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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鲸【亲姐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苏的小说
不过,毕竟和他在一起十多年,江夏很容易就能明白他在想什么,“和龚菲琳来过。”
“哦。”江浔应了声,然后在她身边踌躇着坐下。
隔了一个人的身位。
小影院隔音一般,沙发后座临窗,还能听见窗外的知了声聒噪叨扰,大概是因为,房间太安静了吧。
“你不能因为他的短信生我气。”
江夏的指甲抠进沙发缝里,也不知道是因为蝉鸣还是因为这炎热的天气,只觉得心烦意乱。
可是还来不及细想,她就觉得眼前一暗,熟悉的气息凑近——
一个闷声把她压在沙发靠上。
“阿……阿浔。”
刚才还在抱怨的距离,一瞬间拉近到一指。
他微微偏着头,垂着眼觑她。
嘴唇将合未合,呼吸轻轻落在她唇上,微热。
她屏息,抬眼,眼前少年的睫毛根根分明。
就,很近。
近到他喉结一滚,她都能清楚看见那块软骨在颈部皮肤上是怎么顶起那颗小黑痣的,一上一下,要了命的性感。
江夏做梦都没想过,这个词会出现在她弟弟身上。
她无意识地伸手去碰,葱白的指尖点在颈项,点在喉结,点在那颗孤零零的小黑点上。
能感受到,皮肤下,那个人。
在这个昏昧光线的屋子里,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这么渴望感受一个人,这么近的距离,她却还是觉得和他离得太远,恨不得能回到母胎,证明两人是不可分离的同系血脉,任何人也不能横亘在他们之间。
“姐姐。”江浔说话的气息都吹在她唇间,两声气音,似近,又远,温柔和缓地叫着她,“姐姐……”
没有任何内容,也没有任何意义,就是叫她,一遍遍地。
气息振动耳膜,仿佛听觉被侵犯,耳朵要怀孕,每一个音节,都拉扯一次她的心跳。
她满心想念,无从纾解。
马尾的发带不知落到了哪里,长发散在灰白的沙发靠上,衬着她一袭白裙和一张通红的面颊。
他贴得太近,她等了好久,盯着江浔温润柔软的唇瓣到了发怔的地步,甚至感觉擂鼓似的心跳声咚咚咚从耳际转移到她脑袋里演奏,感觉到血液在皮下撒欢奔流。
然后,他又贴近一点,上睫几乎触及下睫,目光抿成一条线,近到能看到她鼻尖因为紧张和发热沁出的细小汗珠。
启唇,一顿,热息随之一滞。
唇面触及她的。
双唇衔接的瞬间,她无法自控地微微一颤,屏住的呼吸终于放开来,和他气息默默交融,任他的唇一次又一次往下压迫她的唇瓣,再伸出舌尖,彼此试探,彼此轻吮。
像一个故事的起承转合。
青涩的橘子味道,微苦,有回甘。
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很欢喜,也很难受。





听鲸【亲姐弟】 67.怦然
意识悠悠荡荡,像漂浮在海上,有煦暖的阳光打下来,整颗心都放空了,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感受。
小时候江夏很抗拒接吻。
刚十岁,妈妈在厨房做饭,爸爸工作还没到家,抢遥控器的时候不小心就切换到了一部外国电影,电视剧里,两个成年人唇对着唇,黏黏糊糊交换唾沫,偏还要把亲吻时的啧啧声放大,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两个孩子一边拧眉瞪眼“恶恶恶”地龇牙咧嘴表示讨厌,可偏偏停下的遥控器却出卖了他们的好奇心,两双眼睛的目光停在电视画面上,全然忘记了姐弟俩前一刻还在为看哪个频道打架。
好奇是真好奇,恶心也是真恶心。
怎么会有人喜欢别人的口水这种东西呢?用舌头抢别人口水这种事,做起来会有那么舒服吗?他们还要转着头换着角度来,大人的世界,真让人不懂。
她还记得那个镜头,她和年幼的江浔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嫌恶,好像在说,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这么做,甚至可能当初幼小的他们自动代入过身边的彼此,那种排斥感更甚。
