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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一个嘤嘤怪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北境有冻离
他第一次来这地牢,在牢里走的有些迷糊,胡乱走了一会,忽然听见有人惊叫:“在这!”
还没等宋奕反应过来,就有几个士兵赶了过来,将他强行压在了地上,绑住了他,将他带到了一处墙上挂满可怖刑具的牢室。士兵不由分说将他手脚都绑在受刑的木架上,死死按住他。
宋奕心里苦笑一声,这可是真来到了刑室了。
布尔通怒气冲冲地进了刑室,怒声喝道:“你还想跑?还有同伙帮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狗叛徒!”
宋奕叹了口气,无奈地朝他解释:“我真的没想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还不承认?!这些话你说给三岁小儿吧!”布尔通气得双眼涨红,他从墙上抽出一根足有三指宽的皮鞭,回身狠狠抽在宋奕肩上,“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安好心,你们汉人有句话,我看说得倒是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布尔通,你听我说,我真的完全不知道是谁,他大概是不想把我拖下水,或者我身上有什么是他想要的,我们现在该做的,是要一起找出那个人,就是把我带走的,他才是重要的线索……”
“报告将军,哈日怒牢头,死在了他的房间里!”
宋奕扭头,死死盯着那个报告的小卒:“哈日怒是谁?”
布尔通冷笑道:“哈日怒就是那个假传我的命令,把你带出去的人。宋奕,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宋奕苦笑着闭上眼睛:“我无话可说。”
布尔通捏着鞭子,骂道:“你这个狗东西,亏可汗对你那么好,那么用心待你,在我看来,你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喜欢!”
鞭子是特制的,带着细小的一排倒钩,破空而落,轻易地打破了宋奕身上的袍子,扎进皮肉里,再抬起时便血淋淋的带出一片血肉,十分尖利。第三鞭正当要落下时,忽然有个人影,电光火石间用手紧紧拽住了那鞭子那正是匆匆赶来的耶律凌!
“布尔通!你给我跪下!”耶律凌松开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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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不断顺着他垂落的手滴在地上,“我只是去了一趟大宛国,你便这样无法无天,要不要这个可汗给你做!”
他的语气十分凌厉,带着无形的威压,令人觉得周遭空气都冷了不少。布尔通沉默跪下,双手捏紧成拳。
“可汗,我,我没事,”宋奕额上尽是冷汗,他强撑着道,“这件事实在是蹊跷……”
“来人,把可敦放下来!”
“可汗……”
耶律凌转身,眸色里是坚定的温柔,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阿奕,他们不信你,我信你。”
宋奕喉头一梗,眼眶突然热了起来。
此时此刻此地,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句
我信你。
第十五章
“疼吗?”
耶律凌简单处理了一下手掌,便接过了柯雅达的活计,亲自为他身上被鞭子打伤的地方清理上药。他是战场上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因此处理伤口的手法十分娴熟,但是看着宋奕身上的血,耶律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见过比这更加惨烈的伤,比这更浓重的血色,可是还是会心惊肉跳。
“不疼,”宋奕扯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笑了笑,“待会儿我想去瞧瞧哈日怒的尸体。”
耶律凌为他包扎的手一顿,似乎在措辞,过了很久才道:“你……你不要怪布尔通,他这个人性子就是太急躁,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今日我带着赤桑去大宛国边境探查情报,我和赤桑一走,呼和沁确实便没有能劝住他的人,让你受伤,说到底也有我的责任,是我大意了,竟然忘记今天你回来……”
“阿凌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宋奕视线忽然柔柔地垂下去,落在耶律凌那只手上,“我没有真怪罪他的意思,倒是你,手掌不要留疤了……”
宋奕心里头明白,如果他真和布尔通闹起了不愉快,最为难的其实还是耶律凌。布尔通和赤桑,是耶律凌手下的得力干将,对于耶律凌来说,多少年一起出生入死的部下,其实是胜似家人的存在,在耶律凌心底必定是十分信赖他们的。若他真的要怪罪布尔通,耶律凌倒也不会不顺他的意思,只是心里头也不会多么舒坦。
包扎过后,宋奕独自去看了哈日怒的尸体。哈日怒脸色发青,嘴唇却是淡紫色,这是中毒的特征。宋奕捏开他的嘴,果然在后牙槽中发现了些淡青色的液体,宋奕想起他与自己说话时面色苍白的模样,突然想通了,应该是在那时,这个男人就没有想要活下来的打算,咬破了牙中的毒药,无论事情成败,都绝不泄露一丝有关其主的消息。
宋奕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但他很快被另一处吸引了去。他蹲下身,拨开哈日怒的领口,然后凑上去问了问,一种似曾相识的香气萦绕在鼻间,令他不由一怔。
这种玉兰的香气,可不是草原上能有的。
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脂粉味,还有一种油膏的味道这分明是女子用的香膏!
