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大太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轻微崽子
苻江搭着牢门的手顿了住,一时不明白,低声道:“那我不能走。”
“你不走明晚这会儿就死了!”苻云急得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扯。
“死了就死了,死前能让我的小云儿这么心疼一回,也是好的。”苻江眼睛里噙着笑,不像说假的。
苻云气急,向后看了眼,才低声说,“我给守卫的酒里加了点料,但他们半个时辰就会醒来,趁现在,神不知鬼不觉,你快逃命去。”
苻江连连摇头。
“你傻了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苻云直急得满脸发红,额前冒汗。
“我母妃还在宫里,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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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父皇一生气,母妃怎么办?”苻江一屁股坐在地上,倒像入定老僧,真不想走了,他平静地抬起眼睛看了苻云一眼,“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的性命,从今往后,四哥不在你身边,你就再也不用怕有人会偷了你的新娘子,对你……”
“你住嘴。”苻云打断了他,打开牢门,将苻江硬拽出门,“传话送酒的小太监已经被我料理了,你再不走,我也不走,到时候咱们一同治罪。反正我还有八弟、十弟,父皇也不愁后继无人。”
苻江越听眼睛越亮,激动得手发抖,陡然抓住苻云的肩膀说:“你和我一起走,带着我母妃,咱们浪迹江湖去。”
苻云蹙眉十分为难,“可我母后怎么办?”
“也带上皇后。”苻江脱口而出,旋即又犯了难,“这不太行,我母妃走了父皇未必如何,你母后要走,父皇定要下旨追查。”
苻云抓住他的手,紧紧握着,苻江眼睛大,眉毛英气勃发,目光闪烁落在苻云与他交握着的手上。
“你带着慧妃就走,我自有办法脱身,父皇非得追查下去,大不了抵死不认,你说得对,父皇重视母后,定不会把我怎么样。”那刻苻云眼底浮现出难舍难分欲言又止的神色。
苻江心里难受,时间却紧迫,又想到苻云才刚对他有些关切,要是此刻之前死了倒也值当,此刻之后死,却万万不肯了。
于是苻云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太监服饰,让苻江顶替了那个死去太监,又让慧妃也扮作个太监。
“我不能送你们了,要是我出了宫门,要查起来,我就脱不了干系了。这是陈沁,是我的……心腹,腰牌都带好,你们千万保重。对了,有人问话你们别吱声,陈沁会帮你们。尤其是娘娘你。”
苻江猛地上前一步将苻云扣在怀中,在他耳畔,压低声音说:“我会回来的,四哥的命是你的,这辈子都要护着你,绝不反悔。”低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记,舌尖刮过他的耳廓。
当陈沁驾的车驶出内宫,苻云瘫在椅子里,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廓。
他的太子妃已换了正红宫装,捧上一只滚热的青花碗,“参汤好了,太子先用一些,父皇已派人来传了话,今晚不来东宫,明日散朝之后,请太子留下叙话。”
苻云嗯了声,听见太子妃出门,才发觉右手掌攥得满手是汗。他没骗过苻江,谎言开了头,他既觉得过瘾又觉得愧疚,只得说服自己,是他皇帝老子的主意,他从不曾起过利用苻江的心,也算不得骗了他。仔细想来,听说苻江要被赐死的时候,他是真的有些震惊和着急,现在一切都好了,他可以睡个好觉,再也不必担心苻江的纠缠。
当晚苻江带着慧妃上船,走水路南下,瑞阳是他的地盘但这会儿显然不能去了。
