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佞骨青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又生
雨落眼角,云冰深吸一口气,手有点抖,递过那支火凰华盛:“你把这个带给他,他堆过雪人的……另外,将来能让我回去看他一眼么?”
韩水下首饰,答道:“不能。”云冰惨笑,一袭丁香颜色变得灰暗,背身过去:“我一辈子只有他一个儿。”
韩水笑了笑,将自己那只干净白皙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语气轻柔:“生杀皆守国之道,对事不对人。这一辈子,你若是敢踏出西林城一步,我便,让你死。”
登上离开西陵道的马车前,韩水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城郭,有爱有恨,有冷有暖。
半月之后,一行人回到临安。韩水在马车里躺着,忽觉得路软了不少,问道:“到哪儿了?”齐林打盹醒了,拉开车帘一看:“锦江边。”
韩水戳一下齐林的腿:“我要下车。”齐林脸沉:“有尿憋着,到城里再……”韩水:“爷。”齐林笑道:“好,我背着你,别踩到泥巴了。”
浩浩锦江。
齐林完全可以让侍卫代劳,但是为了讨好玄乙公子,亲自把他背到了江边的一块石头上:“玄乙,工部有件事情请旨。”
韩水戴好面具,拿出袖袋中的那一枚火凰华盛,玩赏了一阵。齐林得寸进尺:“玄乙?”韩水一笑,当空舞袖,把那价值连城的首饰给抛进了江水之中。
齐林:“这不是那个……”韩水:“有何要请旨的?”齐林星眸一弯:“工部请旨,重修灵光坛,只是不再作为战时用,作为……”
韩水温情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路陪伴。嗯接下来几章韩水会和齐林互相腻歪上天的~~~自嗨撒花~
女帝:各位小天使520快乐~~
蠢作者开了新文,君受,待





佞骨青山 分卷阅读107
心准备一段时间,不会虐了,欢迎小天使们预~
第83章鱼脍
齐侯西巡两个月,回来上了一道奏疏,痛斥西境萧家钳制地方,阻碍朝廷政策推行,还进言,要其封地,削其爵位,还地方以清明。
虽说明摆着是欺负人,可玄乙照准不误,至此,萧家退出朝堂,再无法与云氏皇族并肩,也再不是昔日那个能够匡扶盛世的西境强族。
当时在锦江边,韩水弃去那一块沉甸甸的华盛,只觉得心情舒畅,想也没想便应了齐侯的一句请旨。后来,在御书房看到工部奏折,他才知道,齐侯要把灵光坛修缮为养孤儿弃婴的养生堂。
堂主,半夏。
本为善事一桩,然而御史台不到半月就多了十几道弹劾工部尚书复辟旧党的折子。韩水在宫里,无人抱怨,只好苦苦一笑。
想也不必想,自然是林家人的手腕。谁又不知,左大于右,林昀是左丞,是给云梦朝廷当家的悍臣。
为让臣子点头,韩水行君主之职,偷偷摸摸赐了林府一池龙飞荷花。却不料,林昀光明正大,刚入夏,公然请他和齐侯至府中,垂纶赏花。
于韩水而言,出宫解闷是容易事,亦是欢快事,然而,三个左右天下局势的人和和气气坐在一起钓鱼,却是他生平头一回。
实在有些忧恼。
寻常一日,夏阳遍洒。天皓携几位便衣护卫,按着时辰送韩水至林左丞府上。韩水未穿礼衣,示意是私下交情。
林昀一袭墨蓝丝袍,笑着行过礼,请韩水至后园荷塘。塘里盛开一朵龙飞荷花,叶深绿,花瓣白色,瓣尖有一点微红。人夸,其形状果然似白龙飞舞,姿态颇丰。
塘边假山荫逸处,齐侯已经手握钓竿在等,而韩水方才还笑着,又见那件绣着菊花的白袍,笑意一抽。林昀揶揄:“齐侯,能屈能伸,可俗可雅,非凡人能及。”
七八个端着果盘的仆从侍立在一侧,如同山石,眉毛眼睛皆一动不动。韩水摘去面具,捏来一刻葡萄放进口中,在齐林身旁的石头上坐。
林昀也坐,坐韩水身侧,恰好,三人成“山”。韩水笑了,心里很是满意这格局:“我不会钓鱼。”齐林不应虚招,暗中掐上他的腰:“让林大人教你。”韩水痒得一颤。林昀殷勤,亲自为韩水穿上鱼饵:“玄乙脸怎么红了?可是身子不适?”