宋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令他实在太痛苦,他闭着眼睛,呆坐在地上,许久,睁开了一双微红的眼睛,离开了地牢。
一夜未眠。
隔日清晨,他很早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等着柯雅达进帐,一如往常地为他浸好热布巾。但这一次,宋奕没有接她手上的东西,只是站在床头,静静地盯着她。
“可敦?”
“柯雅达,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有个弟弟?他现在在哪?”
“回可敦的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在中原。”
“是这样……那你和赤桑,现在怎么样了?”
柯雅达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可敦别拿这事说笑,我和他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还用他送的香膏?你不喜欢他?”宋奕终于拿过她手里的布巾,放在一边,声音很轻很轻,但内容却足以掀起滔天巨浪,“还是说……其实你是怕事情暴露,连累他?又或者,你根本就在害怕赤桑知道你其实心怀不轨?”
柯雅达表情很是平静,她跪下在宋奕脚边,笑了一下:“你还是知道了……这样也好,我不必再每天提心吊胆的了。”
宋奕皱着眉,声音里满是痛意:“柯雅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事已至此,柯雅达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柯雅达抬起头,一双杏眼里已是带了些水汽,她用汉语一字一顿地向宋奕道,“宋公子,你是个好人……和你主仆一场,实在是柯雅达之幸,可有些事情是命运弄人,阴差阳错,但是公子,如果你还肯信我最后一句话,柯雅达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够了!柯雅达,你不害我,我是一条命,”宋奕字字带血,“可是那几百条呼和沁百姓的命,就不是人命了吗?!”
这时候,突然有人挑帘而入:“来人,将柯雅达扣入地牢!”
宋奕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耶律凌这些天因奔波更加瘦削的侧脸,那些求轻的话便通通卡在喉咙里,半句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看着那些士兵像当日扣押着他那样,将柯雅达绑起来带走。
“阿奕,我就知道不是你,”耶律凌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宋奕的肩膀,“这也不能怪你,也是我疏忽了,这柯雅达,若不是会说汉语和蒙语,她又哪有什么机会来到你身边,接近我,也是当时会说两种语言的人太少了,所以对她掉以轻心了。”
宋奕勉强笑了笑,神思却飘回他初见柯雅达的时候。
那是他刚来呼和沁的时候,在那个黑暗孤独的夜里,有个姑娘顶着草原寒冷的夜风,提着一盏油灯,站在他的帐子前,用一口流利的汉语驱走了他乍到草原,一句话也听不懂的恐慌无助。
那个姑娘有亮亮的眼睛,笑起来好看极了,像是天上弯弯的月牙。
宋奕不敢再想,他怕再想下去,泪会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这个夜晚,宋奕依旧没能安稳地进入梦乡,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床榻,披上一件外衣便出了帐子,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闲走。
一只冰冷的手握上了他的手腕,宋奕心里一惊,捏了拳回首便要袭去,看清了来人,猛然撤了力道,在距离耶律凌鼻尖还有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是你,阿凌,”宋奕叹了口气,“怎么来了也不说话,这样怪吓人的。”
耶律凌答非所问:“宋奕,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想什么,只是有点睡不着,出来随……”
“你是在想柯雅达,对吗?”
宋奕脸上从容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点了点头,惨淡的月光将他的脸照的十分苍白。
“她到底是个姑娘家,也许是有什么隐情才这样做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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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替她受刑,我知道这样是有些无理取闹,可是……”
“可是人心到底都是肉长的,阿凌,在这个草原上,我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她了,我平日里都把她当妹妹看,我实在是不能看她就这样被处死。”
耶律凌摸上他的脸,温声道:“我明白……明天,你先和赤桑去看看她,好吗?”
