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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缝阳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鹿卢凝风

    “这可是你说的,那临走时我可真扛着了,半只猪我还能扛得动!”张金收也开玩笑说,他比张祖尧低一辈,也能开得起玩笑。

    “照你们这么说,敢情我这猪是为你们买的……让你们来帮忙的,不是来请你们吃肉的,赶快开始吧。”张祖尧笑着说。于是他们分别动手,张金收开始磨刀,荣修长搬桌子搬砖,张祖尧四处找绳子。

    “唰唰唰……”张金收磨刀霍霍,不时擎起那把刀在拇指肚上蹭试着。那把刀足有一尺半长,被他磨得雪亮,在阳光下刺人眼睛。张金收磨好刀时,他们也已经架起了桌子,准备好了绳索。张金收招呼他们来到猪栏前。

    “来,咱们三个联手,修长爷你在后面堵住退路,我在前面揪住它的耳朵,张祖尧你拿绳子绑住它的腿,咱们一齐把它放倒,再绑结实。”张金收指挥着他们。

    我、张天津和张北京都在院子里,等着看杀猪。看到他们三人一步步逼近,那头猪在栏里进退维谷,惊慌失措,仿佛看到这个架式和那把刀,也预知了自己的命运一样。我们都替猪捏了一把汗,既希望它能够逃掉,又希望它赶快被杀掉。但我们知道,这口猪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

    就在我们睁大眼睛瞅着时,他们三人发动了攻击,一个揪住猪的双耳,一个扯住猪的后尾,张祖尧乘机蹿上去,将绳子穿过了它的后腿间,并飞快在它的左后腿上打了一个坚固的结。接着,他在两人喊着“快点快点”的催促声中,又将它的右后腿缚住了,使劲一扯,猪的后半部瘫痪了。张金收和荣修长支持不住放开了那猪,那猪用两条前腿,将自己瘫痪在地上的后半部凶猛地向前拖行着。

    三人不再着急了,上前同时抓住那根绳索,狠狠向后扯,那只猪被拖行着向他们靠近。张金收示意荣修长,两人快速跳到猪背上,紧紧摁住了那猪,张金收捡了一根粗壮的木棍,撬住了猪嘴巴,防止它咬人。张祖尧快速上前,将绳索紧紧地缠住了猪的两只前腿。这下,猪彻底被俘虏了,绝望地哀嚎着。

    张祖尧找来一根长而粗壮的大木棒,穿在猪的四腿之间,三人一较劲,将那只猪扛了起来,悬在半空中。猪被他们架到了桌子上。两人用杠子按住了猪,张金收捡起了那把雪亮的杀猪刀。

    “要不要让孩子们回避一下?”张金收说,“杀猪场面太血腥了,别把他们吓尿炕!”

    “回避啥!”张祖尧喘着粗气不屑一顾地说,“咱是在杀猪,又不是杀人!猪就是用来被杀的,让他们早见识见识更好!”

    张金收举着刀,望了我们一下,我们吓得捂上了眼睛,在指缝里观望着。从指缝里向外看,使我们的恐惧减少了很多。可就在我们刚刚捂上眼睛时,张金收猛然撤回刀,再猛然向前一冲,雪亮的刀尖对着猪的咽喉狠狠刺了进去。“嗷……”那头猪发出绝望的惨叫声,剧烈地挣扎着。

    可以说,这头猪的惨叫声的确太大了,极大地震慑了荣修长和张祖尧,他们经验不多,猛然间杠子脱手,使那头大猪从桌子上硬生生滚了下来,桌子也翻倒了。大猪狂躁地挣扎着,刀还在咽喉上插着呢!但三个人不敢靠近,远远地观望着。

    在挣脱中,那头猪将张祖尧那并不太专业的手法系的绳索挣开了,它四蹄腾空,开始在院子里狂乱地飞跑起来。

    “快关门,快关门!”张祖尧朝我们这边叫道。张北京快速走到大门边,关上了大门。那头猪“嗷嗷”地叫着,带着咽喉上的那把刀,在院子里横冲直撞,我们都吓得跑回了屋子里,掩上房门,从门缝里观察着动静。

    后来,那只猪终于跑累了,血也流了不少,慌乱之中失去平衡,猛然撞在一块突出的木桩上,将刀子狠狠地撞到了身体里。随着一声巨大的惨叫声,它终于倒了下来,躺在地上抽搐着。张金收见状,一摆手指挥另外两人跑出门去,三人将大猪抬到桌子上,张金收猛然拔出了杀猪刀,血哧一下子从它的咽喉里喷出来,落在桌子下的瓷盆儿里。

    渐渐的,大猪的惨叫声弱了下来,抽搐也渐渐停止了。鲜血已经由喷涌变成了滴落,三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你这个猪杀得不容易啊,”张金收对张祖尧说,“你得付我工钱!”

