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爵万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桃花无债
这老乞丐是真的很老了,露在布料外面的皮肤全是深刻的褶子,而且又瘦,比小孩瘦了不知多少倍。那些松垮垮的老褶子挂在骨头上,像一具风干的骷髅,看着又可怕又可怜。
小孩拍了拍老乞丐的脸,硬邦邦的骨头很铬手,好像这样一碰就要散架了。带着泥沙的手掌在老乞丐的脸上留下一个不清晰的手印。
“喂,你醒醒。”
“嗬……嗬……呃……”
老乞丐缓缓睁开眼睛,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着小孩的手腕,张着嘴,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成语调。
小孩皱起纠结的眉头,忍住欲抽回手的想法,他不喜欢别人碰他,那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全身起鸡皮疙瘩。而老乞丐一张嘴就有一股腐烂的恶臭,估计得了什么怪病,导致躯体里面也已经烂了。
老乞丐并没有发觉小孩的不自在,以他的情况也难以发现。他的眼睛瞪得特别大,感觉眼睛都要脱出眼眶了。
那双眼珠浑浊发黄,死气沉沉,好像缺了什么东西。上面蒙着一层半透明的膜,可能是有眼病,老乞丐的眼角流着淡黄色的粘液,看上去有些恶心。
小孩稍微屏住呼吸,小声问:“你想说什么?”
“杀……杀呃……嗬嗬……呃……我……”
小孩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老乞丐,又看了看还出不来的小野猫,一时有些烦躁。
“你想死?”
“呃……”老乞丐拼命地点头,抓着小孩就想抓到救命稻草,他活得太痛苦,死反倒是解脱。
“你要我帮你?”小孩轻描淡写地说着暗指杀人的话。
“呃!嗯嗯!”
老乞丐疯狂地点头,小孩淡淡地看着老乞丐,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好。”
老乞丐僵硬的笑了笑,看起来更显恐怖。
小孩却半点没被影响,他捡起方才扔掉的石块,干净利落地砸向老乞丐的头颅,锐利的石角刺进老乞丐的太阳穴,污血迸溅了一地,腐败的恶臭散开,呛得小孩想吐。
见老乞丐依然没有了气息,小孩将老乞丐的尸体推开。
得以自由,小野猫快速跑出来,撞进小孩的怀里“喵喵”低叫,似在悲戚。
小孩接住小野猫,发觉它没有受伤便不再担心。
突然,老乞丐的尸体有异变,瘦得再皮包骨也不可能死得无影无踪吧?!在老乞丐的尸体消失的那一瞬间,小孩眼尖地看到地上还有一粒很小很小的灰色小珠子,旋即化为粉末。
如果有修者或是妖类在此,一定会发现,这是一粒妖丹。
不过是不合格的妖丹。
一般只有悟劫成功的妖类才会凝结妖丹,而不合格的妖丹,那是悟劫失败的妖。
“悟劫”,指的是妖类特有的进阶。
人要开智,而妖则要参悟隶属于自己劫道。就像蛇要蜕皮,鸟要换羽,木有年轮……每个妖都有自己的劫难,参悟透彻了才能成长,变得更加强大。悟劫失败的妖,一般会退化,或者直接消亡,这老乞丐若是妖类,在悟劫失败后还能保留灵智,实属难得。
小孩和小野猫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终于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开口对着一只猫说道:“你该不会和他一样吧?”
他?他是谁?