慧妃一身粗布麻衣,形容憔悴,在乌篷船里随波逐流,愁容满面望着甲板上卷起袖子,露出两臂遒劲肌肉的儿子。她手里拿着个粗瓷碗,装的是一点米汤。
“江儿,你来。”
苻江闻声转过头来露齿一笑,把桨丢在甲板上,此时风平浪静,船上颠簸甚微。
“喝点粥。”慧妃把碗递给他。
“你别恨你父皇,从前你小的时候,他也很疼你。”慧妃年逾四十,两鬓微微发白,卸了金钗环翠,犹如寻常人家操劳多年的妇人。
“儿子知道。”苻江一抹嘴,正要起身。
“先别忙,娘有几句话说,你歇会儿再去。”
苻江称是,端个板凳在慧妃跟前坐着,他坐着比慧妃坐着要高,略低下些头,姿态十分恭谨。
“皇后一心要对付我们母子,这些年你不在宫里,娘忍气吞声,都是为了你能有个大好前程,没想到……”慧妃声音哽咽,忽然发狠地抓住苻江的手臂,咬牙道:“将来你若还有机会回京,一定要杀了皇后那个贱人。她的儿子,夺了你的宠爱,也尤为可恨,但咱们母子毕竟被他救了,你可饶他一命。但这江山,不能落入他手,否则娘在地下也不能瞑目!”慧妃骤然厉声说,双目鼓出,神情凶恶。
苻江吓了一跳,只想先哄住他娘,便就应了。
“你发誓,会回京杀了皇后。”慧妃还不肯放手,抓得苻江胳膊都疼。
他愁眉苦脸地举起一只手,“儿子发誓。”
“要是你没能杀了皇后为娘报仇,太子就将七窍流血,身受千虫万蚁所噬,死后被野狼所食,死无葬身之地。”
苻江从不曾见过慧妃如此恶毒,一时之间,满背冷汗。心道,离宫这些年,娘多半受尽白眼,心有怨气,自是应当。等山长水阔四处散心几年,这恨意减退了,再告诉她他与苻云的纠葛不迟。
于是苻江照着慧妃要求发了誓,走出舱门,天已经快亮了,蒙蒙青光笼罩着他的背影。他像个浪迹天涯的江湖客,浑身散发着落拓又萧索的气质。
本来苻江听力是很好的,在水上走了三日,遇上大风雨,他拼着力气挣扎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决定歇一会。
“娘,咱们等雨停了再走,岸上有楼宇市镇,待会靠了岸我先找个地方歇脚,再看看要不要走。”
苻江丢开桨,舱内空无一人。就那么大点一只小船,苻江连忙跑下舱中,走到船尾,又绕到船头。
大风夹着大雨拍打船篷,天地间尽是弥漫无边的雨幕。
“娘!”
江面上什么也看不清,苻江以一杆长篙将船定在江上,他弓身如同一条矫捷的鱼,飞跃入水,江水冷得刺骨,水下绿波将他包裹着,像无穷无尽的黑暗,令他喘不过气。
苻江彻底傻了。
雨水湿透他的脸,苻江坐在船头,船在江心打转,他手里握着桨,久久坐着,不知所措。
“娘。”他嘴里低喃。
他娘说过的话从脑底一闪而过
她说:“……一定要杀了皇后那个贱人。她的儿子,夺了你的宠爱,也尤为可恨,但咱们母子毕竟被他救了,你可饶他一命。但这江山,不能落入他手,否则娘在地下也不能瞑目!”
苻江一时又气又悔,他早该听出不对劲来。雨水冲刷他的脸,连同泪水,冷冰冰顺着下巴流进领中。苻江在船上坐足了两个时辰,天黑之前,他爬了起来,手脚酸软,几乎要被疲惫彻底打败。
苻江抹了把脸,站起身来,木然地使桨向岸边划。红光照在水中,一汪刺目血红,江岸上笙歌丝竹不绝于耳。他把船停靠在岸边,系在桩上,又钻进船中。
二十片金叶,几个大元宝,目光落在一把首饰上,苻江心头一痛,将东西一股脑了个包袱,上岸去了。
慧妃的首饰苻江一样没带,给立了个衣冠冢,插上块木牌子做碑。他端正地跪在坟前磕了两个头,心底里空了一大块,风呼啦啦从里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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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孝子要走了,等将来儿子飞黄腾达,一定给娘修个富丽堂皇的墓室,要山有山,要水朝水的那种。”他本来还想求慧妃保佑,能与苻云好生团圆,但一想他娘多半不会答应,遂垂头丧气地站起来。
此时已经是离开京城的第四日清晨,苻江找了一头大马,潜伏回京,等待时机。他要送皇后去和他娘作伴,这事必得做得隐秘,不能教小云儿知道。