    “还付你工钱?”张祖尧笑着说,“好好的猪让你杀成这样,差点又跑回卖主家里去,我不给你要钱就算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专业的。”

    三人说笑了一阵子,开始为猪剥皮。这次张金收手执剥皮刀,手法倒是熟练多了,很快将整猪剥得干干净净。我们三个怕那把雪亮的长刀,却不怕剥皮刀,都围上去看,倾听那“哧啦哧啦”的剥皮声。

    最后,张金收拿把砍刀预备卸下猪头来,我们感到害怕,打开大门溜走了。




第67章 调皮鬼
    我那时非常调皮,做任何事完全凭着一时意气,虽不是任性,却往往头脑发热冲动之下做出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事。

    那一天,张天津、我哥、窦峰、张北京、张洪海等我们小伙伴们在西湾边上玩耍,快乐地玩着泥巴。湾水经过暑气的煎熬,退去了好几尺,裸露出岸边曾被侵蚀的淤泥。我们挖了许多,有的玩扣泥巴,玩“燕子窝扒三扒”的游戏,有的互相投掷打闹。几名女生受到诱惑也来凑热闹,其中有张洪海的姐姐张燕儿,窦峰的姐姐窦真。

    窦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挺着胸脯,一副高傲的样子,仿佛要掌控全局,眼神锋利。我喜欢她,但也怕她,觉得她高不可攀,只好离她远远地,装作在玩泥巴的间隙里偶尔看看她,胸口波澜起伏着。她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牵扯着我的心脏。

    越偷偷看她,越觉得她漂亮,却始终不敢靠近。这时,她见到弟弟窦峰在跟他们扔泥巴打架,害怕他受伤,于是上前喊住了他,跟他蹲下去一块儿挖泥巴,教他捏泥人。我没有理由靠近她,但我有理由靠近窦峰,于是上前来,也装模作样跟着她学捏泥人。泥人在她的巧手下成形,有鼻子有眼儿,惟妙惟肖。

    但窦峰总也捏不好,他很快就烦了,于是扔下泥人又跑去跟人用泥巴开仗。我瞥了一眼窦真那俊俏而生动的小脸,见到她仍然认真地捏着泥人,一副专注的样子,我的心闪了一下,也跑去开仗。鬼使神差,这次我加入的战团,正是与窦峰对立的一方。

    战斗开始了,现场乱作一团,但我手中的泥巴却悉数向窦峰身上掷去。有几枚泥块儿结结实实揍在他的胸口上,他疼得呲牙咧嘴,嘴里咒骂着,狠狠地瞪向我。我没有停止,依旧展开攻击,一枚泥块儿击中了他的耳朵。他“哎呀”叫出一声,然后蹲在地上捂起了耳朵。此时,窦真好奇地向这边观望着,她看到了蹲在地上痛苦的窦峰。她站了起来,向这里走过来。

    “住手!”她大喊着。我们受到干扰,大家都停了下来,都望向她俊俏而高傲的脸庞,只听她冷冷地说,“不要再打了,这样容易受伤知不知道,你看,打到我弟弟了。”

    “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玩打仗游戏,要是怕疼,就不要参加战团了,”我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谁怕疼谁就是胆小鬼!”说完这些话后我有点后悔,因为窦真冷冷地望向了我,眼神非常锋利,片片切削着我。

    “就是你打的,”她说,“我发现了,你为什么老是攻击他一个人?”我无言以对,僵在那里。

    “我问你呢!”她继续逼问道,“为什么!”

    我瞧着她凌厉的眼神不知所措,鬼使神差,扬起手中硕大的泥团向她脸上掷去。“啪”的一声,那泥团结结实实地揍中了她的鼻子,瞬间被挤压成薄饼,紧贴在她的鼻端。大家都惊呆了,窦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迟疑了两秒钟后,那泥饼“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窦真的哭声也“嘤嘤”而起,她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不一会儿,我看到两条鲜血的小溪流从她指缝里溢了出来。

    我也惊呆了。我不敢相信那是我做的。我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意识到的确是自己做的。我开始后悔了,也后怕了。我感觉到窦真是一件精美的瓷器,而现在我把她玷污了。

    我感觉到现在的我,跟刚才做为凶手的我截然不同,潜意识里我想极力把他们分开。我开始厌恶和痛恨刚才那个凶手。窦峰呆呆地看着我,再看看姐姐,很愤怒,但无可奈何。他没有冲上来把我一拳打倒。那时候,我们的年龄小到不能主动出击,只能被动承受。