“喵~”小野猫奶声奶气地叫着,声音有点虚弱无力。
“咳咳……”地上昏死的孩子王头儿突然咳嗽起来,小孩警惕地看过去,见人还没醒,便抱着小野猫跑了。
虽然想过杀了那小乞丐,但细想一下他砸的那两下挺狠的,也算报仇了。
他不怕杀人,不代表他喜欢杀人。
即使在最黑暗的阶层苟且求活,他也不会让现实的残酷剥夺他的人性。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保留底线,不会迷失自我。
第5章只是想活【大改】
时间转瞬即逝,小孩也在这暗无天日的街道摸爬滚打近有三年了。
三年,小孩长成了少年,容貌渐渐长开,五官也日益致立体起来。在这一堆粗糙丑陋的乞丐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少年待在这座奢华的房间里有些坐立不安,从他莫名其妙的被带进这城主府里,又被一群女人抓去清洗身体。他身上藏了几年的泥巴都被去的干干净净,“养”的最后一只虱子也没能逃脱她们的魔爪。
少年一直都低着头,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别人都以为他是害羞或害怕,假惺惺地安慰少年,殊不知,少年只是在隐藏他想杀人的心思。
他并不是单纯的无知小儿,他身上此刻穿的是上好云锦制作的衣袍,光是这衣服的料子就是他这一辈子都别想碰的,何况那衣袍上的致的绣纹和点缀的珍珠、珊瑚什么的?他知道,恐怕卖了自己都抵不上这衣服一个边角。
从小在烟花柳巷长大,又怎么不明白这些人想的是什么呢?
苏宁生喜好稚龄男儿是出了名的,少年当然知道他起的什么念头。而从未在苏宁生面前出现过,苏宁生又为何突然看上他?
定是有人故意害他!
少年空洞的眸子渐渐凝聚光辉,在眼眸的底下,似乎有什么危险在蠢蠢欲动!
门外响起谈话声,由于少年离门坐得有点远,那谈话也低得很,从房间里只能依稀听到一点稀碎的杂音。
房间的窗户都嚣张得大敞开着,似乎笃定了少年跑不了,因为有不少侍卫在外面守着,防止少年逃跑。
而房间的地上,正躺着一个被床单裹得跟粽子似的中年男人,男人正是这整座府邸的主城,蓝城的现任城主苏宁生。
他曾是能力非凡的大修者,据说因为某中原因,导致他的力量消散,退化成普通凡人。
此刻他已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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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淌着大片的血污!
略施粉黛的少年,嘴角扯着诡异的笑,眼神浮现出明显的厌恶,他赤着苍白且小巧的脚,踩在暗红色的地毯上,仿佛踏血而立的恶鬼。
少年抓着苏宁生的脑袋,压着苏宁生活生生吞下躺在地上的苏宁生自己的生殖器,知道看到苏宁生两眼翻白地将那团肉吃进肚子里,才松开手。
“嗤!打我的主意,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少年冷冷嗤笑着,他走到床边的银盆前,仔细地清洗着双手,直到手都被洗得通红了,这才停下。
侍卫都被苏宁生遣开,这倒真是帮了一个大忙。
少年从窗户逃走,在来的时候,他配合着没有反抗,因而一路上都没有被限制自由,同时也留了个心眼,将路线记在了脑海中。
逃出来得异常顺利,以至于少年都有点不敢相信。
不过都已经出来了,也没必要想那么多。这蓝城是肯定不能呆了,不管苏宁生能不能活下来,苏家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被抓到就死定了!
少年首先回到垃圾场,这三年里他多数时间都住在垃圾场旁边的烂泥房子里,他打算离开蓝城,但要把馒头带上才行。
馒头就是那只小野猫,自从在老乞丐哪儿捡到它,之后就跟在少年身边形影不离,三年也不见长大,至今依然一个白面馒头大小。
昨日少年被抓的时候,馒头也不肯跑,最后是少年狠心把它往墙外边扔,这才被迫分开,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烂房子还是昨日临走时的样子,看来馒头并没有回来这里。
蓝城,城主府。
“城主,君府的管家来了。”
“城主?”
城主府大管家见久久无人响应,终于觉察不对,急忙差人破门而入。
“嘶”
大管家十七岁出来奔波,爬到如今的地位,是见了大场面的。绕是如此,也不禁狠狠抽了一口冷气。
房间里凌乱不堪,苏宁生被扒得干干净净昏死在床边,男人最重要的地方被切得平整,东西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只是苏宁生满脸的血糊,即便没有意识也还不停地打着干呕的反应,叫大管家心中恶寒。
谁也不知道那个小乞丐对苏宁生做了什么,也无人知道弱不禁风的小乞丐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后,蓝城多了一个疯子,一个看到好看的少年人就恐惧得全身痉挛的疯子。
“大夫,还不还去请大夫!”城主府大管家立刻命还傻站着的侍卫,紧接着他的表情变得阴鹫,“去!把那个小杂种抓回来!”
