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贾浪仙
鸦雀无声。
老人看完手上那份折子,才抬起头,打量一会儿沈越,道:“锦绣,赐坐奉茶。”侍女闻言,应答后即刻抱出坐垫,放置老人身侧。
沈越稽首再拜,谢过后方才落座。
沈鲤侍立沈越身后,不露痕迹打量一眼老者。与沙鸥口中冷血残暴的形象不同,眼前的老人,虽一头鹤发,但眼神清亮,神情始终严肃,见老人抬眼,沈鲤赶忙低首敛眉。
“几时到的?”
“约莫丑时。没来得及拾,难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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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望恩师恕罪。”说话间,锦绣奉上茶水。
“每次脚才沾地,你就赶来看望,就数你有心,何来怪罪。”李廷中平淡的嗓音里难得夹了一份亲切。
“恩师言重,”沈越说着,回身抱出包裹,双手奉上,道:“这是今年苏州新酿的‘笑春风’,微薄心意,还望恩师笑纳。”
得知是酒,李廷中总算眯了眯眼,道:“这‘笑春风’,年产不过十壶,名气也小,你向来不沾酒,怎么找来的?”
“回恩师,是托人打听。”
李廷中掂了掂手中小箱子,道:“桃花酿,只品香,不醉人。最近你师娘看得紧,不许我饮酽酒,这个作为替代倒是不错。”
“师娘严苛,也是为恩师着想。”
李廷中将酒放下,又问:“你明日什么安排?”
“当是觐见圣上,顺带请旨探问娘娘。”
李廷中略微沉思,道:“今晚你在这住下吧,明儿一早一起进宫。”
沈越作揖:“听从恩师安排。”
李廷中扫了一眼沈越身后的人,又问道:“可用过饭了?”
沈越回答:“没来得及。”
“折子看得有些乏了,你正好过来,咱们吃了饭,再说说话。锦绣,传膳。”李廷中吩咐完,回头对沈越道:“这些年,看着你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性子真是历练得越发敛。”
沈越赧然:“当时年少,无知者无畏,还望恩师莫再见笑”
李廷中咂了一口茶,转移了话题:“你身后这小厮见着面生。”
沈鲤闻言,连忙对着李廷中深鞠作揖。
沈越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淡淡道:“恩师眼力不减!这小厮做事周全,便让他跟着了。”又吩咐沈鲤,“你先下去。”
李廷中道:“朱阁,带他去西厢。”
名为朱阁的丫鬟引着沈鲤退出。
室外,又飘起小雪,纷纷扬扬,夜里廊道上的灯盏还不如屋顶的白雪明亮。沈鲤跟着朱阁,兜兜转转,在一处不大的偏殿止步。朱阁回头对沈鲤道:“公子稍等。”沈鲤见她推开院门,入室内点燃光亮,才听她唤道:“公子请进。”
室内一股淡淡香木气味,或许因为是客房的缘故,倒不见什么新奇摆设。朱阁简单示意房中布置及用具,便要告退,临走前道:“公子在此处稍歇,我去准备饭菜。”
“朱阁姑娘不用太心,简单就好。”
朱阁微微颔首,颊上两片绯色,少女特有的娇羞。
独自用过饭,沈鲤无事可做,见博古架上有几本书,走近发现净是些杂剧话本,其中一本《西厢》,想着应景,便取来翻看。
一本看毕,沈鲤更觉落寞,起身走向窗户,推开,雪下得正紧,夜色漆黑,更无人语,在窗口几次来回踱步,冷风灌入,室内渐觉冷寂,沈鲤只得阖上窗户,回到书桌,又取过几本闲书翻看,几炷香的时间,竟将架上所有书看遍,可仍不见沈越回来。
沈鲤再坐不住,出门去,却见屋外转角处站着一小厮,那小厮见沈鲤出来,低眉颔首走近,问道:“公子可有吩咐?”
沈鲤只是百无聊赖,又不想说‘没事’把人打发了留自己继续无聊,便道:“我想沐浴。”
小厮甚是恭顺,听命后很快就备好各式用具,沈鲤待人出去,解衣泡入水中。热气熏蒸,舒缓了一天的舟车劳顿,心情稍稍平复,沈鲤将搁在浴桶两侧的手臂进水里,环抱住身体,将脸埋进水中,又紧一些手臂,指腹触到大片突兀瘢痕,沈鲤突然想起什么,自水中抬起脸,将右腿稍稍抬高。平整光滑的一片肌肤,小腿上却赫然一道五寸来长拇指粗细的伤疤,透过水面,更折射出狰狞的丑状。
时隔半年,不过是痊愈了伤口,为那人所受的伤,凝结成疤,打下终生烙印。可就在方才,沈越口中的自己,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厮。心思再次凌乱,沈鲤在水中待不下去,堪堪起身,穿好衣物。
突然,两声叩门,沈鲤霎时满心欢喜,顾不上穿鞋就奔去开门,却听得门外人问道:“公子可是沐浴完了?”