他没了娘也没关系,总归他也没有,正好扯平。难兄难弟,谁也不比谁多半点便宜。
马儿淘起黄沙绝尘,苻江只花了两天,就到了京城脚下,先在城门口徘徊了一圈,他带着一顶斗笠,装作漫不经心地看城门告示。
灰白城墙,墙上贴着部分州郡赋的公示,却没有一张是追缉他们母子的。
苻江放下心来,牵着马进了城,投宿在一间不起眼的简陋客栈里,每天给老板洗洗碗,换几个馒头。如此容易度日,伺机进宫去,直到三个月后,他皇帝老子要出城祭天。
苻江丢掉半块冷硬馒头,卷起袖子露出半条藕白手臂的店里小丫头笑歪着头看他:“江大哥也想去瞧热闹?我也挺想去看看的,听说还要舞大龙,我娘不准我去,但要是江大哥想去,那我娘准会同意我去。”
小丫头名白花,是厨娘大婶的女儿,才十四岁。两人常常一块儿在后院里洗碗,便就熟了。
“那就去,大哥保护你。”
白花咧嘴笑了,用力点头。
☆、姝色(6)
皇帝祭天,有一件事,苻江没料到,坐在御辇中那个神情端肃的不是他老子,而是太子。
还有一件事,苻云没料到,便是苻江竟会真的闯入守卫森严的庙中。
苻云被人勒住脖子按在床上时差点大叫出声有刺客,若不是苻江出声及时,庙里上百侍卫恐怕就已冲进来捉拿逆贼了。
“你……松手!”苻云难堪地喘息,他被苻江扯着后领按在床上,那领子极紧,差点没把他勒断了气。
苻江却看得呆了,太子生就的雪色皮肤里,因方才无声无息的近身搏斗而有些发红,正似早春峭立的一朵艳丽桃花。
苻江艰难吞咽了,苻云脸更红了,拿手推他,反被他紧紧抓住了手腕子。
“想不想四哥了?”苻江的厚脸皮难得有点烫。
苻云横了他一眼,撩起一腿直踢他□□,苻江不得不侧身躲避,躺在他身边,大口喘粗气。察觉到身边人要起来,苻江忙拽住他,蹙眉问,“做什么?”
苻云没好气道:“叫人来拿你。”
苻江忍不住笑起来,飞快在他颊边一亲,暧昧地贴着他的颈子,“你要叫人,方才就叫了,何必……等到现在。”他又喘了两口气,迷恋地抱着苻云的肩膀,不什么功夫,就将扣子扯脱,衣衫滑落肩头,白得近乎刺目的肩头让苻江心驰神移,全然忘了此刻身处皇家禁地,抱着何等位高权重之人。将来这人就是大楚的天子,他的皇帝老子待他不咋地,对苻云却很是不错。
“我的小云儿……”低唤之中饱含说不出的辗转思念,苻江像一头野兽,用力呼吸苻云脖颈之中散发出的气息,他焚香沐浴过了,身上的香气很好闻,苻江却不间断地在他身上闻了半天,后来似乎不满他身上的香味,扒拉开衣领,一路嗅闻。
苻云扭了两下,碍事的衣服绊住他的双手,他身上倏然一凉,继而一具火热的身躯贴着他。
“佛门重地,你……你不要亵渎了佛祖……”
“我又不用佛祖保佑。”言语间苻江已握住他的要害,摩挲时深情凝视他的小东西,那眼神犹如看着一只已经落网的猎物。
“我是……我是太子……是男人……啊啊啊”苻云蜷起脚趾,他的指头白,扣紧时仿佛贯穿着某种难言的魅惑。
“是,你说是就是。”苻江声音含糊地说,将身往前一送。
苻云猛地埋头枕中,不能教外面的守卫听见,这该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父皇口中的“野种”。然而个把时辰之后,苻云眼神涣散,除了本能抱紧这“野种”,却也再吐露不出半分不满。只因他的每根筋骨,都已违背本心地臣服下去,他紧咬的牙关本是不甘,却被苻江的舌尖生生撬开,气息交错之间,疲乏了不到半柱香的某处又神起来。
迷糊地抬起手,酸软无力的手指贴着苻江汗津津的额头,在反应过来之前,苻云亲了亲他额上的汗。
这个举动轻而易举撩拨起苻江的雄性神经。
“唔……”苻云恼怒地想要推开苻江,却被一波接一波野性的,烂漫的,原始本能吞没。直至祭天的前一晚,在神圣的佛门圣地,苻云才真正体味到什么是九霄天外。
世间所谓“极乐”,也不过如是。
后悔比快感来得都快,次日天亮,还在苻云床上的男人都没来得及睁开眼,就猝不及防被一脚踹下了床。
苻江摸着脑后的大包,刚睡醒的他有点迷茫,借着黎明时的微光,他的小云儿已经爬起来利索地穿起衣服,重黑绦带系着他的脖颈,他犹记得那喉结的滋味,不由舔了舔嘴唇,爬起身来。
“怎么不多睡会……”
“……”苻云很不想说话,但苻江走近替他戴帽,昨晚的一切都让他既羞愧又难以克制某种热劲往腹下猛窜。他不自在地说,“你忘了我此行是做什么来了?”
