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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缝阳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鹿卢凝风

    整条大街上,除了鼻青脸肿的吴梁,在地上来回翻滚杀猪般嚎叫的声音,就只充斥着妈逼!你个畜牲!你还我闺女!妈逼!你个畜牲!你还我闺女!妈逼!你个畜牲!你还我闺女……

    起始吴梁翻来滚去的,最后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翻着白眼直哼哼。这时从大门里冲出一个身影来,分开众人扑到吴梁身上,大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七位彪形大汉这才停手,站在那里大口地喘粗气,心底的愤怒消去了大半。稍稍喘定之后,七位大汉向扑在吴梁身上的人影看去,他们并不认识,是一个身材高挑,有几分模样的年轻女子。女子哭泣着,头发和眼泪都乱了。

    “你是谁?”老岳丈喘一口气问。

    “我?”女子抬起头来望着老岳丈,一时无言以对,是啊,她是谁,她总不能直接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破坏吴梁家庭,从而导致他闺女绝望自杀的罪魁祸首吧,她只好嗫嚅着说,“老人家,你的闺女今天刚刚去世,死者为大,就不要再为难生者了,还是先为死者办事吧,想她也不愿意看到有人在她死后打打杀杀的……”

    “你到底是谁!”老岳丈的语气严厉起来了。

    “我?!”

    “哦!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勾引吴梁破坏他人家庭,从而导致我闺女喝药自杀的狐狸精吧!”老岳丈横眉立目,“我以为只打他一顿出出气,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个畜牲竟将他的小三也带来了……你们这些畜牲!我闺女生前你们不放过她,死了后也不放过她!你们来干啥?看她的哈哈笑还是看我的哈哈笑!真是气死我了!你们这帮畜牲!纯粹的畜牲!”

    老岳丈没等说完,猛然伸出手抓住了女子的头发,狠命一拉,将她从吴梁的身上扯了起来丢到一边,大叫一声:“给我打!狠狠地打!这家里里外外全是畜牲,欺负人欺负到家了!”说完提起大脚向吴梁狠狠踹去,身后的六人中有人向倒在一旁的女子伸出腿去,血水和泪水顺着吴梁和那枚女子的头上脸上淌了下来。

    刚开始,村里的老少爷们还沉浸在看电影的刺激中,有种快意恩仇的唏嘘,仿佛连自己身上多年积压的宿怨旧仇全都报复了。可后来一看不是那么回事儿,照这样打下去,两人就要彻底报销了,无论吴梁和那女子再怎么不招人待见,倘若传出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庄乡,被外乡的七名男子活活打死,而自己却看个热闹坐视不管,面子上毕竟过不去,况且有几个人还跟吴梁称兄道弟受过他的小恩小惠,放过这次替他出头的机会,下次再怎么面对?

    于是他们纷纷出手,制止了老岳丈和他带来的黑衣人。

    “你们想干嘛!”老岳丈站直身体说,“你们看到的,大家有目共睹,吴梁这个畜牲是怎么害死了我的闺女,还带了个野狐狸精来羞辱她,你们倒是评评理,我该不该打死他!”

    “是该打死他,”有人劝道,这人看起来似是葬礼的主管,“但是真要把他打死了,那么要死的就不单单是你闺女了,还要再搭上你啊!”

    “我!”老岳丈说这话时胸脯高高拔起,正气凛然,语气中满含悲愤,“我一个糟老头子了,唯一的闺女也死了,我还活个啥劲儿!你们让开,让我砸死这个狗日的,然后我也不活了。”

    “别介啊老人家,”有人仍小心翼翼劝道,“除了你,还有你身后这六位大汉呢!看这样子,他们不是你的至亲也是你的至友啊,难不成你要带着他们一块死?”

    老岳丈听到这里,站起了身体,看了看躺在地上血乎淋漓的吴梁和那位女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好吧,听人劝吃饱饭,我饶了他们吧。”

    “唉,这就对了。”

    “不过,关于我闺女的丧事,得由我来主持办,一切都得听我的。”老岳丈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那人听后,道了声“老人家稍等”,然后跑去跟其他人商量,接着扶起了吴梁跟他商量,吴梁有气无力地说:“好吧,都听他的。”这事定了之后,那人再次跑到老岳丈面前跟他对话,老岳丈舒了一口气答应下来。然后他们一行七人被簇拥着进入大门,安排到一处闲屋子里坐着喝茶。

    在此期间,吴梁和那女子也被搀扶到屋子里洗脸并包扎伤口。好大一会功夫,吴梁才缓过劲儿来,他在他人的搀扶下,颤抖着来到老岳丈的桌前。

    “老岳丈,你说这葬礼怎么举行就怎么举行,你来安排吧,我都听你的。”吴梁低着头说。原先所有的骄横、不屑和残酷被老头打得无影无踪,他现在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他还有别人。

    “葬礼要排五,要大办,要请乐班子,你要戴重孝,亲自给我闺女支路磕头!”老岳丈冷酷地说,脸上的眉毛跳动着。

    “啥!”吴梁脱口而出,“这排五我能接受,大办五天也应该,请乐班子也好请,可是让我戴重孝给她支路,这就相当于我是她的儿子了,跟我的儿子平辈,这合适吗?”