“是!”
……
蓝城,城外。
逃出来的少年蹲在湖边,他面色难看地打量着湖水中的倒影,里面的人眯着眼睛,渐渐长开轮廓的小脸虽然还十分稚嫩,但已显致立体。因为被城主府的侍女用了胭脂水粉,所以还带着一股子无法忽视的妩媚。
男生女相!
真是碍眼极了!
可是,就算他身上的烙印一辈子都洗不掉,哪怕一辈子都像只苍蝇,他也不要像玩物一样,在床上如娼妓一样讨人欢笑!
今日的一切都那么糟糕,不仅被迫离开了习惯了生存的地方,还让他想起了最不想回忆的事,想起了那个希望他变成今日差点变成的那种模样的女人。
说来很是可笑,为了活下去不顾一切的人,也会有宁死也要坚持的东西?
不想再看这张脸,少年回视线,他扯下一片衣角,沾着湖水清洗脸上的脂粉。厚重的脂粉被抹掉,底下干净光洁的脸显露出来,这样子的少年好看顺眼了很多。
染上脂粉水珠滴落进清澈的湖水,散开,沉淀,最后无迹可循。
就像他,在这透明的黑暗的世界,随时有人能将他取代。
这就是世界的残酷。
擦到脖子,少年动作一顿,目光凌厉阴鹫得想杀人。
他沉着脸自虐般的用力擦着脖子,上面的几个紫红色的印子却变得更加清晰红艳,少年气愤地一拳头砸向湖面,水中的倒映被波浪冲得变形。
可恶!
少年突然抬起头,手指撑压着上下眼睑……
明明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为什么总有人要招惹他?
馒头不见了,蓝城也绝对不能再呆了。
今后,他该何去何从?
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他哪里做错了吗!
他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想活着罢了。
少年缓缓放下手,茫然的表情渐渐变得阴狠,他盯着粗糙得不似少年人的手,紧握成拳为什么只是想活也这么难?
“都给我上,抓住这敢刺杀城主大人的小杂种!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远处乍然响起一声吼,惊得少年手一抖,拿着的布料掉进湖里,将湖水染浑了一大片……
少年回头一瞧,一大群拿着兵器的侍卫往他这里跑来,快得惊人。看了一眼飘在湖面上的破布,没功夫捡了,少年拔腿就跑!
该死!
少年伸手用力敲打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脚步并未停歇,反而加快了步子。他深刻地明白,若是被抓回去,迎接他的只会是生不如死。
湖边的路坑坑洼洼,还有许多小石子,硌得脚生疼。他的破草鞋早在城主府里被扔了,过后也没给他鞋子,只有一套衣服,还被撕烂了。
拼了命逃跑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他跑的方向有一个简陋的茶摊,而茶摊里坐着个白色的身影,坐着笔直端正,与这茶摊极为矛盾冲突。
有时候,他真是恨死了这脆弱的身体,死不了,还总是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
身后的人越追越近,少年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太阳穴快速激动地跳动起来,几乎要爆裂开,眼前一片模糊。
喉咙里溢出熟悉的腥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一觉之后再也醒不过来。
糟糕!
少年突然眼前一黑,短暂失去意识,身体也动不了。
头晕目眩中,少年隐约感觉到自己撞到什么东西,有点软,但又不是特别软,鼻息间充斥着淡淡的冷香,很好闻。
虽然没有撞痛,但撞到后的冲击让少年脑袋更加眩晕。
真是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为什么这章也能被s?老纸什么“叶漏”的东西都没写!
第6章奇怪男人
古怪的是,少年这次犯病好得异常的快,难不成是那香味的原因?
当少年缓过来后,城主府的侍卫已经赶到,将他……不,是将他们团团围住。原来刚才他撞到的竟是一个男人。而他还抓着那人的衣袍,只凭手感就知道比他身上的衣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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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少年连忙放开手,然后那一身雪白的衣服上留下两个湿哒哒的黑手印。
少年对自己的“杰作”装作没看见,抬起头顺着那人的胸膛往上,只能勉强看到对方致的下巴。
少年没有发现,并不是他撞的人,而是这人见他要倒下去了主动来接住他。并在少年站稳之后,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
“你……”少年正开口,就见男子低下头,对上一双浅淡冷澈的眸子,如水晶般清澈地倒映着小孩略带水渍的花脸。
正是与其对视的那一瞬间,少年呼吸一窒,连心脏都几乎短暂忘记了跳动。
看来,今日也不全是糟糕的事。
少年似乎明白他为什么想要活着了!
