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太乱我先撤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深山老狗肉
“行了,你下去吧,先上两壶阳羡茶。”顾真真说完,就带着许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二人在靠窗的位置落了座,将街道上的景致尽眼底,顾真真撑着下巴,正打算开口给许攸介绍些什么,却听许攸道:“那掌柜的叫你小姐,你”
“哦,这回味楼是我们家的产业。”顾真真说这话时,脸上神情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许攸则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回味楼可是国都最大的酒楼,居然是顾家的……
顾真真坐在椅子上,双腿因为够不到地上,来回摇晃着:“回味楼不止在江南、国都有,在北方的许多城镇也有,就是蜀川那边,地处偏远,哥哥说要过几年他才有力去筹备。”
许攸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从前在国都,除了皇室的人,他也认识许多朱门绣户的世家大族,却是没有哪一个如顾家这般
富可敌国。
“小姐,公子,请用茶。”老李亲自将茶送了上来。
顾真真三两句话将老李打发走了,指着那茶壶道:“这阳羡茶是江南名品,茶条形紧直锋妙,色翠显毫,沏泡后,汤色清澈,清香淡雅,沁人肺腑。”
许攸素闻江南人生活中处处充满雅致,早想见识一番,今日看这酒楼里的茶壶,壶把壶嘴是梅干,壶身上则是贴出的梅枝与梅花,一握大小,婷婷而稳重大方,乍一看便觉得极致好看,不同于普通酒楼茶肆里的白瓷茶壶,粗糙低劣。
连一个茶壶都如此致细腻,想来各地的回味楼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此一来,顾家家业只会越来越大,顾家家大势大,若是他逃跑了……
也不知顾潇会派多少人来抓回自己。
想到这里,许攸也不再有逛街喝茶的心思,只一心想着摸清道路:“真真,走罢。”
大约是年关将近,街道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顾真真带着许攸从城北逛到了城南,许攸嘴上与她谈着话,心里却在默默记下他们所走过的每一条街道。
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人,疾步如飞,猛地一下撞到了许攸的肩膀,许攸冷不防被撞得脚下一个踉跄,稳住身形之后,低头见自己腰上挂的玉佩掉到了地上,于是他松开了牵着顾真真的手,蹲下/身将那块玉佩捡了起来,挂回腰上,等他空出手往身旁一摸,哪里还有顾真真的身影?
这一下许攸慌了神,扭头四顾,周围是神情不一的百姓,举目望去,眼前是茫茫沉沉的人海,攒动的人头挤成一片,黑压压的仿若一块铺开在街道上的幕布。
平日里顾真真出门都是有一众家仆婢女护着的,怎么今日他带着她出门,就偏发生了这样的事?
虽说她自小生长在洛清城,断不会迷路,可难保这拥挤的人群中没有歹人,万一她遇上了人牙子,强行将她抱走,那可就糟了!
许攸心急如焚,一边向路上的人询问,一边急急地在人群中搜寻着。
路过一条小巷时,余光瞥见那巷子里似乎有人影晃动,他便想着恐怕就是那人牙子绑着顾真真躲到里边去了,于是脚下一点,便往巷子里跃去。
几个起落之间,许攸已经进入了小巷,远远看见有三个身着短袄,长相猥琐的男子拿着短刀将一个红衣少年逼至墙角,嘴里吐出的话语粗鄙不堪,其中一人还伸出手,企图抚摸红衣少年的面颊。
许攸不及思考,动作快于理智,手上长剑出鞘,隔空一扫,那三个男子的头发便被削掉半截,在空中散开,随着发带一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三人回头一看,见是个俊俏非凡的小公子,只是那眼中的阴鸷颇为人,这一下,三人心里也知自己处境不妙,手一抖,将短刀扔下,一溜烟从巷子的另一头跑了出去。
裴皓商不动声色地将指尖捏着的几根淬了剧毒的银针回袖里,面上装出一副怯弱的模样,苍白着脸,上齿抵在下唇,印出一道浅浅的齿痕。
许攸走上前,将地上那半块木质面具捡了起来,盯着上面那些繁复诡异的花纹微微皱了皱眉,随后递给裴皓商:“这是你的?”
裴皓商接过面具,拿在手里,看着许攸,并不开口说话。
许攸心里虽有些奇怪,被人救了难道不是应该道谢?
