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闻铃断肠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丛小
“住口!”李墨兮怒了,不肯低头看她一眼。
李墨兮就这么直直抱着銮铃消失在夜色里。竹才回过神,跑上前捡起銮铃的发簪和鞋子,急急忙忙也跟着跑了出去,亦消失在夜色里。
銮铃见李墨兮一身冷寒,便也不敢出声,只乖乖窝在他怀里。李墨兮一路走得飞快,穿过夜色,穿过迷雾,穿过月光,穿过思玄殿的侍卫,不顾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不顾所有人的低身行礼。
中邪了一样。
木正在寝殿内拾銮铃刚刚熏过香的衣物,冷不防被闯进来的两人吓了一跳。她忙要行礼,李墨兮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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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一般,把銮铃往床上一扔,便俯身压了上去。
“……”木瞪圆了眼,然而下一刻她连忙悄声退下,把幔子放下,把殿外来回走动的宫女遣开……
“……”銮铃盯着陌生人一样盯着李墨兮,直到李墨兮强势地吻住她,这陌生而遥远的气息让她身子猛然绷紧,所有疲累刹那消尽。她在他怀中混乱晕沉的脑袋终于清了一清。銮铃开始挣扎。
李墨兮愈用力钳制她。她愈挣扎。
他只是在生气,并不是真的爱她。她怎么知道他没被人下药?这后果她承担不起!
然而如果李墨兮不许,她便果真挣不开,然而她亦不愿这么不清不楚糊里糊涂就成了他的人,她要坚定清醒地守住她的立场。他不爱她,就别想碰她!
他发泄愤怒的方式有很多种,掐死她不理她,但是这一种于她不行。李墨兮松开銮铃的手去解她的衣带,銮铃找准空子一掌重重向李墨兮脸上掴去!
就要触到李墨兮脸颊的一瞬,她的手腕忽然被人狠狠攥住,疼痛如骨裂,却再也动弹不得。
整个混乱的视线陡然清晰,銮铃胸脯慢慢起伏着轻轻喘息,她闭紧了唇齿定定望着李墨兮近在眼前的脸。李墨兮亦是定定望着她,修长的手指用力捏住她的手腕。他的神色静寂而莫名。
这样近的距离,呼吸交错,两人诡异地对视相持,片刻,李墨兮道:“即使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出手打我。”
銮铃心神一颤,眸光转柔。她不知说什么好。她不是故意的。
李墨兮却慢慢清醒了,他盯着銮铃,直接问:“你到底是谁?”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你看到李珩给你的画像会这样沉不住气?为何你要执意除掉安禄山?为何……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总是做出人意料的事,让我无法驾驭?”
銮铃有些躲闪。
“我……”銮铃受不了他这样直视的目光,她渴望被他理解,然而她怕她老实交代后李墨兮会嫌弃她,会放弃她。她害怕所以她不敢。
李墨兮命令道:“你看着我!”
“我……”銮铃又一躲闪,唇角不期然轻轻擦过李墨兮的脸颊,她的眼神霎时融化,脸颊绯红。她推他:“我们坐起来说话好吗?”
李墨兮落在她颊上的眸光却一凝,他似是思索,却又蓦然低头吻住銮铃水一样的眼神,他吻着她,有些急切,含糊地吐了句:“也罢,这些事我们明日再说。”
銮铃神思一时又迷惘,今天发生了太多的太多的事,她一时难以辨别真伪,便就这么忘情地沉溺了。
她有原则,然而在他面前却总像孩子一般的赌气。她爱他,这是不被争议的事实。
李墨兮的亲吻一路下滑,有霸道,有温情,似乎一个吻需要的他全都有了。然而銮铃还看出他有些紧张,慌乱,甚至是青涩。他要解銮铃的衣襟,手轻颤着解了好几次才终于解开。
銮铃亦是紧张而好奇,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呆在那里。诚然在这方面她该算是个老手了,想想她和李暖曾经有过多少缠绵悱恻的日子,而李暖看似温雅,然在床上……此刻她爱的是李墨兮没错,然而李暖,根深蒂固的李暖,这种亲密时刻,李暖的身影竟硬生生闯入她的脑海,她的眼前。
然而李暖背叛了她,和另外一个女人也有过这样的亲密,他碰过别的女人,还想再要她?不可能!
銮铃喘了口气,生生把李墨兮推开!
