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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闻铃断肠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丛小
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銮铃心头咯噔一声,觉得十分敏感。而她看眼前的王儿,却一脸自豪,毫无所觉。却是王儿见銮铃突然沉默,不解地问:“你不喜欢荔枝?”
“……”銮铃摇头,勉强一笑:“以后还是让寿王陪你一同入宫吧,路上万一出了岔子,他会心疼死的。”
“不会的,母亲还说她一个人在宫里闷,让我常常进宫去陪她说话儿呢。”
武惠妃?銮铃愈发觉得这是个深不可测的女人。
却是李墨兮见銮铃带着王儿和竹消失在惊鸿苑,才放开夫人的手,摆摆一手:“你们各自回去吧。”
夫人嘴角一撇,虽有不甘,还是和那两位夫人一起行礼告退。李墨兮住的玄苑和銮铃的惊鸿苑隔着澄心湖相望,他带着风冽本准备回玄苑的,正好看到夫人在为难銮铃,便默不作声在一旁观战。直到王儿从惊鸿苑出来,为銮铃出头,他那三个夫人招架不住,他才现身。
不过,他若有所思望着惊鸿苑,忽而问:“你说她为何不反抗?”风冽微垂了眼眸:“王妃自有她的想法。”
“她有想法?我也瞧着她像变了个人,傻呆呆的,没什么想法。”李墨兮轻嘲地一笑,却又蹙了眉峰,喃喃句:“以前好歹不是这样的。”说着,便向玄苑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有没有人看,我都要辛勤的耕地,耕啊耕啊,更……路漫漫其修远兮,壮士一去不复返!
有了琵琶和竹,生活一下有了寄托,疏影殿的日子便也不是那么难过。竹的身子日渐好了。尤其舞月那日偷偷在惊鸿苑内看到王儿为銮铃出头,知道连李墨兮都让着王儿几分,便也不敢怠慢銮铃,又发现銮铃为人难得一见的和善,也渐渐尽心尽力起来。
寿王和王儿有时会过来,寿王并不在疏影殿内多做停留,见銮铃安好,自会放心离开去和李墨兮下棋说话。王儿就留在疏影殿里,一时琵琶歌舞曼妙起,少不了又是疏影殿内丫头们大饱眼福耳福的一天。疏影殿内日子平静如水,她们倒是盼着王儿常来。
这一日銮铃正在院子里闲游,寿王忽而走进来,銮铃见只有他一人,奇怪地问:“儿呢?”寿王朗然一笑:“母亲传她进宫了,说是做了几件新衣裳让她去挑。”銮铃凝眉又问:“王爷怎么不陪着?”
“母亲说让儿一个人去,穿回来给我一个惊喜。”上次王儿也提到銮铃让他陪她一起进宫的事,寿王见銮铃再次提到,倒又几分好奇:“你可是有话要说?”
銮铃心里有些乱,这历史上的事应该不是她能管得了,可,她要不要提醒寿王唐玄宗对儿的心思,可,怎么又总是武惠妃掺和在里面,武惠妃难道会害自己的儿子?听说儿还是她亲自为寿王挑选的王妃……正想的入神,不妨手上用力,一根花刺直扎进指尖,十指连心,銮铃痛的一下回了神。
殷红的血珠子滴在那洁白的花瓣,寿王脸色一变,正要凑上来看,冷不防一个埋怨的声音直直嚷嚷进来,“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等两人回神,萧悟的身影已闪到两人中间,一面小心地帮銮铃擦指尖的血,一面使眼色给寿王,寿王下意识回头,才看到李墨兮冷冷淡淡的竟也来了。寿王不动声色回手,却是向萧悟道:“不是整天忙着会见旧友么?怎么终于有空来看看……你妹妹了?”
“莫非你和墨兮不是我的旧友?”萧悟哈哈一笑,见銮铃的手无大碍,随即岔开话题:“铃儿,看你在这园子里四处走来走去,是在找什么?”
