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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ceer
潘小姐抽抽嘴角,给两个人都赶了出去。
宝心是真的不想动,架不住两个人一再蹿腾,就跟去了。
阿河坐到后座,跟宝心并派,尽力跟她聊天。宝心偶尔回答两句,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点头。阿河看着她的样子,越发担心了。
三个人去逛商场,只陪宝心买衣服,可她本人并没什么兴趣,一路都听阿河的建议。中午,三个人拎着一堆东西吃粤菜。沈郁翔吃得不亦乐乎,宝心倒没什么反应,阿河把一道清蒸鱼择干净刺,夹到宝心的盘子里,真的像哥哥照顾妹妹一样。沈郁翔哼哼唧唧地表示嫉妒,阿河不搭理他,盯着宝心吃完,又给她每样菜夹了一些,宝心朝他笑笑,来者不拒,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下去。阿河沉默片刻,问:“好吃吗?”
“好吃。”宝心回答。
阿河皱着眉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宝心,你……是不是尝不出味道?”
宝心明显顿住了,不吭声。
沈郁翔吃了一惊:“尝不出味道?该不会是被我妈做的淡汤给弄的吧。”
阿河没理他,问:“你这样多久了?”
宝心摇摇头老实回答:“不知道。”
“一点味道都吃不出来吗?”
“不是,能闻到。就是吃起来感觉……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两人相对沉默下来,沈郁翔看看她又看看他,口不择言地感叹:“尝不出来味道还能吃这么胖,厉害啊!”
阿河狠狠瞪了他一眼。
吃完饭,阿河建议去超市买点东西再回家,当然,是他们的家。他要把宝心当作朋友,在自己家接待一次。转到水产、肉食区的时候,沈郁翔推着购物车挑选贝类,阿河对这些一窍不通,跟宝心在旁边看着。
“我可以到那边等你们吗?”宝心突然小声说。
“累了吗?”阿河问。
“不,只是有点冷。”
阿河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宝心没接,眼神有些恍惚。仔细看去,她脸色很差,鬓角处有冷汗渗出来,身体有些颤抖。
“你不舒服吗?等下。”阿河把衣服给她披上,转身叫翔快一点,再回过头来,宝心已经不见了。
大活人在眼皮底下丢了,两人吓得东西也没买,在超市里转了一圈也没碰到,赶紧找到商场保卫科请求调监控。保安刚开始没同意,但是一听走丢的成人产后抑郁,也就赶紧行了方便,他们看到宝心从超市里跑出去,一路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商场的消防通道,然后就没有追踪视频了。
沈郁翔跟阿河赶紧找了过去。商场里到处是电梯,根本没人用消防通道,所以里面没有灯。找到宝心的时候,她正坐在黑漆漆的楼道里发呆,人倒是没事。保安队长舒了口气:“吓死人了……姑娘,可别有啥想不开的啊……”
阿河谢过保安队长,把宝心带了出来。她看起来非常正常,似乎一点事儿都没有。沈郁翔疑惑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宝心站起来:“我没事,就是累了。”
“那你倒是跟我们说一声再走啊!”翔有点生气。
阿河拦住他的话头:“先回家吧。”
第35章
这是宝心第一次到沈郁翔“那边”的家里,看他们真正的生活状态。经过改造的小复式,是阿河喜欢的极简风,客厅里仅有几件家具,和普通家庭一样摆着沙发,脚下铺了大地色的地毯,对面是一台超大的壁挂式电视。简单的木质楼梯下立着书架,摆满了各式书籍。房间里并没太多温馨的生活气息,但是让人意外地感到放松。
他们本应好好地享受这样的生活的。
“我帮你剪剪头发吧。”阿河对宝心说。
把沈郁翔打发到外面看电视,阿河让宝心坐到露天阳台的椅子上,仔细地给她剪着头发。由于一年间经历了太多事情,然后又怀孕、突然发胖,宝心的头发掉了一大半,可以从上方清晰地看到头皮下稀疏的发根。阿河帮她洗了头,看着手中又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忍不住叹气。
真可怜。他有些后悔,自己和翔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应付潘小姐,为了着急要孩子,偏偏选中了这么一个女人。仔细想想,她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又马上目睹了仇人的死亡,站上了被告席,嫁给了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同性恋,生下了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她一直都表现的冷淡从容,以致于他们都相信了表象。她经历的痛苦比自己还要多很多吧,阿河想,她是个人,怎么会毫无感情?她的心理遭到了怎样的重创,她的身体经受了如此的变化,她怎么可能正常?