銮铃这样强烈地抗拒让李墨兮神思陡然一清,他体内滚烫的河流一紧,銮铃一时分不清伏在她身上要和她共度良宵的人是谁,她把脸转向一侧,哽咽道:“我不要你碰我。”
銮铃话语里那哀怨,让李墨兮整个僵呆。
原来,她竟是这么厌恶他,原来……李墨兮憋得身子轻轻发抖,体内火热和冰凉交激,让他置身艰难冰火两重天。他暗暗深吸口气,缓缓把銮铃放开。
“啊!”一声惊叫,把銮铃从泪眼朦胧中惊醒。她此刻才看清李墨兮有些发白的脸色,才看清是李墨兮,她登时清醒,眼泪滑落,怔怔望着李墨兮。
李墨兮却并不看她,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才皱着眉回头。竹胀得满脸通红站在那儿,一面呆呆望着他们,一面手捂在嘴上尽力不发出声音。
紧接着木跟进来,亦是垂下了眼,勉强平静着声音道:“王爷,出事了。”
李墨兮见木脸色亦是不寻常,才坐起身,问:“何事?”竹此刻回过神,哭道:“太子妃遇刺了!”
銮铃蓦然坐起。
“到底怎么回事?”李墨兮见竹这么喊出来,不由有些恼火。
“回修德殿的途中,有人放暗箭刺杀太子,太子妃替太子挡了一箭,此刻性命垂危,想见王妃一面。”木快速把话说完。銮铃已慌乱地跳下床,要往修德殿冲。
“你冷静一些。”见她光着脚,衣襟未掩长发凌乱,李墨兮把她拦住。
銮铃神色仓惶悲凉,不管不顾,只要冲出去,李墨兮无奈道:“好歹把鞋穿上。”他随即回头命木去取鞋,又命竹上前为銮铃梳头整衣,他自己则把銮铃按坐在床边。
袜子刚在脚上套好,銮铃已一把推开竹,脚不点地地跑了出去。谁也不敢拦着。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申明,不会写男女之间的情事,大家将就个。
红着脸说,某微够厚道了吧,没有卡在那个关口,让大家猜测他们俩到底那个啥了没有……
☆、第九十六章
修德殿内宫灯惨淡,沉闷死寂。几位太医战战兢兢立在一侧。而薛恬素日待人友善,出了这样的事,一殿的宫女内侍都含着泪,却又不敢哭出声。
銮铃带着骊山的夜雾冲进来,才仿佛带入一丝鲜活的气息,人影深处一个宫人迎上来,正是素日跟在薛恬身旁那个,她哽咽道:“王妃可算来了!”
銮铃脚步踉跄地穿过一重重明黄华丽的帐幔,宫阙深处却是一层比一层的沉闷,到处可见含泪哽咽的宫人。
奢华的寝殿内零零散散伏跪着几个宫人,太子坐在床边紧紧抱着薛恬,垂头望着她一语不发。銮铃心惊胆战地走过去,就看到薛恬双眼紧闭,胸口插着一支羽箭,素雅的衣裳上满是鲜红的血。
刺目的血。
仿佛也被羽箭击中,銮铃浑身冰凉颤抖。
刚刚还好好的,好好的……
“薛……姐姐?”
銮铃压低了声音轻轻叫了句,她生怕把薛恬惊醒,又想把薛恬惊醒,话一开口,泪扑簌着滚落。太子怀中的薛恬似是睡着了,銮铃声音不由大了些:“薛姐姐?”
这时,薛恬才挣扎了一下,微微睁眼,悠悠远远盯着銮铃半响,才勉强认出銮铃。她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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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笑,似是牵动伤口疼痛,刚擦去的冷汗便又爬满了头。
銮铃忙地跪上前,握住薛恬冰凉的染漫鲜血的手。含泪一笑:“姐姐有什么话要嘱咐的?”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薛恬亦一笑,无力地反握住銮铃的手:“就想见见你,铃儿,以后怕是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了,你……一定要快乐,要小心!”
说着,薛恬看向始终沉默的太子,艰难道:“殿下可记得臣妾的嘱托?臣妾只这一个妹妹,殿下切不要忘了!”
太子眼眸阴鸷沉痛,只是失神地怔怔地望着怀中奄奄一息的薛恬,他不说话。薛恬眼中泪一下滚落:“殿下嫌弃我了吗?殿下不肯原谅我吗?”太子只是望着她。
薛恬深深喘了一口气,她转脸看向另一侧,失落地微笑:“也罢,都是红尘过客,谁又会包容谁多一点。”
“姐姐……”銮铃一下慌乱,薛恬已慢慢合上眼睛,眼角最后一滴泪滚落。
“姐姐!”銮铃惊叫一声。
薛恬却是永久地睡了,再无声息。伏在殿中的宫女们都忍不住要哭出声,却又不敢,只抽抽嗒嗒地憋着。
见太子仍是僵呆地抱着薛恬不动不语,銮铃一下火了,悲愤地盯着太子:“你太冷酷了,姐姐为了你你竟连她的最后一点心意都不肯答应,不肯让她安心离去!”
