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认路的扛尸人
此时正是白家吃早餐的时间,昨夜白太太回来跟白缘山闹了一场说闹不太合适,白太太根本没说几句话,白缘山也懒得多言,直接拿出财产分割协议,离婚所得足够白太太挥霍一生,叫白太太想清楚,白太太自然偃旗息鼓。她对白缘山原本没什么爱意,倒是畏惧远远大于夫妻十年的情谊,只是自离开黎家后,白太太的确过了一段相当失意的时间,直到嫁进白家才陡然转好,这使她早早习惯于依附白缘山。
白太太心知在这桩婚姻里自己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话语权,仍然不甘心,小声说:“那黎容呢?他多喜欢你,他该伤心了。”
白缘山一时没有说话,白太太小心翼翼瞧他的表情,可惜她不是黎容,猜不出什么来,倒是白缘山很快朝她看过来,白太太心一惊,连忙低下头去。白缘山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白太太手心都要捏出汗来,深怕白缘山一个生气把给她的东西全部回,那她才是真正得不偿失。过了好一会儿,白缘山才慢慢道:“所以,正式的离婚协议在黎容十八岁成年之后再签。”
黎容刚出生那会儿混乱得很,白太太又什么都不懂,户口都是进了白家之后才上的,为了正常入学,年龄便填小了一岁。在法律上,黎容还差两个月才成年。
这目的性太明显,白太太心里不是滋味儿,却不敢再有异议,这事情便算是定下了。于是一大早,两人仍旧同往常一样坐在一起吃早餐。
白缘山挂了电话之后没有说话,白太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瞧着他的脸色,心里惴惴的,小声说吃好了,然后连忙躲到楼上去。她想到昨天跟黎容说的那些话,终于有些不安起来。她恐怕白缘山并没有打算对黎容放手,甚至他跟她之间荒唐的婚姻,就像是为了在这些年里接管黎容父亲的职责,在黎容彻底独立的时候,这桩婚姻也失去了意义,变得碍手碍脚起来。
白太太觉得自己要再跟黎容谈一谈,想到这儿,她才意识到,黎容并不在家,他一夜都没有回来。
白缘山仍旧坐在餐厅里,闭着眼睛,拿食指闲闲地敲击着桌面。期间厨娘安静地拾了餐具,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她退到厨房里,管家正在那儿等着她,说:“没问吗?”他们两个连黎容昨晚在哪儿都不知道,只知道夫妻两个终于要闹离婚,不有些担心黎容。
厨娘做出个不太好的表情,摇了摇头,说:“先生闭着眼睛坐在那儿,我没敢张口。”
管家下意识朝餐厅方向望了一眼,其实看不到什么,但厨娘看着他的反应,实在很理解,两人对视一眼,默然无语。
第三十九章
01
黎容是凌晨三点多钟离开的许家。
睡前周宴去帮他铺床,告诉他冰箱里有水果和零食,如果半夜觉得饿的话,可以自己去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填一填肚子。
许世清和周宴都不是喜欢吃零食的人,家里也没有囤零食的习惯,是周宴看黎容晚饭吃得太少,才临时出去买了一些回来,怕黎容半夜饿肚子,又不好意思跟他们说。比起许世清这个亲生父亲,周宴反而做得更多一些。
黎容坐在许世清常坐的高凳上,轻轻地嗯了一声,说:“谢谢。”但他的眼神是空的,很明显并没有在意周宴说的什么。
周宴看着他那副样子就笑了,从第一次见面,周宴就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像许世清,不是模样像,而是那种骨子里如出一辙的气质。但再看得深一点,会发现两人相像,却又不一样。许世清像风,他的心绪是捉摸不定的,他可以贯透你的灵魂,也可以一点痕迹都不留。而黎容呢,他似乎对自己骨子里的自由放纵一无所知,只是自顾自堵住耳朵、蒙住眼睛,想必他的世界是纯粹而寂静的,好像这样才足够安宁。
血缘的确神奇,周宴想,明明黎容的言行举止都深受白先生的影响,但实际上,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黎容没有变成第二个白先生,却让自己一眼就能联想到年少的许世清。
周宴帮黎容铺好了床,黎容一直坐在那里看着,看上去安静乖巧,但他丝毫没有帮忙动手的意思。
“暂时只能这样,如果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我说。”周宴站起身来,看了一圈,又走到窗户边上把窗帘拉起来。黎容从后面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被他的背影惊到了似的,不自觉皱起了眉。
“你……叫弗朗西斯吗?”