但转念一想,他并不是迂腐守旧的人,这些礼仪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见眼前这身量只到他肩头的红衣少年,眉目如画,鼻子小巧,连嘴唇也犹如那国色天香的牡丹一般殷红可人,一袭金纹红衫更是耀眼夺目,衬出了他出众的容貌与身上的娇贵之气。
只是,神情羞羞怯怯,略有一丝女儿之态。
许攸在心中直摇头,可惜了这粉面朱唇的,竟是个男人。
裴皓商不说话,许攸也没心思跟他在巷子里闲耗,转身刚要离去,又忽然回过头来:“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百蝶穿花云锦袄,头上戴着金丝八宝瓒珠钗的胖丫头?大约这么高。”许攸伸出手在自己腰侧比了比。
裴皓商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许攸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见他摇头,就转身走了,到了巷子口,才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谢谢这位大哥。”
许攸脚下丝毫没有因为这一声道谢而停顿,反而是加快了速度,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顾真真的身影。
江湖太乱我先撤了 分卷阅读8
春山醉(六)
日头西沉,天边飘浮的绵云被那霞光染得绚丽斑斓,如柔顺的绸带一般,由穹顶延伸至山巅,最后隐入那层叠起伏的山峦之后。
湖面上方悬着几片低矮的流云,首尾相连,被那最后一道金色的霞光所渲染,仿若一条潜伏在深渊之中的金龙腾飞而出,张牙舞爪,睥睨天下苍生。
眼见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渐渐变得稀少,白日的喧闹入了夜也消停下来,许攸站在小石桥上,额前那由于着急而覆上的一层冷汗已被这寒冬里的凉风拂干。
那胖丫头到底去了哪里,怎么找遍了整个洛清城也没见着她的踪影?
万一真出了事,他要如何与顾潇交代?
许攸越想越气,气自己思虑不周,没把人看好。他用力一甩袖摆,狠狠吐出了一口浊气。
既然在城里找不着,总不会叫人带出了城罢?
怀着这样的猜测,许攸回身往城门狂奔而去,正要问那当值的守卫是否见过一个胖丫头出城,却没想到在城墙根下见着了一群八九岁的孩童嬉闹。
许攸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胖丫头,整颗心终于落回了胸腔之中,只是,眼前这个画面怎么这么奇怪?
许攸负手站在远处,探究的目光定在那墙根下的方寸之地。
只见众孩童簇拥着一个环眉阔目、稍显高大的男孩嘻嘻哈哈地对着站立在他们对面的顾真真扔雪球,而顾真真这一边却是只有她一个人。
本来这寻常孩童间的游戏并不足为奇,只是定睛细看,见那顾真真一动不动,双手紧握成拳,身子微微发着抖,弱小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无助。
许攸凝神谛听,就听见那为首的男孩朝顾真真喊道:“你这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我们才不跟你玩!”
顾真真仍是站在原地:“你们才没爹没娘!再胡说,我就”
“就怎么样啊?啊?哈哈哈哈哈!”顾真真说到一半,那些男孩便起哄截断了她的话。
那为首的男孩或许是见顾真真双拳紧握,便嚷道:“有本事你来打我呀!”
顾真真哼了一声,松开拳头应道:“有本事你打你自己呀!”
那男孩涨红了脸,就要走上前扑向顾真真,顾真真弯腰捡起一截干枯的树枝,作势朝他挥了挥:“你敢过来?”
那男孩叫道:“我怎么不敢?”说罢,自己也团了一个雪球,想走到近处砸顾真真的脸,身后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拉着他胳膊说:“你是男子汉,对付她还要什么武器?”言语中隐隐含着几分嘲讽。
那男孩侧首看了看女孩,许是他心悦她,不愿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失了面子,便一把将手里的雪球砸在脚边,随后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而恶狠狠地瞪着顾真真,步子已经跨了出去,双臂也举了起来。
顾真真不但没有退怯,反而是上前一步,握着那截树枝,喊道:“你敢过来?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上天给鸟儿吃去?”言毕,还将右腿高抬,像模像样地舞了两下。
那男孩见着她这个架势,似乎有一些犹豫,步伐就慢了下来,但听身后一众孩童给他呐喊助威,便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几个箭步冲上前,就将顾真真推倒在地,坐在她腰上,手上拳头就要落在她脸上。
顾真真也发了狠,拧着他的胳膊,趁他吃痛,翻身将他掀倒在地,骑在他腰身上,一手揪着他的长发,一手拧着他的心头肉,嘴里高喊着:“驾哟,歪嘴驴子莫要怕,我带你去你姥姥家找你娘”
那男孩躺在地上,嘴里“哎哟哎哟”叫疼。
许攸憋着笑,走到顾真真身旁将她拽了起来:“丫头,我寻你寻了许久,走罢,回府去,再晚些,你哥哥该担心了。”
那一众孩童听到许攸对顾真真说的话,只当他也是顾真真的什么人,便各自慌忙散开,逃回家去,只留下地上那个,疼得脸上五官纠结在一起。
顾真真还不罢休,踹了他屁股一脚,恶声恶气道:“你求饶不求饶?”
