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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贾浪仙
好箭法。
这下沈鲤是真心佩服了。
子二人一骑,速度自然比不上沈鲤,但看到沈鲤搭箭,子便知有猎物,趁着沈鲤降速,子继续全速前奔,在掠过沈鲤的瞬间发箭,射中兔子。
这不是仅仅射艺湛就可达到,更需要极快的反应速度,还有子跟缁衣青年的默契配合。
沈鲤这下是没有理由不佩服了。
见沈鲤苦仍一脸苦笑,盯着身中二箭的兔子挪不开眼,子倒是难为情了,摸摸后脑勺,道:“好啦好啦,下次不抢你的了,咱们各射各的……”
“不比了。”
子见沈鲤头也不回,更是着急:“你别生气嘛……”
“不是气。只是看清现实而已。”说着,转过马身,对着子,恭恭敬敬作了个揖。“子兄射艺,沈某真心佩服。”
“你不生气就好。那……既然来了,这荒山秋景不错,咱们走走?”
沈鲤眉眼弯弯,道:“好呀。”
第26章第26章
“既然来了,这荒山秋景不错,咱们走走?”
沈鲤眉眼弯弯,道:“好呀。”下了马,见对面缁衣青年身姿挺拔,立在马下,手掌正贴在子后背,让他依靠着将腿扳过马侧。子好容易将腿扳过来,叹道:“好累啊,不想动了,你拉我吧。”语气里竟有几分撒娇意味。
沈鲤:“……”
缁衣青年默默,竟真的乖乖牵马走起。
沈鲤终于忍不住了:“好意思吗,不过跳下来就完的事,非要麻烦人家。”
“叮当不觉得麻烦就行了。”
“??叮当??什么鬼名字,”沈鲤指了指缁衣青年,不可置信,“你取的吧?”
难得子没回答,因为缁衣青年点头了。
对,向来对二人谈话没有任何反应的缁衣青年点头了。
沈鲤再度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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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不敢驾马的子,这下倒是大胆了,只见他两只腿耷拉在同一侧,侧躺在马上,双手环抱马脖子,任由青年拉着他走,丝毫不担心摔。不多久,闻得水声,循声而去,果见远处小溪水绿。
风微暖,溪畔平坦。沈鲤与缁衣青年各自牵着马,子方才从马上下来,在叮当身上摸出一包花生,边走边抛着吃。
沈鲤见他无一粒掉落,便问:“你这功夫,哪学的?”
“当时保命,逮着什么学什么。”
毕竟是人家伤心事,沈鲤适时沉默。
“怎么不问下去。”
“终归是你的伤心事。”
“再伤心都是过去式。忆苦思甜嘛,你要不要听一听?”
“不介意你就说。”
沉默片刻,子难得一副正经口气,缓缓道:“事情还要从宁献王父亲,宁淳王说起。十八年前,当今圣上微服南巡,适闻淳王喜得一子,便移步扬州。淳王设宴招待,席上洽谈。你可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纵是皇家,难得一场骨肉团聚。何况酒桌宴席,还能刀光剑影不成?”
子不露痕迹瞥了一眼沈鲤,继续道:“呵,若单单是一场搏杀,倒也痛快。当时却是圣上突然问起徐州城外饿殍,淳王不胜酒力,失口将徐扬苏杭四州一众官员私相勾结、侵吞朝廷拨款之事抖落。猜猜圣上如何反应?”
“素闻当今圣上英明,该是立即彻查。”
子微微勾起嘴角,道:“没错。圣上当即龙颜大怒,下令彻查,大批官员落马,四州顿时人心惶惶,我时年不过七岁,可仍记得当时场面。十日后,圣上动身离扬前夕,竟不见了所带玉玺,四下寻找,最终在淳王寝卧搜出。”子侧头,玩味地看向沈鲤,问道:“你说接下来如何发展?”
“这又不是说书,我怎知后事如何?”
“你真不知道?”
沈鲤一脸疑惑:“我怎么会知道?”
闻言,子竟露出古怪神色,瞟一眼沈鲤,继续说道:“事关重大,加之淳王先祖宁王前车之鉴,圣上下令软禁淳王和王妃,并交由都察院彻查。后来的事,你猜猜看。”
“若说报复,蛇打七寸,当是挑要害下手……”说到此处,沈鲤犹豫了。
“就你我二人,无妨。”
“?”旁边给你牵马做牛的就这么让你忽略掉了,沈鲤一脸鄙夷,不过还是接道:“若说报复,当是挑要害下手,可今日宁献王却安然无恙,不知其中缘故?”