    “你不愿意!?”老人阴沉着脸问。

    “不是不愿意,只是我怕折了你闺女的阴寿啊!”吴梁辩解道。

    “哼!阳寿都没有了,还特么管阴寿,那事就交给阎王爷来管吧,我是管不了了!”老人狠狠地说,“你就说吧,你干不干!”老头说到这里站了起来,旁边的六个人也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

    “我干!”吴梁咬着牙说。他实在没办法,倘若不做的话,估计连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了,夫妻俩就要一块办丧事。

    老头松开了拳头,七人慢慢坐了下去,老人举杯将茶水递到自己嘴边,狠狠啜了一口,大嚼着口中的茶叶。




第44章 葬礼
    葬礼开始了,这是第一次为死人“送盘缠”,吴梁身着重孝,作为“儿子”手拄哀杖走在前面,他的儿子吴东东紧随其后,两者俨然是亲兄弟。看到这一切闹剧后,有人不怀好意地笑了。有人叹息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有人则幸灾乐祸地骂道:“该!”。

    丈夫成为儿子,为老婆送盘缠,这在张家村四百年的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活人有活人的苦处,死人有死人的难处,人一旦死去,要到阴曹地府、要进阎王殿、过鬼门关,在鬼门关把守着牛头马面兄弟,还有那么多的小鬼、判官,哪一道关口都得破费钱财。“有钱能使鬼推磨”,钱送的多,人家自然不打不骂,让你早脱生;你要是在人家门口抠抠唆唆,人家会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叫你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人死后,其孝子贤孙总要给死者“送盘缠”,越多越好,好让死者在黄泉路上走得顺当一些。

    “送盘缠”的队伍中,最前面一位老年人双手托着一只托盘走着,吴梁紧跟其后,披麻戴孝、手拄哀杖,带领着后面吴东东等小辈们。小辈们头顶白布、身着孝衣。老岳丈和他带来的大汉分别站在吴梁的两侧,仿佛警察看押罪犯一般,狠狠地盯着他。

    起始吴梁哭不出来。这也难怪,自始至终他对老婆非打即骂,视为奴仆,没有丝毫尊重和感情,再加上他视老婆的死为自己的奇耻大辱,认为她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因而内心充满怨恨,又怎么能哭得出来。

    “快哭!”老岳丈在一侧吼道。吴梁打了个哆嗦,侧眼看了看老岳丈。

    “看我干嘛!”老岳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哭,叫娘!被你逼死的这人就是你的亲娘!”听到这些,吴梁侧眼又看了一下老岳丈,表示不满。可当他看到老岳丈眼睛里喷射出来的怒火后,将自己的不满压了下去,又实在哭不出,只从喉咙里哼哼了几声。

    “大点声!快哭!”老岳丈明显对吴梁的表现不满意,“难道你连哭也不会吗?没哭过咋的!”吴梁又哼哼了几声。

    “啪”一声响,老岳丈飞起一掌突然扇在吴梁后脑勺上,打得吴梁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众人笑了起来。吴梁胆战心惊直起腰来,提防着老岳丈。老岳丈“啪”一下又揍在他脖颈上,怒道:“我叫你哭你没听见啊!哭大声点,边哭边叫亲娘,今天被你逼死的这人就是你的亲娘,你就是他的亲儿子,快哭!”

    吴梁满心不满、委屈和恐惧,终于支撑不住,宣泄一般痛哭起来:“娘啊,我的亲娘啊!你咋就死了呢,你再也不管我了……”众人大笑着,本该肃穆的葬礼成为一出喜剧。

    老岳丈望着大哭的吴梁,心中积压的怒气和疼惜释放了一些,他提高声音对众人说:“这个吴梁就是个畜牲!他们结婚六、七年了,据我所知他就没好好待过她一天!有时她也跟我说一点吴梁打她骂她的事,当时我没在意,认为夫妻哪有不打架的,相互将就一下生了孩子之后就好了。谁知有了孩子之后他仍然不改,反而变本加厉。就在半个月前,俺闺女跑到我家来,告诉我吴梁除了打她之外,还在外面找了个狐狸精……当时我还劝她让她忍忍……谁知……哎!”