太子手臂动了动,把薛恬愈发用力抱紧,眼神寂静地望着薛恬,慢慢笑了笑。他这么静静一笑,却仿佛万箭穿心痛不欲生一样,让銮铃蓦地说不出话。
“我本就不想让她安心离去,这样让她不甘心,她生气了,说不定就会回来找我算账,说不定……还会化成另外一个人再回到我身边。”
太子寂静地说完,轻轻闭上了眼,掩住了满目疼痛。
最深的疼痛,往往是无言。死一般的沉寂。冰凉的夜风吹动寝殿内明黄华丽的帐幔,无声飘摇着,泛着冷光。
正此时一个侍卫匆匆进来,轻声道:“殿下,那刺客往瑶光殿去了。”
太子蓦然睁眼,眸中杀意一闪而过,銮铃看得一阵胆战心寒。太子小心地把薛恬放好,薛恬面色宁静如睡,他立在床边默然望了她片刻。才看向銮铃,慢慢道:“她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
銮铃大怔。太子又从腰际解下一个淡蓝的锦囊递给銮铃:“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若你有一天想离开这儿,便可以打开这锦囊瞧瞧。”
銮铃认出这锦囊就是薛恬寻常挂在腰际那个。太子又道:“蕙儿此刻睡着,等他醒了,你便把他带走。她说你很喜欢蕙儿,她去了之后,便把蕙儿交给你抚养。”
銮铃的心仿佛被狠狠击中,登时想起重阳节那日,薛恬向她托付李蕙的事。
难道,薛恬当时就知道今日的事要发生?!
太子一口气说完,再不看薛恬,大步走出了寝殿,背影决绝而冰冷,大有与天地一战的决绝意味。
大殿内,李墨兮和鄂王光王三人相对站着,直到太子从内殿出来。李墨兮凝眉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要进瑶光殿,须先过光华殿。带兵闯入光华殿即便抓到了刺客,你失去的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太子冰冷地笑了笑:“枉我为一朝太子,枉我为一个男人,竟两度保不住自己的妻子,呵,做这太子还有何用!”
他说着看向鄂王光王:“八弟九弟,此乃我一人之事,你们各自回去,不必涉身进来。”光王率直,他目视太子,恳切道:“太子哥哥,刀山剑林,老九都愿跟着你一起闯!”
“九弟所言极是,太子哥哥与臣弟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断无独自逃避之理。太子哥哥只管发号施令,其他不必多言!”鄂王亦道。
太子眼神一闪而过一丝暖意,光王已抢着道:“两位哥哥,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就闯进去,若不然那刺客就跑远了!”太子冷然道:“刺客跑得了,那主使者未必跑得掉!”
三人正要出去,却是大殿深处传来一声小儿啼哭,太子的身影猛然僵住。就见一个宫人抱着啼哭不止的李蕙匆匆出来,那宫人含泪哽咽道:“小皇子梦中突然惊醒,哭着要找太子妃。”
李蕙泪眼朦胧中瞧见太子,便伸出小胳膊要扑到太子怀中。太子眼神一软,犹豫了下终是把李蕙抱过来。李蕙哭得脸颊通红:“我要找母亲,母亲……”
“母亲睡了,你这样哭会把她吵醒的。”太子替李蕙擦着泪,柔声道。李蕙又道:“蕙儿要和母亲一起睡,母亲,我要母亲抱抱!”