周宴回转过身来,没想到黎容突然问他这个,笑了笑说:“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用过这个名字。”然后才忽然恍悟,“啊……你看过那幅画是不是?”
黎容没有说话,周宴也没有多想,只说:“早点睡吧。”然后替他关上了门。
然而黎容却睡不着了,他忧心忡忡,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许久,好不容易有些睡意,迷蒙之间又回到那天,许世清在他旁边蹲下来,兴致勃勃地问他:“你画的不是《弗朗西斯》,你画的是谁,是你的弗朗西斯吗?”
黎容瞬间就清醒了。
醒来后,梦境里其他的一切都慢慢模糊了,只有一句话像是生了根,不但不褪色,反而愈演愈烈,最后在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是你的弗朗西斯吗?
黎容从床上坐起来,黑暗里可以看到许多画具的轮廓,他像是遭了什么令人窒息的事物一样逃出去,浑浑噩噩走到客厅里,撑着脑袋坐到沙发上,一个错眼,就看到下午他看到的那张照片。
他并没有开灯,其实根本看不清照片上的内容,但他好像无意间把两个人拥吻的身影记在了脑子里似的,即使在黑暗里,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02
凌晨三点的街道空荡荡的,使得初春夜里的寒冷更加具象了一些,黎容穿得不算厚实,孤零零地从许家走出来。此时所有的车灯流火皆蛰伏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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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条遥远而寂静的星河绕过他的身侧,只有沁凉的夜风会来亲近他,将他鼓噪的心绪一点点抚平。每踏出一步,就像是求道人轻击的木鱼,昼夜不歇、以此为诫,一步一声,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抬眼,恍然发觉天已大亮这一路,竟生生从静寂走进喧嚣,从孑然一身走进人世红尘。
他逃离了白家,又逃离了许家,此时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白黎容?”
黎容转头,看见一个颇为眼熟的女人,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那是朝食居的老板。自己签下的名字,他自然也记得,便有些难为情,只睁着眼睛看着对方。
何姝笑起来:“哎呀,看侧影就觉得是你,果然。”她仿佛很高兴似的,热情地邀请黎容去她的店里吃东西。
“不用了,谢谢……”黎容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何姝挽着胳膊走了,“别不好意思,我请客。上次和你一起的小朋友呢,过年那几天他还跟他哥哥来过一次,把他一起叫出来嘛。”
朝食居就在附近不远,黎容完全没有应对的经验,很快被何姝顺利地拉进了自己的店里。
“为什么不叫他呢,你们吵架了?”何姝问。
黎容全程都抿紧了唇,这会儿才微微张口道:“没有……”
何姝笑得更加灿烂,像跟黎容分享秘密似的说:“诶,他哥哥长得很好看的,把他们叫出来,算帮姐姐的忙,行不行?”
黎容讶异地看了何姝一眼。第一次跟白缘山来的时候,何姝还让他叫阿姨,这会儿却变成姐姐了。黎容又不笨,况且何姝表现得这么明显,他倒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何姝又说:“不麻烦你打电话,我上次留了他的电话,我去说,你就当个幌子就完了。以后你来我这儿吃饭,也不用记你爸账上了,我给你单,怎么样?”
黎容没说话,算是默认,何姝便高兴地给他点了一堆东西有些是照着他过去的单点的,有些估计是李湛或者李可的口味,然后就喜滋滋地去打电话了。
李湛没想到自己会接到何姝的电话,他预感不太好。原来何姝就古灵怪的,据说是队里最聪明的一个,手段百出,除了白队,没有哪个爷们儿不怕她。上次在朝食居偶遇,她的性子似乎在这些年里敛了不少,但李湛仍然忍不住眉脚发跳。
“白队的大宝贝离家出走了,这会儿正在我这里,你带着你弟弟过来。他要是还不愿意回去,你就找个理由把他领你家去,叫你弟弟跟他一起玩,得他一个人在外头,又要翻天覆地地找。”何姝嘟囔着,“找倒不难找,就是白队太渗人!”
李湛想起第一次见黎容,他醉兮兮地冲电话骂王八蛋,不由得捏了捏鼻梁根,问:“怎么说?”
