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忆武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思崖
然,人生岂能尽如人意,偶像就是用来颠覆的。一声马嘶,伊浩仁被掀翻在地,摔了一屁股灰。朝臣立刻侧头,掩面,望天,装着数天上的星星。
伊浩仁也当他们看不见,甚是淡定地拍了拍灰,走向他之前誓死不坐的马车。
朝臣看着他们国师一袭玄色便装昂然潇洒上了车,仰慕之情又飙升到一个新高度,他们国师成了盛荆历史上第一个坐马车带兵打仗的将军。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夏季的尾巴上,雷阵雨还是很经常的。暴雨冲刷的湖面,即使是生命力顽强的野莲也是红衰翠减。
当姬良臣还在惬意地做着他的‘阶下囚’时,齐越军营迎来了伊浩仁带领士兵的第一次攻击。
这一场本该在半年前就爆发的战争,因为姬良臣和苏雩的相遇而延迟到今天,不可避的撕开边境和平的假面。
营帐外兵器交戈之声、将士冲杀之声、血肉崩裂之声、马蹄践踏之声此起彼伏。树梢的蝉鸣将歇未歇,仿佛是在挽回将逝的生命,撕心裂肺的嘶叫着,平添了夏日里本就过多的烦躁。
齐穆不曾想到,伊浩仁会在刚刚下过暴雨清江水势最急时冒险渡河袭营,况且得到消息伊浩仁不过昨天才到达清城,率领疲惫之师来攻打不备之师,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略,是个将领都不愿如此损兵折将。可伊浩仁这样做了。
苏雩也不曾想到。毕竟伊国师的仁义之名可是享誉整个盛荆。他曾为了街头一只死掉的老鼠痛哭流涕。
不过苏雩不知道的是那只老鼠不是一只普通的老鼠,是姬良臣送伊浩仁的寿礼,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养了一个月,却被只野猫钻了空子叼了出去,他追了十街八巷,最终也没挽回那小老鼠的生命,如何能不伤心,如何能不痛哭?那可全是他的心血啊。却也因此,为他的仁义之名又加重了一笔。
而此地真正了解伊浩仁,能够猜测到他的做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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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良臣,又在发挥他临危不惧的淡定风范,安坐在苏雩营帐里,有滋有味地品着茶。
“阿臣,你觉得让他们自相残杀很有意思吗?不该做些什么吗?”
“阿雩啊,别急,谁说浩仁领的兵是我的人了?”
“这就是你试探的结果,伊国师不可信吗?”
“暗卫报,他在虞城和秦字交接后,消失了五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当然,这不能说明他的背叛,我或许可以相信他,却不敢相信他背后的势力。”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并且,他领的兵是我预料中的三倍之多。所以,无论什么代价,只有削弱他的兵力,才是最安全的。”
“好吧,知道了。不过,先不说伊国师会不会被千军万马湮没,齐穆首先就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齐穆就冲进帐来。“我不是答应做你手下了吗?为什么还让盛荆的大军压境?”
姬良臣未答却问:“浩仁也在军队里?”
“自然,他是一军之将,自然要领兵。”
姬良臣沉默,齐穆要上前问话,却被苏雩制止。
半晌,姬良臣起身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站在林边的高地上,苏雩看着林子里的战况,虽然,齐穆在林子里部下了各种机关陷阱,但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况且,对方有着前仆后继的死志,不在乎死人,死了人就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而伊浩仁骑着马虽被几个士兵护着,却仍是狼狈地东躲西藏,身上的大小伤不计。抬头看向姬良臣,脸上仍旧挂着万年不改的笑,却遮不住眼底的一丝挣扎。
此刻,苏雩也已猜到几分,想来,若是伊浩仁待在清城不出,不管姬良臣死活,让他最好是牺牲在这场战役里,接着只要守好清城,攻陷齐越军营,那么最大的赢家便是伊浩仁。经此一役,齐越会安分。而盛荆失了国主,姬良臣又没有子嗣,那么最大权利肯定要落在盛荆国师手里。当然,前提是姬良臣不曾和苏雩暗通款曲。然而,伊浩仁却手无寸铁地混迹在战场里,摆明了若是救不了姬良臣,就陪他去死,这是何等深情啊。尽管,盛荆国师一向都是深明大义,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但,姬良臣在他心里却是个特例,只能先姬良臣后天下了。而如此深情,姬良臣该怀疑他吗?
