑娘们,个个身姿婀娜,香肩裸露,水蛇般的腰段一扭一扭的,火辣夺目,抹胸拥簇着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画眉姐怎么还不出来?”一个淡紫衣裙的姑娘摇着团扇问。
边上一个正朝着看客挥手绢儿的姑娘细声笑道:“这会儿正在梳妆呢,哪儿能那么快?哎呀!刘少爷!怎么现在才来呢,等的沫儿好苦呢!”
她一眼瞧见了往日里的熟客,忙揽着这贵公子模样的男子往醉花楼里去了。
紫衣姑娘冲她吐吐舌头,又往楼里看了看。
她是楼里新来的姑娘,□□秀。往年也没见过这样的排场,不由得便心里急些。
看着姐妹们一个个站在门前往自己怀里揽生意,她脸上讪讪挂不住,便退到了楼里。
也不知是屋外姐妹们扇的风大了些,还是楼里阴凉,春秀老觉得脊梁骨透着丝丝寒意。她不由得将肩头的纱衣裹得紧了些。
醉花楼的二层里间,画眉的那间小屋关着门窗,隐隐能听到里头传来姑娘的笑声。
一直跟着画眉的小丫头青云,笑嘻嘻的从柜子里拿出今年新到的,用花素绫罗缎制成的新衣。
“这衣裳真好看,今日姑娘穿上这个,定是这景阳第一人了!”青云将衣裳拿来一阵比划。
坐在铜镜前的女子嫣然一笑,望着镜中粉黛素妆的自己又添了几笔眉道:“你要喜欢,这衣裳送你。”
青云道:“少拿我寻开心,若给了我,秋姐瞧见了还不吃了我。”
正笑着,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皮痒了是不是?背后议论我?”话音落,雕花木门被推开来,门外站着的正是这醉花楼的当家秋霜。
她一身娇艳华贵的衣裙,脸上涂着厚重的胭脂,似乎想极力的遮掩住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沧桑痕迹。
青云暗地里吐吐舌头,然后将新衣裳展开,为画眉披上,登时眼前一亮。
秋霜眼中带着羡慕,更多的却是为这当家花魁的艳丽惊叹,只想着这一出又能挣不少银子了。
画眉展开衣袖,如一只五凤蝶,她望向青云问:“如何?”
青云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着,眼中熠熠闪光,满是惊叹,正想着换些新鲜的词儿赞叹两句,忽然余光瞥见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又仔细瞅了瞅,越过画眉的肩头,看到了那块铜镜。
“呀!!”青云突然脸色发青的惊叫一声,吓得画眉和秋霜也是一怔。
秋霜皱眉道:“你突然鬼叫什么!”
青云伸手指着那铜镜,抖了半晌才结巴道:“我看到镜子里有个女人脸……她她她七孔流血,正盯着这边看……”
青云的神色失常,这么一说把画眉也吓了一跳,忙从妆台前躲开,朝镜子看了一眼。然而除了屋子里的模样,哪儿有什么女人脸。
秋霜没好气的冲青云道:“你个臭丫头,没事儿装神弄鬼的!别是你眼花看错了!赶紧的拾拾,一会儿就要出门了!”
青云却吓惨了,抓着画眉的手,几乎快哭了出来:“我真看到了!一个女人,穿着黄色的衣裳,七孔流血,眼角还有一颗痣!”
她这说的连秋霜都不寒而栗,骂了她两句,赶紧摔门走了。
屋子里青云仍旧情绪激动,画眉只好拉着她往窗边走,推开窗来透透气。
“别自己吓唬自己,定是看错了。”
青云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这才稍稍定了心神。
过了好一会儿她仍是不放心的摇摇画眉的手道:“画眉姐,要不咱请范家的人来看看吧?”
身边的女子看着窗外的景色很是出神,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画眉姐?”
“什么?”青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女子才看了过来,眼底划过一丝迷茫。
青云看着女子的眉眼道:“我说,要不咱们请范家来瞧瞧……画眉姐,你的妆有些脏了。”
“是么?”画眉伸手摸了摸脸颊。
青云点点头,指着眼角道:“这儿粘了黑点。”
画眉顺着她说的,伸手覆上眼角,指尖轻划,擦去了那个小黑点。
“好了?”画眉问。
青云点头,这时秋霜在门外使劲拍拍门喊道:“好了没!什么时辰了!再不出来太阳都要落山了!”