原来是方才那小厮,沈鲤顿生失落,平淡道:“洗好了,你进来拾吧。”
这次进来的是三名小厮,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清理干净,正要退出,沈鲤突然叫住,问道:“什么时辰了现在?”
“回公子,将近午时。”见沈鲤没再开口,便悄声退出。
沈鲤呆呆站了些会儿,突听得屋顶‘啪嗒啪嗒’作响,推门看去,竟是落起了鹅毛大雪,冷气逼人,只看了片刻,竟冻红了眼眶。只得闭上门,进入房内,却见沈越的披风赫赫然放在榻上,才想起下午进入李廷中书房前,沈越脱下顺手交给自己。方才心思恍惚,竟不知它一直在手上。
‘啪嗒啪嗒’声再次作响。
室外风大雪大,没了这狐皮披风,沈越怎么挨得住西厢路上的冻?
再按捺不住心思,沈鲤抱了披风,朝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再坚持两章,佛系x生活就来了……
第28章第28章
沈鲤认路,再黑的路他都认得。
不一会儿就走到方才的屋宇,这一次却是到了屋后,沈鲤绕着外壁走向正门,就要经过一处敞亮窗户,房里隐隐传出说话声,沈鲤只消一耳朵就辨认出来。
沈越!
霎时一颗心尘埃落定,沈鲤正要向前走去,突听得室内另一个声音道:“太子如此任性,太傅有极大责任。”沉默片刻,又听同一声接着道,“这次下南越,也不是一无所获,倒是把那贱妇跟几个小杂种一起打死了。”
李廷中的声音。
南越?贱妇?小杂种?
沙鸥那日的哭诉涌入脑海,沈鲤头上似浇下一盆冷水,霎时间镇定下来,贴着廊柱细听。
沈越低声道:“那妇人死前可有逼供?”
“未有,那贱妇死前在街上喊着灵修乳名,想必也在寻找。”
沈越似乎沉默片刻,才继续道:“她来南越寻找,想必是得了线索,恩师可有派人彻查?”
茶盏与桌面口机的声音响起,李廷中似乎很焦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有如此胎记的少年。”
沈鲤弓着身子,腰腹略酸,稍稍调整姿势,突然,身后一声呵斥:、
“什么人!竟敢偷听丞相谈话。”
沈鲤吓得跳起,迅速就被身后人擒拿,惊魂甫定,身后窗牖迅速推开,连带沈鲤也一起被推了几步,里面的人见了外边情形,其中一人惊道:“阿鲤,你怎么在这儿?”
沈越的嗓音堪比定心丸,让沈鲤终于回神,颤颤道:“爷……屋外雪大,我给您送衣服来了。”
窗户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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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会儿,屋里的人走了出来。
沈鲤挣扎着迎上去,可一看到李廷中如刀似剑的目光,顿时止住动作。明明已经被吓得冻住,可身体本能,竟然还能抬起手,将怀中抱了许久的披风,交给沈越。
沈越接过,可出口却是呵斥:“还不跪下!讲明白!”
沈鲤从未见过沈越对自己如此怒容,霎时膝盖一软,自己倒在地上,颤颤巍巍竟说不出话。
李廷中缓声道:“凌厉,怎么回事?”
身后男子道:“方才我夜巡至此,就见这人鬼鬼祟祟,猫在柱子后面,便擒了他。”
沈鲤闻言,求救似的看向沈越:“爷,我没有故意偷听。”
李廷中冷笑一声,道:“没有故意,偷听也是听,你听到了什么?”