何姝便把哄黎容的话告诉他,李湛听了鼻梁根也不捏了,只说:“你坑死我算了。这话你可以跟黎容说,可别漏给我弟弟。”
“我不说,他们两个小的要说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李湛挂了电话,站着叹了一口气,去卧室叫李可起床。
李可好不容易睡个懒觉,哪那么容易被他叫起来,整个人直往被子里拱,拿后背冲着他哥。
李湛伸手推了推他,说:“朝食居,去不去?”
李可迷迷瞪瞪的,李湛又重复了一遍,李可才从床上坐起来,瞪着李湛十分狐疑地问:“我没听错吧?”
“没有,黎容在那儿,好像心情不太好,朝食居的老板知道你是他朋友,刚刚打电话过来了。”
李可想起自己立志要帮黎容出气,这会儿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快快快!”一边穿衣服一边又问,“你开车送我去吧?”
李湛都有点无奈了,说:“我跟你一起去,你慢点,别急。”
而那边,何姝正给白缘山回消息:“早饭给他点好了,厨房在做,李湛他们也准备过来了,还有什么指示吗?”
白缘山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他早已经不是何姝的上属,何姝并没有必要听他的指令,这声道谢算是诚意至极,何姝却惊得把这两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最后一脸扭曲地感叹道:“啧……更渗人了。”
03
何姝认命地去陪黎容说话,李可和李湛兄弟两个很快到了朝食居。
即使立志要帮黎容出气,一进包厢,李可还是首先对满桌的美食发出了感叹:“哇你爸肯定超有钱吧?”
黎容本来就吃得少,何姝在旁边说半天,他才拿筷子尖儿挟一点点,好似是往嘴里强塞一般,这下更是直接停了筷子,坐在那儿扬起头看着李可,一时间安静得惊人。
何姝和李湛对视一眼,对彼此都十分不满意。李湛警告何姝少作怪,何姝则飞快瞥了黎容一眼,提醒他这可是白队的儿子。李湛无话可说,眼看着两个小的已经凑到了一起准确地说,是李可单方面凑到了黎容的身边,黎容不过没有将他推开罢了。他看着黎容,觉得这孩子性子安安静静的,一眼看不透底,又思及自家的孩子,相较之下,竟无奈地感到了一丝丝欣慰。
万万没想到,白队会将儿子养得这样致,小小年纪却心思深重,叫人轻也不是重也不是。要是换做作李可玩儿离家出走,他早把人捉回来打断腿,可白队明明已经找到人,他仍旧好好儿坐在这里,吃喝都专门叫人供着,退路也替他找好,甚至直接送到跟前来,他还是眉头轻锁,一副没有被哄开心的样子。
李湛实在有些想不通。
何姝才不管这些,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李湛拉出去,黎容只看了他们一眼,并未作声。李可趁机凑得更近了些,追问昨天的事情,黎容拿起瓷勺,顺着碗璧一圈圈地搅,任李可在那儿了半天口舌才低声说:“他们要离婚了。”
他抬起头来,静静地朝李可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仿佛只是无奈之下的一个表情,过会儿又补了一句:“也好。”
李可不知道说什么,问:“那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黎容从很早之前就在思索,甚至早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许多,他想了无数遍,还是头一遭被人问起,他说:“还有几个月我就毕业了,我可以自己过。”明明说着早在心里放置了许久的答案,黎容的脸上却呈现出一种类似于茫然的神色。
李可却是真正无父无母苦着长大的,看待问题比黎容要现实得多,他立刻指出最关键的问题:“钱呢?”
从进白家的门起,黎容就没缺过钱,他用着最好的东西,玩儿着最烧钱的消遣,但这并不代表他有钱。跟对待白太太完全不一样,白缘山一向无底线地替黎容的要求买单,却没有给过黎容真正意义上的零花钱,黎容也不像别的孩子懂得讨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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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零花钱他实在没什么可以花钱的地方,如果想要什么,直接向白缘山张口就是了。
这是他在白家所受到的最初的教育,这些年来从未改变过。
黎容顿了顿,从衣领里扯出一直佩在他脖子上的东西来,说:“这是我爸爸送给我的,他很少送我东西,应该不便宜,我可以把它卖了。”
李可惊呼道:“你爸爸送你那么贵的戒指干嘛?”