李墨兮这还是第一次来这疏影殿,銮铃也有一阵子没见他了,只听舞月她们低声讨论,说那三个夫人整天闹来闹去的,闹到他跟前,他一个都不见,一副隔岸观火的意态。那个齐纤纤他倒是也没多少照顾,想来他心中明白,长得就是一模一样,也终究不是萧,根本代替不了。
銮铃朝李墨兮本分地行了礼,才笑向萧悟道:“我想找个地方挂秋千。”
惊鸿苑这三座殿景色各有千秋,其实难分上下。疏影殿妙在光影变幻,其影不疏,早上晨光熹微,旭日初升,傍晚霞漫天,夜晚月光皎洁,不同时间,都会有不同的光从不同的地方射进,曲折幽深,景致各异,整个殿堂就像镂空的玲珑,光影美妙。惊鸿殿妙在凌波惊鸿,水明如镜,暗香殿则是繁花绰约,幽香似海。
不妨銮铃这句话一出口,他们三人登时一怔,下一刻,便都有些沉默。李墨兮眼中神色莫测,冷冷的,说句:“我先走了。”便负手走出了疏影殿。
看见李墨兮眼中有不知打哪儿冒出的怒火,銮铃倒又怔住了,难道因为这是他为萧准备的地方,所以她挂个秋千都不可以?也太小气了……
萧悟见銮铃被李墨兮吓住了,忙笑着哄道:“没事没事,哥哥帮你找地方挂一个,做一个最漂亮的,不就是个秋千么……哥哥帮你挂三个!”倒是寿王爷回过神,疾步转身追上了李墨兮。
一直出了惊鸿苑,到了澄心池边上,寿王见李墨兮还是一脸怒色,才道:“你以为銮铃这句话是要让你想起以前的事,念旧情么?”
李墨兮脚步一顿,脸色愈冷。
“銮铃早把以前的事忘了,是你心存芥蒂不肯忘而已。”寿王冷冷静静道。李墨兮脸色冷凝,没有说话。寿王望着澄心池宁静的水面,脸上闪过一丝叹息:“也许你不知道,发生那件事后,銮铃从温泉宫回到萧家,就服毒自杀了。”
李墨兮神色一变。
寿王又道:“那次她虽然被救活,可失去记忆,根本把以前那些事通通忘了。你不觉得再次见到她,像变了个人么?不仅如此,她刚刚醒过来,眼睛看不到,连说话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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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李墨兮,寿王发出一声叹息:“她好歹是个女孩儿家,当日你撂下那样的狠话,不就是把她往绝路上逼么?何况,我一直觉得当日事有蹊跷,銮铃并不是那样的人。”
李墨兮脸色有些发白,嘴上还是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是要接触久了才能知道。”
见李墨兮还是执意对銮铃心怀偏见,寿王也不再劝解,只凝眉道:“两年多了,再多的恨看在她受了这么多苦,看在她忘了的份上就不要再提起,不要再记恨了。至于我,你放心,我现在是儿的夫君,对銮铃再没有其他想法。”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李墨兮淡淡一笑,神色却又说不出的复杂:“她服毒的事怎么从没听人提起?”