青云慌忙应了几句,替画眉整了整衣裙就拉着她出门了。
待画眉从楼上徐徐走下,楼前的姐妹们都安静了下来,笑意盈盈的望着她,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她身上。
春秀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却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尤其是当画眉看过来时,那目光更是让她又惊又怕,转身就躲进了挂帘后。
听着醉花楼外一声高过一声的喝,春秀忍不住扒着窗户朝外看。
那盛装华服的女子好生耀眼,阳光下如明珠般夺目。她的目光在那件新制的衣裳上挪不开眼。
“为什么有些不对劲?”春秀喃喃着。她奇怪的看着画眉的背影,总觉得她与平时不太一样,却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春秀见到折返回来的秋霜,便凑上去道:“秋姐,画眉姐好像不太舒服?怎么走路有些不自在?”
秋霜白了她一眼道:“瞎说什么?这不好端端的么?”
“总觉得像个木偶似的……”春秀小声嘀咕了一句。
秋霜立刻寒毛倒竖起来,拿扇子将她赶到了一边:“快别说了。哎哟真是,你和青云丫头今儿个是中了什么邪?没事儿就去后山拜拜,成天疑神疑鬼的,晦气!”说着她又拿扇子往空中扇了扇,赶着去门前招呼客人去了。
这招摇的花队一路往胡家浩浩荡荡的去了,人群拥簇着好不热闹。
胡家一早便开了院门,只等着醉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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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花魁到来。
听着远方人群中的高呼,一个年约四旬的男人抹了把脸,从后院赶了出来。
他尖嘴猴腮的模样,又是满脸的络腮大胡子,瘦小的个儿,看起来就像是个游手好闲的登徒子。
看着景阳第一人朝自己这边走来,胡家男人笑的眼睛都快没了,搓着手连声道:“画眉姑娘可算是来了,当家的已吩咐过了,今儿个天气热,姑娘随便挑件衣裳就行了。”
画眉一脚迈进屋里,低声道:“累了,坐会儿。”
原本就盼着她能多留会儿的男人自然心里高兴,忙招呼着同来的一行花队往院子里坐了。
青云擦去额头的细汗,跟着画眉一起进了屋。
胡家男人本是想赶她出去,可见着她也算是个如花似玉的可人儿姑娘,便留了她在屋里。
青云扇扇风道:“姑娘啊,早些回去吧,这儿热的很,回楼里还有酸梅汤喝呢。”
胡家男人道:“想喝酸梅汤,你自个儿上街买去,姑娘这刚歇脚,总不好再累着。”
青云摆明儿了是不愿在此多留,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走了。
这时画眉开始抬头打量着屋子,四面挂着各式各样的衣裳,绣着时下流行的花式,有好些衣款都与姐妹们穿着的一样。
看了好一会儿,她眼底浮现一丝异样的光,如黑棋子儿般的瞳仁望向胡家男人道:“这儿还与那年一个模样。”
男人想着她指的或许是去年什么时候,便笑呵呵的应道:“我这地方,能有多大变化?还不就是卖衣裳么?”
画眉盯着他道:“姑娘呢?”
男人微微一愣,略有不自在的抖了抖腿。
他是有些心虚,或许别人说不明白,可他自个儿是清楚的,这间衣坊明面儿上给各家姑娘定制新衣,可暗地里却给花柳巷送去了不少芳华正茂的姑娘。
男人摸摸脑袋道:“我可不太明白你的话,要是说来这儿”
“两年前的那个柳州姑娘,你还记得么?”画眉突然问。
这话可把胡家男人吓住了,他几乎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忙去掩上门朝外瞅了两眼,低声道:“什么柳州姑娘?哪有什么柳州姑娘?”
“你仔细看看,还记得么?”
胡家男人正看着屋外,女子的声音陡然在他身后幽幽响起,惊的他立刻回头,刹那间一张青白带着死灰的脸在眼前放大,眼眶中涓涓淌出的鲜血映的黑色的瞳仁如同一双血窟窿。
“啊!!”
一声刺耳的喊叫直冲云霄。
院子里正歇脚的众人面面相觑,惊惶的看向那扇虚掩的木门。
屋中一片黑暗,空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离着屋子近些的人仿佛能嗅到一丝发臭的腥味。
有几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撞着胆往门边凑了凑,眯着眼往门里瞧。
屋内死寂的可怕,靠的近了便隐隐能听到些沙沙的响动。
他们想着方才那声男人的惨叫,如今耳畔尚在嗡鸣,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能让人发出那样凄厉的叫喊?
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当头一人咽了咽口水,伸手要去推门。却是此时,虚掩的门被人从里侧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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