“我们该拿你怎么办呢?嗯?”他轻柔地修剪着她干枯的发梢。
宝心抬眼询问地看着他。
“宝心,真的很感谢你,肯帮我们形婚,还给我们生了孩子。”阿河边剪边斟酌着用词:“我知道你跟翔都把这过程看做交易,也知道你想借着这个家想逃避现实。可是……”
他把剪下来的头发放到旁边,继续说:“我每次问你还好吗,你都说好。你是真的好吗?”
“不说你是个哺乳期的妈妈,还有两个孩子在喂养。也不说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所以我们感谢你。你就当……认识这么多年,虽然不算熟,也毕竟是校友。你就把我当成朋友吧?我希望你作为一个人,能够好好的。可以吗?”
宝心仍然固执:“我真的很好。”
阿河停下了剪刀,认真反驳:“没有味觉,没有情绪,体重暴涨,突然间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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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这个状态叫好?”
宝心不说话,也不看他。阿河看看后边的头发剪的差不多了,转到了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我不想可怜你。我自己也不喜欢被人可怜。命运是天定的,可是走过来要靠自己,你选择了这样坚持着,这么硬熬着,那你就要坚持住。宝心,虽然这是你自己的事儿,可能跟我们无关,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求求你善待自己,好吗?”
宝心闭上了眼睛,不回答,只听见剪刀在耳边嚓嚓响着,额前的碎头发从脸颊滑落。她睁开眼睛,阿河正打量着她,目光中有种压迫感,逼得她不由不表态。
“好。”
傍晚,沈郁翔开车送宝心回家,今天晚上他回那边住。阿河站在阳台上抽烟,看着翔的车出了小区大门。他突然感到一阵茫然。因为一年多以来都是这么过的,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可是,当他和她一起离开的时候,他才惊慌失措地发现,他们的日子有多么畸形。
沈郁翔有两个家,一个家里有母亲和形式婚姻的妻子,有孩子,一个家里有见不得光的同□□人。哪个才是真实的?符合大众观念的家庭?哪边才是多余的,不配存在的?任谁都有个恰当的评价。
阿河嫉妒宝心,可他知道这嫉妒是没有道理的,于是他又可怜她,又感谢她。可是他们才是世人眼中的夫妻,他算什么?他算什么?孩子呢,孩子将来会叫沈郁翔爸爸,叫宝心妈妈,叫他什么?他无比爱着的爱人,无比爱着的孩子们,对他们来说,他是什么?
阿河盯着手中燃了一大半的香烟,心中突然感到凄凉。
秋季的夜已经冷下来了。深蓝色的天,不时掠过耳边的晚风,远处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小区里绿化带中逐渐衰弱的最后的蝉鸣,衬托得整个世界越发寂静。
阿河感到异常寂寞。
天气逐渐转凉,开始变的寒冷。潘小姐认为,阿河提出应该带宝心去神科看看的建议中蕴涵了无限恶意。在她看来,女人生完孩子有情绪转折是必然的,这姑娘又很坚强,连痛失爱人的事情都能挺过去,更何况一点生理激素的影响。她觉得,去神科看,好好的人都能看出点抑郁症什么的毛病,根本没必要。
“妈,她都没有味觉了,你就让她去看看呗……”
“去什么去!我看宝心挺好,健健康康的,去什么神科,让人当神病看好受啊?我看你那……那孩子就是没安好心,非得让你觉得去了个神病!”潘小姐像她那个年纪的大多数人一样,对神病、心理疾病患者有着误解,认为那些毛病都是想出来的,想开了就好了。而且,她本能地觉得这些病症丢人。
“反正话我给你说了,你爱去不去,她要出什么问题我可不管啊。”沈郁翔无可奈何地说。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她是你老婆……”
“诶,别说那么绝对,是你让我娶来生孩子的……”
在推卸责任方面,其实这母子俩都挺不要脸的。但是说归说,潘小姐还是在饮食上颇了一番功夫,但是宝心的状态似乎没什么起色。于是潘小姐实在忍不住了:“宝心,要是吃不出来不想吃,就别硬吃了!”