太子眼眸被刺痛,他没有再看他怀中哭泣着的小孩子,而是看向李墨兮:“墨儿,我之前对你颇多戒备,你我之间并不友好。今夜我把蕙儿托付给你,要杀要剐便随你。”他上前把李蕙递到李墨兮面前。李墨兮看着死命要把太子抱住的李蕙,凝眉道:“你本不必选择这条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番我甘愿做这鹬或蚌,但这得利的到底是你还是忠王,就要看你们的道行了。”
李墨兮见太子去意已决,才伸手抱过李蕙。
“父亲,父亲……”
李蕙撕心裂肺地哭着要去找太子。太子却头也不回地走入夜色中。决绝中一丝悲凉。
太子李瑛冲冠一怒为红颜,当夜领兵围住光华殿和瑶光殿,与大唐天子唐玄宗正面对峙。一番较量之后,唐玄宗与太子达成协议:太子愿以大唐皇太子之位换取这个杀人的刺客。唐玄宗给他三天时间“任意妄为”。
连武惠妃的床底下都没放过,太子命人把瑶光殿掘地三尺,不找到那杀人凶手誓不罢休。
第二日有雨,銮铃醒来时竹陪在一旁,竹说她昨夜昏倒在太子妃身边,是李墨兮把她抱回来的。
窗外秋雨蒙蒙飘落。
銮铃亦听说了太子的事,不由愈加感叹,这太子对薛恬到底情深。然而死了毕竟是死了,薛恬再也不可能回来。
想到薛恬,銮铃只觉满目沉重,物伤其类,她和薛恬算是真真正正的“其类”了,同样穿越,同样挚爱一个男人,而这两个男人又同样争抢于那天下仅有一个的皇位。
李蕙蜷在銮铃身侧睡着,漂亮的眼睛红肿着,中间哭醒几次,一定要找“母亲”。好不容易劝着才能睡着。銮铃轻叹一声,柔柔抚着李蕙的脸颊,余光瞥见木掀开帐幔似是要进来,可犹豫一番,终是退了出去。
“怎么了?”銮铃出声把木叫住。木细眉紧蹙,轻声道:“太子查出瑶光殿内有一条密道通往‘望湖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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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要把近日所有到过望湖山房的人彻查一番,所以让王妃也到瑶光殿去……”
说着,木又抬眸看向銮铃,为难道:“可王爷说王妃身子不适,不便出来,太子殿下倒没说什么,只是武姑娘破口大骂……”
銮铃登时明了,是武香盈不肯放过她。
然而望湖山房,銮铃眼前不禁浮现起那对出尘如水的母女,还有那对母女与李墨兮不寻常的关系,这样李墨兮是不是也逃不了干系?
几乎是在同时,銮铃脑中轰然想起一个人,那个人,难到是他?他躲在望湖书阁里,他到底要做什么?!
“王爷说了,不让把这些告诉王妃,然那武香盈骂得颇难听,风只得自作主张来请王妃。”风的声音从幔子后低低传来。銮铃陡然回神,凝眉道:“我自然要去看看。”
瑶光殿内,唐玄宗和武惠妃坐在正上方,太子面色冰冷的站在殿中央,而那一对被侍卫推搡进来的母女“噗通”跪在太子面前。
浣娘身上的衣衫早已沾湿,发髻也零乱,她垂头而跪,谁也不看,亦闷声不语。而她身旁的小珠儿满身泥水,泥猴儿一样,跪在那儿却不服气地仍要站起身,被侍卫呼喝一声,按跪在地。
那侍卫毫无怜惜之情,小珠儿这一下重重跪地,饶是地上铺着华美的地毯,双膝痛得也要碎了一般。她眼中愈发愤怒,猛地抬头盯着太子,吼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抓我和母亲,我要墨兮哥哥杀了你们!”
太子眼眸冷鸷,然而见眼前的刺客竟是这样一个口无遮拦的黄毛丫头,仍是皱了眉,他朝向门外的侍卫冷声道:“再去搜,望湖书房外也搜!”
金座上唐玄宗看到这一对母女,微微凝起了眉,连武惠妃勉强撑着的平静脸色都变了,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一个名字,最后还是生生咽回去。
李墨兮却是静静立在一侧,扫过唐玄宗的眼色,才复把眼神落在这一对母女脸上,亦是眉头深锁。太子听了小珠儿的话无动于衷,却是光王冷冷道:“你们是谁?为何会住在望湖山房?”
小珠儿恨声道:“你们这些坏人”
终于,浣娘略略抬起头,伸手拉住小珠儿,轻声道:“奴婢浣娘,她是奴婢的女儿李浣珠。”就在浣娘抬起头的刹那,所有人都看见了她的脸,饶是武惠妃早已看出她是谁,都惊得浑身发抖。
太子亦是一惊:“是你?”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愤愤的小珠儿,余光瞥见李墨兮沉冷的神情,才缓缓问:“你认识李墨兮?”
小珠儿冷哼一声:“他是我哥哥!”
此话一出,殿中人脸色都变,连太子脸色都发白,他亦凝眉,沉声道:“谁告诉你的?”
小珠儿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嘲笑道:“笨!连这个都不懂,他年岁比我大,自然是我哥哥,我还有风冽哥哥呢,我有两个哥哥!”
“……”太子显然被小珠儿的话说的怔住,片刻,他才凝起眉头,没有再理小珠儿,只是看向小珠儿身后押着她的侍卫:“她们身手如何?”