他的重点在“那么贵”,但黎容却因为“戒指”两个字几乎要跳起来,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反驳道:“这不是戒指,这是玉环!玉环!”
“不都一样,差不多啦。”李可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名堂,“这个好像真的挺贵,你舍得吗?”
黎容说:“……没什么。”说完了慢慢咬住了下唇,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第四十章
01
李可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故而骨子里非常古道热肠,总愿意倾心全力地替别人帮忙,一点客气都不愿意保留。而黎容的疏离简直与生俱来,即使李可揽着他的肩膀叫他住到自己家里去,他仍旧咬着下唇犹豫。
“我在车上已经探过我哥的口风了,完全没问题的。哎呀,你还磨叽什么呀?”李可从未考虑过对于黎容来说,自己的帮助是否能够被坦然接受,他只觉得肯定有别的原因,“你要是不喜欢吃我哥做的饭,咱俩点外卖好了。”
其实李湛做的饭再难吃,李可也从来不点外卖,他自小吃够了别家的饭菜,自家的饭菜再难吃也是他哥专门做给他吃的。黎容知道这一点,听他说出这话便侧眼去瞧他。
李可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当下觉得自己找到了根本原因,一脸恍然的样子,低声说:“果然是这样吧!唉,其实我平时说得太夸张了……好吧根本不夸张,就是有那么难吃!”
黎容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说:“谢谢你。”
李可摇头晃脑的,十分高兴道:“好呀,我们可以一起写作业,有什么不懂的我还可以问你呐!”
黎容的道谢并非是答应了李可的建议,但李可误会后,他也没有再解释,算是默认。
等李湛他们再进包厢里,李可立刻说:“哥,黎容这几天在我们家住!”
李湛一愣,何姝给了他一个“你弟弟可真棒”的眼神,他只好笑道:“好呀。”
假若黎容单纯只是李可的朋友,李湛此刻倒不会有那么多的无奈,但一想到自己莫名搅进了白缘山的家事里头,他便打从心底里警惕起来,装作自然的样子问黎容:“要不要跟家里人说一声?”
黎容抬头看他,说:“不用,他会知道的。”
李湛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忍不住去看何姝,黎容便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何姝一眼,何姝与李湛对视一秒又迅速撇开目光,十分镇定地红了红脸。
“……”李湛实在佩服得很。
临走的时候,何姝热心地帮他们打包了不少东西,李可很高兴,坐在车里还要探出脑袋跟何姝挥手道别。
等回到李家,李湛出去买菜,黎容便问李可:“你很喜欢朝食居的老板娘吗?”
李可忙忙碌碌地将打包盒拾到冰箱里,欢快地回答道:“她人很好呀,又大方。”
黎容没再说话,李可却又凑到他面前来,神秘兮兮地问:“哎,她对你那么好,是不是喜欢你爸爸?想给你当后妈?”
即使明知事实并非如此,黎容仍是睁大了眼睛,心跳都漏了一拍,说出的话几乎没有过脑子:“不可能,我爸爸不喜欢她。”
过了一会儿,他才真正反应过来似的,问:“她对我很好吗?”
“对呀,你没觉得吗?”李可回答完了之后,又联想到了什么,哈哈哈地笑起来,“别人对你好不好,喜欢不喜欢你,你是不是都没什么感觉?”
黎容反驳道:“怎么可能。”
“那许璐璐喜欢你,你知道吗?”
黎容直接皱了眉:“谁?”
李可瞪着黎容,不可思议道:“你连人是谁都不知道?我们班的啊,同班同学啊。”
黎容已经恢复了平静,“哦”了一声儿,说:“那怎么能叫喜欢。”
李可反问:“那怎么叫喜欢?”
02
黎容看了李可一眼,抿紧了嘴巴,仿佛无话可说,李可便又笑起来:“说老实话,你知道谁是许璐璐吗?覃蓉呢?夏薇宁?”
李可一个接一个地报名字,黎容不得不打断了他,不然依照李可的脾性,说不准真能一直报下去。
“……这些人都喜欢你呀。”李可在被打断之后依然做了一句总结才真正停下来,他瞧了瞧黎容的表情,笑得愈发欢快,指着黎容说,“哈哈,你真的都不知道。”
黎容并不关心这些,闲闲地问:“你怎么知道?”