自国丧过后,韩水乐意在齐林和林昀之间斡旋。齐、林二人,一个不肖放肆,内明大气,一个阿谀奉承,斤斤计较,也不知为何,相处起来出奇地融洽。
林昀替韩水抛竿。韩水懒悠悠道:“我就这么举着?”林昀:“林某替玄乙举。”韩水未接,齐林啧了一声:“林大人,妙。”
林昀笑道:“一会儿还有更妙的。”招呼一声,又有两人从假山后走出来,是常明和黄言。齐林鱼竿一偏:“小朝?”
既是小朝,林昀顺势把重建灵光坛的种种难处和盘托出。一者,灵光坛先前与影部有染,今虽改为养生堂,仍用旧名,不对;二者,灵光坛所用的石材异常名贵,若要修复其原貌,必须再次从四境开路运输,耗巨大;三者,灵光坛日后所设官吏,所用人才,不当再由右丞定,而是礼部、吏部来定。
常明和黄言二人,点头称是,甚至搬出户部和礼部的细账,一笔一笔地说明:“臣工不服,强求无用,臣工不愿,强逼伤和。”
三人的钓竿,垂在荷塘里,竟是纹丝不动,没有一条鱼上钩。韩水摩挲竹竿,只盯着水面那一小圈涟漪,无意辩驳。
齐林:“林左丞,灵光坛南敌九界有功,前任坛主半夏随齐某上过战场,是江山功臣。当年影部诬陷阅天营是真,诬陷灵光坛亦是真,何来名不正之说?二来……”
二来,齐林发觉自己势单力孤,直接道:“就许你开雨花阁,不许我办养生堂?”林昀哈哈一笑:“齐侯明白人,莫不说,今日咱们这是私交,不是小朝呢。”
正这时,韩水手中钓竿一跳,黑鲢鱼“啪”跃出水面,摆着尾巴,涟漪摇得荷花落下粉白瓣。林昀眼疾,站起身,一把替其拉住竿。
黄言口快:“玄乙乃真命龙孀。”突然又觉得失了词,毕竟玄乙虽为皇父,居于皇宫,却是未入云氏皇族宗祠,扯不上龙。常明:“玄乙,是天仙。”
韩水拍了拍手,笑道:“为何鱼如此丑?”齐林戏言:“这就是林大人所说,更妙之物。”林昀微微一笑,将鱼竿交回韩水手中。常明见势,击掌三声。
亭下,玉笛飞声。
这才看到,对岸走来一位身着雪白丝衫的俊俏郎君。郎当着众人的面,跃入荷塘,游到那条上钩的鲢鱼边,轻巧地摘了下来。
韩水:“!?”郎出水,身上的丝绸紧紧贴着胸腹,现出刀刻一般的刚毅线条,而那张脸,白皙不失英气,如是画中人物。
郎单膝跪地,抬起脸,眸中含情如火,额角几缕黑亮的头发尚且还滴着水。“玄乙公子,黑鲢肉鲜,在下献丑。”
韩水咽一口水:“好。”
黄言又抢在常明之先,笑道:“三郎是淮江人,擅做鱼生,时辰不早……”常明:“时辰不早,玄乙留此用膳可好?”韩水:“好。”
亭下小石桌,对座有三人:林昀、齐林、韩水。三郎执庖刀,就在岸边去内脏,去骨,切片,飞落晶莹鱼肉如羽。淋了油后,黄言和常明亲自抬上盛肉的冰鉴,弯腰一句:“请慢用。”
齐林夹一片,沾了鱼汁,放进韩水的碗中:“请慢用。”老齐家,素来,不讲规矩。韩水笑了笑。
佳肴入口,美酒在腹。
低声细语,温文尔雅。
原来这养生堂,在云梦一般为民间商贾所开,官家只负责管理,并没有参与经营的先例。