那男孩抱着脑袋,揉着自己的头皮,哀哀地喊了几声“姑奶奶,饶了我罢”,见顾真真扬了扬下巴,他才爬起身,躬着身子跑开了。
许攸牵起顾真真的手,见她面颊红润,并没有受什么伤,才放下了心。
回府路上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丫头是被拥挤的人群推推搡搡间,愣是给挤到了城门口,恰巧遇着了刚才那些孩童。那些孩童平日在街上见着她,总是会嘲笑她没有爹娘,这一次也不例外,所以她才很讨厌出府。
顾真真说起被人嘲笑没爹没娘时,脸上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愠怒,反而言语间透出一股浓浓的失落。
许攸伸出手揽住她的肩头,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逝者是用来追念的,但是你的心还要分一半给那些活着的、值得你珍惜的人啊,你还有哥哥,还有弟弟,趁他们还在身边的时候,好好与他们相处,毕竟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待你也是真的好”
顾真真突然扯了扯许攸的衣袖:“许哥哥也有珍惜的人么?”
“我么?”许攸想了想,平静地摇摇头,“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那你也没有家人么?”顾真真仰头望着许攸,眼中尽是茫然。
“没有。”许攸笑了笑,将顾真真抱了起来,“总之呢,有人真心待你好,你就要好好珍惜,否则将来有一天追悔莫及,知道了么?”
见顾真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八九岁的孩子根本没办法理解这些,便换了一个话题:“平日里那些孩子也是这么欺负你么?”
顾真真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平日里有奴婢守着我,他们只敢骂我,不敢动手。”
许攸一听,有些内疚:“这么说来,今天你被欺负,还是我的错了,唉,是我没有好好守着你,哥哥跟你道歉,好不好?”
顾真真抬起头看着许攸,表情古怪,像是想笑又不敢笑:“被欺负的才不是我呢,你没见着他被我打趴下,向我求饶么?”说完,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是之前许哥哥教我上树翻墙,我的力气也不会这么大,能把他给掀翻在地。”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顾府大门,门外乌泱泱站了一排人,见着二人归来,急忙迎上前,为首的是顾问:“哎呀,公子、小姐,你们总算是回来了,老奴还以为……”
“以为什么?”许攸挑眉看着顾问。
顾问老脸一红,他心底以为许攸逃跑,顺带连顾真真也一并拐走了,此刻见二人安然归来,心里便有些发虚,生怕叫许攸窥见了他的想法,连忙解释道:“没什么,没什么,天色已晚,还请公子小姐前往饭厅用饭罢。”
“哎呀,小姐,您这衣裳怎么脏了?”平日伺候顾真真
江湖太乱我先撤了 分卷阅读9
的小婢女被她背后的泥污吓了一跳。
她背上的泥污是在与那个男孩打架时,被地上融了的雪水给染污的。
许攸正要说几句话搪塞过去,顾真真却抢先说道:“今日在城郊遇着一个老婆婆,她说她从乡下走来,一路上累得很了,附近又没有歇脚的地方,地上都是冰雪,我便将外衣脱下来给她垫在地上坐了。等她歇息够了,我才把衣裳捡起来穿上。”
说罢,她面上露出一副“助人为乐,举手之劳,不必夸我”的神情来,但那些婢女家仆听她说完,也不去思考她话中的纰漏,一个劲儿地夸她人美心善,世间活菩萨云云。
许攸心里直乐,这丫头撒起谎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伸手拍拍她发顶:“行了,回房去换衣裳罢,不然该着凉了。”
“好,”顾真真朝许攸露出一个笑脸来,“许哥哥,你先去饭厅等我。”
“知道了。”许攸答应她一声,便向饭厅走去,只是还没进门,就听到饭厅里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一道是顾潇的,另一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当是今日所救那红衫少年的声音,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
春山醉(七)
许攸心里虽是疑惑,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顿,抬脚迈入门槛,入目的便是那一蓝一红,对坐饮酒,浅谈低笑。
许攸记得顾潇清晨穿的是一袭白袍,现下却是换了一身深蓝色的锦袍,袖口及衣襟处皆用银色丝线绣着淡雅的流云纹,露出的雪白中衣,领口也用黛色丝线绣着一行万字纹,深红的腰带上则是嵌着一颗圆润的宝石,一身行头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了顾潇温润清雅的气质。
嗯,看起来而已。许攸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顾潇是什么人,他从前不知道,现在难道他还会被他的外表所蒙骗么?