第十六章
宋奕次日先到了赤桑的帐子里,天色还未大亮,但他知道,对于赤桑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无眠之夜。
赤桑坐在黑黢黢的帐子里,沉默得像是一尊雕像,他的轮廓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十分孤寂,空气中弥散着酒味,是烈酒的芬芳,各位冲人。
连见着宋奕来了,也只是淡淡点了下头,不再如同往常那般礼数周全,面面俱到。
“赤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闷,柯雅达的事情……”
“没事的,可敦,”赤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是中原派来的细作,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就要受到惩罚,这是应该的。”
“别这样,赤桑,我明白的,我又何尝不难过,我一直都把她当作我的妹妹……”宋奕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疲累到了极点,“现在和我去地牢,什么都不要问,等我把她接出来,你带着她有多远,走多远,能做到吗?”
“可敦?!这,你是要……”
“我说了,什么都别问,只准备一匹快马,有多远走多远,放弃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换一个姑娘,能不能做到?”
空气缓慢的流动,这一刻,似乎云停止了匆忙的脚步,风驻足等一个回答。
“能。”
宋奕和赤桑约好了地点,便叫他去稍作准备,自己独自去了地牢。平日重兵把守的地牢,今日竟然空无一人,宋奕明白,这是耶律凌为他提前安排好的。耶律凌的温柔和体贴,总会体现在这样细小的地方,从前宋奕觉得此人在情感方面神经十分迟钝,但相处甚久之后,才明白,其实只是这人想不想花心思的区别,只要耶律凌愿意花心思,他绝对会让人觉得备受呵护。
柯雅达被独自关在地牢的最里一间,她头发蓬乱,面上沾了几处脏污,但看上去神还好,应该是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对她用刑,宋奕掏出钥匙,解开了铁锁,抬起柯雅达的下颚,轻声问道:“值得吗?为了什么?”
柯雅达静静看着他,渐渐露出一个苦笑来:“迫不得已罢了,每个人都有难处的。”
“你把你的苦衷告诉我,我放你走……和赤桑一起走,好不好?”
“你放我走?你怎么办?”
“你不要管我怎么办,我既然敢来到这,必定是都谋算好了,我只想要听你说几句实话,就算是报答我,好吗,柯雅达?”
柯雅达眼里已经有了泪光,她凑到宋奕身边,在宋奕耳边轻轻说道:“我有个弟弟,可是他在十岁那年被马踩断了双腿,自此便不能再如常人行走。四年前,我父亲被人抓走,母亲自杀,后来连弟弟都被抓去下了蛊,那人说……只有我做他的眼线,在呼和沁盯着消息,画出呼和沁的地形图,他才会把我弟弟的蛊毒彻底解开。我为他做事,他一个月给我弟弟一颗压制蛊毒的药丸。可呼和沁毕竟消息严密,而可汗身边的人,又都是跟随他许多年的忠仆,我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接近可汗,更不用说是军事区,直到……直到你来到草原,当时仆从中只有我一个人会说汉语和蒙语,于是干脆把我派在了你的身边,自此,我才开始有了可以接近可汗的机会。”
“原来是因为我……”
“不,宋公子,这真的不是你的错……只是,你待我这般好,作为回报,我只能提醒你,小心你的哥哥,宋嘉。”
“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主上,就是宋嘉,我是他养的死侍。我的弟弟也是被他抓去,他承诺我,只要把地形图完整地交给他,他就会彻底解开我弟弟身上的蛊毒,放我和我弟弟隐居山林。而哈日怒,也是他手下的死侍,是他……派来接走你的,至于布尔通的令牌,是我仿造的,因为我曾经见过,赤桑身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只是上刻的名字不同。”
宋奕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一把搀起柯雅达,将她手腕和脚踝处的锁链解开,然后将她裹在深黑色的大氅中:“快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柯雅达从黑暗中站起,几许光亮映照在她的面颊上,显得她面色死灰般的苍白。她摇摇头,坚决地挣开宋奕的手,再说话时,口中的鲜血却是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我不走。我走了,宋公子,你该怎么办呢?你是要背下叛徒的罪名吗?就算可汗信你,不怪罪你,你又怎么向呼和沁其他的人交代呢?再者,我的弟弟又该怎么办呢?我若是这样和赤桑远走高飞,他会知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你的,那我弟弟那条命,如何保得住?”