苏雩看姬良臣仍站着未动,眼里的挣扎之色更重,便拿了麻绳,对姬良臣说:“要演就演的像一些。”把绳子递给齐穆:“把他绑起来。”
齐穆赶紧接了,捆得紧紧的,坚决报复回去,敢让他失了那么多兵,虽然对方失的也不少。
齐穆放了声音喊道:“喂,伊国师,你们国主在我手里,还是投降的好。”说着,还踢了姬良臣的后膝,姬良臣不防,跪坐在地上。姬良臣还乐得舒服,自在的坐着,完全没有一点一国之主的傲骨。
而伊浩仁虽然狼狈,却是一身正气,高声喊道:“姬良臣,早跟你说过别以身犯险,你偏偏来送死,还非得拖着我。你既然来了就应该有死的觉悟,我是不会投降的,大不了我陪你。想来苏相也没出......”话未说完,在瞥见姬良臣身旁苏雩的身影时,瞬间顿住,墨黑的眼睛里,明明灭灭,波光不定。随后一笑接着道:“看来,不是被迫,是死得其所。”
“浩仁误会了,他不是苏沂。不过,他是不是都不重要,我只想问浩仁一个问题:浩仁愿意和我共死,却不愿真正站在我这边吗?或者换一个:若是将来你做了这天下之主可会放过我?”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姬良臣从不曾这么认真地和他说话。伊浩仁陷入了混沌中,墨黑的眼眸,一片茫然,像冬季清晨的大雾弥漫。他从不曾思考过这些,或是潜意识里回避这些,血脉相连的母亲,一起长大的姬良臣,孰轻孰重?可是,不管孰轻孰重,在听到姬良臣身陷敌营的消息后,还是来了。
兀自地陷入沉思,却没注意到迎面飞来的三支凌厉箭矢,两支被护在周围的属下截断,却还有一支径直射向伊浩仁眉心。
等看到时,早已躲闪不及,那一瞬伊浩仁想到的却是:这样死了也好,不用再为难。姬良臣等了苏沂六年,会累,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等了他六年,同样也累,更何况或许时间更久。
然而,那箭矢却在离伊浩仁眉心一寸距离时,堪堪静止,尾部被捏在一只指节修长的手里。顺着那只手望上去,他看到一双清潭般的眸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干净起来。然后,注意到那张和苏沂九分相似的脸。眼里的波光更加明灭,复杂之色更重。
姬良臣惊讶地望着战场上,那人素色衣袂飘飘,不是苏雩又是谁。再看身边,刚刚还在的人没了身影。这是瞬移吗?苏雩的轻功居然妖孽到这种地步吗?回头再看齐穆,却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完全意料之中。看来苏雩比他想象中更强。
伊浩仁性命无碍,姬良臣的问话却没了下文。
在苏雩拦下那射向伊浩仁的箭时,伊浩仁就明白了,这□□裸的现实不过是姬良臣自编自演的一幕戏,所谓敌方不过是姬良臣为试探自己摆的棋,而自己的两个月来的担心焦虑、寝食难安都是多余,还不惜违背了母亲的命令,而结果却是如此荒唐,比竹篮打水还让人无望,那人不信自己,自始至终都不信。
此后,伊浩仁再没期望过姬良臣能够信任他,也放弃了争取姬良臣的信任。
而姬良臣却从此事开始,把他和他生母(也就是姬良臣的养母--盛荆皇太后)割裂开,选择相信他。
一阵仓皇,双方各自鸣金兵,草草了事。
这目本就拙劣的剧,以这样的荒唐不了了之,本也不甚奇怪。
齐越大营,烛火摇曳,在姬良臣向伊浩仁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后,反常地,伊浩仁没有生气,闭口不言。只是用墨黑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姬良臣良久良久。
而姬良臣也老老实实被盯着,没有调戏回去。明摆着做贼心虚。
当姬良臣绞尽脑汁地想怎样才能让伊浩仁开口时,伊浩仁自己开口了,说的第一句话没有质疑他的试探,也没有生气他的不信任,却是:“你爱屋及乌喜欢上苏相的弟弟了?”