“殿下,这丫头窜上窜下活鱼儿一样,身手难测。那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倒是真的。”那侍卫说着,惭愧地看着他自己一身的泥水,他去抓这小珠儿,没想到她会游水会爬墙,还在泥水里打滚,还真是样样通,十分难抓。
太子“哦”了声,又看向小珠儿:“你可会射箭?”
“哼!才不跟你比呢!”小珠儿扭过脸,根本看也不看太子,这一扭脸,她才看见一侧的李墨兮。她登时雀跃,又想站起:“墨兮哥哥救我!”
那侍卫忙一把把她按倒:“老实点儿!”
“住手!”李墨兮喝道,那侍卫一激灵,忙地要松手,又看向太子,太子略一点头。却不防那侍卫一松手,小珠儿就“嗖”地窜起,躲到了李墨兮身后。猫一样的。其灵活程度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小珠儿又忙去扯仍跪在地上的浣娘:“母亲,快起来吧,不要跪这些人,墨兮哥哥来了。”浣娘却是面色一沉,斥道:“还不跪下!”
那小珠儿被她母亲骂得一怔,随即委屈极了,却还是乖乖地在浣娘身边跪下,只是水一样的大眼里含了泪,不服气地瞪了所有人一眼。
瞪向唐玄宗那一刹,唐玄宗终于从出神中回过神,他凝眉道:“不过是个孩子,何必对她这样严厉。”
浣娘身子一颤,向唐玄宗磕了头,才轻道:“皇上所言甚是,浣娘谨记在心。”
唐玄宗眼眸一深,终究没有再说话。太子亦沉默。倒是李墨兮瞧见唐玄宗的神情,才走到小珠儿身边,温声问:“你会射箭么?”
小珠儿委屈地点点头,哽咽道:“见你和风冽哥哥射箭时,偷偷学过。”李墨兮闻言,又看向太子:“太子叔叔,当日太子妃遇刺,那射箭的人距你们有多远?”
太子道:“那人不敢靠近,该有百步之远。”
李墨兮伸手去拉小珠儿:“起来。”
小珠儿偷眼看浣娘,浣娘不语,她便不敢动,只是抽搭搭吸着鼻子。李墨兮又看向太子:“若我能证明剑不是她射的,太子叔叔可否放过她们。”太子眸光恍若无意掠过座上皇帝,便一点头。
“浣娘,你也起吧。”李墨兮道。浣娘见此,才扶着地摇摇晃晃站起,却始终垂着脸,不看任何人一眼。小珠儿见她母亲起了,才从地上跳起。李墨兮命人去取弓箭,他自己拉着小珠儿走出瑶光殿,来到院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片段式,大家可以接受否?
☆、第九十七章
把箭交到小珠儿手中,李墨兮抬手指了指他的心口处,温声道:“一会儿你便用最大的力气射我这里,射中了他们便会放了你和你母亲。”
此时院中满满立了一圈侍卫,唐玄宗和武惠妃也由太子陪着走出来站在不远处。听了李墨兮的话,唐玄宗忍不住低斥出声:“胡闹!”
太子也沉声道:“墨儿,你不必如此。”
小珠儿被这两个声音说的胆怯,她下意识看向她母亲,浣娘却移开目光,微微闭上了眼睛,似是不忍再看。
“我,我用箭你,他们就放了母亲和我么?”小珠儿不确定地问。李墨兮摇摇头,微笑道:“射中了,他们才放你们走,否则墨兮哥哥也救不了你们。”
“墨儿!”生平第一次冲动,唐玄宗推开武惠妃就要上前拦着,却是太子幽幽道:“父皇心痛了么?”
唐玄宗一滞,太子已转回目光落在李墨兮脸上,似笑非笑道:“父皇也会心痛。”
唐玄宗面色微白,终是沉默不语。
“你放心,射中我,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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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事的。”李墨兮抬手帮小珠儿理了理零乱的头发,温声道。小珠儿脸色白了一白,不信道:“可我上次射中一只小鸟,那小鸟便死了”
“那是你射错了地方,只要你能射中墨兮哥哥的心口,便什么事都没有。”李墨兮笑了笑,他笑的纯粹而温暖。很少见他笑的,所以见到他这样纯粹的笑容,温暖的笑容,唐玄宗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真的么?”小珠儿眼里有了泪。
“那自然,墨兮哥哥何时骗过你?”李墨兮依然那样笑着:“只要你用力射中墨兮哥哥的心口,他们便放了你们。”
小珠儿抹了把泪,把弓箭搭起,李墨兮见此,便笑望着她慢慢往后退,他身后的侍卫忙为他让开路。刚退了十步,小珠儿已急得跺脚,“你别退了,再退我射不中了!”
李墨兮便顿住脚,却哧地笑出来:“你只能射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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