“眼神啊,很明显的好嘛。”李可以为黎容不相信,便大力形容起来,“她们看你的时候,眼神是慌乱的,又害怕,又期待,哪怕人再多,那眼睛就跟黏在你身上了一眼唉,简直将那点少女的心事全都摆在面上了,可惜碰上个半瞎,不懂风情。”
黎容想起何姝刚刚被李湛看一眼便脸红的样子,忽然问:“你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他?老光棍一个,大概跟你一样,不懂风情,没意思。”即使突然被转了话题,李可也一样有本事迅速跟上节奏,“你看他一大把年纪了,连女朋友也没找一个,我怀疑他根本没谈过恋爱。以前条件不好也就算了,现在咱们家虽然比上不足,好歹也算有车有房,他长得也不丑,又有一个像我这么乖巧懂事的弟弟……”
黎容听李可在那儿絮絮叨叨,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你很想他跟别人在一起吗?”
李可翻了个白眼,说:“我想不想有什么用?”
“朝食居的老板娘喜欢你哥。”
李可呆住了:“你怎么知道?”
“她自己说的。”
李可纠结了半天,不敢相信,说:“你不是报复我吧?我说她喜欢你爸爸,你就说她喜欢我哥哥。”
黎容没理他,李可更纠结了,等李湛回来,他就像个小尾巴一样围着李湛转来转去,旁敲侧击地问话,李湛一副完全接不到信号的样子,还跟黎容说:“你瞧你来了,他兴奋成这样。”被李可又暗骂了几句傻子木头不解风情之类的话,他哪知道李湛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早在心里把何姝骂了个透顶。
这两个人在一起实在热闹,黎容躲在屋子里听了一天,晚上吃完饭李湛叫李可出去倒垃圾,黎容便主动揽过差事,把空间彻底留给兄弟两个。
黎容还没有干过这样儿的事情,认认真真地拎着垃圾袋下楼,刚出楼道,便被风吹得浑身一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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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告诉过他出门右拐,他却抬脚往左边走,一路走得笔直,走着走着慢慢停住了,立在半道儿上不动,紧紧地攥着塑料袋。过了好半天,他才猛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这一次他越走越快,临经过路边一辆黑色的车时,几乎要跑起来。
车灯忽然亮起来,黎容吓得往旁边退了好几步,白缘山打开车门正站到他跟前,低头看他,说:“眼神倒是挺好。”
黎容梗着脖子盯着别的地方看,僵硬地低着头,就是不去看男人的脸。
白缘山温声说:“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黎容忽然就哭了。
除了刚进白家那会儿,黎容可算得上是个小哭包,之后他便被白缘山调教得早熟起来,很少哭鼻子。即使要哭,也要忍着到没人的地方才哭,不愿意叫别人看见。白缘山一直不喜欢瞧见黎容哭,这会儿黎容更不愿意抬起头来,拼命把眼泪忍回去,白缘山却说不要紧,没关系。
从白太太去学校找他到现在,直至被白缘山抱住的这一刻,黎容才终于放弃了抑制自己的情绪,放肆地哭起来。
03
白缘山抬手轻抚黎容的发顶,时至今日,他的毛病仍没有改好,似乎再也改不好了他养了一个打从心底里没有想要长大的孩子。
黎容伸手想揪白缘山的衣服,手腕略动,却一下子叫白缘山抓住,只听他像是开玩笑一样说:“扔餐刀无所谓,扔垃圾可不太好。”黎容这才想起自己拿餐刀扔过这男人,而他手上还拎着垃圾袋。
“你知道是我,你也知道她知道,你们是故意的,是不是?”黎容咬着牙问,这话听上去弯弯绕得厉害,白缘山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黎容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只把我当做傻子!”声音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儿,混在夜风里,凄厉得很。
黎容不愿意见到白缘山,他怕自己一想到白太太的样子、她说的话、同白缘山做的事,就忍不住要失控,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他其实很不甘心,相当不甘心,简直到了噬魂销骨的地步,他几乎要被折磨得失了理智,愤言道:“你说你要我,你为什么要我,你并不喜欢我你从来都不喜欢我!”
白缘山一直把黎容按在自己怀里,顺着他的发轻抚,似乎他正声声控诉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直到此时才顿住了手,稍稍将他推离一点儿,想去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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