这一次,子再不掩饰满眼疑惑,盯着沈鲤,却半天也看不出破绽,站住了问道:“你娘没跟你说这些?”
这下彻底把沈鲤吓住,对视半晌,沈鲤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娘?还有,”沈鲤靠近一步,仔细打量这张脸,道,“你是谁?”
“我是谁,”子似乎了然,无奈笑笑,拍拍沈鲤胳膊肘,示意继续前走,接着道:“起码不是对你不利的人。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那听我说完这个故事吧。圣上英明,清楚此事必与淳王抖落四州贪案相关,所以钦点心腹,定要公正审理。最后,大理寺以‘人证不足’为由,只判了淳王削减俸禄,并严令宁王世代不得步出扬州城。仇家见进展不利,定要淳王偿债,当晚便派死士入府刺杀,王爷王妃无甚大碍,可惜,世子惨遭杀害……”
沈鲤惊道:“那怎会有今日献王?”
子看向沈鲤,眼中竟有了几分同情神色,缓缓道:“王爷清楚其中缘由,深知难逃仇家暗算,只放心不下老来子。当时王府有个乐师,乐师夫人与王妃时日相近诞下双生儿,乐师主动请命,将世子与亲儿掉包,命夫人携二子潜出府中。所以,遇难身亡的,并非世子,而是……乐师之子。”说到此处,子竟微微哽咽,甩手看天,片刻,才接着道:“王爷趁机将此事闹大,却谎称世子抢救回魂。圣上得知,特调一支兵马加强王府护卫。乐师将世子交回,王府终得平安。却不想,乐师遭了暗算,身亡,夫人孤身携子逃难,其余家眷也流落四方。这位乐师,姓丘,名子衿。而夫人所携之子,姓丘,名寻壑……”
子没再往下讲,因为,没必要了。沈鲤的眼眶,瞬间红遍湿透。他终于明白了。
“寻壑,这些年,当年的淳王、而今的献王,还有我,始终没放弃打听你们娘俩的下落。终于今年初打听确切,正要派了人去蓬门赎你,不料,沈越先一步,将你带走了。”
沈鲤胸膛起伏,天灵盖晕晃,明明站在平地,脚底却觉得地动山摇,揽住马脖子才支撑着没倒下去。身后一双厚实的手掌抚上,沈鲤才稍稍回身,问道:“子,你是谁呀?”
“当年乐师有个胞弟,兄弟俩年岁差距甚大,兄名子衿,弟弟则名子。”子出手理了理沈鲤有些凌乱的鬓角,又道,“算上来,我是你的小叔叔。”
“叔叔……”沈鲤细细呢喃,而后稍稍平复,转身面对身后抚慰的人,道:“子……叔叔,真对不住。突然得知,这世上我竟还有亲人;也突然得知,自己竟背负如此深仇大恨……”
子连忙安慰:“别有太大负担。既然嫂嫂对你只字未提,想必是不希望你再卷入斗争。”叹口气,又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只要知道,今后世上,你不再是孤单一人,就好了。”说着,将高了半个头的沈鲤揽入怀中,才抱了一会儿,突然推开。
沈鲤一脸疑惑:“?”
只听子恢复常态,嫌弃道:“这么瘦,抱着硌人。”
沈鲤:“……”抬起长腿就踢过去。子人胖,但反应不慢,迅速躲到叮当身后。沈鲤这才想起还有第三个人在,客气道:“那个……叮当,从见你起,好像就没听你说话,要不要也聊点什么?”
“他不会说话。”子答道。
“啊?他是……”‘沈鲤深知被人戳破痛处的难受,哑巴’这个词,及时咽了回去。
不料子却怒道:“你以为这样小心翼翼就是保护人家了吗?错!正是因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迁就,反倒在提醒人家残缺的事实。哑巴又怎样,有人知道他想说什么,能够替他表达就一样了。”子突然意识到什么,侧头,果然叮当正看着他,子了然,回头道:“算了。叮当他说‘不要紧,不怪你。’”
沈鲤:“……”
子话锋一转,道:“方才猎的两只兔子,别浪了,”说着取下马鞍上挂着的布囊,倒出兔子,又道,“叮当,你准备一下。”
只见叮当蹲下身,从怀中掏出瓶瓶罐罐(?),有火种、餐布、各色调味料,连油都带上了,不多时,一副野餐的架势很快摆的整齐。子叮当配合默契,叮当处理兔子,子负责烧烤,沈鲤插不上手,才看了会儿水,就闻到




狡童 分卷阅读54
烤肉香气了。
野餐完毕,已是日薄西山,三人二马悠悠返回。到达王府,沈鲤下了马,回头,发现子竟歪着脑袋,枕着叮当胸膛睡着了,叮当轻拍他两下胳膊肘,子才悠悠转醒,浑浑噩噩下马。
王府内灯火通明,相较之前的敬畏,此刻多出了几分亲切。
子轻声道:“下午忘了说,当时王爷为了找你,还曾悄悄潜下南越去。远远见你一面,得知你认定沈越了,才不得作罢。”
沈鲤疑惑:“王爷见过我?我怎么没印象?还有,什么叫‘我认定沈越了’?”