可是,后来,他们接吻了。
还是彼此的初吻。
在那之前得益于漫画和言情小说,江夏的性启蒙比江浔开发得早,身边追她的男孩子也有了那么两叁个,但是那个年纪的男生发育本来就比女生晚,女生对恋爱的觉醒普遍高于男生,条件好点的男生如果不是书呆子,早已经是雌竞的中心,少有主动追求的可能,那些主动追爱的,反而……条件比较一般。这些所谓的条件一般,不一定指外在,也可能是品性——话说得不客气,然而对当时的她来说,这就是客观事实。
小男生当然不会捯饬自己。有的衬衫扣天天解叁颗,有的不知为什么一天到晚脸都感觉没洗干净,有的长得还行,可总是抹个啫喱梳头型,拉着个斜挎包里面就放了两本书和一支笔。江夏见得多了,本身思想也早熟,很快就对男生没了兴趣,但其他人可以眼不见为净,身边那个不行,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也这么走歪了绝对不行。
所以江夏会叮嘱弟弟衬衫扣子再热也不能解开超过两颗,每天出门前会审视一遍江浔的仪容仪表不能丢了她的人,再叁告诫他男孩子头发干净清爽就行,最重要的是要有内涵,这年龄好好读书最重要——虽然江浔读书差强人意,那也是因为他散漫,只要沉下心思来,一定是个好苗子,考上了重点高中就是证明。
你发现了吗?其实这是个养成游戏。从一开始,作为姐姐的她就是在以自己喜欢的形象教养弟弟,对她来说,他当然和其他男生大相径庭,他成长的样子,就是她理想中喜欢的男生应该有的样子。
后来江夏知道了,喜欢一个人,你就会想和他亲吻,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因为你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密不可分,甚至进入对方身体成为他的一部分,做爱也是同理,这是人类表达自己感情最原始的方式。
而这种迫切感,她只对一个人有过。
只有这个人才能给自己一个绝对的舒适区,跟他接吻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感受就好,自己的一切他都会包容,而他所有的反应,她也都喜欢,这才是亲昵最应该有的状态——或许,源于他们是姐弟。
和江浔的吻,像春日拥抱草长莺飞,像秋日邂逅金风玉露,都是她所能感受的最美好的时候。
可是与他分手之后,所有美好就都跟着他走了。
直到,这一刻。
江夏情不自禁抬起手,勾上江浔的颈项,两个人额贴着额,唇抵着唇,一遍一遍反复吮吻。
想吻他,想要他,想到了最后把所有的克制和警告都抛诸脑后,只余下唇间大口大口炽烈的喘。
他的手握上她的胸,白软的一片,好像早已做好准备,静候爱抚许久。
可是她按住了他:“别。”
两个人还没分离,她说一个字,就会在他唇沿轻蹭,热气就会从她的口中渡进他唇里,湿湿热热,像她的体温。
他说:“为什么?”
一样是唇齿相依,发问。
江夏微微低垂眉眼,倒是少有地露出了几分属于少女的羞涩:“有汗。”
是这样的,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小心翼翼。他是那么干净,连手也白净,就算手中握的是欲望,给人的感觉也依然清爽,她不想他沾染半点肮脏,哪怕那些污秽的源头是自己。
“我也有。”江浔笑。
“你才没有。”江夏推开他,目光抬至他的脖子,细腻的,白到发光的颈部,明明是36c的夏天,却不见他发汗,真是让人羡慕的体质。
旖旎的氛围被打断,两个人重新坐好,只是这一回,他坐到了她身边。
“我没有生气。”江浔忽然开口。
江夏正拿湿纸巾轻轻擦拭身上的汗,闻言望向他。
“我就是会想,姐姐在离开我的这段时间里,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你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说他是你男朋友,他也可以向所有人宣布你是他女朋友,就是这种,可以被这个世界承认的关系。”
“然后,又会想,我输在哪里了呢?”
