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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养妻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斛珠
韩蛰居高临下,“你恨母亲?”
唐解忧沉默片刻,见韩蛰手指微动,忙又开口,“是。”
“为何?”韩蛰仍是冷声。
唐解忧愣了下,抬头看着韩蛰,只能看到他冷硬的轮廓,那神情竟跟石头似的没半点变化。心中恐惧慌乱交杂,猛然又涌出一股酸楚来,幽幽道:“表哥不知道我为何恨她?”
韩蛰垂眸,目光如刀,刺在人心上。
唐解忧缓缓起身,背靠窗扇,扫了眼令容,又瞧了瞧韩征,有些自暴自弃的颓丧,“表哥是真不知道,还是不屑知道?外祖母在世时想如何安排我,表哥不知道?夫人对此是怎样的态度,表哥不知道?我住在府里八年,仰慕了表哥八年……”
韩蛰强压怒气听她解释,无非是要问明情由,好有交代。
这些却不是他想听的。
遂夺过韩征手中匕首,手腕微甩,匕首铮然钉入窗扇,手柄剧震。
“别废话!”他怒斥,神情骇人。
唐解忧吓得脸色煞白,耳边残留匕首的冰凉触感,满腔酸楚憋住,只咬牙盯着韩蛰,道:“她处处跟外祖母作对,坏我的事。裴家那次,我不过是说错些话,伤人的是长公主,与我何干?她却穷追不舍,逼着外祖父罚我出府,年节里也不许我多留。我不该恨她?如今外祖母过世,她难辞其咎!”
“难辞其咎?”
唐解忧偏过头,意似孤愤,“我打探到的,外祖母过世前,曾跟夫人单独说话。外祖母身子健朗,有太医心照料,怎会突然身故,必定是……”
“谁说的。”韩蛰面沉如墨,见唐解忧迟疑,拂袖卷了匕首,抵在她喉咙。
颈间肌肤划破,血珠冒出来,染出细长的红线。
唐解忧胆战心惊,当即报了几位仆妇的名字。
该问的都已清楚,韩蛰拂袖,吩咐韩征,“去请老太爷,不必知会旁人。”
长兄如父,更何况还是韩蛰这等冷厉骇人的气势,韩征当即应了,匆匆出门。
韩蛰也未逗留,丢下唐解忧站在窗边,往门口走来。盛怒之下,他冷硬的脸上罩满怒气,浑身都似紧绷,如同满弦的弓箭,稍触即发。手里的匕首微垂,上头还染着唐解忧颈间的血迹,触目惊心。
令容站在门口,看着他近乎审讯的狠厉模样,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此刻,扫见那双布满阴云的眼睛,更不敢多看他。
成婚之后,除了数回遇险,韩蛰狠辣杀伐外,令容还没见他这样生气过哪怕去岁唐解忧挑唆高阳长公主被杨氏戳穿,韩蛰虽满身冷硬,却还克制着不曾伤人。刚才她站得远,却看得清清楚楚,韩蛰那开阖的架势,显然没半点克制,若不是要问情由,恐怕当时就能掐得唐解忧断气。
片刻间,关乎锦衣司使酷烈手段的传闻涌上脑海,让令容都有点发怵。
这样的韩蛰,跟银光院里的夫君,简直判若两人。
让她害怕,却又莫名钦佩。
……
一炷香的功夫后,韩镜在心腹管事和韩征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韩蛰面无表情地请他进屋,韩镜跨过门槛,一眼就扫见了缩在墙角的唐解忧盛夏天热,她只穿着单薄的素色衣裙,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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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身子微颤,脖颈间似乎还有些许血迹。
韩镜心里突突直跳,叫管事退到门外,连令容也不让进,重重阖上屋门。
待韩蛰跟来,沉眉道:“怎么回事?”
“表妹对母亲心存怨恨,蓄意挑唆二弟,翻出赵姨娘的事,致使二弟在光州乱了分寸,伤及父亲。她犹不悔改,居心歹毒,勾结庆远堂的仆妇,欲在府中生事。”韩蛰态度冷硬,声音都硬邦邦的,“她已亲口认了这些。”
韩镜眉头紧皱,“又与赵姨娘何干?”