“发生了这种事,萧家自然讳莫如深,不愿再引起闲言碎语,不会向外人提起,我是听儿说的。萧悟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的,若是他早知道,怕早从江南跑回来。”寿王一顿:“何况,就算有人提起,怕也不敢给你提,你别又以为是什么苦肉计。”
李墨兮一滞,原来她那日在马车上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不是装的。原来萧悟那日醉酒后说出那样一番不理智的话,是受于这样的刺激。原来这次见到他那么淡漠疏离,也不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原来她根本就把他忘了,他却还在这儿小丑一样恨得厉害。
而她根本就把以前的事忘了,还莫名其妙承受着所有人的嗤笑和白眼,也难怪她会变得这么温顺隐忍。
以前她虽然温柔,但到底是个贵族小姐,自幼被萧华,被萧悟宠着,性子还是有点调皮霸道的。萧悟每每和他们出来,却都要夸赞一番他家里的那个宝贝妹妹。
基本认识萧悟的时候,就听说过萧銮铃。一直过了十多年,他们都长大,一次玄宗皇帝驾幸温泉宫,他们几个也跟着去凑热闹,偏萧悟又提到他妹妹如何如何,他和寿王好奇了十多年,终于说动萧悟把萧銮铃也偷偷带过来。
才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生的倒是很美,说话细声细气,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没想到这不过是初见,后来熟了才知道,和萧悟一样,是个古灵怪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眨呀眨,一眨一个花点子,那几日,他们几个差点没把温泉宫闹翻。
☆、第二十六章
玄宗皇帝知道了,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闹,反而也很喜欢銮铃,准确地说,是喜欢銮铃和他在一起。他说不准是为了顺应唐玄宗的心意,还是真的也迷失在她天真美丽的笑容里了,就那么迷迷糊糊地,把她的手给牵了。反正牵过手之后,偷偷听到她拒绝寿王,心里是很高兴很自豪的。
他还特意问过萧悟她的喜好,知道她喜欢秋千,就在菊花台边心做了一个秋千,还引一些花上去,让那秋千看上去就像是个花篮。他把她拉过去,她果然很喜欢,当时萧悟也在,他还故意让寿王也在,向她正式表白。
她坐在那花篮里,白嫩的脸红彤彤的,眼眸里羞涩慌乱地几欲滴水,但到底还是笑靥如花地答应了。萧悟也笑着默认,寿王脸色虽然苍白,却也微笑着没说话。
那一幕是他们几个一起见证的,他们都以为他一定是喜欢她,只有他自己是茫然的。他只知道看到他和她在一块儿,唐玄宗赞许地点头,他只知道让唐玄宗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让身为唐玄宗亲生儿子的寿王挫败,他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也许,在为她做这个花篮时,他是有点真心实意的;也许,在看到她坐在那里幸福的笑容时,他也是开心的。但这些都不重要,在他很年幼的时候他就明白,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他自己的感情,他自己的感情一点都不重要,所以他从来都不去考虑。
秋千之后,她和他的事也就被所有人默认她身为徐国公的祖父,她父亲,还有他依赖的玄宗皇帝,都微笑着赞许了。
于是每每再去温泉宫,萧悟就明目张胆地带着她,他也明目张胆地去找她,两人明目张胆地在一起,他坐在菊花台旁的玉阶上弹琵琶,太息池波光粼粼,她跳舞旋转,月光初露,裙裾飞扬,像翩然的蝴蝶,总能惹来艳羡的目光。
那时仿佛也是高兴的,她会是他未来的妻子,他对她说不上喜欢,但确实不讨厌。因为她虽然有时调皮,但善解人意,很懂事,从来不让他觉得碍眼,从来不给他添麻烦。
直到一年后,她做的那件事彻底触及他自尊的底限,那仿佛温情脉脉的一年时光,那少年时的携手言欢,在那一刻全然崩溃,他没有给她留一点情面,她也在震惊中默然承受。
也许,他后来想,他发自内心还是讨厌她的,不是因为她自身,而是他总把她当成玄宗皇帝架在他肩上的负担,他终于借机把她推开,他终于把她当成对玄宗皇帝的一次反抗。
后来,他终于有能力做主自己的事,终于考虑了一次他自己的感情,他不顾玄宗皇帝的劝阻,不顾所有人诧异的目光,要娶萧,确定了就是要娶萧,没想到掀开盖头,看到的还是她。他初时以为他看错了,可那样熟悉到憎恶的眉眼,让他真的在一瞬间恨不得把她掐死,恨不得把整个世界碎尸万段。
他不过是想要一个他自己喜欢的女人而已,怎么就那么难!