而他对座的少年,上半张脸虽被诡异的面具遮掩着,但一双被酒水浸湿的红唇,以及衣襟微敞,露出的白玉般的肌肤却足以让人想象出这少年不俗的容貌。
“许兄,你回来了,”顾潇请许攸在自己身旁落了座,斟了一杯酒搁在他面前,“这是我好友,裴皓商。裴谷主,这便是许攸。”
许攸心下摸不准顾潇是否知晓他与这裴皓商见过一面,正不知要如何开口,就见裴皓商朝他举起酒杯,笑容有些羞赧:“许大哥,我敬你一杯。”
顾潇眉头一动,他可从未见过裴皓商这副模样,心中虽有几分不解,但他向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自然没多大兴趣去探究他这举动的含义。
更何况当初在树林里救下许攸时,他脸上皆是瘀伤,想来裴皓商也没有看清他的面容,而顾潇并不打算告诉裴皓商面前的许攸就是他当日所救之人。
许攸见裴皓商没有提到今日的事,也没有多想,举起酒杯道:“请。”言毕,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搁下酒杯,发觉裴皓商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眸中映着屋内灯火,如缀着两枚宝珠一般,灵动闪耀,许攸有些不适地皱起了眉:“裴公子,有事?”
裴皓商忽然站起身,坐到许攸身旁,伸手覆上了许攸那放置在桌上的右手手背:“许大哥,我一见你,便觉得亲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莫非,这是你我前世所修的缘分?”
许攸不知道裴皓商这是在演哪一出,心道:这不是废话么,今日见过一面,不眼熟才怪。
面上却挤出一丝微笑来:“是么,我见你也觉得亲切,想来真是缘分了。”说完,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缩回袖子里。
他可不习惯同男子如此亲近。
裴皓商见许攸把手了回去,眼底立刻浮现出受伤的神情,语气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许大哥。”
许攸尴尬地咳了咳,往裴皓商碗里夹了一筷子冬笋:“吃饭罢,有什么事,可以边吃边说。”
裴皓商并不动筷,撑着下巴望着许攸:“将来若是有机会,我带你去我的七月谷游玩,好不好?”
“七月谷?”许攸夹菜的动作顿了顿。
顾潇知道许攸不是江湖中人,便给他解释道:“七月谷地处洛清江的源头,谷内没有四季,一年到头皆如人间七月一般气候怡人。”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夏天的闷热散去,冬天的寒冷未至,不像九月秋那样干燥,也不似三月春那样潮湿。谷中生长着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整个七月谷花草繁盛,却不显得拥挤俗气,说是神仙住的地方也不为过。
许攸一听,心上一动,嘴上便答应了下来:“真有这么好?那我定是要去看一看,才不枉活此一生。”
顾潇见裴皓商对初识的许攸这样热情,也只当他是少年心性,想捉弄捉弄许攸,找找乐趣,没想到裴皓商却说:“那等这年一过,我们就启程罢?”
许攸巴不得能借助外力逃离顾府,正要开口答应,顾潇却抢先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罢,不必如此着急。”
“唔,也是,还是等过完年再说好了。”裴皓商坐直身子,目光炯炯,“嗳,顾潇,我的游仙呢?”