有她的赦,宝心像得了圣旨一样,开始吃的越来越少,人也飞快地瘦了下去。潘小姐觉得她是刻意减肥,而沈郁翔只注意到宝心瘦了的事实,就告诉了阿河,阿河还以为她振作起来运动了,也就放了心。
就在所有人都放松下来的时候,终于在众目睽睽下出事了。
双胞胎百日宴的那天,潘小姐在沈郁翔跟宝心摆结婚宴的酒店里召开了同等盛大的筵席。
“我妈真烦,跟人比简直有瘾!”沈郁翔不满地穿上潘小姐选的全家亲子装,跟穿着同样装束的宝心抱怨。“待会儿还会有很多人,你没事吧?”
宝心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她觉得,这种事情应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是潘小姐想要热闹,硬逼着她跟沈郁翔增加个给宝宝按手印脚印的流程。那就随她吧,不就是个流程吗,结婚那天也经历了,没什么大不了。宝心是这么以为的。
因为是百日宴,所以黎嵩叶飒跟阿河也都去了。宴会开始前,潘小姐拽着儿子忙着招呼客人,双胞胎正在睡觉,就让宝心守在旁边的空房间里看孩子。她头一次这样凝视着双胞胎,觉得非常奇怪。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是谁?明明她自己怀孕九个月,感受着他们一天天成长,然后借由她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为什么这么陌生?女人的母性这个东西很奇怪,是荷尔蒙作祟吗?是生产的痛苦导致吗?她本能地爱着这两个一无所知的肉团团,也诡异地憎恶着他们。他们好可爱。她想。将来会长大吗?会长成什么样子?会成为优秀的人吗?会面对什么样的人生?她突然又觉得异常愧疚,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们带到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世界上?我是谁?我是个母亲吗?我怎么突然变成个母亲了?我凭什么给他们生命?我凭什么把他们拖到这个世界?我是个坏妈妈!我不配做个妈妈!他们的爸爸在哪里?是谁?不应该是姜闯吗?不对,姜闯死了,那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这两个孩子还活着?活着不会幸福的,活着不如死掉,不然,我们都死了吧……死了最好……
要不是沈郁翔刚好进来,可能宝心真的已经把两个孩子掐死了。她正要把手放在孩子们口鼻上的时候,沈郁翔走进来叫她带着孩子出去。
“你还好吗?”沈郁翔看着宝心发直的目光,担心地问。
她机械地点头。
宝心不会抱孩子,翔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把双胞胎婴儿车推了出去,孩子们乖乖睡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遭到亲生母亲的毒手。
宴会舞台上,潘小姐正在大方致辞,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光临。台下灯光昏暗,有个射灯一哄而过,照到了宝心的眼睛,她短暂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突然就看到了全场陌生的脸庞。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大部分笑着,有人聊天,有小孩哭闹。他们发出闹哄哄的的噪音,一张张面孔无比狰狞。这时,麦克风不小心对到了音箱,发出“滋拉”的巨大噪音。宝心感到整个世界都瞬间寂静了,只剩下刺耳的声音响彻云霄。沈郁翔转脸看她,表情突然间变得惊慌,然后所有人都在看她,他们都不怀好意地旁观着……她感到自己坠入了深海,面前的一切都渐渐远去,全部的真实都变得虚幻……
她看到姜闯的脸朝她逼近,她朝他急切地伸出手去,可他却又逐渐远离,她哀嚎着试图抓住他。
在她彻底昏过去之前,看到了沈郁翔的脸,听到了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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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别怕,我在呢……”
潘小姐对外宣称,儿媳妇得了产后抑郁症,但医生的诊断是焦虑症跟抑郁症并发。
“中度焦虑,轻度抑郁。”
“原因呢?”
“除了遗传因素、生理因素……除了妊娠以外,患者近期有没有遇到过重大变故或者挫折?”
“爱人去世。”沈郁翔回答。
医生愣了片刻,低头看看沈郁翔与患者关系一栏所填的“夫妻”,又惊恐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啊……我是第二选择。她最爱的人去年去世了。”沈郁翔毫不介意地解释。
医生咽了口唾沫,尽量平静下来说:“如果只发作过两次的话,她的状况并不是特别严重,又处于哺乳期,最好不要用药……”
“有什么管用的办法吗?”