    老岳丈说着说着哽咽了,掉下了眼泪。“你个畜牲!”老岳丈重新点燃了怒火,冲上去又狠狠地揍了吴梁一巴掌骂着,“你还我女儿!”吴梁不敢还手,只好更加大声痛哭着。

    一行人来到村口的十字路中间站定了。早有人将纸马、金童玉女、草纸、死者的衣服放到这里。最前面的老年人带领着送盘缠的队伍,绕着中间的纸马等物转了三圈,之后有人点燃了纸马和金童玉女,烈火熊熊燃烧起来。有人把死者的衣服、草纸丢入火中,火势更旺了。老年人一声令下,所有人哭得更响了。哭声缠绕着火,火壮大着哭声,中间那堆东西转眼化为灰烬。

    最后,有人提过盛放着汤水和饺子的水桶,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倒在灰烬上。

    “跪下!”老岳丈在后面命令着吴梁。吴梁回头看看他,迟疑着。旁边的两位大汉快速冲过来,分别向吴梁的后膝窝猛然踹了一脚,吴梁“朴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吃了一惊,反方向闪了一下腰,姿势滑稽可笑。人们又大笑起来,都感觉这葬礼办得过瘾。吴梁调了调姿势,尽量跪得舒服一些,面对着那堆灰烬,仿佛被狂风瞬间折断的一根树枝。

    这时,有人从后面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路边。老岳丈扯过吴梁吼道:“快去,帮你亲娘支路!”不由分说,粗暴地扯着吴梁走到椅子旁,厉声命令道,“站上去!”吴梁无奈站了上去,有人递给他一束燃香。

    “娘啊,西方大路去!娘啊,西方大路去!娘啊,西方大路去!”吴梁哭着面向西方上下摆动着燃香喊了三声,为死者“支路”。当支开路后,亡魂在去西方的大路上就可以畅通无阻了。吴梁瞅了老岳丈一眼,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从椅子上迈下来。

    当他们一行人回到家后,人们早将吴梁老婆装殓起来,放在棺材里,棺材还没有钉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吴梁老婆平和地躺在那里,面部白皙、头发整齐,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旦大声就会把她吵醒似的。有些妇人围在棺材前议论纷纷、扼腕叹息:“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啊,你看看她那个皮儿那个脸儿,那个鼻子那个眼儿,还有这腰身,看着就让人眼馋呢!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吴梁造孽啊!这个男人没福哇!”

    老岳丈拉着吴梁分开众人来到棺材旁,扯着他的头发拉到死去的闺女面前:“看看!你给我好好看看!昨天还是个大活人,今天就让你给逼死了!我恨不能把你也摁到棺材里一块埋了!”尸体的脸离得那么近,吴梁盯着她颤抖着,脸上的冷汗“嘀嘀嗒嗒”滚落下来,坠到尸体的脸上。他想像着自己的老婆会突然跃起,伸出獠牙刺破他的喉咙。但老婆那洁白的脸上依旧平和淡然,仿佛已经泯灭了恩仇。

    落在她脸上的泪水,仿佛梨花带雨,似乎她在梦里哭泣着。



第45章 下葬
    吴梁被紧紧摁在尸体旁,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连反抗都忘记了,身体仿佛被猛力挤压的一块海绵,不断地渗出冷汗。老岳丈摁了吴梁半晌,也许是累了,更多可能是因为他看到吴梁的冷汗不断下落,滴到他死去的闺女脸上,似乎是种污辱,使他心生疼惜和不悦。

    “起来,你这畜牲!”老岳丈怒道,“把我闺女儿的脸都弄脏了!”他一把拉起吴梁,猛力将他扯到一边,接着忘掉了他的存在。他转过头,不顾忌任何人的眼光,只是细心地抻起袖口,靠近棺材,轻轻地擦拭着吴梁滴在他闺女脸上的冷汗。擦着擦着,老头哭了。

    “闺女儿啊,我的闺女儿……”老头哭诉道,“我那可怜的闺女儿啊!爹再也见不到你了……”哭着,他“啪啪啪”地拍打着棺材,仿佛这样能把死去的人惊醒。吴梁退到后面,终于得到了解脱,他瞅了个空悄悄溜出了老岳丈及另外几个大汉的视线,蹿入人群,回头去找他带来的小女友。可是他找来找去都没有发现她,他的内心焦急不安起来。他老婆的死并没给他造成损失,但找不到他的小女友,倒让他感觉心脏上破了一个洞,使他恐慌起来。

    “你们谁见到跟我一块来的女人了?”他望向周围的人群,焦急地问。没人回答他,只是冲他摇摇头,他分开众人继续向前找去,背后立刻传来纷纷的议论声:“你看吴梁这个家伙,亲老婆死倒没见他怎么样,三分钟找不到小老婆就像丢了魂儿似的。”