子摇头,道:“这都记不起来?能够在蓬门夺魁,还保持多年不衰,这得你多少脑筋。怎么感觉自打跟了沈越,你就蠢得像头猪了。”沈鲤闻言又要踹人,子赶忙躲到叮当身后,沈鲤追着上来,子嚷道:“打住!打住!你还要不要听故事!”
沈鲤闻言只得作罢,子才继续道:“王爷下了南越,由小侯爷接应,那日你找侯爷替沈越说话,王爷在猎场远远见了你一眼,我当时也在。”
说话间,又来到当初那个似曾相识的亭子,楹联上书:
闲坐对花常入梦,无眠听雨忽成诗。
原来如此,小侯爷后院猎场有一处凉亭,所刻楹联也正是这两句,疑惑解开,沈鲤会心一笑。
回头,见子笑得狡黠,沈鲤突然想起方才还有一问,揪起人家衣袖,咬牙道:“什么叫‘我认定沈越了’,嗯?你倒是给我说说?”
“还未进门,你就都自作主张跟了人家姓……这不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嘛,啊呀!……”子捂着挨了一记爆栗的脑袋,哀怨道:“还不让人说实话了……第一晚那场射覆,瞧你把人家宝贝的,酒全替他挡了,啊呀!又来!我是你叔叔!……”
沈鲤咬牙:“是你让我继续喊你‘子’的,活该!还有,‘沈鲤’也不过是我当时胡诌的,没其他意思。”
“这道理我懂,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啊呀!……”
打打闹闹,走至原来那处院落,入室就闻得饭菜香气,叮当止步,沈鲤跟子进入。宁献王在正面榻上独坐,其余门客跪坐底下,前置一矮桌,上面布置饭菜。侍婢见人入内,便又添置二桌。
知道了事情真相,沈鲤本担心献王会有什么激动举止,届时不知如何应对。却见献王仍旧平淡,饭后也没有留下沈鲤单独谈话,只吩咐沈鲤今后不妨来扬州玩耍,之后便告退,留下一屋子门客嬉戏。
是夜,游戏完毕竟已深夜,子留下沈鲤,并要了客栈地址,接着便支使叮当出去。不多时,叮当回来,牵着马匹,带着沈鲤包裹。沈鲤就此住下。
可不过第二日中午,沈鲤竟开始莫名惆怅了。此地有亲友有嬉戏,沈鲤不知何故,怎么也想不明白。直到想起沈府,想起沈越,心才稍稍安定。
突然意识道什么,沈鲤不由得苦笑。
“笑什么这么难看?”子的嘴真的一刻闲不住。
沈鲤摇摇头,道:“我该走了。”
子淡然:“哦,理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呀!”
等沈鲤出够了气,平复些会儿,子才道:“这条路不好走。你可想过?”
沈鲤沉默。
子不忍看沈鲤失落,安慰道:“不过,人生几何,去日苦多,当下开心就不错了。再不济,大不了回来。”
“嗯。是啊,好歹有个家了。”沈鲤应和,手上已打点好包裹。
送出府门,子又叮嘱道:“得了空,就回来玩玩。”
沈鲤应下。驱动马鞭。沈越备的好马,两下迈蹄,就跑远了。
第27章第27章
此次上京述职,路途遥远,耗时逾月,不似以往。除了行李之外,还需携带丫鬟小厮,备足车马。辰时将动身,此刻沈鲤在房内打点行李。引章突然跑进屋子,急急道:“坏了公子!”
引章着急一回不容易,沈鲤看着她蹦脚倒是喜欢,打趣回嘴:“我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哪儿坏了。”
听了沈鲤这话,引章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叫道:“真不是小事!这趟回家,我竟忘了给公子添置冬衣。”
沈鲤想了想,又继续做手上工作:“现在还不冷,不要紧。”
“不是……”
“?”