“怎么可能。”姬良臣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是吗?反正那是你自己的事。”
姬良臣如沐春风地笑笑。
“想来这儿都是你的地盘了,我可以随便走动吧。”伊浩仁说着,起身往外走。
“当然,我给你引路。”姬良臣很狗腿地跟着。
“不用,你让我冷静会儿,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一个没忍住出手揍你,背上弑君的罪名。”说完,径直出了营。
姬良臣不好意思跟了,看来伊浩仁还是生自己气的。挥手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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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保护他,自己回苏雩的营帐去了。
第9章月下湖边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过了夏,入秋的夜色凉如水,月亮却是浑圆浑圆的,盈盈地播洒着光亮,仿佛卯足了劲,想要看清下界那半湖野莲里漂浮着一团白白的东西是什么?莲花吗?不可能长得那么大,真是怪。越发好奇,就越发用力地播洒着月光。
当然,也不仅月亮发现了此地的怪异。
说要冷静的伊浩仁,踏着月光,沿着河流,不期而至。看到湖面漂浮着一团白白的东西,不由自主走近,却发现是个人,没什么好心情道:“喂,你是死了?还是活着?”
湖里的身影动了动,慢慢游过来,更近了,果然是苏雩。
苏雩一头长发凌乱地束缚在发梢素色丝带里,颊边的发黏在脸上,一袭素衫也全部湿透,浸着水,贴在身上,勾勒着匀称的曲线。浑身散发着寒气。慢吞吞地爬上岸,又侧身仰面躺下,微锁着眉,道:“你,有事?”
伊浩仁看着他月光下苍白似鬼的脸色道:“你才有事吧。大半夜跑来这里喂鱼,真是有情调。”
苏雩闭着眼未答,若是心情好时,或许会像姬良臣那样逗逗他,毕竟难得遇到一只高傲的黑猫。只是现在身体里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啮,疼痛侵入骨髓,撕扯着,想要叫嚣出来。在冷水里还稍稍可以压制。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开玩笑。
伊浩仁在他身边坐下,唇开合几次,才道:“你哥哥呢?”
“死了。”声音凉凉的,没有多少感情波动,仍旧闭着眼。
伊浩仁并不觉意外,接着道:“那苏家的自然之力可是转移到你身上了?”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苏雩难得露出吃惊地表情,微侧了头,细细打量伊浩仁的面容。柳叶眉似蹙非蹙,墨黑的眸,微挺的鼻梁,丰润的唇,组合在一起总觉得似曾相识,蓦然,脑海里画面一闪,那相处过一年不怎么熟悉的父亲与面前伊浩仁的脸重合。
苏雩不禁有些哑然,随后凉凉一笑,算是默认,回头重新闭了眼。
苏雩十分讽刺地想着:事实居然会是如此,原来,姬良臣不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伊浩仁才是吗?那么他会知道苏家‘自然之力’之事也就不奇怪了。从小自己看到的星空便与母亲有异,天幕里繁星千千万万变幻莫测,却有一颗无论何时去看都会存在的冰蓝色星星,第一次注意到觉得奇怪便问母亲,也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洒脱不羁的母亲会露出那么怅然的表情,然后母亲第一次讲起了过往之事。
身上的痛感仍然滋生着,思绪却更加不可抑制地飘散在回忆里。
从自己记事起,便只有母亲和自己两个人,一直住在山间的竹屋里,那时母亲还很年轻,竹屋是母亲砍了一片竹林才建成的。屋里什么都缺,没有像样的厨具,像样的床,椅子是直接砍来的木桩,而唯一不缺的就是书,母亲还细致地做了几个书架,整整齐齐摆放着,占了屋子三分之一的空间,虽说不上是卷帙浩繁,但也算得上是五脏俱全。然而,母亲除了教我识字外,却从来不曾翻看那些书。那些书或许只是一种纪念,是为了祭奠失去的爱情,是为了怀念死去的时光。更或许是为了等一个不会来的人来翻开它。而后来慢慢地成了我打发时间的玩物。
那夜,星空也如同今夜一样,月如玉盘,群星璀璨。
苏母带苏雩离了那山,离了那竹屋。想来那竹屋现在早已腐坏了吧,只是,竹屋旁一块大石头上所刻‘桃源’两字,想来会千年不朽。
客船离了渡口,苏雩躺在甲板上,望着遥远的星空。
苏母站在船头,抬头望着月亮,发丝绾在头顶,紫色的丝带简单地束着,盈盈月光下,眸中秋波潋滟,所有的璀璨都凝在那双眼中,贴身的纱制紫衣随风摇曳,仿佛下一刻便会脱颖化蝶,翩跹起舞。这广阔天地仿佛都是为她而生。