苻江愣了愣,借机拈住苻云的耳廓,那小巧又致的耳廓,像一件雕细琢的玉器。
“你可饶他一命。但这江山,不能落入他手,否则娘在地下也不能瞑目!”
苻江手指一错,苻云耳朵被捏得疼,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苻江挠挠后脑,嘿嘿笑道:“没怎么,高兴。”
高兴前夜那场肆无忌惮的拆吃入腹?
苻云眉峰不高兴地挑起,但没说什么,正要走出门去,袖子被扯住了。他以为男人会在天亮之后立刻离去,毕竟不要说回京城,连他们这短暂的一面,都可能会以性命为代价。
“什么时候,我能回京城?”苻江忐忑不安地问。
苻云不耐烦地拂开他手,“我在努力,但父皇不是那么好说服的。”苻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秘密,也没留意素来对他就难有好脸色的太子,目中竟流露出了某种怜悯,只以为是一夜柔情之后,他实在把他伺候得食髓知味,所以放缓了态度。
“一旦有好消息,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你先不要着急,找个小地方住下,也不要去想你是皇长子了,我看父皇一点都不顾念父子之情,他厌憎慧贵妃,早晚要带累你。”想起心机深沉却又不得其法的慧贵妃,苻云对后宫的女人没什么太大的好感或是恶感,后宫倾轧,皇权争斗,是古来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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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存法则。
但皇帝迟迟没有皇子,威胁到帝位传承,政权不稳,恰好慧贵妃生下了一个儿子。皇帝的龙眼从未被蒙蔽,他什么都知道,却为了稳固政权,忍耐着扣在头顶的绿帽,将苻江当做自己的亲子,表现出第一个孩子降生之后为人父应尽的宠爱。
苻云此人,亲情寡淡,帝王子孙,又是太子,学的便是生冷无情的帝王术。除了一母同胞的弟弟他还有点亲近,再就是苻江了。
可苻江不是他的心甘情愿。
他是太子,将来这天下都是他的,他何能甘心,教一个“野种”骗得被强行侵占。
苻云心内矛盾,神色也就扭曲而反复。
苻江只以为他是为自己担心,握住他的肩膀,认真看着他美得让人屏息的脸孔,低头抵住他的额头,仿佛这样能给予苻云安心。
“放心,四哥绝不会自投罗网,都听你的。”话未尽,他低头亲了亲苻云的嘴角,便即翻窗而出。
苻云一身端重朝服,一身沉甸甸的饰物。他扭头烦躁看了眼皱巴巴的床,随手抖开被子,令它重归平整,才高声叫人进来伺候。
祭天前后,苻江出入苻云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境。回到宫中,京城的雨下得没完没了。起初老皇帝只是染了风寒,谁知一个深夜,孤枕独眠的太子被一群不知死活的太监嘈杂的嗓门吵醒。
苻云不知道,别人家的父母过身,孩子是什么感受。
当时他只觉得心底里漏了个大洞,没玩没了的空,揪住他的心口不放。他在宫侍们寂静无声的服侍之下,衣冠齐整去瞧他那快要落气的父皇,其间除却衣衫的摩擦声,什么都听不见。
等他到了他爹寝宫门前,只见最年轻的那个妃子,已换了素白的孝服跪在殿前。
大臣们陆陆续续得了消息入宫。
其时老皇帝还没落气,他只是不能说话,眼珠乱转不能定焦。苻云坐在床边,不间断的压抑的哭声吵得他脑仁心不住作痛。
他很想让后妃们都闭嘴。
但他不能。
其中也有他自己的母后,但只有他有这个殊荣,在皇帝的床前,握着他皱巴巴犹如干枯树皮的手。
什么时候他的父皇已经这么老了,他的腿都不能伸到床底,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矮,苻云记忆里,他的父皇高大威猛,能驯服最烈性的骏马,服最桀骜顽固的臣子,无人不敬他,为他的威严折服。眼前这个双腮凹陷,眼睛浑浊,眼眶像两团棉絮一样泡肿着的老人,怎么会是他的父亲?