方才只是被沈越怒容吓着,沈鲤看着地面,逐渐恢复冷静。暂时不能判断李廷中与沙鸥关系,未避害了沙鸥,沈鲤遂继续唯唯诺诺:“我……我来的时候,就听到什么女人小孩还有南越……”沈鲤不再说话,只是身子仍旧低俯着,微微颤抖。
“拉下去!杖责二十!”竟是沈越的号令。
刹那,沈鲤只觉得寒气自心底蔓延,霎时全身冰封雪冻。
闻得骂声,守夜小厮纷纷赶到,脚步声阵阵,正要拿下匍匐之人,李廷中止住,道:“罢了,天时已晚,明早还要进宫,先留他再服侍你一晚,明儿处置。”说罢,李廷中转身回房,挥挥手,让众人散去。
待人走尽了,沈鲤仍旧趴在地上,双肩一暖,突然让人扶起。可双腿仍旧发软,紧挨着那人才能站稳。
身体贴上,暂时心安,可沈鲤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头还是埋得低低。
“走之前怎么说你的,还记得吗?”沈鲤淡淡道。
交代的事那么多,沈鲤哪记得沈越指哪句,遂不发声。
“‘别人的事总能记得一丝不错,有闲工夫关心别人,倒不如对自己多上点心!’瞧瞧,冻出一脸鼻涕,还说给我送衣服。”仍旧是淡淡语调,沈鲤却突然有勇气抬头了,沈越的眸色较深,只要他盯着你看,总会让人觉得深情。
沈鲤张口,却说不出其他,只有抱歉。
“算了,明儿再说,先回房吧。”说罢,一前一后往庭院走去。
沈鲤仍旧有些呆,一不留神撞向了前人,眼皮没来得起抬起,忽觉周遭一阵风,接着身上一重。
沈越竟把披风披上了自己。
“爷!”
沈越不容拒绝,已在少年脖颈处系上系带,道:“下次照顾别人前先给我照顾好自己。”
“是。”沈鲤一双眼带着泪花,雪夜里看着倒像是亮了满眼的星星。
沈越休息无多久,寅时就起身洗漱,整装出发,与李廷中一同进宫。
沈鲤送走沈越,本打算回屋睡个回笼觉,可怎么躺着都再无睡意,只得起身,枯坐着发起呆。思绪飘渺间,隐约听得叩门声,接着就进来一群人,沈鲤方才回神,站起问道:“怎么了?”
“请公子随我们走一趟。”
沈越不在,沈鲤自知大事不妙,身上又无任何信物,来人不客气,手掌贴上沈鲤后面,微微向前推动,道:“公子,请。”
沈越入宫后,核对各项账务无误,才向圣上汇报了两淮地区丁酉年的盐税及各项工作,末了请旨探问皇妃娘娘,得到应允,一切完毕,已是傍晚时分,乘轿子回到丞相府。
回西厢前出于礼数,沈越还是走向‘宁静致远’先见过恩师。却听院前小厮说丞相尚未回来,沈越便径直返回西厢。入室,却空无一人,沈越心下疑惑,出门找了两圈不见人,周遭也无小厮可问话,只得回房。
桌上还摊着沈鲤昨晚翻开的书,沈越愣了会儿神,走过去将书阖上,放回博古架。突然脚底‘兹啦’两声,沈越低头看去,原来踩破了几粒药丸。可见着这药丸有些眼熟,沈越俯身捡起。
并非药丸,而是果皮丹。
沈越继续在地上寻找,果然在卧室的月拱门处又找到几粒,循着出去的方向,在房门处再次捡得几粒。
这下沈越可以确定。
沈鲤让人带走了。
谁带走的,不言而喻。想清楚了,沈越半是心安,半是为难。
思索半晌,沈越终于拿定主意,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坐在门槛上了。稍加整理,便走向‘宁静致远’。
院前小厮见沈越又来了,遂禀告:“沈大人,丞相尚未回府。”
“我知道。我进去等候。”
不料想沈越如此强硬,两名小厮交换眼神,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可是丞相对你们吩咐过什么?”
听得沈越此言,俩小厮头甩得拨浪鼓似的,忙答道:“没有没有。”只得带沈越入室。
沈越酉时等候,可将近亥时,李廷中仍未回来。为平复焦虑,沈越竟饮了十几壶茶。锦绣出去添置茶水时与门外小厮交换眼神,二人速速离去。
腿脚已跪坐得麻木,沈越咬咬牙,转而闭目凝神。
突听得‘吱呀’一声门响,来人脚步较方才丫鬟沉重,沈越抬眼。
李廷中回来了。
沈越起身,正要给恩师行礼,未料久坐导致腿部麻痹,一时竟栽倒下去,所幸凌厉出手及时,拉了沈越一把。
李廷中打量片刻沈越,才道:“方才我回来,就听下人说你已等候多时。怎么回事?”
