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要把官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虹旭
老苍头姓蔡,人唤蔡伯,是王氏的陪家。夫家就是湖州的谢家,谢家家中资财富饶。祖上曾出个正二品的尚书,但家中子弟不成材,渐渐断了仕途。好在有谢尚书在时留下的家底,谢家也是一地富豪。守着谢尚书的余荫,谢家很是过了一段好日子。可当谢尚书的好友学生一个个不在时,谢家也逐渐被人觊觎,连连给夺走好些良田和铺子。为此,谢名之的祖父发了狠逼着家中的几个儿子和侄子读书,偏谢名之的父辈都无甚天份,最好的一个也不过中了一个童生,连个秀才功名也无。
为此,谢名之的祖父特意给谢父聘了谢母王氏,皆因王氏是秀才之女,指望王氏能给谢家生下一个读书种子。为了娶王氏,谢家给的聘礼甚是丰厚了,王家不曾贪一分,俱给做了嫁妆又添上田地陪嫁了过来。那想王氏嫁于谢父三年无子,只得抬了一个丫头,那丫头肚皮争气,次年就产下一个男婴,成了谢家庶长子谢永之。这庶长子尚是小小童儿时就展露了读书的天份,连着请回来的夫子都说此子前程不可限量。果然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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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刚过十五岁就中了秀才,自此一发不可拾,举人,进士接二连三的中。才弱冠之年就成了二甲进士,又娶了前礼部侍郎家的千金,仕途颇是一番风顺,刚过而立之年已是一府之主。子凭母贵,母凭子贵,因着育了一个年轻的进士,其母的丫头身份俱让谢家掩了去,只道纳的是二房,掌了谢家。可怜王氏让一个丫头给压在头上,吃穿皆用的是自个儿的嫁妆。等谢永之做了县令,谢家称王氏病重给赶去庄上养病,这一养就是五六年,待谢永之升了知府,王氏给送到了寺庙给谢家祈福。
谢永之出世时,王氏本着血缘亲情,不愿夺了人家骨肉,并没有把谢永之抱在身边教养,只是摆了席面抬了那丫头做姨娘。待谢名之出世后,谢母更是顾不上谢永之母子俩,把独子当成心肝宝贝般养大。可谢永之这个神童相比着,谢名之没少受挨谢父的打骂,偏谢名之属驴打着倒退,谢父打的越凶,他越是讨厌读书,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在纸上画乌龟。几回打下来,见他死性不改,谢父死了心,愈发的重视长子,等谢永之高中进士回来,谢父眼里早没了谢名之这个儿子。
疼爱他的母亲给送到了庄子,留在谢家的谢名之的日子陡然从云端跌落泥地,连吃个干净的饭菜也是奢侈,回回不是饭里有沙,就是菜里有小石子,要不就是别人吃剩的饭菜。那里谢名之才发觉不对,找了贴身的小厮,才知谢母早就给夺了管家权,之前他的吃喝全靠王氏的嫁妆补贴。王氏去了庄子,嫁妆到了谢父手中,可谢父一个男人那会管理嫁妆,自然甩手扔给了谢永之的娘曾姨娘,由着她管理,谢府谁不知晓谢母的嫁妆变相地到了曾姨娘的手中。
谢名之听说后,找到谢父很是闹了一场,说谢父贪了谢母的嫁妆,说谢父宠妾灭妻。父父子子,父为子纲。谢父那能由着谢名之说道,坏了谢家名声,按住谢名之就是一顿打,又把他关进祠堂,狠狠地饿上几日,又道谢名之身边的人挑唆爷们不学好,俱一一地发卖了。谢名之从祠堂出来,身边连个能使唤的人也没有,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到那时,不用谢父逼,他自个儿就知道上进读书,可他资质到底不如谢永之且前十几年他俱没有认真读书,一时读起来有些吃力,全凭着一口心气劲挣了下来,中秀才是挂了一个尾巴,举人考了好几次才考中,又是榜末。原本夫子让他再多磨砺三年才去参加会试,那想,他那个兄长刚升了知府,他娘立即给送进了寺庙。谢家府里府外早忘谢府曾有谢母这一号人,俱把曾姨娘当正房太太捧,里里外外的奉承,连待客出外应酬,曾姨娘也摆出个太太的款儿。
谢名之知道母亲给送入寺庙已是好些日子过后,他怒气冲冲的去了青峰寺庙。既名青峰,自然是山上,且地处偏僻。在那里,他见着多时未见的母亲,他的母亲早没了记忆的模样,他无法相信面前这个似老妪的人是他的母亲,一身缁衣,颧骨耸立,眼窝深陷,双手布满刀伤刮痕。他惊住,他记得他的母亲玉手如葱,脸宠丰腴。那天,他抱着他母亲痛哭流泣,他悔,他好想时光从头来过,他一定好好读书,一定不让娘受这么多的苦。