    哭了一会儿后,窦真迈开步子,捂着鼻子,扭着细细的腰肢向家里走去。即使被伤害,那份妖娆婀娜仍然令人心动。仍是那么高傲。窦峰蔫蔫地跟在身后,低头不语。我也无心玩耍了,现在清醒的我感觉到很害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管怎么说,我伤害了别人,还流血了。小时候在父母的呵护下,对鲜血充满了敬畏。

    我悄悄地地溜回家去。也无心留恋背后那继续响起来的战斗声和欢笑声了。

    下午,窦峰的娘领着窦峰来到了我家,对我娘说起了这事儿,母亲跟她频频道歉。好在大家并不是不讲道理,谈话间始终缠绕着笑声。我暗中松了一口气。窦峰娘面向我嘱咐道:“小强啊,以后可别再拿泥团儿打脸了!既然你们爱闹腾,往身上打也行,但千万别打脸。这是打在了鼻子上,要是打在了脸上,岂不是麻烦了!”我频频点头称是。

    过了一会儿,母亲泡上茶水,跟窦峰娘两人品起茶来。母亲并取出烟卷递给窦峰娘,两个开始在屋子里喷云吐雾,短时间是顾不上我们了。我悄悄一拉窦峰的手,跟他跑到了院子外面,回头看看,并侧耳听听,屋子里仍有笑声传出来。我和窦峰放心了,又悄悄溜到了西湾边,放心大胆地挖起淤泥来。

    “我们捏泥人吧!”我对窦峰说。

    不一会儿,张天津、我哥来了,加入到我们的捏泥人队伍中。又待了一会儿,刘震江和张光军也来了。大家都无聊的狠,在我们这个既没有电视更没有电脑的时代,玩泥巴是一种很吸引人的游戏。

    “干嘛!”刘震江看到我手中的泥人啐道,“捏泥人?妈逼,那是女孩儿才玩的游戏。”我看了看他和张光军那令我无限厌恶的脸,没有作声,无声地抵抗着。其他人也没有理会他们。

    “跟你说话呢!”刘震江见无人回应,抬起脚尖踢着我的屁股发狠道。

    “你想干嘛?”无奈之下,我问道。

    “分成两组打泥巴战吧!”刘震江回答我。

    “不!”我说,“那游戏太危险了,就在今天上午我还把窦峰姐姐的鼻子打破了。”

    “你小子!”刘震江说,“欺负女孩子倒是有一套!让你欺负女孩子!”说完,他又在我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然后一摇手,跟张光军到另一边去,蹲在那里挖淤泥去了。我转头恨恨地看着他们。不一会儿,他们直起身来,捧着泥巴到离我们较远的岸上,找了一块硬地儿,玩起了“燕子窝扒三扒”。

    好长时间后,我们听到吵嚷声,回头一看,原来刘震江和张光军两人打了起来。或许因为分泥不公,或许因为连输几把恼羞成怒,张光军一拳打在了刘震江的鼻子上,我们听到“砰”一声响。

    “张光军!”刘震江喊道,“你输不起就别玩儿,看,你把我的鼻子打破了!”

    我看了一眼他们,然后回转头满意地暗笑着。“该!”此时黄昏,残阳如血。



第68章 班花进入我班
    我各科一塌糊涂,却能顺利升上五年级,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搞的。也许,有比我更一塌糊涂的吧。五年级开课后,才发现班里人数不是太多,估计退学了不少。一个月后,为弥补生源,班里插进一个女生,是王家村的,名叫王云萍。

    她初次来到我们班,我们都惊呆了。她个子高挑、皮肤白皙、黑亮的头发如云似瀑、亮亮的眼睛顾盼生辉、直挺的鼻儿,宛若从凌宵宝殿降下的一位仙子,与我们这群衣衫褴褛的孩子们截然不同,让人自惭形秽。

    后来从她周围的女同学那里得知,她原来并不住在王家村。她的父亲从王家村离开后去到城里,在那育有一女,就是她。然而有一些特殊的原因,父母不能照顾她,于是把她送回乡下爷爷奶奶这里,暂时在这里上学,时间不定,肯定还是会回去的。听到这里,我们不免惋惜,因为,我感觉她是我们教室里的阳光,使人充满希望。她要是走了,一切又要暗淡了。

    她的衣服很多,一星期之内很少有重复的,每件衣服都妥帖漂亮,仿佛定制裁剪的,既时尚又大气,把所有的人们都衬成了丑小鸭,仿佛一只蝴蝶落在我们的教室里。但她善良可亲,从没有对我们表现出鄙夷或讨厌的样子。女生们都说,和她在一块儿,让人感到放松。