如果说,他的那十二年的苦楚只为了能见这人一眼,那么,即使他现在立刻死去,少年想:足够了。
在看到少年靠在一个气势不凡的人的怀里,领命来抓少年的侍卫长就心道不妙了。只需要看脸,就感觉那人不是个好说话的,冷冰冰的模样,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不止一星半点。
侍卫长吞了吞口水,谄媚地说道:“这位公子,可否……?”
“不要!”少年一见侍卫长说话就知道他的意图,浴室急忙出口打断侍卫长的话,他可怜巴巴地望着男子,黯淡无光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神采。
少年重新抓住对方的衣服,将那比云锦还珍贵数倍的鲛纱所制的衣服抓得皱皱巴巴。男子古井无波地看向少年捏着的衣摆,睫毛不易察觉的颤动了几下。
注意到男子的视线,少年难得的觉得有点尴尬。他犹豫不决地松了松手,那满是污垢的手,在白衣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刺目!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这个男人看到他的不堪。少年猛地撇开头,不愿看着,但也不舍得真的松开手。
只是这个动作对少年来说,暂时还有些勉强。他脑袋里猛地一阵强烈的抽痛,措不及防,令少年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一直站着没动的男人突然将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体温隔着单薄布料传递过来,没有苏宁生碰他时的那种强烈的作呕感,也没有被老乞丐抓到手的不适感。
只有一点微弱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有一丝温柔的暖如细流钻进四肢百骸,柔柔的,很舒服。
少年掩饰性地低下头,微哑着嗓子闷闷说道,“他们要抓我回去……做娈童……”明明想好好说话的,可语气就是不自觉地偏向对这素不相识的男人述说委屈,这个认知让少年臊得耳尖通红,也将头埋得更深了。
“你闭嘴!”侍卫长恶狠狠地瞪了眼少年,又继续看向男人,态度比方才明显强硬了,“公子,在下是蓝城城主府的侍卫,受城主大人之命,务必将这少年带回府中问话,公子可否将他交给在下。”
“城主?”一直不做声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有力,十分悦耳,却也冷得掉渣,几乎欲将这方圆百里冻结。
“正、正是。”侍卫长一时舌结,对自己颓然心生胆怯不知所以。
“哼!”
男人冷哼一声,四周寒气徒生,包围着男人以及少年的众侍卫愣是在这烈阳之下打了个寒颤,只觉得遍体生寒。男子只不冷不淡地看了侍卫长一眼,旋即揉了揉少年毛绒绒的发顶。
少年像是被人捏住了死穴,完全不敢动弹,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干枯的毛糙的手感令男人不满,心想以后要好好养养肉,补一补。虽然这不满,从他的脸上并没有呈现出一分,但少年却异常敏感的察觉到男人的情绪。
是他惹男人不悦了吗?
少年一愣,快速起这失落的情绪,想挣脱放在头上的手,男人强硬的动作令他无法摆脱,旋即那大手轻柔地揉了揉少年的头。
好温暖。
温暖得他想哭。
“公子……”
侍卫长刚开口,就被男人冷眼一横,愣是将接下来的话给咽下去了。
“我让你说话了吗?”男人语气轻飘飘的,气得侍卫长差点出血。而且他完全没有料想到对方在听到蓝城城主时,是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就在侍卫长瞠目结舌的时候,男人薄唇微启,语气危险,“谁给他的狗胆,敢带走本尊的徒弟?”
少年身体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徒弟什么的,开玩笑吧!
“这……”侍卫长直接傻眼了,这里的人有谁不知道这个小乞丐整日游荡在后街,靠捡食而生?他哪来的这看起来能杀佛弑神的师父!这不是摆明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欺负他一老实人嘛!
