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ceer
总体来说,阿河是个随和的人,很容易和人处得来,好说话,处处为人方便,但是根本上却非常难以接近。阿河虽然并不热衷交际,但他无师自通地拥有一张好嘴皮子,恰到好处的嘲讽总让人觉得他跟自己特别热络。一点幽默感,不伤人的嘴欠,总能在一群人聊天中适时带动下气氛,让那些被忽略的觉得自己被他重视了,吹牛装逼的觉得受到了他的崇拜。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对自己很好,那么自己就应该是他的好朋友了,可过一段就发现,他其实对每个人都挺好,自己并不特殊。阿河外热内冷的特性一被摸透,朋友们就不有些失望,因为就算处得再熟络,都无法在他身上找到年轻人憧憬的心灵的回应,所以大部分人跟他的关系都维持在了普通朋友的阶段。只有叶飒留恋着阿河曾为他流露出的一丝热烈,不惧冷淡地一而再再而三冲上来,始终围着他转。
比起叶飒,沈郁翔可是从来没有尝到过阿河一点的热情。虽然阿河几乎没有拒绝过他的邀请,但是也从来没给出过热情的反应,总是那么淡淡地应付事儿。翔就那么甘愿热脸贴上来,连冷屁股都沾不着边,仍旧毫不气馁地攻克这座碉堡。
阿河兴趣不多,课业又重,所以两人除了去过一趟游乐场外只零星去过几次酒吧,可是阿河跟那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听着震耳欲聋的迪曲直想吐;他还格外讨厌爬山旅游等一切户外活动,连运动都没什么喜好,是个彻底的家里蹲党。久而久之,翔摸透了他的脾气,也就放弃了拉着他东奔西走的其他计划,大好时光窝在美院的老校区教室里陪着阿河画图,好像这件一坐一天的事情跟其他所有活动一样有趣。
工业图纸跟美术创作比起来更是毫无乐趣。平面图纸一切从实际考虑,容不下过多的想象和美感。阿河满脑子被水电走向占满的时候,翔就趴在旁边的桌子上不出声地吃零食或者看书玩游戏,时不时抬起头看看阿河,脸上就不由自主绽出笑意。有一次,他问阿河要了张素描纸和铅笔,趴在桌上吭吭哧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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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乎了两个小时,等阿河终于注意到,才发现他画了张自己的半侧面素描,居然有模有样的。
阿河吃惊地问:“你学过画画?”
“算是吧,小时侯我妈工作忙,给我就近报了很多兴趣班,美术也上过好几年,后来没什么天赋就放弃了。还好?”翔在素描上署名。
阿河打量着这张素描,画的中规中矩,技术倒是还可以,但是看得出确实没什么天赋。从这个角度看的自己有点陌生,这个角度……挺暧昧的,画画的人是盯了自己多久呢?他轻笑:“及格吧。”
“只是及格?凭着每一笔下的爱意,就不能打个80?”翔不满地抱怨。
“滚蛋。”
“我还给你美化了呢,看看这英俊的眉眼!”翔突然靠近,伸手轻轻拂过阿河的脸,停在他的下巴上。
阿河略一僵,并不躲闪,只是言语中加了责难:“你逗狗呢?”