“总会有办法的……”
“没有的,”柯雅达笑了笑,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单薄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今日死在这里,是可敦气不过,一时冲动将我杀死在这儿。”
“柯雅达,别这样,你会好的,对不对?”宋奕的声音在颤抖,他攥着柯雅达冰冷的手,心底也一片冰凉,“求求你,你告诉我,你会好起来的……”
“他手底下的每个死侍,必须要在右侧后槽牙种上剧毒,以防被捉住拷问,暴露消息。每个死侍肯为他卖命,甚至去死,都是因为有家人的性命在他手里……”柯雅达呕出一大口血,抬起手擦了一下宋奕脸上的泪痕,“再说,我身上背着呼和沁上百条的人命,我又怎么能和赤桑在一起,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是我欠他们的命,是要还的……至于赤桑。”
柯雅达疲倦地眨了眨眼,似乎被抽空了力气,但她说到赤桑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却如同被风吹得再次燃气的火星一般,倏忽亮了起来。她似乎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咬字也有些模糊,话说得断断续续的:“我欠他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了……还请你替我和他说一声,让他找个好姑娘,真正值得他喜欢的姑娘。”
宋奕摇头,眼泪一滴滴掉在她的脸上:“我不会告诉他,你就是最适合他的人,你要是拒绝他,就自己站起来去说,我不会帮你传话,你……”
柯雅达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勾了勾嘴角:“宋公……子,我不后悔认识你……希望下辈子有缘再见。”
说罢,她便呼出最后一口气来,在宋奕的怀里,没了动静。
良久,地牢里传出撕心裂肺的恸哭。
第十七章
那天,宋奕在地牢里呆坐了很久很久,直到耶律凌亲自来找他,宋奕才抽过神来,他怀里柯雅达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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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呈现和哈日怒一样的模样青白的脸色,发乌的嘴唇。
耶律凌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只能沉默着将手轻轻搭在宋奕的肩上。
“她是被逼死的。”
“阿奕,让她安心的走吧。”
“安心?她怎么可能会安心?”宋奕站起来,望进耶律凌的眼里,“阿凌,我要回宋国京都一趟。”
“决定了吗?什么时候出发?”
“嗯,现在就走,柯雅达的尸身,我想你交给赤桑处理……”
耶律凌望着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说了四个字。
“一路平安。”
一匹快马,一骑绝尘,宋奕日夜兼程,只用了十余天便抵达上京。他一身风尘,一双眼却如出鞘的利剑一般锐利,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便直接入宫请见陛下。
他一来,宋嘉也不对他多设防备,干脆让奴仆通通退下,偌大的金殿只剩兄弟二人。只是,宋嘉不知他此番前来是带着无边的恨与痛,只见了宋奕便笑开了:“要入宫见朕,怎么也不先去换套衣服,这幅样子,像什么话,好像是大宋亏待了你似的。”
宋奕没有回他这番玩笑话,只是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行叩拜大礼,一字一句皆是不曾有过的疏离:“陛下金安。”
宋嘉看着宋奕长大,自然是看得出他情绪的不对劲,于是也敛了笑意:“起来吧。你此次匆忙入京,恐怕不是只来看看朕这么简单吧。”
“请陛下恕臣弟鲁莽,臣弟想问,以我大宋堂堂三百年昌盛安定之威,何至与大宛同谋?皇兄就不怕,这是与虎谋皮?”
宋嘉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但接下来他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半,掀起杯盖浅浅啜了半口,然后温声道:“她都告诉你了?”
“她?她是谁?柯雅达吗?”宋奕嗤笑一声,“她其实单纯的很,又怎么想得到这区区一张地形图,便能将几百人的性命夺去,更不会想得到是皇兄与大宛来往。”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便再也没有机会想了。
“那你倒是说说,朕谋什么?”