韩蛰懒得解释,只盯向唐解忧。
唐解忧敢在太夫人跟前撒娇卖痴,到了韩镜面前,毕竟还存敬畏之心。且韩蛰就在跟前,手里握着方才险些取她性命的匕首,她没敢搪塞,嗫喏着如实回答。
数个问题解释罢,韩镜的脸色已难看之极。
唐解忧已站起身扶着落满灰的窗台,泪如雨下。
在庆远堂给太夫人跪着时,她想过许多事,过去的无可挽回,将来没了太夫人护着,她的处境只会更艰难。多年夙愿绝无希望达成,若真的叫她委屈嫁给旁人,她宁可去道观清修!
对韩家已无所求,便也无所畏惧,所以明知杨氏在内宅一手遮天,仍试图探查太夫人过世的事,纾解心中郁气。
夜深难寐时甚至想过,倘若此事被杨氏察知,她当如何应对。
无非是被彻底逐出府去,怕什么?
怀着这般念头,她追问探查,无所顾忌。
直到此刻,她才隐隐察觉,这后果未必如她所料的那样简单。
韩蛰周身怒气虽敛,那张脸冷厉沉肃,却愈发叫人害怕
“挑唆高阳长公主生事,不止连累旁人性命,更令冯璋谋逆,朝中措手不及。在道观思过半年,却毫无悔意,擅自插手长辈旧事,蛊惑二弟,令父子失和,父亲重伤,祖母因此故去。祖母尸骨未寒,她买通仆婢,还欲生事。祖父觉得,当如何处置?”
沉厉的语气,锋锐的辞色,他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冷硬,咄咄逼人。
韩镜盯着外孙女,花白的胡须微颤。
韩蛰的意思他当然知道,但女儿唯一的血脉,发妻最疼爱的心头肉,毕竟是掌上明珠。
“从前是我疏忽,失于教导,往后我留在身边……”
“教导有用?”韩蛰满腔怒气,毫不留情地将他打断,“去岁至今,数次责罚教导,她有半点悔改?若非被我撞见,还不知她会怎样生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韩镜怒道:“杀了她不成?”
“祖父教我的。行事果决,大局为重。”
“你”韩镜气结。
韩蛰不为所动,“祖父从前说过,若有人动我心志,必先除之。而她父亲身受重伤,半途而废,致相位空虚,许多人蠢蠢欲动,朝堂人心不稳。祖父公事废弛,叔父和我还需守孝,别说旁的,连锦衣司的事都捉襟见肘。相较之下,孰轻孰重?”
韩镜死死盯着辞色狠厉的长孙,心中挣扎。
论私情,哪怕唐解忧犯再重的错,他都肯原谅,甚至纵容。
但论公事,冯璋之乱令韩家措手不及,这回韩墨的事更严重不仅斩断了他一条臂膀,这半月朝堂上宵小之辈蠢蠢欲动,更是令他心力憔悴,疲于应对。韩家本就是文官起家,所仰仗的兵权都握在杨氏娘家手里,往后没了韩墨在朝堂的助力,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而这些追根溯源,当年赵姨娘的事固然是祸根,刻意翻出旧事的唐解忧也责无旁贷。
换作旁人,哪怕只是碰触一条,他也必狠心决断。
可唐解忧毕竟是女儿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韩镜神色几番变换,迟疑不决。
韩蛰的态度冷硬固执,僵持片刻,没见韩镜出声,才道:“祖父也明白,该果决处置。”
韩镜不语,看向唐解忧惊恐含泪的脸,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在他艰难开口之前,韩蛰已从神态探知其意。这些功夫逼问对峙,无非是要韩镜认清形势,心甘情愿地接受事实,得祖孙间生出罅隙,迁怒旁人。而今韩镜既已看清,就无需多做顾虑。
“姑姑临终曾将她托付在府里。”韩蛰手指握紧匕首,扫了唐解忧一眼,“终归是为我的事而有此决断,将来姑姑和太夫人跟前,我去请罪。”