翔马上放了手后退半步露出流氓的表情欣赏:“及格就及格吧,仔细看看还是你本人漂亮。”然后甜蜜蜜地被瞪了两眼,继续在阿河的画像上认真署名:沈郁翔。
沈郁翔满口甜言蜜语,听不出真假,肢体上偶尔耍个流氓,马上后退到安全线以外。阿河拿他没办法,两人就一直这样相处。平日里翔来陪阿河做功课,休息日阿河赏光陪他出去看个电影听个相声什么的。花销也是有来有往,尽管翔一直主张自己约阿河出来就该付帐,可阿河不喜欢总让对方负担,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经济必须独立,关系才能对等。啊,不对,怎么可能是恋人呢?就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总体来说,阿河不反感这么跟翔相处,或者干脆点说,有点喜欢这个殷勤的人。
可是,阿河心里觉得这是不行的。在他过去这么多年的生命中,还从未出现过爱情这样的感觉,无论对女生还是男生,他都没有任何超越友情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天生是个冷淡的人,对什么东西都没兴趣,对人,对物,对事情,都并不热爱,也不反感。他的人生并没什么痛苦,也没太多的乐趣,几乎是凭着生存的本能过日子,他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会这样。大概是父母也是同样无趣朴实的普通人,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他就在一片波澜不惊的气氛中成长,自然不会有什么情感的起伏。他很少特别高兴,也很少特别生气,唯一一次的愤怒用在了替叶飒讨公道上,还被他义正严辞地教育“打架是不对的”。
阿河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谈一场恋爱,会是什么样呢?会跟什么人呢?他设想,大概会遇到一个跟自己一样闷不出溜的女孩子,两人聊得来,互有好感,但是其余的时间互不干扰。他们不用告白,不用浪漫,会自然而然地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继续过平淡的日子吧。
挺无聊的人生,但听着其实也挺美满。或者换个顺序说,很美满的人生,但实际上确实挺无聊。
但是没想到,阿河设想中那个闷不出溜的女孩子没遇到,半路杀出个沈郁翔,又帅又有钱,又亢奋又热闹,性别还不是女的。人家主动贴上来耗着,一句一个喜欢,一天好几通半真半假的告白,把他原本平淡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可他竟然不反感,而且觉得……很有趣。
可是再有趣,阿河也不认为这事儿会成真。两个男的,有什么发展前途?他倒并不歧视同性恋,可是一想到自己要成为少数人就觉得有点害怕。毕竟他从小到大无聊平淡惯了,一下子让他离经叛道地彰显个人特性,总觉得站在人群中太惹眼了很不安全。而且,翔一次次有意无意的肢体碰触都并不让他反感,这使他更恐惧地认识到,自己在性取向方面可能真的属于少数人。
然而,阿河始终没办法拒绝沈郁翔。怎么说呢,这个人虽然主动贴上来了,也告白着,态度却半像玩笑。他一句“喜欢”出口,必定获阿河一句“滚蛋”,但是看样子却从不失望,也从不气馁,似乎就是为了这句哥们儿间调侃的“滚蛋”,而不是“我也喜欢你”。
因为他不认真,阿河也不敢认真。而且,他也不舍得认真。如果认真回答了“我不喜欢你”,那人从此不再来了,可怎么办?如果认真回答了“我也喜欢你”,对方却后退该怎么办?而且阿河从未跟人亲密相处过,就算真的他们互相喜欢,两个人在一起腻腻歪歪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所以,与其说阿河一直在犹豫,不如说他希望事情停止在这个暧昧的时期,将来还有无限可能性。如果在长时间的暧昧中,沈郁翔腻了,抽身而退了,自己也不会太失落。可是一犹豫就犹豫了两年多。沈郁翔还是每隔两天就兴致勃勃地跑过来找阿河,还是满口的“喜欢”,没有一丝疲态。
快要毕业的时候叶飒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是黎嵩跟阿河跑前跑后帮他办妥了所有事情,翔却包了所有住院。后来他又平淡地说要去把追赌债的那帮人摆平,阿河不信,让他别去招惹他们,可是后来真的没人再来追债了。他从不提这事是怎么摆平的,也从没在叶飒面前以恩人自居过,更不提回报。阿河还以为沈郁翔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高级玩家,时隔多年才后知后觉的得知其实他就是把钱还了而已,虽然没有多了不起吧,可毕竟也是个办法。
反正经过叶飒这场事故之后,阿河对沈郁翔改观了。翔并不是逢场作戏的人,他可以为朋友付出真心的。阿河没法再对他的追求抱持观望享受的态度,开始认真地考虑如何拒绝他,但是又一想也要毕业了,这之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到时候肯定就是个头了。这回再犹豫,就犹豫到了毕业前夕。
仲夏的天气开始闷热起来。毕业答辩一结束,校园里到处都是卖旧书古着的毕业生,马上就要滚蛋的众人通过一场场的宿醉来营造别离的气氛。陆续有人离校,陆续有人当众告白,酷暑和分离煎熬着躁动的青春。
半夜里,阿河睡不着,身子倚靠在窗口随手画一幅还看不出轮廓的素描,突然觉得窗外的光好像变了颜色,变得暖烘烘的。巨大的宿舍楼成了扩音箱,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响,中间还夹杂着几声调侃的口哨。阿河回头朝楼下看,有俩人在地上用蜡烛摆心形,不厌其烦地重复点着了被风吹灭的过程。阿河笑笑,心想这种俗套的追求手段还真有人用,可真丢死人了。再一想,这可是男生宿舍楼,看来这俩家伙是要搞件大事出来,立刻饶有兴致地趴在窗台看热闹。
有人阴阳怪气地朝下喊着:“哥们儿,摆错地儿了吧?”
