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贾浪仙
沈越摆摆手,道:“说了多少次,我不爱这些拘礼。孩子睡得好好,非要叫来起来走这些形式。”
霎时一室窘促。沈越起身抱起疏桐,柔声道:“小蛮的心意爹爹到了,快睡吧。”
沈鲤分外尴尬,交了账本便告退离开,此时已天色全亮。
沈府最重要的两位人物同一天生日,其他大家族均早早送上礼。沈鲤上午出门替沈越办事,就见抬运大箱奁的下人鱼贯而入。
待沈鲤回到府中,已是下午时分,进入宴会场,原本开敞空旷的庭院此刻挨挤热闹,十几张八仙桌排列有序而整齐。拜寿的环节已经结束,此时众人都在听戏。沈越也难得出现在戏台下,挨着祖母一同看戏。沈鲤放眼望去,见老祖母以及沈越沈超田夫人等大长辈一席,而沈摇情疏桐还有沈府几个旁系小公子坐了两席,剩下的皆为家仆坐席,沈鲤两下斟酌,坐入了金铭等一众小厮的酒席。
一众小厮平日见沈鲤极是斯文柔弱,便生了捉弄之心,接龙似的给沈鲤灌酒,却见这公子依旧笑容温和,沉默着全数饮下,也不见醉态,便失了兴趣,放他独自清净去了。台上一众豆蔻戏子,均是沈鲤亲自遴选,此刻正扮演《僧尼共犯》,沈鲤熟稔,没仔细看,倒是留意起戏台一侧的玉漱和红巾,只见两个丫头正搬运众人送来的寿礼,不时还有人继续奉上。沈鲤往袖里摸索,掏出一个锦囊,正要起身,突地肩膀让人拍了一下。
沈鲤回头,道:“二爷?”方才还见他忙碌,不知竟注意到了自己。
此时戏曲正扮演到和尚明进与尼姑惠朗在被街坊邻居捉去见官后,巡捕官吴守常审讯完毕勒令二人还俗的部分,敲锣击鼓之声正响得热闹,沈超说了几次沈鲤都没听清,便干脆把人拉起,带了走。
沈鲤被带到沈疏桐这一桌,顿时意识到沈超要干什么,忙推让道:“刚刚的坐席就挺好,我回去了。”沈超似早有预料,紧紧攥住沈鲤衣袖。此时鼓声渐熄,沈鲤吩咐一旁侍立的小童道:“添一张座椅。”
席上众人闻言回头,沈摇情眼睛一亮,喜到:“鲤哥儿,上午我才说你去哪儿了,快坐!”说着就要把嘴里一句句‘鲤哥哥’喊得亲热的沈疏桐往腿上抱。
沈鲤忙制止道:“二爷已经吩咐人添位,让疏桐坐回去吧。”
闻言,沈摇情才放回疏桐,并挪开了空位,正好放下一张椅子,沈鲤才落座。
疏桐小孩子心性,一见沈鲤,就揽住人家胳膊亲热道:“鲤哥哥,我赢了。”
沈鲤一头雾水:“什么赢了?”
“我做到了每天只吃一颗糖。”
沈鲤听了果然开心,道:“疏桐果然棒!”转念一想,又道,“不对!这才不过十几日,我给你的糖不止这点吧。”
沈摇情无奈一笑,道:“她是每天只吃一颗,不过后来她说怕自己坚持不下去,就把糖分给府里的小朋友了。”
“……”沈鲤心道,沈疏桐小小年纪就有手段,前途不可估量!
沈疏桐又奶声奶气,问道:“那鲤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
狡童 分卷阅读50
出去玩呀?”
“不是说好只买糖吗?”
“买糖不用上路吗,上路了就顺便出去玩咯。”
沈鲤再次:“……”
说话间,一曲唱罢,休息间隙,一拨人走向寿星席祝酒,沈疏桐提醒道:“现在上的都是之后来的,你也快去吧。”
沈鲤点点头,拿了酒盏上前去。
老祖母年寿已高,只受敬不饮酒,倒是快过。而至于沈越,沈府上下都知道他沾酒不得,便也不怪罪他以茶代酒。沈鲤上去得慢,轮到他敬酒,已是最后几个。沈越沈鲤相视一眼,小童给沈鲤斟满一盏,沈鲤举杯,却见沈越看向杯里,原来杯中茶水已尽,便从旁拿起茶壶,侧了壶身却不见茶水流出,小童见了急道:“我去添水。”
沈越道:“抱歉。”
戏台上不热闹了,想必台下众人目光多集中在这里,沈鲤一时窘迫,但嘴上仍道:“不要紧。”
不赶巧,老祖母点的下一出戏就要上演,锣鼓弦索奏起,台下众人再次看向戏台。沈越这一席离离舞台最近,而沈鲤又身量较高,不见小童回来,生怕挡了后面的视线,便对沈越道:“我下一趟再来。”
一旁的沈母安慰道:“也好,所幸是自家人,不打紧。”
沈鲤便俯身潜回座位。
沈疏桐方才就远远瞧见不对劲,等沈鲤回来便问:“怎么了?”