说罢,匕首锋刃朝下,对着韩镜深深一揖。
三朝相爷纵有铁石心肠,眼中也忍不住溢出老泪。
那边唐解忧终于明白韩蛰的打算,脸色骤变,哭着往韩镜怀里扑来。
韩镜下意识伸出手,韩蛰的匕首破空而出,带着极强劲的力道,刺向唐解忧脖颈。
“救……”
沙哑惊恐的声音戛然而止,唐解忧睁圆双目,身子被带着跌向窗边。
留在她眼里最后的画面,是韩蛰面色冷厉,手臂微抬,五指修长。
一如她初入府那年进山游玩,他抬袖挥手,短剑射杀突然扑出的猛兽时的模样。
年幼的心事在死里逃生时惊慌涌出,少年冷硬的脸从此印在心上,相府嫡长孙,文韬武略的青年才俊,让她害怕又崇拜,心事疯狂滋长,愈往后愈偏执,渐入魔障。她无数次想象,那张冷硬的脸也许会为她消融,所以刻苦读书习字,斩除可能威胁她的一切隐患,可近十年过去,她终究没等到那天。
原以为是傅令容的嫁入和杨氏的阻拦斩断她微渺的希望,至死才明白,她从最初就不该奢望。
韩蛰出手果决狠准,比从前更甚,眼里没半点温度。
只是这回,匕首那端站着的是她。
少女的身子撞在墙壁,发出一声闷响,韩镜的手僵在那里,霎时老泪纵横。
第86章娇妻
令容留在屋外,站得离屋子颇远。
她耳力不及韩蛰敏锐,加之韩镜来后有意避嫌,隔着紧闭的窗扇,听不清里头的说话声。但韩蛰满脸怒气的模样刻在脑海,方才掐着脖子将唐解忧抬起的画面仍叫她心有余悸,虽竭力冷静,对着里头死一样的沉闷,鼻尖仍渗出细密的汗珠。
好半晌,她才听见唐解忧短促的惊呼,旋即传来撞击的动静,门扇剧震。
令容心里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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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直跳,悬着心等了片刻,才见门扇吱呀推开。
韩蛰神情冷肃凝固,方才紧绷盛怒的姿态消失不见,代之以骇人的阴郁。他目光扫过四周,见令容站得远远的,便缓步走过去。冷硬的脸几乎是僵着的,那双眼底聚了浓墨,深不见底,左手笼于袖中,右手修长的五指微张,阳光下仍能瞧见手背隐隐的青筋。
这样沉厉的气势毕竟让令容害怕,睁着双眼默然瞧他,那声“夫君”也没敢叫出来。
“走。”韩蛰脚步稍驻,拐向别处。
令容不知里头发生了怎样的事,但以韩家的情形和韩蛰这模样,想必唐解忧凶多吉少。
韩镜还没出门,里头没半点动静,想必那位相爷也是心绪极差。
令容不敢再杵在这里,平白让韩镜瞧见了碍眼,紧跟着韩蛰,迅速走远。
出了后园,夹道里日头正毒,迎面就见唐敦站在洞门外,面色颇为焦急。
见着韩蛰,他忙拱手行礼,“大人。”
韩蛰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生气,沉郁的目光扫过,冷声道:“何事?”
“老太爷吩咐的事已办完了,听说他还在里头,属下在此等候,好及时复命。”唐敦虽属锦衣司,因是韩镜一手提拔,也时常会奉命为韩镜办事。瞧见韩蛰那满身冷厉,心中敬惧,没敢多说。
韩蛰颔首,叫他去书房外等着。
唐敦应命,行礼走了。
带点暑气的热风吹过夹道,叫人心中烦闷,韩蛰回头见令容隔了两步的距离跟着他,目光却落在唐敦背上,有些古怪。方才那番动静,她必定是听到了,娇丽的脸蛋稍带惊慌,肩膀下意识着,有些畏惧躲避似的。
韩蛰眸光微黯,道:“先回银光院。”
“好。”令容抬眼觑他,“夫君没事吧?”