有个人立刻压着声音往楼上嘘声:“别喊!”看样子他是跟点蜡烛那两个一伙儿的,刚刚蹲在旁边花丛的阴影里没看见,现在看到计划不顺利,眼见要黄,急得拄着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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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起来。
阿河脑子“嗡”得一声,觉得脑浆都沸腾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将是这场丢人现眼的表白的正主儿。
说话间蜡烛已经全部点亮了,阿河正在考虑现在是不是该接盆水浇下去的时候,那三个作死的玩意儿又开始点孔明灯了,沈郁翔挺胸抬头,看样子马上就要喊出主角名字,阿河想干脆还是现在直接大头朝下跳下去,看看能不能堵住他的嘴。千钧一发之际,两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保安扯下了孔明灯一顿乱踩灭了火,告白表演在众人哄笑声中落魄夭折。阿河看着叶飒拄着拐一扭一扭地跟在保安后面走远了,才发觉自己的腿已经抖得站不住了。不是激动的,纯粹是吓的。
阿河想,得跟沈郁翔好好谈一谈了。
第7章
第二天见面吃饭的时候,翔正滔滔不绝地讲着废话,阿河淡淡地回应了几句,直接问道:“昨天晚上那蜡烛阵,是给我摆的吗?”
翔嘴里正含了满满一口食物,不能吐也咽不下去,睁大了眼睛瞪着阿河,赶紧低头使劲嚼了半天才清理好唇齿和思路:“你看见了?”
“废话,那么大阵仗,我又没瞎。”
“哦,那你……喜欢吗?”翔满脸期待。
喜欢你个大脑袋。阿河不动声色地说:“滚蛋。”
翔马上垂头丧气地盯着筷子。阿河叹口气说:“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学校外围有条诗情画意的小溪环绕着,有很多情侣在这里幽会,但天气热起来后,正午就没人来忍受着河水的腥味受罪了。阿河找了个上风向的石头坐下,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
“你别站着啊,我有压力。”阿河拍拍身边的石头,翔又惊又喜地挨着他坐下去了。
阿河想了想说:“你那天是要跟我表白吗?”
翔点头:“是。”
“跟你每天表白一个内容?”
翔迎着他的目光看过来:“也是,但不全是。”
“就是说,除了喜欢我爱我以外,还有别的?是什么?”
“我想问……能不能让我做你男朋友。”翔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在大腿上搓着手,他把这话说出来,就等于又当面表白了一次。
阿河叹口气:“也就是问我能不能当你男朋友呗?人家都是男女朋友,我们这是男男朋友,不别扭?”
翔没听出他这是彻底拒绝还是别的意思,没敢贸然接茬,听了半天没下文,才鼓起勇气问:“你讨厌我?”
阿河摇头:“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阿河一下子憋住了,他没法撒谎,可是这句话说了,也就是挑明了自己的态度。沈郁翔看出他的想法,眼睛里顿时流光溢:“那你是答应我了?”
“你他妈的……”阿河被这个非此即彼的家伙气得思路都乱了:“我没答应你,但是不是因为我讨厌你。咱俩都是男的,你从来没想过这个吗?”
“我想过啊!可是我喜欢你,你要是也喜欢我,那不就没问题了吗?”
“滚蛋!”阿河耐着性子跟这个智障孩子掰扯:“我说性别问题!谈恋爱都是一男一女吧?咱俩都是男的吧?将来是你娶我还是我娶你啊?你给我生孩子还是我给你生孩子?这都是根本的问题,同性恋是没有将来的,就算互相喜欢有什么用?大不了一起腻歪段时间各回各家再结婚生子,留这么一段不伦不类的感情干什么?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咱俩就这么当朋友当哥们儿不行吗,非得牵扯不清给人留个笑柄才好?”
翔听完阿河这通心里话,突然笑起来,笑得异常舒心,嘴角搂不住地往上挑。阿河被他笑得发毛,以为他是疯了。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直接抓住了阿河的手:“你的意思是,你不答应我,就是因为咱俩都是男的?那我跟你说,我真的想过,你说的问题我都想过。
什么叫牵扯不清给别人留个笑柄?我谈我的恋爱,别人笑不笑关我什么事儿?什么叫不伦不类的感情?我确定我是爱你的,这是爱情啊!相亲认识的、双方条件合适互相不爱就结婚的才叫不伦不类呢!