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把,李墨兮骤然回神,眼前的澄心池水波浩淼,而身侧的寿王早已不见踪影,却是萧悟摇着扇子,笑呵呵望着他,漫不经心地问:“想什么呢?这样投入?我要是刺客,你这个堂堂都夏王可就玩完了!”
李墨兮避开萧悟的探究,这些深埋在仇恨里的过去的事,他以为早已淡忘了,甚至她都已经忘了,却没想到他还记得这样清晰,甚至她天真的笑容都那样真实,真实地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萧悟也不追问,只是眉头扬了扬,敛了笑意:“我答应了铃儿明天来帮她做个秋千,提前禀告一声,王爷要是不喜欢就不用出现除了这个她实在喜欢,其他的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李墨兮依然没有说话。澄心池边上遥遥传来女子的嬉笑声,却是夫人和齐纤纤她们,边笑着才看到李墨兮和萧悟,忙走过来行礼,盈盈一拜间尽是风姿各异,又看到萧悟,忙又要下拜。萧悟洒然一笑,却是向李墨兮道:“不耽搁王爷与佳人相会,我先走一步。”
说着,撇开那三位佳人,径自飘然离去。
萧悟果然遵守诺言,第二日亲来为銮铃做了一个秋千,挂在院子里一棵茂密的老海棠树上,秋千做的简单,没有再引花草上去,却别出心裁地挂了两颗金色的铃铛,即便没有坐上去,有风吹过,也叮铃铃发出悦耳的清响。銮铃自是喜欢,更让銮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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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不得的是,萧悟把云心雨心这一对活宝的姐妹也给她带了过来,还笑说:“她们俩十分崇拜你,挺好玩的,给你解个闷。”
銮铃心里明白萧悟是看她这里人手不多,想帮她添几个知心人,却也不戳破,就笑嘻嘻下了,反正这姐妹俩和竹很熟,大家到一起也热闹。不过銮铃不知道,趁着她午睡时,萧悟还把这疏影殿里其他的丫头仆役们打赏了一遍,威逼利诱让他们不可怠慢,否则小心他们头上的脑袋。
萧悟从来笑容满面,给人一种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当他扇子一合,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盯着那几个丫头仆役时,大殿里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都只能拼命地磕头。
饶是竹很小就认识了萧悟,还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銮铃醒来之后,只觉那些个下人见到她都带着几分敬畏,开始她以为是她神色不对,后来照镜子左看右看一切如常,便以为是她做王妃久了威信上升,也就一笑置之,随他们而去。
倒是寿王和王儿很久没来,銮铃有些担忧,却又不知该怎么打探,直到萧悟匆匆来看她,说并没有什么事,她才放了心。萧悟这次来过之后,也没有再来,说是前往洛阳迎接煦王去了,他有自己的事要忙,銮铃当然支持。
八月的长安,太阳明晃晃炙烤,疏影殿内虽然不时有凉风习习,并不热,可銮铃还是不自觉延长了午睡时间。往往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院子里暑气褪尽,清新幽凉,她就懒散地往秋千上一靠,或是抱了琵琶信手弹唱,或是招手让云心雨心她们过来,在她面前坐一排,给她们讲《神雕侠侣》。
古人的生活是寂寞无聊的,尤其还是一个被锁在院子里的女人,銮铃有时仰头看着天空,白云蓝天,这样明净清澈,看着看着就呆住了。
秋千轻轻晃来晃去,就像一个女子轻轻飘摇的生命,再高也高不过那堵禁锢的围墙。后来她就把《清歌集》重新抄写一遍,做了补录,完善之后,又没了事情可做,就开始教云心雨心弹琵琶。
她有意教竹,竹摇头不肯,忠心耿耿地说:“竹只要保护好小姐,听小姐弹,听小姐唱就好了,不用自己学。”銮铃被竹的话逗乐:“儿,你可真是个坐井观天的妙人儿!”