“无妨。”韩蛰想伸手在她肩膀安抚,手臂稍动就又僵住,只道:“若无要事,今日不必再来庆远堂。”
“嗯。”令容颔首,颇担忧地瞧了韩蛰一眼,没再逗留。
……
回到银光院,令容抱了红耳朵在怀里,坐在树荫下出神。
没多久,宋姑便匆匆回来,附在令容耳边,低声说方才她去庆远堂送东西,听见那边说唐解忧独自去后园,许是伤心过度,不知怎的就失足落水死了。夫人已安排人去瞧了,府里接二连三地出事,那边氛围沉闷得很。
令容听见,竟然没觉得意外,只是想起那声让窗扇剧震的闷响,指尖微微颤抖。
她没多说,抱着红耳朵进屋,在内间里坐着,连门都不想出了。
唐解忧深受韩镜疼爱,当时必定是被盛怒的韩蛰禀明情由后亲手处置。韩蛰让她留在银光院别出门,自然是怕她撞在老太爷手里,被痛失外孙女的韩镜迁怒,招来麻烦。
她从嫁入府里起,就跟唐解忧不对付,连着三四回起龃龉,心中也颇厌烦,只是碍着韩镜,为保命起见,不曾直接争执过。起初跟韩蛰泾渭分明,哪怕知道唐解忧钟意韩蛰,也不觉得怎样,后来渐生情愫,打算留在韩蛰身边,再瞧见那位觊觎丈夫的表妹,心里自然不舒服。
论私心,令容确实盼着唐解忧离韩蛰越远越好,眼不见为净。且唐解忧先连累裴家少夫人性命,后挑唆韩征父子失和,让韩蛰处境艰难,愈发可恶。
而今唐解忧真的死了,心里觉得轻松之余,只觉可怜可恨。
令容心里五味杂陈,将宋姑和姜姑召来,只说庆远堂正忙乱,让她俩看好银光院的丫鬟,不许去那边打探消息添乱。
她抱着红耳朵坐了半个后晌,才算醒过神来,吩咐红菱将晚饭备得清淡些。
晚间韩蛰回来时,脸上骇人的沉郁已淡了许多。
令容没敢提庆远堂的事,如常起身相迎。
韩蛰见她怀里还抱着毛茸茸的红耳朵,眼神稍融几分,自入内间,擦洗了好半天,才出来用饭。菜色都是令容定的,盛夏暑热渐浓,加上今日韩蛰生了重气,怕他没胃口,挑的都是清淡爽口的,酸笋开胃、菜心悦目、茭白可口,荷叶汤清爽,倒劝韩蛰吃了不少。
饭后韩蛰先回书房,处理些锦衣司压着的急事,回来时子时将近。
令容白日受惊,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听见锦被悉索作响的动静,眯开杏眼,声音软乎乎的,“夫君回来了。”因觉得口渴,睡意迷蒙地半撑起身子,青丝滑落披散在肩,想去喝水。
韩蛰将她按住,自回身倒了杯水递给她。
令容就着他的手喝了。
韩蛰搁下茶杯,随手扑灭灯火,躺在榻上,手臂伸出,将令容圈进怀里。柔软脸颊压在结实的胸膛,她的呼吸柔软温和,隔着寝衣轻轻扫过。手臂藤蔓般缠过来,将他抱住,虽沉默不语,却在他胸前拱了拱,抱得更紧。
这动作迥异于往常,半晌,韩蛰低声道:“害怕了?”
“有点。”令容软声,老实道:“怕做噩梦,不敢睡沉。”
韩蛰垂眸,借着昏暗的天光,她的脸颊近在咫尺,双眼紧阖,睫毛微颤。
娇养在伯府的小姑娘,自打嫁过来,就没过多少安生日子。先前数回遇险,她夜里就睡得不安稳,时常吓醒。因那狠厉克妻的名声,她对他心存畏惧,时常避着,好容易亲近些,却又出这样的事,还是他这做夫君的亲自下手。当时盛怒冷厉,被她瞧见,哪会不害怕?