沈越略加斟酌言辞,才道:“回恩师,我昨日携带的那小厮,今日回来却不见人,他性子贪玩,人又迷糊,想必走失在府里了,沈越斗胆请恩师派人寻找。”
“噢?看来,你带的这小厮,之前没少犯糊涂事,是么?”
得到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在沈越的预料之中,沈越按着性子,继续周旋:“是,这小厮自小无人管教,规矩是欠了些。”
“你向来重视礼数,怎么会了他?”
“他虽鲁莽,可还算机灵,留着差使很是得力。”
“哪儿的人。”
斟酌片刻,沈越小心道:“南越岁轩侯爷府。”
李廷中不再发话,就这么盯着沈越看。沈越低眉颔首,无甚反应。
恰好锦绣给李廷中添茶,老人指尖捏起杯盏,似欲举杯饮下,突地将茶杯往下重重一放,霎时汤水打湿一片。
李廷中挥退正要上前擦拭的锦绣,一双眼死死盯着沈越,语气却仍旧风平浪静:“沈越,我记得你向来不好男色。区区一个蓬门出来的男妓,究竟施了什么迷魂法,能让你不惜对自己的恩师!出口谎言!”说到最后,李廷中胸膛竟不住起伏。
沈越连忙伏倒,急声道:“恩师莫要动怒,沈越之事小,恩师伤了身子事大……”一语未完,就让李廷中抢了话去。
“我怎么能不着急!你是我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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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的得意门生,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让一个……”李廷中一时结巴,似在搜索词汇,半晌,才咬牙道,“看着你让一个人尽可夫的男妓给坏了前途!”
沈越仍旧俯在地上,李廷中平复片刻,出手托起沈越,道:“为师并非反对你沾染男色。只是你年纪太轻,不知这种肮脏之地出来的人,最会夤缘,见你如日中天,自然巴结。昨儿他说是给人送衣服,自己却冻得说话打颤。司马昭之心,这你还看不明白么?”
沈越正要辩解,李廷中抬手,止住他道:“罢了,你好童子是吧,为师送你两个不妨。”
话毕,李廷中两下击掌,侧门开启,果然进来两个漂亮少年,只见二人均是一袭白衣打扮,身上素净,可面容却是粉雕玉琢、一脸风情。上来就在沈越身边跪坐下来,一左一右攀住沈越手臂。
沈越素来淡定,但此刻也被吓了一跳,一阵嫌恶涌上,连忙挣脱。当下已别无选择,只能坦白,遂道:“恩师,恕沈越辩解,了这厮,确实有缘由。”
李廷中闻言:“哦?”
沈越斟酌片刻,略去秦爷的事,把沈鲤与连渠的干系交代了一遍,还特意提起沈鲤舍命跳水相救那一段。末了,见李廷中陷入沉思,沈越适时补充道:“他自蓬门出来,就决意要金盆洗手,过上正常日子,至今也未有越矩之举。所以,方才恩师的担心,是多虑了。”
片刻,李廷中才幽幽道:“怎生就这般恰巧,他也姓沈。你可知他底细?”
“阿鲤垂髫之年就进入蓬门,此前经历不过儿戏,况且,橘生淮南淮北大有不同,要紧的是如何引导。”
至此,李廷中才松口,道:“话虽这么说,该提防的还是不能松懈,得让人钻了空子。”
沈越稽首,道:“恩师日夜操劳国事,还要为我这点小事操心,实在是沈越罪过。”
李廷中摆摆手:“天色已晚,你快回去吧。”
临走,沈越嘱咐:“恩师保重。”
退出书房,锦绣已候在外头,恭敬道:“大人请随我来。”
沈越跟着,到达一处偏房。透过窗纸,见得室内灯火微弱,好容易才按捺住先锦绣一步入室的冲动。
屋门打开,人儿就坐在桌前,腰杆笔直,仪态依旧。只是转过脸来,才在眼中捕捉到惶恐。
沈鲤一见了人,就猛地站起,眼中情绪千回百转,最终定格为释然。
沈越回身对锦绣道:“劳烦姑娘昨夜照料。而今两日未归,随侍难挂心。稍后我自骑马回府,就不劳姑娘心了。”
锦绣了然道:“奴婢送二位出府。”
月夜,马蹄扬起阵阵雪舞。
马上,公子翩翩,并肩飞奔。奔腾好一阵,渐渐缓了鞭策,马速放慢。
沈鲤终于喊出声:“爷!”