云心雨心倒是学得认真,就是笨了些,姐妹俩也总争来斗去,往往一首曲子没学会,脸早红了不知几次,銮铃倒觉得她平白无故多了两个可爱的女儿。其实偶或揽镜自照,她不过也才是个十七岁的丫头,本该也是天真活泼的,却总带着一些苍老。
也许古人的孩子都早熟吧,竹也没了初见时的天真活泼,李墨兮看起来也不像个十九岁的少年……銮铃轻轻一声叹息,天空澄澈,一线月华坠落,院子里晚风拂面,绿叶声响,沙沙一片。
远远的安谧里突然传来丝竹声,似是李墨兮的玄殿里有歌舞,銮铃听惯了,也就习以为常,自顾倚在秋千上摇晃,听着铃铛在风里的声响。疏影殿的暗影里突然走出一个人,却是风冽。
“王爷请王妃到玄苑。”
☆、第二十七章
虽然只一水之隔,却是銮铃第一次来到李墨兮住的地方,与惊鸿苑的别致瑰丽完全不同,玄苑冷硬简洁,入门便是一处宽广的露台,是黑色晶石铺就,此刻,正高高冷冷地承接了漫天月华清辉。绕过露台,就是一处宽阔的广场,没有一点巧的设计,没有过多的花木,剪裁整齐的汉白玉石铺就,干脆中带一丝孤傲,直直通向主殿玄殿深处。
李墨兮并没有在玄殿里,汉白玉广场的中央摆了一张竹榻,榻前一张小几,歪歪斜斜放了几只酒壶,他独自靠在竹榻里,低头拨了几下琵琶,似有不耐,就把琵琶扔在一旁。仅此而已。没有銮铃想象中的花团锦簇莺歌燕舞,只是他自己而已,只是他这样一个人,却连寂寞都是盛大的。
銮铃走到他不远处,遥遥施礼:“王爷。”
李墨兮眼也没抬一下,顺势捞起桌上一个酒壶,淡淡道:“把琵琶给她。”风冽把李墨兮随手丢开的琵琶捧给銮铃,銮铃恍然明白,她一进院子,他就已经察觉了。
“不知王爷想听什么?”銮铃抱了琵琶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显然是给她准备的。李墨兮仰头灌酒,一些醇酿滑过嘴角流下来,他也不在意,随手抹了一把,缓缓吐出三个字:“一剪梅。”
銮铃知道,就是她胡乱改编的那首李清照的《一剪梅》,其实便也是《旧梦不须记》。也算是他和萧定情的歌。可她不想弹,虽然她相信萧的琵琶技艺,相信萧一定是练得没有丝毫破绽才会弹给李墨兮听,可李墨兮这样讨厌她,她也无心去揭露那晚在菊花台弹琵琶的是她,而不是萧。
月挂中天,一席清辉铺满整个冷定的院子,銮铃仰头望着广袤的夜幕,嘴角一丝清笑,手指轻摇,拨上琵琶纤细的弦。弦音轻缓,带着一股慢慢浸润的刻骨相思。
李墨兮显然听出不是那曲《一剪梅》,却只是喝酒,并不说话。
“绿纱裙,白羽扇,真珠帘开明月满
长驱赤火入珠帘,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静夜思,驱不散
风声细碎烛影乱,相思浓时心转淡,一天清辉,浮光照入水晶链
意绵绵,心有相思弦,指纤纤,衷曲复牵连
从来良宵短,只恨青丝长
青丝长,多牵绊,坐看月中天。”
銮铃嗓音低凝空灵,没有换歌,把这首《月中天》缓缓而反复地唱,也不知唱到第几遍时,满苑清辉浮光安谧,李墨兮早已醉倒在榻,銮铃缓缓站起身,把琵琶放在堆满酒壶的小几上,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李墨兮喃喃叫了声:“。”
极轻微的一声,风声细碎,意绵绵。銮铃眉头一皱,低低向默然候在一旁的风冽道:“去拿条被子来。”风冽很快抱了一条锦被出来,銮铃接过,替李墨兮搭在身上。
“。”李墨兮醉梦中又极低地唤,仿佛不敢,又仿佛不能出口。那天那样决绝,却原来是这样放不下吗?