现在这样是很好,但我的目的可不止是这样。
将来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谁规定的?你要真是想要个结婚证,我们就去荷兰,去丹麦,去随便哪个允许同性恋结婚的地方;我自己不讨厌孩子,也不特别喜欢,你要是想要我们可以领养,或者你想要自己亲生的孩子,我们就去找代孕,都可以。
你说没将来,不就是指这些问题吗?去国外结婚,找代孕,有钱就能解决。我们不缺钱,所以这都不是问题,接下来就是钱不能解决的问题了。我从来没考虑过跟你好个几年就分手结婚生子,如果我们将来真的会分手,肯定是因为两个人性格不合,但是目前来说咱俩认识两年多了,你不觉得我们真的很合吗?
我不会勉强你接受我,可是你刚刚自己说的,就算互相喜欢有什么用,意思就是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阿河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翔的回答道理上严丝合缝,根本无法辩驳,他每个字儿都丁是丁牟是牟正好压在他的问题上,回答得清清楚楚,要是参加辩论赛,肯定能把自己说得吐血。真是掉了深坑了。
翔边说,边把手指一根一根用力插进阿河的指缝里,变成十指相扣的状态:“我知道你不好接受,但是你考虑考虑我,别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拒绝一份真挚的感情,好不好?”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阿河问。
“最开始知道,现在说不清。你好看,你对人好,性格好。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就想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咱俩性格很合适,聊天也开心,我看着你就高兴。你可别说做朋友就行,因为我还想别的,更近一步的,想要抱你,想亲你……”
“停停停停停!”阿河实在受不了翔越来越凑近的嘴和脸。他这番朴实无华又泛黄的告白让阿河脸红心跳,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要说他为什么不接受,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外界不认可。可是在翔这番汹涌澎拜的热情面前,外界又算个屁。阿河最无法拒绝的就是坦诚,翔真是吃准了这一点。阿河没有挣开他的手,犹豫着说:“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
“你慢慢想,我等你。”
“等多久?”阿河笑问,按照言情小说的尿性来说,不是一万年就是一辈子。
可是翔很认真:“你愿意想多久我就等多久,就算你想了一辈子最后还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你犹豫也没关系,我不着急,只要你还在犹豫,我就等;可是只要你说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勉强,也不会说我会一直等到你愿意,我不想给你压力。但我求求你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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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地考虑我,我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欢你。”他说到最后一句,结尾突然带了点哽咽,立刻垂下眼把阿河的手捧到嘴边轻吻了一下,再抬眼,又是满脸笑意。
阿河听着这话,手心里好像真的捧住了一颗活蹦乱跳的心似的,眼眶也突然有点发酸,赶紧低下头,嗫嚅着说:“我……我再想想。”
他觉得,沈郁翔追自己的过程其实是隔着纱那么厚的一层山,岩石倒真的是岩石,以为坚不可摧,可毕竟薄,加深了感情用力一戳,也就透了。
都说找工作难,但是阿河觉得其实挺简单。找工作跟相亲找对象道理差不多,本来没啥感情基础,就是个看条件的事儿,别低不成高不就,以为自己条件有多好对方是多么差,其实先接受了这个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毕业前招聘季的时候有不少企业来学校招聘,很多自以为艺术大师的家伙们还没出校门就碰了一鼻子灰,觉得自己的设计价值万金,小工作室不去,工作累的不自由的不去,观念传统不新潮的不去,工资少的不去,那还有什么可挑的?阿河随便去看了两家就直接签了个国企,工资不高,观念不新,工作量却很大,规模也很大。阿河的想法是,先找个能应付房租的稳定工作干着,以后再说以后。