马是好马,适时停下。
沈鲤接着道:“对不起,给爷惹出这么大的祸。”沈鲤自知,关了一天,最终却放自己出来,沈越定然了极大功夫。
沈越始终没有答话,也不回头,片刻,抬眼望月,无奈叹气,道:“你不过是个十八岁少年,若真处处周道,我反倒要怕了。”
一阵风刮过,冰冷刺骨,沈鲤却只觉得一腔心田暖意盎然。
情动,再也按捺不住,就在马上,倾身抱住身前的人。
方才还嫌恶童子的触碰,可此刻,沈越丝毫没有推开的念头,任凭沈鲤就这么从身后环抱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上卷完结~
预告,下章初夜(?)
第29章第29章
出门前,引章交代:不把东西带全不许回来。
是的,引章今天鬼使神差,竟然指派沈鲤去采购。沈鲤看了看清单:
胡宁府的黑枣糕
赵德秀家的水胭脂
陇儿沟的白馍馍
……
这些都还好,东西南北跑一趟,基本买回来了,可独独最后一项:
西北城门青草一撮
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难得引章提一回要求,沈鲤咬咬牙,拎着大小包裹朝最远的西北城门走去。
待回到客栈,竟已日上三竿。沈鲤才推开门,一股浓郁的点心香气扑鼻而来。只听叮叮咚咚几声碗筷碰撞,引章在里头急急道:“公子你等等。”接着就见引章出来,一脸狡黠,两只袖子高高挽起。
这姑娘向来羞涩,极少张扬,而今天非但差使自己采购,还鬼使神差趁着沈越出门办事,并要求在二沈房间呆一会,沈鲤奇怪,不由得问道:“你方才在房里做什么?”
引章上来捂了沈鲤眼睛,轻笑着,将人推向内室。
沈鲤鼻尖感受到引章手上与房内甜品香气一致的味道。行走些会儿,引章松手。沈鲤睁眼就见一桌碟盏,里头盛着各式糕点。耳边,引章嗓音雀跃:“公子生辰快乐!方才留在房中,就是偷偷做了这些点心。”
沈鲤恍然大悟,一时满心温暖,又有些奇怪:“今日是我生辰?”
“今儿腊月初五,公子这些天忙碌,都不知道时日了。”
沈鲤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引章脸上浮现恼怒样:“沈爷生日那晚,回来公子你自己说的。”
记忆回溯,想起那一晚送沈越扳指,不敢想象自己是何等的高兴,才能放荡到连编出来的生日也敢告诉别人。而眼前,引章手巧,一桌子各色糕点做得致,几无重样,也不知这丫头花了多少心思。
第一次让人如此放在心上惦记,沈鲤回头,郑重对眼前姑娘道:
“引章,真的谢谢你。”
炭火温热,室内温暖,二人说说笑笑品尝糕点,估摸沈越差不多就要返回了,沈鲤向小二要了几张牛皮纸,在引章帮助下一一将点心打包。一切整理完毕,只剩拾桌面残局,‘吱呀’一声,房门开启。
沈越进入房中,看到的就是沈鲤引章一脸惊慌、桌面乱成一片的场面。
“怎么了?”沈越上前,二人仍旧呆愣,便亲自去检视桌面,环视一遭,心下稍松,不由笑了:“你俩个,瞒着我做好吃的?”
沈鲤本想以‘做好了路上吃’为借口搪塞,不料引章先一步抢白道:“今天公子生日,我自作主张,做了些吃的……”
未等引章说完,沈越看向沈鲤,抢白道:“你今天生日?”又看向引章,“什么日子今天?”
引章接道:“腊月初五了。”
沈越略微思索,反应过来,对视沈鲤,眼底有些歉意,道:“都给忙忘了。正好,事情都办完了,这两日启程回苏州,可还有什么想吃的想看的?”
沈鲤本能反应,拒绝道:“不用了。”可一看到沈越鄙夷的眼神,又忙解释道:“这么冰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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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的,出去玩等于花钱买罪受,方才与引章吃两块糕点就很满足了。”
沈越明显不满意沈鲤说辞,皱了会眉,提议道:“难得一回生辰,不能就这么放过了。要不今晚叫上其他人,咱们就在屋里吃顿饭?”
“好呀好呀,”引章拍手道,“就是知道公子不爱张扬的性子,才只得偷偷摸摸给他庆祝,沈爷这个主拿得好!”
沈鲤看这二人一唱一和,笑得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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