对侍卫长的腹诽若有所感般,男子冷冰冰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扫向侍卫长,侍卫长霎时打了个机灵,随后听得男子又说:“现在。”
侍卫长:“……”
“回去告诉下令之人,他要抓的人,是我亓官慕寒的徒弟。”
意识这话的巨大信息量,侍卫长脸色唰地一片惨白:“亓官慕寒……”等侍卫长反应过来之时,亓官慕寒已经带着少年离去,唯留下一个的背影,他却没有胆子再追上去了。
王朝还没有人敢和亓官慕寒作对的人,就算是死人,那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有机会被亓官慕寒救活,再施以折磨。
这种逆天的例子,并不是没有过。
少年步步紧跟在亓官慕寒的身后,手抓着勉强能遮身的衣服,刚刚病发过,他的气息还有些不稳。
原来他的名字叫亓官慕寒,寒,冷冰冰的,真像。
少年望着亓官慕寒的后背,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干净如琉璃。
这一笑,是少年十二年来,第一次的发自内心的笑,简单纯粹,真正属于少年人的笑容。
“那个……”少年伸手碰到亓官慕寒的衣服,又快速回去。不敢碰到这个人,不敢弄脏他。
亓官慕寒似有所感般,他停下脚步,动作简明扼要,没有丝毫拖沓。站立的身影如同松竹,笔直挺拔。
再一次看到亓官慕寒的脸,少年心跳加速得快窒息。
这双寒潭一般的眼眸,深邃而又清澈,似乎弥漫着冷气,如有实质般冻结他的心脏,一击即中。
“怎么?”
低沉冷清的声音从男人的褚色薄唇吐出,短短两字,透露着隐晦的关心?
错觉吧。
素不相识的人,怎会无故关心自己?他说的徒弟,也只是推辞罢了,根本当不得真。
少年正这样想着,身上忽然多了件外袍,是亓官慕寒刚脱下来的,上面还有一个明晃晃的脏手印。
又是那股淡淡的冷香,很好闻,似乎就是这个味道,抑制了他的头痛。
少年低着头,瘦弱的身体在白衣的包裹之下微微轻颤。
真的可以吗?
真的能靠近他吗?
这个人……
少年放轻呼吸,深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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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冷香蒸熏得他大脑发晕,但又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的手藏在白衣里拿起、又放下,反复多次,最终,他满怀忐忑地偷偷捏住亓官慕寒的袖子。
他就是迷途的风筝,断了的线终于回到了该回到的手上。
这一刻,世界静止了。
在少年不经意自己踩了自己好几次脚后,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来,措手不及的少年一头撞在男子的后腰……
就在少年以为亓官慕寒会或不悦或不耐的时候,他落进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对方沉稳强健的心跳声富有节奏地传递过来。
少年紧张得僵硬地抓着男子肩膀上的布料,细腻柔软的触感在告诉他这个人非富即贵!
他有点不敢呼吸,但那好闻的冷香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鼻腔、填充他的内里!
第一次,有人愿意抱他,那种单纯的拥抱,不带一丝欲望,没有丁点勉强。
少年紧绷着身体,像一只被禁锢住的小狼,怀疑且警惕地盯着抱着他的亓官慕寒。
许是从未抱过小孩的原因,亓官慕寒抱着小孩的动作就像抱着什么动作大了就会爆炸的危险品,他面无表情,全身的肌肉都有点僵硬,看起来十分别扭古怪。
少年以为亓官慕寒是介意他身上的味道,比较他逃了一晚上,一身汗土,身上还有那恶心的脂粉味。思及如此,少年嘴唇不禁抿得紧紧的,梗着脖子,微撇开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男子的脸上瞟,他心里多少有点在意。
亓官慕寒走路很稳,也很轻,基本上是没有脚步声的,而且抱了一会儿就掌握了要领,抱着这不大的瘦弱少年来看十分轻松,步伐也足渐加快。
一大一小皆安静不语,但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自然与和谐。只是这种安静或早或晚都会被打破。
选择打破和谐的人是少年,他犹豫了很久,总算决定吐出心中最大的疑惑:“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做徒……弟……”
亓官慕寒抬了抬眸子,浅淡的眸子望入少年的眸子,少年却丝毫不见怯懦,反而觉得这眼睛真好看,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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