皆知,养生堂的孩子,常常被大户人家去作为养子,其地位,比雨花阁送出的阴阳色侍要高出不少。
如此,养生堂若为齐家所开,加之灵光坛过去特殊背景,不出五六年,便会花开遍地。
齐林只给韩水夹鱼片,自己不尝一块。林昀视而不见,笑道:“若是官办,铁定由礼部或者户部来办。”齐林:“灵光坛原本就是兵部的地界,本侯熟悉。”林昀抬起眉毛:“不都在临安城,谁比谁不熟?”……
韩水细嚼慢咽,不语,偶尔抬眼,瞥一下换好干净青衫的三郎。见状,黄言暗对常明道:“不去劝劝?各家出人罢了,有什么好争的。”常明苦笑,这杯酒,哪里轮得到外人劝。
一炷香燃尽,冰鉴上的鱼肉尽皆被挑走,剩了五六片好看。丫鬟上来伺候漱口,韩水摆足冷脸,拿了巾帕摁嘴角。
“林左丞的难处,玄乙能够体谅,不如就效法灵光坛昔日之制,两家出人经营,坛主半夏




佞骨青山 分卷阅读108
赐六品冠带,如何?”韩水道。
林昀执羽扇行礼,卖乖弄俏。韩水了然一笑,在他耳边道:“人在其位,不得不争,此番也是难为你。”林昀:“玄乙若欣赏三郎之艺,大可带他回……”
齐林恰到好处地,似一道屏障,挡在三郎面前:“青颜?”韩水也没有犹豫,笑道:“不必。”
如此相争之局,成日后常态,就和齐侯爷逢五进宫请安一样,让韩水习以为常。
那一夜,月上柳梢,韩水按捺不住,让御膳房备了几十笼灌汤包,亲自带人往宫门南边百丈之处灯火通明的尚书省送去。
左右两司夜值的小吏全都吓坏,跪在门口月光里行礼谢恩,韩水笑令宁澜去扶,一个一个赐消夜。
右丞那间,朱红色木扉透出慷慨激扬的人声。宁澜问,那小吏回道:“齐侯又在骂工部尚书了。”韩水:“他这么骂,你们服不服他?”
小吏涨红脸:“齐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平日风流近人,公务认真严肃,我等敬服。”
治人似治军。
韩水笑笑:“官话。”小吏带人,齐林开门,一怔:“上晌方见。”一身鹤袍不假,卷着袖子,满面红光。
韩水往里面探了探:“好歹是个侯爷,朝会还没开就忙成这样,勤勉给谁看?瞧瞧隔壁林左丞……”齐林:“林左丞这不是,没有消夜了吗?”
工部尚书咳一声,礼数都忘记,也未吃汤包,只道:“下官告退。”韩水一笑:“无妨,无妨,大人辛苦。”
房内,书案干净,文簿整齐,韩水瞥过一眼,在壁上挂的工址图前停住脚步。灵光坛,原原本本,按着原来的布置,习武场还是习武场,只是阁楼改为舍房。
齐林尚未从方才情境中缓过来,一本正经:“齐某想,日后还能在汉石场地上,教习后生。”韩水想入非非:“不仅如此,你我还要在汉石场地上,比一场剑。”
烛火跳跃,宁澜低眉,端进最后一笼包,置于桌上。她的脚步声很轻,只是那葱花香气,飘满书房。
官署本有墨规,房中不得吃食,而齐林还是拿起银筷,迫不及待地扒开包笼。韩水坐在旁边,有些心疼:“中午没吃,现在知道饿?回侯府也不补一补?”