沈鲤便把缘由经过说了一遍。
沈疏桐道:“怪不得你,这批小童前些日子才买进府,不时出个差错。”话毕便继续看戏。
沈鲤平定心神,也望向戏台,隐隐察觉有目光聚焦于自己,视线下移,就对上沈越的眸子。
一双视线,越过两桌宾客,屏蔽台上喧嚣,就这么专注地,凝望着。
片刻,沈越拿起酒壶,往盏内倾入酒水,拾起杯盏,视线对上沈鲤,仰头饮下。
“好!”突然四下掌声如雷,不停叫好。
沈鲤大惊。打量周遭,发现不过是众人为台上一对眷侣突破封建礼教私奔出逃而喝。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舞台,无人留意方才瞬间的电光火石。
沈鲤稍稍安心。
沈鲤看向桌面,果见一只瓷盅,便往里盛满了酒,回头,果然,沈越的视线仍未离开,就着他的注视,沈鲤一饮而尽。
放下容器,二人相视笑笑,各自移开目光。
“对了!”沈疏桐突然回头道,“鲤哥儿,想你方才匆忙,该来不及送心意,若有,交给红巾玉漱便是。”说罢指向舞台一侧。
沈鲤点点头,趁沈摇情回头看戏,将袖里的锦囊,转移到怀里。
这一出唱完,已是戌时。下人们撤了酒器果品,换上碟碗,不一会儿饭菜也陆续上来。以沈超李氏为首,再一次向沈母、沈越贺寿,说完寿词便开饭。难得沈府上下齐聚一堂,吃到后面渐渐放开,走桌串位说话的大有人在。
沈越不过饮了半盏,当时就觉得头脑既晕且热,勉强撑完了饭局,咬着牙站起身,寻了个托词,向众人告辞回屋。沈鲤知道沈越情况,担心他安全,便趁着众人不留意,偷偷撤退。
往鹿柴的方向追了一段路,果然找着沈越,见他在正在一处半面亭前,两手环抱亭柱,佝偻着腰,背脊浮动,似乎是呼吸艰难。沈鲤急急跑上前去,将人架着走入亭内,放他坐下,闻得一股酸臭,抬头间沈越嘴角有污秽,想来是方才吐过了。
沈鲤心下稍松,只要吐出来,人就好受了。往怀里取出巾帕,擦干净沈越嘴角,正想着把人架回鹿柴,却见沈越睁开双眼。
眼里有些许疲惫,但却没有丝毫迷糊。
沈越就这么直直看了会儿眼前的人,突然问道:“你几时生辰?”
沈鲤没想到沈越第一句话竟是问这个,有些愕然,片刻才回道:“我只听我娘提过,我是腊月生的人。”
一会儿,沈越才点点头:“你定个日子吧,以后也过生日。”
“……”原来生辰是可以随意定的,沈鲤哭笑不得。不由联想到下午沈疏桐的那段狡辩,心下感叹真是父女。
“嗯?”没得到回应,沈越拍拍沈鲤胳膊。
“那就腊月初三吧。”与沈越初见那一日,正是初三。
“嗯。”
沈鲤让沈越这么直直看着实在不好意思,便低了头,不料恰好看到胸前一处鼓起,突然想起今天酝酿一整天的心意,惊道:“对了!爷,给您的生辰礼物。”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藏了一天的锦囊。
沈越坐直了身子,伸手接过,打量片刻,才解开绳结。倒入手中,竟是一枚晶莹的白玉扳指。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沈越看似动作迟缓,也看似小心翼翼,将扳指套上左手拇指,戴好了,还翻转起手掌打量,最后还举起手掌,对沈鲤道:“刚好。”
沈鲤满眼的温柔,看着眼前男人罕见的笨拙,握了他的手,道:“我是拿沈府做事领的例银买的,囊中羞涩,还望爷莫嫌弃。”
沈越的反应似乎越来越迟钝,好一会儿,似乎才听明白沈鲤的话,抽出手,拍拍沈鲤肩膀,道:“你送的,就挺好。”
无谓沈越现在是否清醒,能够亲耳听到沈越亲口说的这一句承认,沈鲤就觉得值了。
第25章第25章
深秋天气,有风,微冷。
一前一后两匹快马,马上人‘吁’一声,马匹只再迈出几步,就稳稳停在大石狮子面前。守门小厮齐齐道:“沈爷!鲤公子!”其中一人下来牵走马匹。
沈越沈鲤径直步入府内,行走约莫一射地,突然闻得身后一声丫鬟叫唤,沈鲤回头,却是一张不熟悉的面孔。
“叫我?”