漫天星辰映在水里成就了真正的星河。躺在甲板上仿佛畅游在群星璀璨的天幕里。
然后,苏雩指给母亲看那颗特别的冰蓝色的星星,揭开了尘封在母亲记忆里的往事。
苏母是一个剑客,剑法杂乱却自成一家,曾独步江湖,不羁于物。
在这样一个时代,不是乱世,却也不是承平盛世,孤儿乞丐也是有的,母亲只是其中之一,幸运的是,母亲在无数次被欺凌打骂中,学会了自保,拿了柳条摸索出剑术,成了剑客。这世间本没有绝对的事,只要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便什么都会发生。即使她是女子,即使她孤身一人,也活得洒脱不羁,整日与剑为伴。
直到,在盛荆游历时见到受重伤的父亲,毫不力地救下他。
父亲是齐越出使盛荆的使者,母亲一路护送他回齐越,顺理成章地让父亲以身相许。
父亲整日里最离不开的便是文史散赋,对他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母亲,也开始钟情于咬文嚼字。
后来,苏沂出生,她得知了苏家‘自然之力’的事。
所谓‘自然之力’不曾有人知道其开端,只知从苏家存在开始便有了,每相传一代,便会有一人获得‘自然之力’,是真正能呼风唤雨的自然之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在话下。其代价消耗的却是拥有之人的生命之力,所以,拥有它之人都不曾活过不惑之年。而那夜空中冰蓝色的星星便是自然之力的象征,只有流着苏家血脉之人能够看到那颗星。那颗星的短暂陨落便昭示着苏家一人的死亡,再次亮起来却像是炫耀着它找到了下一任的宿主。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世界很大,大到人类无法想象的程度,人之于天地,就像沧海一粟的几亿万光年分之一,甚至还要渺小。在那未知的领域能够发生什么,或者会存在什么都不值得奇怪。
而这一代‘自然之力’选了苏沂。
因为那随时都可能会戛然而止的生命,苏家人对苏沂的保护和纵容可谓过矣,但苏沂却是个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小孩,无论对着谁都温和地笑,从不做过分的事,平常不是拿着父亲的碧玉箫把玩,便是待在书房里。
不过在苏沂七岁时,却偶然间发现父亲书房的小箱子里有很多书信和画着同一个女子的画作。
至此,母亲知道了,父亲一直的心中所爱是谁现在的盛荆国母,以前的盛荆国后,伊殇。而那画作显然都是为她画的。
并且,她也为父亲诞下一子,不过,父亲却是在婚后才知。
苏母是性格刚烈之人,在得知这样的事后便离开了。
离开后,才发现又有了身孕。便有了山间的小竹屋和苏雩。
然而,在小屋待了如许年,想见的人都不曾找来,所以,苏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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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撇下小屋,只身带着苏雩离开,走入这片江湖,见了形形色色的人,遇了各种各样的事。
那夜,苏母坐在船头说了很多,语气是淡淡的怅然,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最后,难得温柔地抚着苏雩的头搂进怀里,淡淡道:“有时候,回忆和铭记只是为了更好地遗忘。现在,娘亲把这些都说与你听,突然觉得也没什么,是时候放下过往了,毕竟,这世间爱情不是最重要的。我还有阿雩不是?以后,就只有阿雩和娘亲一起相依为命了。只是,这江湖凶险,娘亲也曾得罪过人,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是我儿子,所以,以后就叫娘亲‘阿忆’吧。反正称呼什么的,也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那夜的星空是记忆里最美好最绚烂的星空,好想就那样一直躺在阿忆的怀里,静止在时间里。只是,若可以,便不会遇到姬良臣了吧。
回忆与现实接轨,仍旧是星空,却璀璨又冰冷地让人难以忍受。
但也深刻地提醒自己,回忆无论如何都只是回忆了,曾经历的痛苦会消失,曾拥有的美好和阿忆一起的幸福同样不在了,沉溺美好回忆只会让现在更痛苦而已。
思绪千回百转,而实际不过片刻,对于苏雩来说今夜的时间格外难熬。
微微缓了缓神,睁开眼,望着星空,瞥到伊浩仁仍坐在身边,不禁有些恍然,道:“你怎么还在?”
“我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还是要感谢白天你的救命之恩,虽说不过是你和姬良臣的设计。但我也不能看着有人想在这儿冻死,无动于衷吧!”