“他对你好么?”
“他能接受姐姐的任性么?”
“他知道姐姐冬天容易脚冷睡不着,生理期一熬夜就头疼,知道你吃花生会过敏吗?”
“要是不知道……怎么办啊?”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江夏的眼泪突兀地落了下来。
“他……”江浔转向她,“能取代我吗?”
……
……
他……
怎么能……
这样。
——怎么能这样啊?
就好像是捉到她最脆弱的那一点,所有的言语都戳在那上头,让她还来不及防御就土崩瓦解。
她蓦地伸手。
一把抱住他。
“我从来没想过谁能取代你,我也不想你被取代,你是我弟弟,也是我最喜欢的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变。”
……为什么要说一辈子?
他们还年轻,一辈子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可是就是下意识地,她脑海里冒出这个字眼,没错,一辈子,谁也撼动不了。
他们坐在那个沙发上看了一场电影。
江夏其实看过一遍,老电影,少男少女的青涩爱情,曾经她很喜欢,现在也是。
《怦然心动》(flipped)。
电影没有什么复杂狗血的剧情,小镇女孩喜欢上刚搬来的内敛男孩,最初她缠着他,他回避她,后来他渐渐发现她独一无二,想了解她,想亲近她,她却因为一次次失望而放弃了对他的爱慕,然后攻守转换,他成为了锲而不舍的那个人——当然电影的最后是个happy ending,两人走到了一起。
电影里来回采用两个人不同的视角切换来讲述这段懵懂纯真的初恋,你会真切感受到,一件事原来真的会因为视角不同,而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也正是这样,更能让人体会到这段感情的自然真挚,因为它而怦然心动。
第一次看它的时候,江夏是为了学英语一个人看的,可是看完她已经全然忘记了学英语这件事,只留下隐隐约约的心悸,去期待一份美好的恋情,她有想过,哪一天,班上转来一个新同学,又或者哪一次,小区里搬来一个新面孔,两个陌生的灵魂相遇,碰撞出初恋的火花。
结果,和她碰撞的那个灵魂,从他出生那一刻,就和她在一起,是这个世界上她最熟悉的人。
她曾经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窗外知了叫得欢,好在只透了一些余响散到屋里,灰蓝色的房间凉爽又静谧,电影节奏舒缓,给人一种午后的自在慵懒,江夏看着影片里的两个人,不自觉代入了自己,又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弟弟。
他认真地看着屏幕里的剧情,下巴光洁的线条棱角分明。
小男生。
她想,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就是弟弟这认真的性子才可爱。
屏幕里,男主bryce的外公带着他在夜晚的街道漫步,路灯照亮两人的侧脸,慈祥的老人说出了那段语重心长的话——
&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pare.&
(有些人平庸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可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之后,其他人就不过是浮云而已。)
江夏忽然怔住了。
人总会在某个节点上想通自己以前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
那一刻她歪下脑袋,靠上江浔的肩头,感觉到身旁的人触动,她又惶惶然低下头去盯着他搁在沙发上的左手。
也曾经是这样的角度,这样的情景。
她轻轻伸出手,用手背去触碰。
时间像在逆流,感受也在回温,手背碰到了一起。
皮肤与皮肤贴近,像是正极负极相触。
霎时间过电到了头皮。
好麻。
怦咚怦咚心跳声加紧,只是这简单的碰触,竟然比起吻还有过之无不及。
不经意蹭到了他小指的指节。
空调温度有些低,俩人的手指都有些发凉,但靠在一起,就不那么冷了。
她感觉到他伸指微微勾她的,长指在指缝间游离,每一寸摩挲的都是她的心。
皮肤碰到过的地方就一点点升温,带来几不可察的麻痹感。
从掌骨,到指节,到指腹,再到,指尖。
心跳随着他的动作而攀升,江夏难耐地闭上眼。
最后那只手全然覆上她的手背。
岔开的五指扣住她的指缝。
牢牢锁紧。
已经完全酥麻了,她的身体有些不受掌控,不由自主往他怀里栽去,从原本靠在肩头,变成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想抬头让他看见此刻自己满脸通红的溃败。
是的,大概就是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怦然心动。
斯人似彩虹,遇上方知有。
悠长的夏日午后,姐弟俩就这样相偎窝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看完了一部爱情电影。
一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才回家。
下了公交车,和家里依然有段距离,江夏松开了和江浔相牵的手。
他并不意外,只是调侃她:“出汗了。”
江夏蹙眉。
她也没料到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原本只是带他出来散心,散着散着,两人就拥抱、接吻,还偎在一起看了一下午的电影,这和谈了一天的恋爱又有什么区别?