丫鬟点点头,跑上前来,道:“是呀,赶巧,正要过去找你,偏就碰上了。”说罢就从手里抱着的一众文件中抽出一封,递给沈鲤。
沈鲤接过,却见上书‘沈鲤公子亲启’字样。异域他乡到来信已经让沈鲤觉得稀罕了,更稀罕的是,信封上的字迹,沈鲤没见过。
回头,沈越的视线也由信笺转移到沈鲤脸上。沈越在旁,沈鲤不好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便拆开封口,从中取出信笺。
沈越退避几步,些会儿,就听得沈鲤嗤笑一声,走回自己身边,道:“原来是宁献王府的子。额,就是那一次……”
“我记得。”沈越淡淡道。
“也没别的话,就是邀我去王府玩。”沈鲤折好信笺,装回袋里,道“难为他有心,两月了,还记得我。”
“别总这么想。”
“啊?”沈鲤不解,沈越说的这又是哪出。
“你自有让人惦记的理由。”说罢,沈越继续往前走去,沈鲤只得跟上。
回到水无月,房内竟不见引章。沈鲤放下东西,来到偏
狡童 分卷阅读51
房,果然找着人。只见引章里着团花上襦,外套大红缂丝银鼠袄,下身一袭小簇百花暗纹桃红底马面裙,耳上缀着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光鲜明媚,不似凡人。
引章察觉动静回头,对上沈鲤凝视的目光,一时羞赧,两颊浮上红晕,低了头又转回身去。
沈鲤好奇道:“今天什么日子,打扮如此隆重?”
引章细细声道:“公子果然忘了,昨儿才说我这三日休息,回家看望姐姐。”
沈鲤真没印象,估计是在自己处理事情的时候说的吧,不过嘴上仍旧抱歉道:“对不住,我竟忘了。”见引章身上光鲜,可上面头发却只简单用木簪挽起,沈鲤心上一热,过去推着引章坐到镜子前,道:“我替你梳头吧。”
“蛤?这怎么行?公子玩笑!”引章急急就要站起,被沈鲤按住了肩膀,并安慰道:“过去我也是服侍主子的下人,多少会一点。”说着,便取过梳子,一边开始打理,一边说起了话。
“这一身还没见你穿过,瞧着腰身略有些大了。”
“跟着沈爷的时候,大夫人有穿不上的衣裳,就赏给我们。这一身都是。”
沈鲤‘哟’一声,道:“这么说来,你亏了。”
“?”引章侧了头瞟一眼沈鲤,不解。
“你跟了我,我可拿不出这么好的东西赏你。不如……跟沈爷说回去吧……啊哟!”引章回肘就给沈鲤一记,沈鲤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捂着腰间,只听引章难得严肃道:“公子开其他玩笑不要紧,偏偏这个,我听不得!”
沈鲤知道真的惹恼了人家姑娘,忙道:“对不起。”
片刻,引章叹了口气,才悄声说道:“沈爷房里虽然光鲜,但奴才终究是奴才;只有跟着公子,我才觉得……自在一些。”
久久,沈鲤才接道:“原来你也知道。”
引章看着镜子里的人,笑笑。
沈鲤接着问道:“你姐姐有什么喜事,要你打扮这么隆重。”
引章掂了掂腕上的金镯子,叹道:“哪是为了家姐穿的,不过是要让邻居街坊知道沈府贵气罢了。”
“也对。”沈鲤说着,将最后一绺头发塞进发包,一顶圆润饱满的高髻,与一身金碧华服相得益彰,末了,沈鲤又取了一对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缂丝簪子,给姑娘对称佩上。
沈鲤退后几步察看,盛装之下,觉得少女的胭脂抹淡了些,便又取了脂粉替她装点,完事后,让引章转着身子打量,确认一切妥当,才放她出门。
引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不可思议:“公子,你竟有这等手艺!哪儿学的?”