“而今苏州已经深秋,此次北上,越往北天气越冷,路上少不得要加冬衣保暖。”
“对哦,”沈鲤眉头皱起,喃喃道,“这下糟了……”
“我对不住公子。”沈鲤今年夏末来的沈府,自然不会携带保暖衣物,一切都要新添。引章一想到自己的大意,将导致公子挨冷受冻,一时内疚得无以复加。
沈鲤见不得她难过,便安慰道:“也不打紧,要真冷了,到时再找找成衣店,或者我借小厮的临时裹裹也不妨。”
“可是……”引章一语未完,只听得外面唤道:
“鲤公子,引章。”接着就见玉漱施施然入室,手上拎着一巨大包袱,沈鲤反应快,忙上去接过,又问:“怎么带着沈爷的行李过来了?”沈鲤认得,这包袱花样,沈越曾用过。
玉漱解开包袱,里面厚厚一摞棉衣物,拿出最上面一件,对沈鲤道:“沈爷前天吩咐我给公子做几件棉衣,刚刚拿回来,套上看看身量。”
“沈爷?”沈鲤一时又惊又喜。回忆片刻,才想起前日沈越过来,临走时看了下自己衣橱,原来是为了这个,难为他有心了。沈鲤想着,依言穿上,除了略微宽松,大小长度都刚刚好,冷的时候还可以里面多穿几件,一时觉得不可思议,便问玉漱道:“他怎知我身量?沈爷怎么吩咐你的?”、
玉漱又拿出棉裤,给沈鲤比了比,道:“爷说按着他的个子做小一个码数就可以了。”
“也对,论身高,公子跟沈爷差不多,只不过公子单薄了些。”引章应和,接着又道:“幸亏沈爷想得周全,不然公子真要挨冻了。”
“好,衣服穿得上,我也好回禀沈爷,你们拾,我先回去了。”玉漱说罢告退。
沈鲤一件一件摊开了仔细看,样子款式布料都甚合心意,一时甜蜜得无以复加。引章见一桌子衣物乱摊,就要过来拾,才要碰倒衣服,手就让沈鲤抓了去,只听他道:“你去拾别的,这些我整理就好。”引章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照做。
不一会儿拾完毕,沈鲤引章提着包袱往外走。踏出院门之际,身后传来两下奶声奶气的叫唤‘小样儿’。
回头,果见小样儿趴在栏杆上,胸脯上丰厚的羽毛溢出笼外,沈鲤返回去,站在笼下,就连小玩意也跳出来探头探脑。
沈鲤伸出手指,戳戳小样儿胸脯,又摸摸小玩意探出的脑袋,对小鸟温柔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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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我要出去好久,你们一定得乖一点,别给照顾你们的人添麻烦呀。”瞧见食盒歪了,沈鲤开了笼子伸手进去扶正,两只胖鸟对主人的手已经习以为常,小样儿更是大胆,干脆站了上去。沈鲤扶正食盒,退出手去。小样儿一惊,突地跳起,猛地往笼外冲去,瞬间竟飞到了院子假山上。
引章瞧见,忙丢下行李同沈鲤一起捉鸟。好容易就要快摸着,小样儿又起飞了,一飞竟飞到假山后面的合欢树上,沈鲤引章跑过去,在树下焦急张望,突听得一人发问:“你俩做什么?”
沈越临走前不放心,决意过来看看,果然,一进来就见包袱丢在凳上、主仆俩眼巴巴往树上张望的荒唐场面。
沈鲤自知耽误了时间,怯怯道:“爷,对不起,我不小心放跑了鸟。”
沈越果然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走上前来看看情况。小鸟方才一惊,跳着飞着竟到了较高的树枝,所幸蓝白羽毛还算好辨认,沈越看了会儿,对沈鲤道:“笼子拿过来。”
沈鲤不敢问理由,堪堪跑过去拿来。沈越捋了捋袖子,三下五除二爬上树,动作小心而缓慢,沈鲤引章看着沈越下半个身子,只见他停顿片刻,就缓缓往下爬。
沈鲤引章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笼子。”沈越淡淡道,沈鲤打开龙门,沈越就放鸟进去,再从树上跳下,沈鲤则把笼子挂回架上,小跑着提了行李。
沈越走过身边,沈鲤悻悻跟在他身后,酝酿了半晌,小心道:“爷?”
沈越微微侧头。
沈鲤怯怯道:“对不起爷,我耽误行程了。也是我的疏忽,竟要您心做冬衣。”
“不是……”引章正要抢白,就让沈鲤一把捂死了嘴。
见沈越没反应,沈鲤继续嗫嚅:“刚才……谢谢沈爷,还有,谢谢沈爷做的冬衣。”
沈越闻言,脚步顿了顿,训道:“别人的事总能记得一丝不错,有闲工夫谢谢别人,倒不如对自己多上点心!”