“皇兄所想要的,臣弟斗胆一猜,是否是那大宋与呼和沁多年争夺,易守难攻,所处西南边陲的青隘关?”
宋嘉从鼻尖里懒洋洋地哼出一声笑音:“到底还是朕看着长大的小七,真是明白朕的心思。”
“陛下,虽然此时青隘关归呼和沁,当呼和沁被大宛侵占后,自然可以将青隘关一带划给大宋,可是陛下可曾想过,当大宛完全吞并了呼和沁,那么大宋的敌人真的就少了吗?相比得到了青隘关便不再冒进,退居一方的呼和沁上的鞑靼,大宛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二十年前大宛带着二十万兵力直逼大宋的燕州,难道陛下都忘了吗?再说,陛下又怎么能轻信,大宛一定会信守约定,将青隘关这样关键的地方拱手让给大宋?!”
“哦朕知道了,你是替耶律凌来当说客的……”
“我确实是来做说客,但却并不是为了耶律凌,而是代表整个呼和沁草原!”宋奕跪在地上,头颅高高昂起,那是他在草原学会的永不言败的骄傲与血性,“大宛之所以提出要与大宋一起,那不过是因为中间隔着一块呼和沁草原。其实正是因为呼和沁,大宛才不能轻易再对大宋起兵。八年前伊贡可汗耶律凌,以草原铁骑硬生生在大宋和大宛之间撕开了一片地盘,将大宛侵占的地方统统抢了回来,又占了大宛安山以南的一片疆土,可却并没有占太多大宋的地界,只是将青隘关占了去。大宛咽不下这口气,自然是要再抢回来,这才会找陛下谋算。臣弟此来不是为了谴责陛下,臣弟只是想,请陛下将暂借大宛的兵力,撤回大宋!”
“撤回大宋?”宋嘉眯着眼盯着跪在地上的宋奕,似乎是在打量一件美的器具,“说得倒是容易!你倒是说说,呼和沁能给大宋什么好处?”
“臣弟以性命保证,只要臣弟活着一日,呼和沁的骑兵绝不会踏出青隘关一步,且大宛国的狗贼,也绝不会再有机会扰我大宋国土!除此之外,呼和沁草原愿意每年上贡纯种战马千匹,寒铁弓箭千副。”
“就这样?可是青隘关……”
“三哥,我最后以宋奕的身份跪在这,请求你对呼和沁草原,高抬贵手。臣弟当年只身前往呼和沁草原,四哥为我求过情,可是三哥没有。我原本以为是三哥消息知道得晚了,错过了可以求情的时机,可是在来上京的路上,我忽然明白了,三哥不是没有提前知道父皇的决定,而是三哥知道了,却不想为我这个弟弟忤逆父皇。也是,我确实不值得三哥冒着可能离皇位远一步的险……”
宋嘉怒喝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三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当年你不曾留我在大宋,就如同如今你不能阻我归草原!在呼和沁草原的这些日子,我觉得自己第一次得到了自由,第一次爱上了一个人……三哥,你知道吗,那种躺在绒绒草毯上,身边是喜欢的人,天上是悬挂的星河,耳畔是惬意的柔风的感觉吗?”宋奕唇角勾出一点柔软的笑来,仿佛眼前就是这样的场景一般,“三哥,这就是自由的感觉,我爱上了呼和沁,我不能离开那里。如果呼和沁不在了,那么我也会随这片土地沉睡去的。”
“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是耶律凌吗?”
“是的。”
宋嘉挺直的脊背忽然塌了下去,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这个在世上仅存的兄弟,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酸涩。为了登上这个帝位,他已经处心积虑伪装太多年,兄弟早已不是兄弟,父子也不再是父子。这些年来,他亲手用一碗汤药送走过父亲,也亲口命令死侍暗杀兄弟,到如今,他在这世上的血肉至亲,竟然只剩下一个远嫁他国的宋奕。但也正是因为宋奕一开始便从来没有什么夺嫡之心,他背后也没有势力支撑,所以宋嘉才对他不设心防,走得格外亲近些,掌权后也没有对他下手,反而是处处顾念兄弟情谊护着宋奕。
毕竟……这可是他在世上,最后一个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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