“莫问往事。”难得,沈鲤不再扯谎圆过去。
“美得快要不像话了,不是我吧。”
“三分人才,七分打扮。”说着,沈鲤替引章拿了大的包袱,引章伸手要夺,沈鲤拒绝道:“穿这么好看的一身,力气活就别做了。”引章闻言才罢休。沈鲤送她出了府门,门外已有车马等候,临走前,引章嘱托代班的小丫头中午就会过来,沈鲤安慰她尽管放心。
目送车马彻底消失在视野,沈鲤才恍恍惚惚走回府中。
不过是少了一人而已,沈鲤却觉得院落前所未有地空旷。很快,就有一名唤‘朝露’小丫头前来服侍。沈鲤心情低落,推说午休,自己回房清净。
躺了些会儿,却丝毫没有睡意,辗转间,忽闻的房门推开,沈鲤赶紧阖上眼。却听来人脚步沉重,不似少女,悄悄睁眼,发现竟是沈越。惊吓得沈鲤弹跳起来,道:“爷,怎么来了?”
“我想着,下周要上京述职,届时约莫要一个月在外奔波,趁着这几日事儿少,放你休假三日吧。”
“……不用的,爷。”
“引章好像回家了是吧。”
“是。”
“她不在,想你也不习惯。难得空闲,自己做主出去玩吧。”
沉默片刻,沈鲤才道:“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上午不是有人约吗。”见沈鲤没接话,沈越难得婆婆妈妈起来,又补上一句,“上回见你玩得挺开心。”
看来沈越这次是非逼自己出去不可了,沈鲤思索片刻,答应道:“好,我去拾包裹。”
“我派个小厮跟着吧。”
“不用,爷,到时跟子他们玩起来,冷落了人家也不好。”
“你倒是会替下人着想。”
沈越这一句,让沈鲤想起上午与引章一番话,不由苦笑。
简单打点好行李,带上沈越强塞的几锭银子,沈鲤才上了路。路上无其他耽误,直往目的奔,入夜不久即赶到扬州城,沈鲤认路,也无心再花心思,直接找回与沈越来扬州第一晚住的客栈,问了小二,恰好‘雨打芭蕉’还空着,便要了这间房。
摆设没有变化,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为自己独居。放下行李,来到窗前眺望,楼下店铺商旅热闹,远处家家户户灯火,而此刻自己孤身,更觉落寞。低头间,却见窗框上细细一行小字: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
想必是个失意读书人所留。呵呵,他再如何飘零,起码尚有故园可念,而自己,却是彻底的无根之草。
思索着,敲门声响起,沈鲤道:“谁?”
“客官方才点的饭菜做好了。”
沈鲤开了门,小二布置好饭桌,便退了下去。沈鲤饭量不大,不过点了一碟青菜,一条清蒸鳜鱼,一碟花生米,配着白米饭,无多时就吃够了。静坐片刻,沈鲤叫上三壶花雕,小二热心,瞧着沈鲤单薄,劝了两句,只送了两壶。酒是好酒,沈鲤喝完两壶,就歪在榻上睡去了。
翌日,沈鲤在一片浓烈的酒气中醒来,竟已日上三竿,一股负罪感涌上心头。沈鲤决意,今后宁可忙脱形也不要休假了。匆匆洗漱用过午饭就出门了,所幸宁献王府坐落闹市,步行不多时即抵达,小厮才入内通报一会儿,立刻两撇小胡子子就冲出来见人了,圆圆短短的身材奔跑起来煞是可爱,可惜不耐跑,才到沈鲤跟前就抓着人家气喘吁吁了。
子总能无形间化解距离,沈鲤让他逗得直忘了规矩,取笑道:“怎么不让侍卫把你踢出来呢?”
“啊?”子上气不接下气。
“滚起来应该更快。”
“没良心的小犊子。”话虽这么说,子两手倒是实诚,搭上沈鲤递过的手,才把腰挺直。“可吃了饭没?”
“吃过了。”说着话,就见两名家仆牵马出来。不过,沈鲤定睛一看,其中一人身形高挑,着一袭墨色骑装,面容冷峻,约莫弱冠年华,气度不似家仆。
子仍旧毛毛躁躁,拉着沈鲤小跑迎上去,马匹无视眼前的小胖子,径直往前走,子不得不折返,嘴里‘吁’了好几声,马匹依然一去不回头,直到行走
狡童 分卷阅读52
至门前开敞空地,那黑衣青年一声口哨,两匹马立刻起步子,停住。
“哎呀,真是的,你让他刚刚停住不就好了嘛,非要我来回跑。”
无人回应。
其中仆从打扮的小厮见沈鲤一脸惑色,讪讪解释道:“不是我不回话,而是子公子不是对我说话,”往旁边指了指,道,“是对他说的……”
沈鲤看向缁衣人,乖乖,连头也不回。
沈鲤现在算是开眼界了,这宁献王府真是无奇不有,有子这种……货色,对,只能用货色来表达,有子这种货色的门客,有丢开王爷自个儿跑去赌博的近身小厮悟谏,还有门客发了话却连头也不回的牵马下人……
这要在沈府,估计沈越会提刀砍死一片吧……
回神,沈鲤意识到什么,问道:“咱们不进府?”