“这个……”医生苦笑:“生理性的病变用药物可以控制,但她这种很可能是有诱因的焦虑……最好还是家人多注意,然后病人自我调节。能不用药最好别用药。”
“那她晕倒也没关系吗?”
“晕倒是因为紧张恐惧导致过度换气,并不是特别严重,如果再发生的话,给个袋子让她对着呼吸。”
“哦,就是说,没别的问题,可以回家了是吗?”
“对。心因性导致的抑郁和焦虑,还有味觉丧失等等,最好还是心理治疗。”
“可她什么都没提过……”
医生一脸你自找的表情:“反正,家属多关心吧。既然你娶了个爱别人的老婆,那就得担负起责任来。”
沈郁翔点头,心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第36章
宝心被强烈的心悸惊醒。
距离儿子的百日宴过去了两周,恐慌还是会突然间袭来。经历过几次毫无征兆的发作之后,宝心逐渐平静下来,可以自己控制了。正好端端地坐着,强烈的心悸和喉咙处的窒息感就一并暴发。她心里知道,这都不是器质性的病变,身体完全可以承受,没什么可担忧的,所以紧张很快就可以纾解。可是,内心最深处的恐慌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她的恐惧并不来只源于自己是否会死,还来源于更缥缈却也更具体的东西。
姜闯的脸。平静的水面。车轮碾过一个人的肉体飞溅出的鲜血。混乱的人群。法槌敲击的巨大噪音。新生儿皱巴巴的皮肤。捂住孩子嘴的自己的手。这些画面翻覆纠缠,剪辑出一段段没头没尾缺少逻辑永远无限轮回的cult片,她深陷于其中无法自拔。
白天的时候,宝心可以凭借眼睛看得到的世界来强逼着自己清醒,可是深夜里,她睁开眼睛也是漆黑一片,同时感到无法控制的眩晕,像是整个床,整个世界都处于深海的一个漩涡里,海浪毫不留情地拍打着她的口鼻,无法呼吸,心跳像密集的鼓点一样响在耳畔。马上就要死了,真的马上就要死了。宝心发不出声音来,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飞快丧失,无限的恐惧,周身无法控制地颤抖。
强烈的濒死感令她全身脱力,无法动弹。可是,她不想这样死,这样死得太窝囊了。不管多么丢脸,她必须向人求助,这人近在咫尺。于是,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拿手指捅了捅沈郁翔。
翔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但是这几个月带孩子,究竟还是警醒了些。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睁开眼睛。
宝心仰面躺在床上,双眼失焦,茫然看着上方,正张着嘴急促地呼吸,脸上、脖子上汗津津一片。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马上就要死了。
沈郁翔还没清醒,被吓得呆了几秒,马上反应了过来。
“没事的,没事的……”翔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握住宝心的手轻声说。她的手在痉挛,却因为感到了他的温度突然用力钳住了他。又湿又滑的触觉让翔觉得不太舒服,也觉得她越发可怜,于是他也用力掐着她,试图让她恢复感觉。
这个状况维持了十分钟,宝心渐渐停止了痉挛,眼睛转了转,看向他,似乎是恢复了神智,眼神里有惊恐,有失望,转而呈现出深深的悲哀。沈郁翔松了口气,紧接着,他看到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她脸上是那么无助绝望的表情。如果姜闯还在的话,看到她的样子大概会心疼死;如果她是阿河……沈郁翔将心比心地想着,不由地也觉得心疼起来。可是,命运就是这样的,谁有办法呢?他抽了张纸巾,仔细地给她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然后一言不发,轻拂着她的头发。宝心久久凝视着黑夜,不敢闭上眼睛。沈郁翔打了个呵欠,像哄孩子一样隔着被子拍着她,自己已经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关灯睡吧。我没事了。”宝心说。
“就让它开着吧,我又不怕光。”说完,沈郁翔面朝她这边躺下来,闭上了眼睛,很快便呼吸均匀了。
宝心也侧身朝向他,贪婪地端详着翔的脸,欧化的立体的骨骼,剑眉上挑,长长的眼线。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传来温度,喷在她的鼻尖,女人敏感的嗅觉立刻记住了这种独特的味道。床头灯在他背后形成漂亮的光晕,他宽大的影子遮住了她,处于这片阴影里,就觉得非常安全。