苏雩失笑,难得忍着身体里的疼痛解释道:“救命之恩倒是真的,那几枝箭不是阿臣的设计,大约是齐越王的人。况且,立场不同,阿臣也是迫不得已。”
“谁说立场不同?我跟姬良臣从小一起长大,怎会立场不同?‘阿臣’叫得那么亲,你又是什么立场?”伊浩仁立即炸毛,完全没抓住苏雩说话的重点。
苏雩更是懒地反驳,无力道:“是,是,我没什么立场说你们的事,只是别碍着我灭齐越就行,你赶紧走吧,真烦。”说着,又起身游进湖里。
伊浩仁“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谁说我愿意待在这儿。
走在路上的伊浩仁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苏雩的意思,原来,那箭不是姬良臣事先设计好的。心情不禁轻松起来。
于是,好心地通知了姬良臣,苏雩在泡凉水浴。
姬良臣在营帐没见苏雩,听了伊浩仁的话赶来湖边时,却诡异地发现除了湖边被折腾得一片狼藉的野莲,湖面波光粼粼哪里有苏雩的影子。
在周围快速找了一圈也没见个人影,却是在湖边发现了一个青瓷小瓶,是当初苏雩给自己吃止痛药丸时,盛那药用的。晃一晃已经是空的了。还记得当时苏雩说他都是整瓶整瓶吃的。自己还在想那得是有多疼,才需要整瓶整瓶地吃。
想着不禁有些慌了,冷静下来,根据平常苏雩地作为来看,不会是沉湖里去了吧,很有可能。
于是,不假思索地跳进湖里。
果不其然,莲茎深处,月光穿透水面照进了,一个白色的朦胧暗影浮在半空,姬良臣想都来不及想,拖着苏雩直接用了内力,使了轻功,跃出水面,落在岸上。又忙不迭地回头查看怀里之人的情况。
却对上一双映着月光琉璃般晶亮的眸子,那眸子受惊般眨了眨,那眸子下面的嘴巴里还叼着一根细长的莲茎,嘀嗒嘀嗒地滴着水。
两人静默两秒钟。
苏雩先动,开口:“什么情(况)......”话未说完,嘴里细长的莲茎‘啪嗒’掉在地上。
两人又盯着地上的莲茎静默两秒钟。
“看来你真是纯粹在泡凉水浴,我又做‘多此一举’的事了。”姬良臣明白过来,那莲茎是苏雩用来在水里呼吸的。想着猛地松开了抓着苏雩腰的手。
“哦,我还真睡过去了。”苏雩也回味过来,原来睡得不是地方,被捉了。说着,又懒懒地顺势坐在地上。
“你还真是......”姬良臣不知说什么好了,往回走。
苏雩仍坐在地上,“那个,阿臣啊,我似乎动不了,冻...僵掉了,你,抱我回去,可好?”苏雩笑笑,凉凉地。
看得回过头来的姬良臣一颤。
姬良臣默默地走过去,又转身,蹲下,留给苏雩一个宽厚的背。
“算了,用背的也好。”叹着气,爬上了姬良臣的背,又道:“阿臣,这是害羞了吗?就算是抱,该害羞的人也该是我吧。”
姬良臣起身的动作又是一颤。怎么到苏雩面前,角色就换了呢,明明自己才是去调戏的人啊,就像对浩仁和秦字。怎么就被调戏了呢?并且,那人还用凉凉的语气,说得那么真诚。终于,有些理解伊浩仁被自己调戏时炸毛的原因了。但自己不能炸毛,要淡定,要淡定,这可是苏沂的弟弟,要树立一个完美的‘哥夫’形象。
于是,姬良臣如沐春风地笑笑,然后,沉默,沉默是金。
苏雩趴在姬良臣的背上,吃了整瓶阿竹给的止疼药,又泡了良久的冷水,身体里没那么疼了,只是乏力得厉害。
头枕着姬良臣的肩膀,脸贴着他的脖颈,挨着的身体很暖和呢。不禁又想起了阿忆,想起她背自己去看大夫的事,仿佛只要有她在,便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像现在一样。
耳边飘来姬良臣关切的话语:“还疼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很吓人的。”
“也没什么,不过是齐凌傲给下的‘锁功散’,一用内力,就会被反噬,会疼上一段时间,还好阿竹给的止痛药丸足够。”
“这就是‘他知道你不愿帮他,却还自信你会帮他’的原因吗?”姬良臣开始鄙视齐越王的人品了。
“一方面的原因吧。”
“还有什么?”
“我懒得说。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点疼还在可忍范围内,所以,暂时,我们的合作还继续。”
“暂时?”
“嗯,若是下次疼得厉害,我会回去找他要解药的。会不会真帮他就不一定了。不过,我会提前跟你打招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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