“早上王爷带着其他人进山里打猎了,我有事耽搁。方才正要出去,不想你就来了。”
原来如此,沈鲤又问:“路途多久?”
“一个时辰罢。”
“而今天色黑得快,要抓紧了。上马。”说着沈鲤动作麻利,一个翻身跨上马背,回头看向身旁之人,沈鲤吓得差点摔下马来。
只见枣红骏马马背上,子竟与那缁衣青年挨挤着坐在马鞍上。青年仍旧面容冷峻,修长胳膊环绕过子,勒着缰绳。
这是要并驾一驱的节奏?
沈鲤不可置信:“你不会骑马?”
“会不会有关系么?能坐在马上让马跑就行了。”
沈鲤:“……”见青年胳膊一震,马匹即往前行走,沈鲤叫住:“等一下!”青年闻言,勒住缰绳,马匹停住。沈鲤道:“我跟你们换马吧。”
子:“为啥?”
“那匹瘦,我怕坐塌了。”
子:“……你给我死。”
三人行,一个时辰也没太久,便到了郊外山林。山脉连绵蜿蜒,其中一处让人圈起,从此入,很快到达靶场,除了几名值班小厮,不见他人。子问小厮:“王爷去了哪个方向?”
“西北角。”
“猎多久了。”
“近午时开猎。”
“……好。”回头对沈鲤道:“我们往东边去。”
“不和他们汇合?”
子一个手势,缁衣青年会意,驱动马匹前行,沈鲤随即跟上。
“你不是瞧不起我这种靠人带着才能驾马的人嘛。那就咱们两匹马比比,看谁猎得多。”
“……”沈鲤心道,小胖子还挺记仇。
到达猎场,三人下马,进入一处茅草搭建的临时库房。各自挑选武器,沈鲤只拿了一张弩,子也拿了一弩,沈鲤取了一筒箭,子也跟着取了一筒。
“你干嘛学我?”沈鲤奇怪了。
“比赛嘛,讲究公平,你用什么武器,我就用什么咯。”
“……”小胖子还真自信。
“走吧。”说罢,子由缁衣青年半抱半推着爬上马,动作甚是滑稽,缁衣少年一个翻身跨坐后面。进入猎区,子道:“王爷没来,这一带就没放珍禽奇兽。不过野兔挺多,设个时限,一炷香之内,看谁猎得多。好了,你给我下马点香。”
“干嘛是我下去?”
“我爬下去容易吗!”
“……”
子从缁衣青年怀里摸出线香还有一个圆柱状的玩意儿,交给沈鲤。
沈鲤接过,突然想到什么,又问:“这儿没其他人,我怎么知道香烧完了?”
“你仔细看看。”
沈鲤听话看向掌心,见另一手拿着的,看摸样像是炮竹。片刻,豁然明白子的想法,沈鲤喜道:“好主意!”
原来,将线香插在炮竹上,线香燃尽之时,便是炮竹引燃的时刻。只要炮竹炸响,即是时间到了。想不到,这小胖子看着身子笨笨,脑袋倒挺灵光。沈鲤腹诽着,点了线香,旋即上马。子倒数三个数,二马同时奔向丛林。
饶是子自信,二人一马终究不如沈鲤单枪匹马来得轻便,沈鲤很快将二人甩在身后。中午时分,日头当空,气温骤暖,正是野兔觅食好时机,马蹄哒哒,惊得野兔四窜,沈鲤看准前方一只,搭箭弯弓就射过去,眼看着兔子即将挨箭。
千钧之际,竟有另一只箭,先于沈鲤,击中兔身。
空气霎时凝固。
沈鲤愣愣看着兔子,直至其倒下再无抽搐,才艰难回头。只见子一脸得意。沈鲤回神,笑道:“箭法不错,看不出来啊。”
“让你小瞧我。”子言语之间不掩得意。
“下回就没那么便宜了。”
话毕,沈鲤纵马,这次沈鲤不再留意前方动静,转而关注左右两侧,果然又跑出一只,沈鲤微微放慢马速,搭箭射过去。
弓箭射向猎物的瞬间,沈鲤只觉得身后一阵风掠过,身边闪过一道光,再定睛时,眼前又是一只箭,先于自己,射中兔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