齐林狼吞虎咽:“我不吃他手摸过的。”只求一个速战速决。韩水一笑:“怎么,还委屈了?”
随手翻看桌案,瞥见一封打开的卷轴,上面带着阅天营的泥章,似曾相识:“你在画什么?”
齐林抬起脸:“你的江山。”韩水来了兴致:“看南北台两城的军力,又要调整?”
齐林把卷轴从那只玉手中抽出来:“待草案初成,自会和你商量。”顺势,又捏了一下那只手。
韩水心痒,奈何此处公房,多有不便:“灵光坛之事,我过两日去紫真殿向陛下禀奏……”齐林温情一笑:“青颜,过两日星灯节,一道放灯。”
作者有话要说:
o(n_n)o一路情长,这是倒数第三章啦。
感谢小天使们看文,这一篇几乎把所有雷梗都踩过了,但是,蠢作者真的很喜欢里面的每一个人物,刻在心里的喜欢。
最后一章可能会说得多一点,都是温情的啦肯定不会虐了。
爱你们。
第84章人间
新修灵光坛事小,然而其间意味颇深。前朝议定之后,韩水择吉日,欲将具体事宜向云翎禀奏,辅其亲政之能。
是日,御花园中开了一株夏仙兰,韩水披着玄燕礼衣,落辇湖畔,遥见云翎一身金黄绣龙袍,一蹦一跳陪太皇太后萧氏在亭下赏花,祖孙共享天伦之乐。
先帝独子,龙脉衰敝,宫中空有一片楼台玉宇,却无锦瑟和鸣。天祺以来,似今日这般温馨和睦之情景,确不多见。
韩水静观一阵,方才上前,规矩行礼道:“臣玄乙,见过皇上。”云翎眸中一亮,跑去拉住他,往他手心里塞进一颗紫果:“玄乙吃葡萄。”
韩水接过,剥了塞进口中:“臣喜甜。”云翎得意:“朕问过南太傅,玄乙不仅喜甜,还喜果脯。”韩水笑了,咽下葡萄,忘记吐皮。
尽管被尊为皇父,韩水在云翎面前仍然以臣自称,从未造次。他记挂自己的骨肉血亲,可他也知道,帝王之家,不耽血亲。
“这是什么?”云翎咯吱一笑,伸手去掏韩水宽大的袖子,掏到了一本文簿,“玄乙又要同朕讲朝事了?”
韩水轻抚雏龙那尚未舒展,略显单薄的双肩:“臣今日说灵光坛,说林左丞,说齐侯。”……
父子说事之时,萧氏在金凤软辇上端坐,一动未动,沉着脸面。金年公公见此,特意让小太监去捉兰花边围飞的蜂蝶,逗老人开心。
韩水借灵光坛,耐心地讲完用人之术,见云翎盯着自己,问道:“陛下有何体悟?”云翎拉着他的衣袖,神采奕奕:“南太傅说,齐侯心慕玄乙,忠于江山。”
韩水噎了一下:“忠于江山无错,然而前面那句,是小南老哄皇上玩的。”云翎蹙眉,恼了:“那便是欺君之罪。”韩水连忙道:“不是,陛下听臣……”
云翎吐了吐舌头:“朕,哄你玩的。”他又飞快地瞥了眼皇祖母萧氏,不见理会,于是长舒一口气。
韩水道:“陛下英明。”他心里想的是,以云翎的心智,待到灵光坛建成,应该已能亲政。
云翎顽皮笑笑,接着,说了一番惊天伟业之话:“昨日,南太傅与朕讲《云廷本纪》,说那黎阳虽为外族,却终入云泽,与云常君做了家人。朕就想,不如玄乙也入云泽,好不好?”