江夏有些唾弃自己。
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儿后悔的念头,也许打从一开始,她就是这么打算的吧,她是个太容易向本心屈服的人,没有半点儿自制力。曾经她真的想放手让江浔好好过,可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好,这个家也对他不好,那就只有她能对他好了,这才是姐弟关系存在的意义,相互依存,相依为命。
至于形式……
江夏的目光扫到了路旁饭店的玻璃窗,忽然一僵。
察觉到她定住了脚步,江浔也停下步子:“姐姐,怎么了?”
她视线的尽头,是一个熟悉的中年男人坐在窗边,对面,是一个衣着端庄得体的女人,最多不过四十出头,比男人年轻得多。
那个女人她见过。
她忘记了在哪里,不管在哪里,她一定见过。
可自从妈妈死后,她只有去年回来过一次,中间和家里几乎中断了联络,根本没和爸爸身边的朋友有过任何往来,这个女人她为什么会见过?还是说,在妈妈死之前,她就……见过她?
或者说,在妈妈死前,这个男人就又一次,背叛了这个家?
江夏的心一下子在闷热的夏夜坠入冰窟。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应江浔,径自走进了饭店。
进门的那一刻江范成还在和那女人聊得有来有往,江夏大步流星走到桌沿站定,那个瞬间,她毫不意外地从两人眼中收获到了片刻的惊慌失措。
江夏的目光从父亲身上,幽幽扫到女人身上。
真是讽刺,你比她都快大上一轮了吧,你就那么耐不住饥渴,等不住寂寞,非要给我们找一个年轻的小后妈?
“江、江夏。”江范成顿了顿,“你不是出门了吗,怎么会在……”
江夏平静地回复道:“和江浔回家,路过看到了。”
明显,江范成的脸色因为她的话而发黯,他对面的女人也是。
那女人抿了抿唇,温和地与她打招呼:“江夏,正好,本来明天也是要去见见你的,要不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打招呼?”江夏扬起眉,盯着女人的脸,说不上漂亮,但年轻,五官也不差,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气质女性——是瞎了什么眼,才会看上她爸这个丧偶还带了一儿一女的绣花枕头?
然而她越看这个人,越觉得熟悉,越觉得不舒服,胃里渐渐翻江倒海,脑袋里也被搅作一团,想吐,是生理性地想吐,额际没几秒就大汗淋漓,连眼前的女人都变得面目可憎。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江夏!”那女人似是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和父亲一同起身想要扶住她。
“别碰我!”
江夏一把挥开了二人,转身看见在不远处怔愣的江浔,什么也没有解释,冲出了门外。




听鲸【亲姐弟】 68.痕迹
等江夏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老地方。
兰汇街。
这些年沂海日新月异,这片老城区也被划入了旧城改造范围。许久没回来,有很多地方改动得她都不认识了,兰汇街就是其中之一。原本的老街街道整洁如新,宽敞的大马路,两边鳞次栉比的店铺,连招牌也少了几分花花绿绿,显得中规中矩。
就,挺陌生的。
好像自己住过的城市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自己住过的家也不再属于她,回家一趟,甚至还不如大学宿舍里那两米见方的床榻有归属感,突然就不知道,在这个城市,哪里才是自己的位置。
身边的人熙熙攘攘,车流穿梭,华灯璀璨,她却只觉得寂寞。
不真实。
江夏一步步走到了这条街安静的尽头,远远地抬头望,那个熟悉的街角,也不那么熟悉了。
那棵巨大的秋枫树不知道移植去了哪里,街边的人行道铺满花砖,干净利落,光秃秃的。
街口转弯处立起了减速慢行的警示牌。
警示牌。
是不是一条命换来的呢?