韩蛰瞧着她,冷厉刚硬的心渐渐消融。
怀里的人呼吸渐稳,双臂还紧紧环在他腰间。
夜已极深,韩蛰撩开锦被,半跪在榻,抱着令容躺好,旋即侧卧在她旁边,夫妻同睡。怀里的娇躯微微蜷缩,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韩蛰将她抱紧,在她眉心亲了亲。
“别怕,我在。”
声音低沉,怀抱温厚,令容原本吊着的心渐渐落回腹中,沉沉入睡。
第87章兄妹
唐解忧的事被压得波纹不起,除了祖孙三人和杨氏派去的心腹仆妇,连韩墨兄弟都不知内情。入殓等事也是杨氏安排人一手操持,没经过旁人的手,老太爷亲自请了高僧为她诵经入棺。
她尚未出阁,住在韩家也是客居,而今年弱丧命,还需扶柩回乡。
唐敦是她本家堂兄,曾提过此事,因韩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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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另有要事安排给他,最终议定由韩征在太夫人出殡后送她回乡,随行人手由杨氏安排。
韩镜原本因韩墨重伤、太夫人过世的事伤心了一阵,那日眼睁睁瞧着韩蛰除掉唐解忧,更是受惊不小。谁知连番打击,心中剧痛之下,反倒激起相爷潜藏许久的斗志来在稳握相权之前,韩镜也曾浮沉跌宕,历尽凶险,而今形势危殆、死者已矣,惨痛代价跟前,稳住朝堂便是当务之急。
五月底太夫人出殡,途径之处,不少高门贵户又路祭致哀。
随后,庆远堂里被唐解忧买通的仆妇也被派去守灵,彻底从相府消失。
丧事一毕,韩家祖孙在朝堂的去留,便被推到了众人跟前。
韩镜跟太夫人是结发夫妻,哀痛过后,权位如常,余下的韩墨和韩砚兄弟、韩蛰、韩徽、韩征兄弟三人按礼都需丁忧,只是时日长短不同罢了。为太夫人的丧事,放下艰难夺来的权柄,韩家当然不乐意。
最先表态的是韩蛰。
南边冯璋攻势凶猛,短短一月之间,便已攻破河阴节度使的防守,渡淮北上,占据东南边的大片江山,令朝野震动。河阴算京城门户,倘若有失,贼兵攻破汴州,距离京城也只两日之遥,危及京城。
近日朝堂上人心惶惶,也正为此惊恐不安。
韩蛰眼见河山落入贼兵之手,朝廷力不能敌,当即主动请命,愿亲赴战场,率军退敌。既是为平定叛贼、安稳朝堂,也是为报冯璋部众重伤相爷、辱没朝廷颜面之仇韩墨重伤半残,太夫人受惊逝世,韩家的情形百官皆知,倘若韩蛰真能退敌报仇,也算是为太夫人尽孝了。
丁忧之礼多为文官而设,倘若战事紧急,武将哪怕刚死了父亲,仍需提刀上阵。
韩蛰素来冷厉刚硬,曾在军中历练,进锦衣司后铁腕厉手震慑朝堂。而今朝廷节节败退,无将可用,他主动请命挂帅退敌,倒让不少人燃起期望,就连惶恐不安的永昌帝都立马意动。
可天下之大,公私之间,总还有人取舍不定。
譬如范家。
范贵妃在宫中得宠,若非甄皇后怀孕,风头几乎盖过正宫皇后。饶是如此,永昌帝也对她宠爱有加,因甄皇后怀着孩子,十天之内有九天都是宿在贵妃宫中。甚至在两情正浓,范贵妃撒娇勾人,床榻上伺候得永昌帝疯狂贪欢、几乎想纵欲死在她身上时,说出过愿等她诞下皇子,看过孩子品行后再立东宫之类的话。
这些话永昌帝未必放在心上,范贵妃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甄皇后出身高贵,身后站着中书令甄嗣宗,她虽是盐商之女,背后却也有手握兵权的河东节度使范通。朝堂上甄嗣宗的权势不及韩家显赫,但范通手里却是实打实的兵权,仗着财力权势雄踞一方。
而今天下动荡,背靠兵权的贵妃未必逊色于皇后,若走到争储的地步,输赢未定。
甄家看得清楚,才会跟韩家联手,除掉被范贵妃拉拢过去的田保。
范家自然也知道甄家的意图,怎可能放任韩家轻易染指军权?