帝王躺在偌大的宽敞的龙床上,无助地张大着嘴,不知道是想说话,或者只是想喘气。
“父皇,一定没事的,您会好起来,父皇,您不要睡了,等您稍觉得好些,咱们去徽山狩猎,儿臣才叫人新放了一批鹿……”苻云的话没说完,手掌忽被紧紧攥了住。
突如其来的力气超乎意料的大,握得苻云几乎叫出来,但他很快克制住。只有那一个瞬间,他的父皇上半身微微抬起,手肘抵在床上,目光粘黏在他的脖子上。
即使过了最初的七天,苻云依然数次从梦中被那个眼神惊醒。皇帝直到最后也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在遗嘱早已立下,苻云顺理成章将要登上那个位子。
春雷从天边炸过,苻云从床上坐起,左手摸着右手隐隐作痛的虎口。
太子妃被惊醒,玉手安抚他的心口,柔媚的女声响起,“殿下怎么就醒了。”
柔软的发丝和女人身上的香甜味道暂时安抚了苻云颤动不已的心,在那个时刻,梦里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心悸。他又见到老皇帝那个眼神,那个尖锐无比又饱含着说不出的愤怒和责怪的眼神,噩梦几乎折腾了苻云一整晚。
四更天,他满背潮汗从床上爬起,小心地没有惊醒自己的妻子。
就在电光从天空滚过的刹那,他的脸被投在镜子里,吸引苻云注意力的,不是他惊惶的神色,而是他的颈子。他从来不曾留意自己的脖子其实修长有力,但有一种难言的脆弱,尤其那上面的痕迹,几乎让他自己都生出了凌虐之意。
潮湿的风吹得遍地都是白纱飘荡的影子,苻云发了疯似的跑出寝殿,在从小住惯了的皇宫中迷了路。处处是为了国丧而挂起的白灯笼,摇晃的身形猛地撞开尘封已久的书阁。
苻江逃跑后,他上奏请旨另修书阁,这间不过废了几个月的书阁,竟已生出腐朽的尘埃。
他走将过去,准确无误地辨认出那张席子,然后跪了上去。天工造化的完美手掌抚摸过那张席子,明明只有凉风送入风雨声,苻云的耳蜗里,却盘桓起可耻的喘息和呻口今。这间满布尘埃的屋子,冷冰冰的,又火烫,他被烫伤了一般地猛抽回手。
被人找到的时候,苻云已晕在了旧书阁里,太子妃焦虑的声音和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乱七八糟地惹他头疼。
“太子请松手,让太医给您看脉。”柔弱的太子妃用力掰开苻云捂着脖子的手掌,那里有一道已不十分起眼的红痕,宛如蚊虫叮咬的痕迹,没人在意。
“不是……不是……父皇……”泪水从太子发红的眼皮底下源源不断涌出,他一声声哀叫着“父皇”,大臣们纷纷退了出去,小声谈论储君是仁孝之君,盛赞他的美德。
不两日,消息从朝廷传到坊间,国丧期间,储君哀伤过度一病不起,暂时不能行登基大典。
作者有话要说:先帝和四哥的事儿,其实可以归结于一句诗:一日夫妻百日恩……
晚上吃得太撑稍微短小点儿,明日再战!
☆、姝色(7)
国富兵强的大楚在老皇帝在位的二十余年中,已难得有大战。新旧更迭,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北狄铁蹄南下叩响大楚国门的加急军报传回京城时,苻云还没来得及登基,就要披上战甲。
北方有狼烟,南方因天灾肆虐而产生的数万流民也揭竿而起。朝中却无太多可用之人,实因先帝对军队戒心过严,武将在大楚朝廷之中受尽白眼,所以国富属实,兵强却真未必。
出征势在必行,太傅跪在底下奏请御驾亲征的架势,对苻云来说不啻是以无言跪请作为要挟。
他心里也明白,他还有弟弟,还有两个可以名正言顺承袭皇位的皇子,国难当头,身先士卒是他这个太子的本分。虽说臣子忠君,但没行大典的太子还不是这些君君臣臣的顽固大臣心中的“君”。
“殿下此去万事都要小心,臣妾,和臣妾腹中孩儿,会日夜为殿下祈福,祝祷此战一举大捷。”
温婉的太子妃已有三个月身孕,苻云的目光落在她尚看不出变化的腹部,以屈起的食指关节轻轻碰了碰,“辛苦你了。”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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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目中含泪,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还要说什么,太子已步出门外。
这是出战的日子,他是以皇帝的名义出征,以鼓舞士气,但无论是几个世代有战功的虎门世家,还是被派作军师的文臣,都依然称他一声太子。
这战来得太仓促。
他的舅家镇守南关尚未归来,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苻云却在还没来得及换上自己人的情况下,领兵北上。
养尊处优的太子,从未过过这种餐风露宿的日子,纵然他身事事与将士们同行同寝,短兵相接也身先士卒,却在尚未碰上北狄主力时,就一病不起,高烧折磨得孱弱的太子连续三天两夜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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