韩水手里的文簿,落地无声。
云泽,云氏陵墓之所在,云氏宗祠之所在。入云泽,于此情此景而言,意味着一个雨花阁出身的艺倌从此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室宗亲,身死之后,与云氏历代先祖合葬皇陵。
这番话自然不该出自一个十二岁孩童之口,于是韩水镇静地抬起脸,望向萧氏。萧氏闭上眼,叹了口气:“玄乙公子,何故能为而不为,惹哀家之烦忧?”
前朝之臣,既能凭空捏造一个五进之制来讨好齐侯,又何尝不敢逼太皇太后领云氏皇族为玄乙安排皇家宗祠之位?其间苦处,萧氏不言。
云翎却活泼,眸中一片纯真,乞求父爱:“玄乙若是心念齐侯,朕将来也定然好好待他。”
一个自幼懂事,丧母不哭,明知父亲是何人,却自始至终没有问过一句话,喊过一声爹的孩子,今日,如此。
韩水眼眶一热,心中五味杂陈:“玄乙谢陛下垂怜。”他笑语辞别,既没应,也没否,连夜让天皓送他去云泽。
云泽之境,犹豫不归。
皇家陵墓,方圆百亩,松柏森森,每一寸地都铺着比石更要珍贵的玉石。




佞骨青山 分卷阅读109
皇室宗祠,屹立在正南处,两只玉狮坐镇祠前,内里透出星星点点几千盏琉璃灯火。
每一个灵位,皆用黄金为基,美玉为底盒,紫檀木为牌,高贵奢华。每一个香炉里,都燃着满满的红香,不仅逢节受拜,平日亦有族人打理。
皇室之尊,万人之上。
直到星灯节夜里,那孤影立在堂前,叹了口气,字字释然:“生在烟花地,怎生就误打误撞,闯进了这一场江山大戏。”
天皓执匕首守在堂外,融于一片月华中,似一个灵:“玄乙名归皇族,是高兴么?”
韩水回眸,欣然一笑:“只可惜,荣宠已至,我却一点也不想被葬在此处。走罢,去锦江。”
天皓怔住:“玄乙欲葬于锦江?”韩水飘身而过,手指弹了一下他腰间的匕首:“玄乙今夜要去锦江,放,花,灯。”
天祺二年星灯节,朝廷解宵禁,放城防,据说礼部别出心裁,借来雨花阁的十六条飞龙莲花船,置于江面添,深得民心。
离宫时,韩水没有特意打扮,只穿朴素的黛色绸衫,披着长发,简单扎一根牙簪。即便如此,依旧气质斐然。
一路风景,似曾相识。江边,天皓望着茫茫人海,蹙起眉头道:“也不约个时辰,说个地方。”韩水笑笑,寻至一家可供客人点曲的茶坊,道:“你去和店家说,让我来弹曲。”
弹的是《溯水行》,来往过客一听,既不是《红烛女》也不是《将军赋》,无甚意趣,低头就走。店家当然不悦,天皓只好赔钱。
半柱香后,却见门前的匆匆人影之中,立定一位白布衣。韩水止住弦音,抬眸,目光温润。
他不缺热闹,守着逢五之日便觉得满足,极少在过节时打搅齐侯。然而星灯节毕竟不同,本就是个与民同乐的日子。
天皓喊了一声:“好耳力。”齐林布衣纶巾,随性笑道:“耳力再不济,也不至于听了那么多遍,还记不住青颜的调子。”
韩水未答,天皓却莫名其妙红了脸。齐林拍他的肩膀:“小羽林,自己找几个姑娘玩乐去。”天皓站直:“本将要保护公子。”齐林手中一紧。天皓:“这就走。”
旖旎灯火,十里草铺,二人并肩而走。但凡遇到样式新鲜的花烛、香囊、纸鸢,齐林问一句:“你要不要?”韩水摇头,仰颈闲叹:“通体清香无俗调,侯爷当真好眼光。”
如何得了?十步内,齐林逆着热闹喧嚣,一把将韩水拽到草铺后面的角落。光影迷离间,韩水醉意一笑,似株柔韧仙草,主动环上齐林的脖子索吻。
吻过后不再矜持,无非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人一起逛江景,做了二十年前的风流事,而已。
齐林:“听刑部燕大人说,冬青大哥在前面摆酸梅汤铺。”韩水:“他们不是在开茶坊么?”齐林:“就是那里。”
酸梅飘香,旗一竿,板车里盛着十几只黑陶瓷坛子。冬青拿着木勺,石在原地,孟怀倒算是奋力吆喝,脸都红了,可惜声音太弱,淹没在人群中。
韩水觉得口渴,想上前帮衬两碗生意,却听齐林清了清嗓子,当街嚎道:“冰镇酸梅汤!林左丞喝过的酸梅汤!”