在一旁候着的顾问一听,立马绕到厅后取来两坛没拆封口的酒坛来:“在这儿呢,裴公子,两坛游仙,前些天刚去龙隐洞求的,您尝尝够不够香醇?”说完,他将布塞拔了出来,一一给桌前三人的杯里满上。
裴皓商浅酌了小半杯,称赞道:“果然是舍道和尚酿的酒,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尾净余长,真是世间难得的好酒,可惜世人只爱那价高名盛的官家酒,不爱这低廉醇厚的江湖散酒。”
顾潇并不嗜酒,但也跟着附和了两句:“世人爱那官家酒,皆因喝了那酒,心中便以为自己与官家人一般身份高贵,却不曾意识到那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裴皓商余光瞥见许攸自尝了第一口酒之后,便怔怔地望着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就用手肘拐了拐他:“许大哥,你可是觉得这酒太烈了?”
这游仙酒对于嗜酒之人而言,并不算烈,但若是入了那不善饮酒的人喉中肚里,便辛辣难当。
许攸回过神来,摇摇头:“这酒的确是上品。”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一直没人告诉他,他从小喝到大的酒居然还有“游仙”这么一个名字,而且还是一个和尚所酿?
他陪着二人又饮了几杯,便托词困倦,起身回房了。顾裴二人只当他不胜酒力,也没有强行留他下来喝酒。
到了房中,许攸取出纸笔,凭着记忆在纸上画下了洛清城中的街道巷路,然后在心中记下了一条最短,也最隐蔽的路线,只等有机会试着去走一遍,确认周遭情况,以求万无一失。
“公子,奴婢给您送热水来了。”门外传来小柔那清脆宛如莺啼的嗓音。
许攸搁下
江湖太乱我先撤了 分卷阅读10
笔,走上前将门打开,大约是月色朦胧,他又喝了些酒,便越发觉得小柔娇媚动人了,伸出手挑起小柔的下巴,笑嘻嘻道:“小柔,这么晚还不歇息?可是想我想得睡不着?”
小柔瞪了许攸一眼,只不过那一眼含着七分秋水,三分情意。侧了侧身子,让身后那些拎着水桶的家仆进入房内,小柔才将那挑着自己下巴的手拿了下来:“公子,奴婢伺候您更衣沐浴罢。”
“好。”许攸走到屏风后,展开双臂,任由小柔帮他宽衣。
“公子,您今日喝酒了?”小柔站在许攸身后,一边帮他擦身,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闲聊。
许攸坐在浴桶里,伸手捉住那拿着布巾的手,放在鼻前嗅了嗅:“小柔,怎么你身上这样香?”
小柔有些慌张地抽回手:“公子休要胡言乱语,奴婢怎么不知自己身上香?”
许攸有些固执地回过身,扯着小柔的衣袖又闻了闻:“真的好香呀,小柔今日可是在身上擦了什么惑人心神的香膏?”
本来浴桶里的水就盛得满,许攸回身的动作稍微大一些,那桶里的水便哗哗往外扑了出来,小柔站在桶边,衣衫被溢出的水浸湿了一大片。
夏天倒还好,偏偏现在是隆冬时节,许攸担心她将湿衣穿在身上,染了风寒,便打发她下去换衣裳,自己擦干净身子,往床上一躺,卷起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脑中回忆着倾君阁里那花魁的脸蛋和身段,缓缓沉入了梦乡。
睡至半夜,许攸热得醒了过来,背上出的汗把垫着的褥子给染湿了,他想着叫小柔进来给他换一床褥子,但见天色昏黑,已过了三鼓时分,也不愿扰她休息,便强忍着在床上滚了滚,打算寻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没想到身上却越来越燥热,他抱着被子蹭了蹭,又觉得热得厉害,便伸腿一蹬,把被子踹到了地下。
许攸房外,小柔正要将房门推开,回廊拐角上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走到近处,小柔才认出这是府上的客人。
裴皓商微眯着眼,打量着行为鬼祟的小柔,厉声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柔将按在门扉上的手了回来,双手绞着自己的衣摆,支支吾吾道:“奴婢刚伺候许公子歇息,正要回自己房里去。”
裴皓商晃了晃脑袋,说话时口中的酒气倾泻而出:“许大哥睡下了?”
小柔“嗯”了一声,本以为裴皓商问完话就会离去,没想到裴皓商却先开口叫她离开:“既然许大哥睡下了,你也回房歇息吧。”说完,他就推开许攸的房门进去了。
小柔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心中忐忑不安,双手将自己的衣摆绞得皱皱巴巴的,犹豫半晌,终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走时路过隔壁顾潇的房间,见里边没点灯,知道自家少爷又去书房熬夜处理事务,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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