    她还教女孩子们染红指甲。当她从城里带回来的指甲油用光时,她提议跟同学们到野外去采打碗花,将最红最艳的打碗花捣成花泥,涂在指甲上,鲜艳亮丽,可以保持很长时间。

    所以,只要有她在,教室里都热热闹闹的。女生们开始学习她梳的头发的样式,开始学着将脸洗得很干净,衣服也不再那么脏了,虽然破旧,倒也整洁。

    那个时候,胜利油田已见雏形,在村子西边远处的野外,立着几个“磕头机”,日夜不停地往复运动,抽吸着地底下宝贵的工业油流。有几个油井已然报废,“磕头机”残在那里,油田人员忙于开发新的油井,根本不屑于回收那些日渐锈蚀的机件。

    无聊而穷苦的村民们开始在“磕头机”上打主意,“磕头机”凡能卸掉的都被卸了,线杆上的电线也被人扯了,凡能够盗走的铁件悉数被盗走,变压器被卸开了,里面的铜线早被人洗劫一空,唯剩下浸在机油里明亮锋利的薄金属片,那些金属片沉重而整齐,一排排紧密结实地砌立着。

    有好事者爬到高大的预制件上方,攀到上面巨大的变压器旁,将里面的金属片一张张取了出来带回家去,企图卖给废品站。但是废品站根本不收,因为那既不是钢铁也不是铜铝,没人能辨识它们,都不敢贸然回收。于是家长们索**给孩子们玩耍。父亲从不去野外弄这些东西,一是不屑,而是不敢。所以我们家没有。张洪海的父母常来我家玩,抽着我家的烟喝着我家的茶水,因此,他提议张洪海取出一些金属片转赠给我。

    张洪海将我带到他家,从一处堆放破铜烂铁的墙角里抱出一大摞子那种金属片放到我面前,他说:“拿就行,能拿多少拿多少!”他显得非常慷慨。我捡起一张察看,发现那金属片光滑油亮,反射着光芒,摸上去有金属与橡胶的质感,且造型奇特,多是两个梯形或两个菱形连在一起,美观大方,我从没见过,虽然不确定它能干什么,但是爱不释手。

    “你是说,这些都送给我?”我张皇失措地问张洪海道。

    “是的,你尽管拿,能拿多少拿多少!”张洪海指着那堆金属片,那里也有紧密贴在一起并没被分开的,看上去尤其扎眼,分外吸引人。

    我不再说话,弯腰想要抱起那堆金属片,想要将之悉数带走,但我触到它们时却吃了一惊,因为它们太沉重了,以我的力气,别说那些,简直连一半也抱不动。“好沉!”我说。但我尽最大努力抱起了一些。

    “就这些吧,”我无奈地说,“我抱不动了。”

    “不要紧,我再帮你抱一些!”张洪海说着,弯腰抱起了一些。他比我力气大,抱的并不比我少,“走吧。”他说。于是我们一前一后出门,拐过我家墙角,向我家走去。一路上我气喘吁吁,有几次都想把那些金属片爽快地扔到地上,但我舍不得。那些薄片的尖角一旦弯折,就失去了那种流畅的美感,所以我尽力撑着。

    终于到家了,我把金属片轻轻地放在屋子里的地面上,张洪海也把他怀中的金属片堆放在我旁边。我喘着粗气,兴奋异常。父母和张洪海的父母也高兴地品着茶水,抽着烟卷喷着烟雾,并透过烟雾笑咪咪地望着我。有那么一刻,我原谅了他们坐在我们的屋子里,旁若无人的喷烟吐雾并荡着令人心悸的欢笑声。

    父亲见到那一堆锃光瓦亮的金属片,眼睛里也溢满了光辉,他从没见过这么明亮的东西,稀有的才令人稀罕,所以,他又抽出一只烟递给张洪海的父亲,欢快地开着玩笑。

    后来我发现,那些金属片的边缘笔直整齐,完全可以用来代替直尺。这下,我不必再为没有尺子而发愁了。我立刻从一块完整的金属片上掰下一块“梯形”来,在做数学作业的当晚便进行了试验,发现它用起来既拉风又舒服,比尺子可好多了。

    第二天,我把“尺子”装入书包带进了教室,在其他同学羡慕的目光注视下,用它快速而骄傲地画着直线。当下课后,一群人围上来,争抢着看我的新“尺子”。谁知道,短短两天,教室里的每个同学都有了这样一把“尺子”。天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王云萍也得了一块,于是她干脆将她被我们视为神明的塑料尺子都放起来了,就用这样薄而明亮的金属片。

    其实她不知道,在上课时,我经常偷偷看她,隔着两三个同学,轻侧过头去,假借看同学的笔记为名,看她乌黑的秀发有几绺垂在书页上,看她长而交错的睫毛,在透进室内的阳光的照耀下毛茸茸的样子,看她柔白的脸颊,看她纤细的手指。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其他同学们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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