叶飒是书法专业,毕业时腿又瘸了,找工作一头雾水,最后在市郊随便找了个设计贺卡的小公司,好歹也算是专业对口。黎嵩比较容易,直接进了兼职的广告公司,从台前走到了幕后,正式成为沈郁翔的员工。
出人意料的是翔自己。
他妈妈辛辛苦苦把他送到重点大学商学院学企业管理,就是为了尽早接自己的班,谁知这家伙这么不争气,开车逛了几次大型招聘会,随便找了家合资电子工厂就把自己交代了出去,已经正经准备上班去了。
毕业后,学生们飞快搬出了宿舍楼。黎嵩跟翔都是本地人不愁住处,阿河跟叶飒合租了间两室一厅的房子,靠近叶飒上班的公司,房租倒是挺便宜,就是阿河上班有点远,要折腾一个多小时,倒两趟公交。其实设计院是有宿舍的,可是阿河想着叶飒的腿脚那个德行,估计日常生活都有点劲,就借口想有私人空间跟他一起住。
黎嵩跟翔帮他们一起拾了东西,又送到新家整理完毕打扫了卫生,四人累得瘫在地上坐了好久。末了,翔说附近有个朋友开的清吧,就算是恭贺乔迁之喜吧,招待他们过去坐坐。
“什么清吧?该不会又有你的股份吧?”黎嵩笑。
翔摇头:“没,我就是办了会员卡,没事儿时就领几个客人来坐坐。”
这家店装修得不错,气氛很好。四人刚进门,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迎上来嘴甜地招呼着:“沈哥又来啦。”
“嗯,你哥呢?”他边说掏出一张卡来递给她。
“出去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翔点了饮料和零食,四人像往常一样闲聊,不过聊的都是新工作的事情,已经初见社会人的作风。这时,来酒吧唱歌的乐队准备就绪了,开始唱起令人昏昏欲睡的蓝调英文歌曲。
等他们唱完两首换场的时候,翔离座到台前说了句什么,然后回头朝三个人笑笑,自己翻身上了台。吉他手重新开始演奏,翔坐在中间的吧椅上,开始低声合着音乐吟唱。
那是首老歌,《流浪歌手的情人》。比起老狼的声音,翔的声音要更高亢明亮一些,原本忧郁的曲调经过他的嗓音诠释包含了全新的意味,在阿河听起来,那是某种郑重的承诺。那天翔穿着件宽松的白毛衣,水洗蓝牛仔裤,随意地交叠着腿,长短适宜的头发有柔亮的光泽。他就那么坐着,认真地唱歌,眼睛看向阿河,眼里全是温柔。
此后经年,翔成为一个中年企业家,两个孩子的父亲,可阿河记忆里,他永远都是那个白毛衣牛仔裤,唱着情歌的阳光大男孩。那一刻,他觉得世界上鲜花怒放,豁然开朗,眼里心里只有这么一个青春的形象写着爱情朝他逼近,而他无法拒绝。
一曲唱毕赢得了客人们不少掌声,翔朝众人笑着点点头下台坐回桌子旁,叶飒惊讶地赞叹:“你学过唱歌?可真不赖!”
“小时候上过声乐班,不过主要是我妈以前在文工团唱美声,我遗传了她的好基因。”翔颇为自得。
“哇,厉害。你们母子在家时不时来段二重唱,你爸可真享受吧。”叶飒随口说了一句。
黎嵩突然停下了筷子,神色有点古怪地看向沈郁翔。
后者倒没怎么尴尬,直白地说:“他可没那个福气,等我能跟我妈对唱的时候,他都没了好几年了。”
叶飒没想到自己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嘴里含着虾球怔在那里,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阿河倒并不意外。认识两年多来,几人话题一直围绕在学校、公司跟玩乐,谈的深的当然也有,相互间对个人性格脾气家庭都很了解,大家也早就清楚叶飒的身世,但是翔一直很少提及自己的家庭,偶尔提过几句他妈妈。叶飒是个马大哈,以为他父母做生意太忙没空管他,阿河倒是早就隐隐感到了他家应该是单亲。黎嵩知道内情,但也没必要把人家的家事随便说出来,所以一直就忽略了。
看样子翔也没刻意隐瞒什么,只是没有特意提过而已,他倒是大大方方地跟叶飒开玩笑:“我五岁时我爸出了意外去世的,不过我比你强点,好歹没人跟我追债。”
叶飒缓过神来,委屈地咽下了虾球叹口气:“可不是呢。”
阿河插了话:“刚才唱得挺好听啊,那小姑娘看着你两眼放光呢。”他指指刚刚的服务员。
翔回头瞟了一眼对人家笑笑,又转回来在底下抠阿河的手心,揶揄着问:“吃醋啦?”
“滚蛋。”
“我那是特意唱给你听的,都让人家听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呦,我怎么没看出您有一点不好意思来?”黎嵩怪笑着。
“什么都让你看出来?你眼睛是x射线?”翔忙里偷闲怼了黎嵩,马上又转回来温情脉脉地看阿河。
黎嵩一嘬牙捅捅叶飒:“这蛋糕怎么这么酸啊?我说,咱俩电灯泡要不赶紧走吧?”
“啊?我还没吃完呢……”叶飒不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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