“沈爷教训的是。”沈越会这么说话,沈鲤就知道他没生气,心下稍松,趁男人不注意,偷偷吐了吐舌头。
引章不小心瞥见,惊得脚步都吓住。鲤公子这等稳重人物,从未想过,鬼脸有一天会在他脸上出现。
半月时间晃过。沈鲤生性畏寒,北上途中,衣服一件又一件往身上加,最后到了京城,几乎把整个包袱都穿在身上了,还是冷得跺脚,沈越在场又不敢表现,真真憋屈死了。
不同于以往到过的任何一座城市,此刻的京都大雪漫天,河道冰封,街上行人稀罕,一派肃杀。
几位镖师将人送至客栈,沈越打赏后就此拜别。回头就有小二迎上,口中呼出腾腾热气,道:“客官可是要留宿?”
“先住一晚。”沈越回道,一行人随小二走进大堂。
小二钻进柜台,问道:“客官要几间房?”
没了镖师,沈鲤回头清点:玉漱、引章俩丫鬟一间,逐鹿等几个小厮要两间,剩下的……
“一共四间。”沈越交代道。
换做以往,沈越都会问问沈鲤意见,而这次自踏上京城之旅,沈越就再没咨询过沈鲤,从来都自作主张只要一间。沈鲤心里鬼大,起初还以为沈越会有什么动作,不料几天下来,人家都是洗洗睡,被子也是两块各自盖。几天风平浪静过去,沈鲤也就放弃胡思乱想,随遇而安起来。不过自进入河北境内,沈越就入乡随俗,去公共澡堂洗漱,这就算了,还要沈鲤过去给他搓背。
沈鲤腹诽:过去好歹是个出卖色相之男妓,没想到嫁(?)入沈家,反倒成了当牛做马搓澡工,真真山河日下,虎落平阳被犬欺(?)。
沈越向来少提命令,不过一旦令出,便不得违抗,遂无视沈鲤一脸抗拒惊恐,将人拖进澡堂。
认命搓了两天,沈鲤也就习惯了,不料第三日沈越竟提出他来帮沈鲤搓搓,沈鲤一肚子鬼,生怕搓着搓着就起点什么生理反应,那还真亵渎主子了,见沈越手掌抓过来拔腿就跑,沈越莫名其妙,也拔腿就追。
在场群演看得呆住:好端端一场洗澡怎么就洗出了情趣(?)?
光溜溜的样子都看遍了,所以,现在就算是让沈鲤作抉择,沈鲤也会不假思索选择跟沈越住一间。
小二领着进房,普通的客栈,无甚新奇的名堂,不过拾得还算干净,放下两个包袱,休息了约一炷香,沈越就道:“你过去交代一声,晚饭让他们自便,我拾一下,楼下等你。”
“爷要出去?”
“是。”
既然沈越没有多言,沈鲤就不方便过问,按着沈越意思交代了丫鬟小厮,就下来与沈越会面。却见沈越孤身挺立,怀中抱着一个锦包装的包裹。沈鲤认得,因为这是沈越命沈鲤亲自挑,也是沈鲤亲自包裹的:一壶顶级‘笑春风’。犹记得沈越交代自己时,那副千叮咛万嘱咐的器重神色,这倒勾起沈鲤好奇何方神圣,连沈越都要巴结?
天色渐暗,一路默默,所幸大雪已经停下,马匹行走至目的地,夜幕漆黑,借着月色,仍能感受眼前府门的气派,抬头,见前方匾额上书三个大字‘丞相府’。
沈鲤想起沙鸥的事,不由一惊,道:“爷?”
沈越似乎明白沈鲤想问,只“嗯”了一声,便请守门侍卫入府通报。一会儿,府门再次打开,却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物,未近身前,就听他连连道:“丞相才念完沈大人这两日将进京,不想您就来了。”
沈越也连忙作揖:“恩师有心!也有劳于总管远迎!”
“沈大人言重,外面天冷,府里暖和,快请进。”
沈越那一句‘恩师’称谓,震惊急速漫遍沈鲤四肢百骸,震撼得头晕目眩沙鸥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仇人,竟是沈越的恩师!沈鲤一时无心其他,机械地跟随于总管和沈越步入院内,直至一处殿前,才稍稍恢复冷静。
院内静寂,于总管的轻声通报也变得清晰:“丞相,沈大人已到。”
“沈越,进来。”
沈鲤听到一个平和而略微苍老的嗓音,这也是沈鲤第一次听人直呼沈越名字。进入室内,烛火通明,中央置一案,案上一银丝老人正埋首批阅折子,两个丫鬟侍立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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