    吴梁找了一圈仍然没找到,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倚在角落里沉思。这时,本村的一个妇女走过来找到他,对他说:“你带的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就在你去送盘缠的时候,她托我告诉你,她说她也没想到事情闹的这么复杂,她呆在这里很不合适,所以提前走了,有啥事等丧事结束之后再说吧。”吴梁听后一言未发,头垂得更低了,脸上痛苦地凝成一个疙瘩。

    老岳丈还在棺材旁痛哭不已,倘若再不阻止他,棺材就会有被拍裂的可能。身旁的六个大汉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走过来拉住老头劝道:“叔啊,该封棺了,这棺材盖老敞着也不是事啊。”老头这才止住悲声。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转头大叫着:“吴梁?吴梁在哪儿?”忽然他止住叫喊,似是改变了主意:“算了,不叫他了,我来亲自封棺!”

    老岳丈示意其他六位大汉各自抬起棺材盖的一角,在人们的注视下,缓缓将那片沉重的木制棺材盖盖了上去。之后老岳丈亲自抡起大铁锤,将棺材盖重重地钉死。老头的年龄其实不小了,却仍然膀阔腰圆、膂力过人,人们在尊重他的同时,均感到一阵沉重的悲凉如潮水般袭来。

    当大铁锤敲击大铁钉的声音已然结束,一切尘埃落地时,吴梁才姗姗来迟。他见到已被钉死的棺材,迅速扑上去拍打着棺材盖大叫道:“谁让你们钉死的,是谁钉死的?我还没来得及看最后一眼呢!”

    老岳丈扔下铁锤蹿到他面前,用力扯开他,怒吼道:“你滚开!你还见她最后一面?你配么!”六个大汉同时向他怒目而视。吴梁愣住了,随即扑到棺材上悲痛地大哭起来:“老婆啊,我可怜的老婆啊!我对不起你啊!”

    人们议论纷纷:“这心里要是没有啊,即使再装也装不像,感情这个东西,是最做不得假的,他这哪是在哭啊,分明是犯了牙疼病!”众人偷笑。老岳丈在身后冷冷地望着吴梁拙劣的表演,一字一眼地说:“大家谁也别拉他,就让他哭个够!”

    吴梁哭了一阵子,觉得差不多了,早就装得不耐烦了,可还是没人来劝他,只好抬起头来察看动静。他发现人们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使他的心里一阵发毛,尴尬之余,又趴到棺材上大哭起来。同时将棺材拍得更响了。人们在背后偷笑着,笑得更欢了。

    又哭了一会,一天的疲惫、对老岳丈的恐惧、对小老婆离开后的恐慌和失落,使他愤恨和委屈起来,就真的痛哭起来。人们又开始在背后议论纷纷:“哎?吴梁这家伙怎么搞的?怎么好像突然入戏了!”

    就这样,葬礼整整闹腾了五天,每天都隆重无比,仿佛开戏台唱大戏似的,老岳丈全身心陪伴着,晚上带着那六位大汉睡在院子里,睡在一座临时搭起的木棚里,跟灵棚几乎挨在一起。吴梁早已疲惫不堪几近崩溃,但是老岳丈和那六位大汉依旧目光炯炯、精力充沛,紧紧地盯着他。直到第五天是下葬的日子。

    下葬这天,请来奏哀乐的唢呐哀惋苍凉,响彻天空。送葬的亲属队伍个个银装素裹,哭声凄怆动人。排在最前面的依然是吴梁,后面紧跟着吴东东。吴东东眼皮红肿,嗓子都哭哑了,这五天来几乎一言不发,完全不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仿佛在母亲撒手人寰的那一刻起,他就突然长大了。

    也难怪,这五天来,他经历的事情就某些人而言,一辈子都不会经历到。母亲喝农药自杀、小三在母亲死的当天被父亲带回、外公的剽悍甚至残暴、父亲由之前的桀骜不驯转而变得奴颜婢膝、自己和父亲被迫成为他兄弟的屈辱、众人的鄙夷和嘲笑,一古脑地涌向他,将他吞没。

    但他并没被击倒,相反,却因为所有事情来得太迅猛、太暴烈使他突然麻木,心也变得坚硬起来。他冷冷地看着大家,记住了所有人的脸,明白了很多事情,内心充满了愤怒和仇恨。即使这愤怒和仇恨并没有明确的指向。

    老岳丈依然精神抖擞地“押”着吴梁,直至送到墓地上,他仍然按着吴梁的头致使他长时间跪在女儿的坟前。他还亲自挥舞着大铁锹掩埋女儿的棺材,并为她堆起一座高高的坟头,并将黄土拍打的紧密结实,甚至放出光亮来。

    葬礼终于结束了,老岳丈在临走前望着吴梁,对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吴梁啊,你这个人无论到什么时候,你也好不了啊。”然后,带着他的六位大汉浩浩荡荡离开了张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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