且韩家还有个手握京畿军权的姻亲,韩镜纵然沉稳持重,韩蛰却是锋芒毕露,甚至曾在群臣跟前公然抗旨不遵即便那是永昌帝荒唐,也可见他暗藏的不臣之心。
若果真让韩蛰率兵退敌,出将而入相,往后的韩家,恐怕比节度使还要尾大不掉。若韩家不安分,锋芒直逼帝位,自是养虎为患。即便韩家安分,有了军权在手,永昌帝立储时,势必要掣肘。
范贵妃得了府里授意,在永昌帝跟前婉转进言。
永昌帝左右摇摆,既害怕韩家势大,又害怕贼兵攻到京城,他的性命不保。
犹豫权衡之间,冯璋的战火燃遍半个河阴,至抵汴州。
永昌帝慌了手脚,欲令范家出手,河东以北也有流民作乱,官兵应付得捉襟见肘,哪怕派过去,也未必能击退冯璋。届时延误了战机,就真是要入绝境了。事关性命,永昌帝总算好好动脑子斟酌权衡了下,选了看起来更值得信任的韩蛰。
但在此之前,仍单独召韩镜进宫,商议门下侍郎的事,委婉提出想任命范贵妃的兄长。
一边是韩家亟需的军权,一边是被他和甄嗣宗压得死死的相权,哪怕暂时给了范家,也未必能坐得安稳。
韩镜毫不迟疑,仍是持重之态,躬身道:“皇上既有此意,微臣自然从命。”
永昌帝龙颜大悦,当即允了韩蛰所请。
旁的事也随之尘埃落定韩蛰与韩征兄弟上阵,韩墨重伤在身,自请辞官,带着侄儿韩徽丁忧在家。至于韩砚,按着韩镜给永昌帝的建议,在府丁忧尽孝至六月底,而后夺情回朝,仍然主掌御史台的事,在这动荡关头,先忠后孝,辅佐君主。
锦衣司是个硬骨头,里头尽是铮铮铁汉,副使樊衡更是只肯向韩蛰低头,难以驾驭。
韩蛰出言谦虚,说他此次请命只为退敌,永昌帝顺水推舟,勉励他尽快退敌,锦衣司的事还需他为君分忧云云,遂叫樊衡暂代韩蛰主事。
……
韩蛰启程南下的日子定在六月十八,受命亲持鱼符,率领从京畿守军和山南节度使帐下抽调的三千锐随行永昌帝在皇宫安稳享乐,禁军的兵将他仍没舍得动,京畿守将是韩蛰的舅舅,所选的两千余人皆是锐,山南节度使那一千人却是普通,略给朝廷颜面的。
皇帝当久了,永昌帝也算看清这些节度使的德行
各自拥兵盘踞,不肯割损势力,除非火烧到家门前迫在眉睫,否则不会轻易听调。
这边人马调拨妥当,永昌帝又到了一封来自河阳节度使杨裕的表文。
先前冯璋攻入河阴,情势日渐危机,永昌帝也试着给临近的河阳下圣旨,命他出兵支援。谁知杨裕虽不像先前的裴烈父子那样目无王法、对抗朝廷,却也是个滑头,大抵是怕折损麾下兵力,只说河阳境内亦有流民生乱,他既要加紧北边防备,还要镇压流民,应付得捉襟见肘,诉说了一堆苦楚,便算是把朝廷糊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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