一句话,当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眨眼间,众客涌来。冬青应接不暇,“啪”地把碗放在二人桌前,道了一句谢。
韩水端起碗,闲来一口,顿觉神清气爽:“这几日我一直待在云泽,差点忘记来与你放灯。”
齐林摸出几两银子,放在桌上:“看来皇权不过尔尔,还是一碗酸梅汤有味。”韩水笑叹:“能说这话的,尽是天命富贵之人。”
辞过酸梅汤铺,近了江边,花灯一盏一盏挤满草铺屋檐,琳琅满目。韩水挑得很仔细。
门前那几盏生肖花灯,先前已经放过,不合适。檐角那些是四季花灯,过于粗糙,不够致。
店家眼神活,从铺里拿出一盏图纹细腻,造型别致的花灯,弯腰道:“二位瞧一瞧这盏,五伦花灯,和前些年朝廷发的一模一样。”
韩水接过来,翻弄着油亮的灯瓣,一时有些恍惚,也希望自己能和亲人堂堂正正地放一回。
齐林:“这盏多少钱?”店家:“二两银子。”韩水低下头,苦笑道:“走罢,我哪儿消受得起。”店家不解其意,干着急:“别别,一两银子也卖。”
齐林笑了笑,买下灯,背在身后:“就是亲人,怎么消受不起?”韩水面色微红:“小心灯,别被人蹭破了。”
娓娓而行,江景壮阔,但见飞龙莲花船来回在江面穿梭,划过灯火,乱漾月影。
韩水想坐船。齐林道:“想坐船?”韩水望了一眼:“怕不妥。”齐林笑了笑,径直往渡口去。
十里渡口,红绸铺地,处处皆有官兵把守。虽说是与民同乐,万人皆着便衣,然而世道该有的规矩次序,还是没能落。
老一辈王侯身份尊贵年纪大,乘辇上船,身边拥美人,地都不沾一下,而年富力强的显贵,附庸风雅,相让登船,谈论朝堂消息。
云凰莲花船,为皇室宗亲所制,装潢最为豪华,飞虎莲花船,是老齐家,玉兰莲花船,是林家人,凡临安大姓,皆有着落。
齐林指向江边芦苇荡:“贵人不露面,看到那艘小乌篷船没有?特意为我们准备的。”韩水奚落:“侯爷就这么寒酸?”
虽说寒酸,但那小船上,摆着一架古银琴,船舱帘子上,绣着致的纹案,都是先前二人在安民居里的温馨画面。
齐林:“喜欢么?”
韩水刚要张口,正这时,喜乐冲天,江面新驶来一条空船,船阁缀满灯,富丽堂皇,光是船帆便有三丈高。
礼部侍郎黄言一身渔衣而来,卷着裤腿,笑得他浑身起疙瘩。黄言行礼道:“星灯佳节,玉影当成双,此船名为‘青韵’,乃林左丞之美意。”
毕竟偷欢未成,被人逮了个正着,韩水不慌不忙,笑着道:“领情,领情。”齐林一声长叹。
二人登船,船开。黄言立于岸边弯腰行揖,一动不动,直至和十里灯火繁华融为一片,再也望不见。
韩水凭着雕花栏杆,面迎清风,心有内疚。齐林把花灯放在桌案上:“黄言还是有本事的,不得不服。”
1...313233343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