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明明有篇呕心沥血写作的文章还没结尾,就那么仓促地画上了句号,可是下一个灵感立刻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要她展开新的想象。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沈郁翔天天都回这边来。他也不解释什么,潘小姐每天都喜上眉梢地做家务,看孩子,就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为了主动对抗恐慌发作,宝心也开始主动干点简单的活儿,拾拾房子,洗洗碗什么的。如果光从外表看起来,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呢。
深夜里,惊恐还是突然把宝心惊醒,沈郁翔总是能在第一时间醒来,然后冷静地安抚她,她自己也越来越能熟悉应对,发作的时间慢慢缩短,周期变长。终于有一天早上醒来,她感到久违地神清气爽,整个世界似乎焕然一新。生命的某个阶段终于过去了,下一个马上就要开始,她接受了成为一个妻子,一个儿媳,一个母亲的现状。于是她知道,她好了。
所谓心理疾病,确实是想开了就好了,问题就是,没有办法想开。很多人都对心理疾病有个误区,认为是那人自己非要钻牛角尖,但是,其实这种观念是错误的。既然已经是疾病,就是自己无法控制的状况,就像身体受了轻伤,是可以自己愈合的,但是伤势过重就必须就医,否则会威胁生命。人的神这个东西很奇怪,可以强大到支持凭着意念突破重重困难活下去,也可能脆弱到受不起一句重话就自动放弃了生存。宝心以为她好了,从姜闯的死亡中走了出来,甚至爱上了别人,其实这只是她把伤痛转移了而已。失去爱人而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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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的哀痛,转变成了每天都在承受的、暗恋枕边人却求而不得的伤痛。她旁观着他们的恩爱,明知自己不可能插足其中,一遍遍感受心碎的滋味。她要的就是痛苦,这种痛苦可以让她忘了对姜闯的怀念,以及愧疚。
大年三十,宝心尝出潘小姐的年夜饺子咸了。从初一开始,沈郁翔又开始过上了两头跑的日子,潘小姐的期望再一次落空了。
“我不知道你从那个时候就爱上翔了。先婚后爱,感觉如何?”阿河问,宝心今天带来的是西瓜,挖成一块块地让阿河自己舀着吃,他仔细品味着带沙的汁水。西瓜很快就要过季了,来年的西瓜会比这个更甜吗?他不会知道了。
“……滚。”宝心简短地回答。
“而且他还不爱你。”
宝心笑了,可不是吗。
“诶,你爱他什么?”
“我不知道啊。”宝心说的是心里话。爱,是种本能。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谁,再对谁产生这样的感情,可是在短短一年后,她就无法克制地爱上了另一个人,哪怕那人根本对她毫无感觉。怎么说呢,有的人就是会源源不断地产生爱,有的人就是要孜孜不倦地索取爱。相互给予当然是最好的模式,可是那种自己能产生爱的人,就算碰到一个不爱自己的对象,也能毫无保留地爱上他。
阿河开玩笑:“我就不明白了,那时是我特批他天天回去照顾你的,也是我第一个发现你的情况,我更了解体贴你,而且我觉得我对你比他更好吧?为什么你却爱上了他而不是我呢?”
宝心嗤笑。爱情是没有理由的,有人会放弃各方面都更出色的人,爱上街头小痞子,有人会不屑高雅的美女,爱上不拘小节的女汉子。可是也有些爱是因为机遇,因为某些特定的时间地点,有个特定的人的存在。那些被惊恐袭击的深夜,沈郁翔在那里,他身后的光晕,投下的阴影,都成了宝心产生爱的源头。就算后来他不再那里了,那盏温柔的床头灯也给了她无尽的想象跟安慰。同床共枕,呼吸相亲,她无可救药地违背了自己绝不会爱上别人的信念,陷入对他的单恋中。
但是宝心没有细解释,随口说:“可能是因为你的属性。”
“我什么属性?”
“你是个受啊。”
阿河因为身体原因一直脸色不太好,此刻却从脖子到耳朵都羞得泛红。“…滚蛋。”他咬牙切齿地说。
“呦,难得这么健康。你可放松点,一会儿又心绞痛了啊。”宝心打趣了半句。
“翔跟你说的?”
“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知道?”
“我猜对了?你们俩的戒指,他的粗一点,你的秀气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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