銮铃默然在他身边坐下,手指轻轻抚过李墨兮紧蹙的眉峰,醉梦中清冷又情缠的脸颊。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相思刻骨却不肯见,不肯见,苦的到底还是你们俩。
意绵绵,心有相思弦,指纤纤,衷曲复牵连。
李墨兮蓦然警醒,迷蒙中看清銮铃,冷冷把她的手甩开,嗤笑道:“别指望我心里有愧疚。”銮铃轻然笑笑,没有说话,起身翩然离开。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她不是不羡慕萧。
第二日下雨,清雨打在芭蕉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点滴辗转却让人生惆怅。




夜雨闻铃断肠声 分卷阅读30
阔敞的书房,干净利落的摆设,此刻都在雨声中静默。李墨兮立在窗前,正出神听着那雨打芭蕉的声音,忽而有人在门外道:“王爷,属下回来了。”
进来却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穿一身普通的葛衫,面容儒雅,外面下雨,他身上却滴雨未沾,很是干净清爽。他见了李墨兮神色虽恭敬,却也无太多拘谨和畏惧。
李墨兮仍是望着窗外,并没有转身看这进来的诸葛青玉,淡静的眼眸却陡然一深,似是要说话,又无法出口,便只问:“他们近日如何?”
“回王爷”当下诸葛青玉温和道:“王爷倒也不必担心。”
“……怎么了?”终是忍不住,李墨兮蓦然转身,眼中有了掩饰不住的担忧。
诸葛青玉借机劝慰:“王爷既是这样担心,为何不亲自去瞧瞧,庆王妃很是想念王爷。”
李墨兮负在身后的手猛地拳紧,片刻,他笑容讥讽,冷冰冰:“他们自己做的事终究要自己承担,与我何干。”
见他这般硬撑着,诸葛青玉悄然叹息,面上却始终温和恭敬,他又道:“庆王爷昨日拿石头砸伤了自己的前额,属下去诊治了,倒也没有大碍,几日便能好。”
却是听了诸葛青玉的话,李墨兮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脸色却在书房暗淡的光影中渐渐苍白。他僵着身子伫立片刻,才挪步在书案后坐下,他提起笔写字,勉强写了几个字,又皱眉低低道:“那你明日便再去瞧瞧吧,若是要留下,便也不必着急回来。”
诸葛青玉应声退出书房,看到侯在书房外面容微怔,若有所思的风冽,做了个“嘘”的手势,才悄声离开。
微雨蒙蒙整整下了一日,澄心池上雾霭氤氲,扶堤绿柳依依飘摇,是个清新澄净的世界。李墨兮执了伞向玄殿走来,却不防看到候在殿外的銮铃。
竹为銮铃撑伞,两个人站在玄殿外,像是有了一会儿,銮铃用手提着裙子,可裙角鞋子还是溅湿了。本是茫然望着雨幕的,余光瞥见李墨兮,銮铃回过神,远远地行了礼。
从萧府回来转眼已是两个月,这还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也是銮铃第一次来找他。
“什么事?”李墨兮淡声问。銮铃微微一笑,也是淡声道:“是关于王爷和姐姐的事。”
她的声音让他想起昨晚醉梦中的歌声,也让他恍惚中想起那晚在菊花台听到的歌声,可听到她提萧,他还是本能地反感,脸色瞬间冷淡。
察觉他脸色的变化,竹一下着急了,轻轻扯銮铃的衣裳。连李墨兮身后的风冽也凝起眉头。
“王爷自然撑得住,可王爷觉得姐姐也能撑得住吗?”銮铃依然微笑,看向澄心池上茫茫的水雾,声音和神情蓦地添了几分曼妙的空灵,李墨兮的脸色却是一变,她显然是戳到他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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