这个想法让人不知所措。
江夏在闷热的夏夜里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喃喃开口:“你饿不饿?”
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还好。”随即,他走上前来和她并肩,“你呢?”
“什么都吃不下。”江夏说,“可能是夏天真的太热了吧,完全没有胃口。”
江浔:“多少吃一点。”
“后来你和爸爸说了什么吗?”江夏并没有在意,只是问。
江浔摇头,“我看你这样就追上来了,没和他说话。”
江夏低头看了眼此时又在震动的手机,想了想,终于还是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江范成焦虑的声音,背景里还有大街上的车声人声,江范成的步履匆匆,似是在满大街找她。
如果父亲也二话不说追上来,肯定不至于找不到,大概还是先把那女人安排妥帖了,才出来找她这个碍事的女儿吧?也是,本来好好一场约会就这样被她搅黄了,不能连个收场都没有,江夏心想。
她解释自己可能中暑了需要休息,人没事但不想和他谈,继而打发江范成去上班,态度生疏地结束了这通电话。
挂断之后,她对上江浔担忧的目光,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笑得勉强,“总要交代下,不然真以为我想不开满大街找我。”
她确实很生气,然而她不是冲动的人。她气爸爸迫不及待给他们找了个小妈,那个人可能在母亲过世前就存在,但那不能坐实他出轨,更多气的,大概是这样努力追求幸福的他,却没有顾及那个一直苦苦恳求原谅的弟弟吧?至于吗,那只是个意外,至于因为这样和他冷战下去吗?根本不通情理。
而且她清楚察觉到,爸爸这段时间一直在避着她,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和江浔一样,都被抛弃了。
江浔随她走到了街角,对面,是一个新开的鸡公煲饭馆。
原本的老饭馆看来已经关了,店门口的老吊灯,稀稀拉拉的电线,盛馊水的桶子,全都不见,好像从未存在过。她还记得,那饭馆开了六七年,虽然环境不怎么干净,但味道做的真的很好,尤其掌厨的那一手秘制小酥肉,每次去都想点上一盘,是少有不辣她却爱吃的菜。
所以那一晚,妈妈本来要给她买这个的……
“买份鸡公煲吧。”她听见身边人提醒,“实在不想吃,带回家做宵夜也行。”
江夏点点头,就算她不饿也得让江浔多少吃一些,这里的鸡公煲是套餐,一大碗配饭,江夏掂量着自己的胃口,买一份也够他们吃了。两人站在店门口的当儿,后厨传来猫叫声,江夏本来对猫狗并不敏感,可是正好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就这样突兀地定在了饭馆后厨到前厅的入口。
布帘下,一只肥嘟嘟的橘猫左右拧着尾巴,慢悠悠步出来。
世上橘猫都一样,大橘为重,只是它的右前爪有半截不对称的莹白绒毛,胸前也是。它抬着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江夏他们,也就那样定在了原地。
心里咯噔了一下,江夏怔怔地唤道:“……兜兜?”
那猫似乎听得懂,抬颚一声长喵。
“兜兜!”江夏匆忙走上去,可下一秒那只猫就噌得窜进了角落桌脚,防备地盯着她。
那是兜兜,她知道,两年前的雨夜,她最后停在兰汇街口哭诉自己弄丢了它,两年后的今天,它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它最终还是停留在母亲最后出现的地方,好像从来没有走开过。
——好像她从没走开过。
“江浔,你快来叫叫它,它不认得我了。”她蹲下来,在桌脚边和它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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