他下了山后,一心埋头苦读,悬梁剌骨也不未过。可到底资质欠缺,只中了一个同进士,自是比不上谢永之的二甲进士,更比不上一个四品的知府,他谈何接出母亲来。
“王家就不管?”周中问道。
蔡伯满脸的褶子全是愁苦,“我们老爷知晓了太太给发落到庄上,立时找上谢家,那时谢家已有了进士儿子,又有侍郎府做亲家,那里把我们老爷放在眼里,在大门拦了我们老爷,又命人说我们王家家教败坏,太太不贤,要出妻。我们老爷多要脸面的人,十里八乡那个不尊敬我们老爷,偏让谢家给堵在门口受气,又吹了冷风,着了凉,回家一场大病就去了。”
蔡伯用袖子抹了眼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今儿多谢各位老爷相助。”
倘若不是周中几人遮掩,只要谢名之在进士楼露了痕迹,尤其有那么个兄长,让人瞧了,以为谢名之不满景仁帝朱笔御点的名次,一个大不敬之罪下来,革了谢名之的功名都是轻的。
蔡伯机智,特意谢过周中几人。
周中摆手让他起来,心里却琢磨着怎么帮谢名之一把。谢父敢如此行事,不过是仗着他是父,而谢永之谢名之是子,只要他一力承担所有的事,连点皮毛都不能伤谢永之一毫。毕竟一个不孝的罪名扣下来,谢永之也不能不听。且王氏先是因病送去庄上是疗养,后送去青峰寺庙是为谢家祈福,都是由谢父出面指使,干谢永之何事?
一时之间,周中也想不出个好法子来。只是拿话劝解谢名之,“同进士也不可怕,也不是没有同进士坐堂官的。眼前还有一个去处,庶吉士,只要你考进了庶吉士,再在翰林院历练几年,那里还惧一个四品的知府?”
周中怕谢名之魔怔,又再三说道考不上庶吉士也能做当侍郎尚书等高官。
侍郎尚书太远,到是眼前的庶吉士可期,像是充满了鸡血,谢名之浑身有了力,一心读书准备考个庶吉士。
见此,周中那里不知道谢名之只把他的话听了一半进去,恐谢名之未考上庶吉士而生心魔,带着齐顺和白三望以及蔡伯四处奔走,打算给谢名之谋个一官半职,也好让他心生贪念,不至于走上绝路。
周中在京中为别人忙活,偏黔州的家中出了一场变故,邵氏日夜盼他早日回归,周举都去驿官打听好几回,回回都没信传回来。
第四十五章
邵氏日夜翘首期盼,盼回周中高中进士的消息。听了这消息,邵氏即喜且忧。邵氏再是乡下来的无甚见识的妇道人家,在黔州住了将近两年,也知晓进士老爷就是天上的文曲星投胎,那个中了进士那是天大的福份。
如今这天大的福份落入周家,周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邵氏怎能不高兴。只是周家的日子越好,那狗皮膏药说越揭不下来。说来此事,周家真真是无妄之灾,替人受过。
到黔州府,周家的日子初初还算节俭,等官学里的蒙学堂办起,附近兴旺起来。周家有铺子在手,日子越过越好。家中的衣裳再不是粗布,在家中是细布,出门必是绸衣。即是绸衣自然要绣上些花得白了绸缎,偏一家子的绣活都不成样,原敏姐儿做的绣活最是鲜亮,到了黔州府也不过是勉强一看。邵氏又舍不得银子请绣娘绣,只好劳敏姐儿和小邵氏边学边在绸衣上绣花。
古家母女长年在家无事,绣活做得多,两人皆有一手鲜亮的绣活,拿到绣楼去卖钱也能卖出几两银子。敏姐儿见过一次,就喜欢上了。最初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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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劳烦她们母女俩,后来两家走动,才去学了一二。等周家帮古家母女留住家财,母女俩见敏姐儿爱她们做的绣活,时有指点,只是热孝不便出门,也不便招待来客。过了热孝,开年后,古家母女娘提出要教敏家儿绣活,周家自是乐意,邵氏想着喜儿在孝期不能多出门,让敏家儿上古家给她做个伴,又顺手学些绣活。
一个月敏姐儿倒有半个月在古家,那天赶巧敏姐儿去古家玩耍,就遇到这么一桩祸事。
周家和古家只一墙之隔,敏姐儿去古家从来不带丫头。那一日她刚从古家出来,从侧面猛地窜出一个壮汉捂了敏姐儿的嘴把她往巷子深处里拖。敏姐儿的爹娘俱是力大,偏她丁点没有继承到。尚才十三岁的她那抵得住一个壮实汉子,挣扎的很了。那闲汉怕引来人注意,反手一个刀劈,把她给劈晕了。那闲汉急急忙忙扛了敏角儿到巷深无人处,扯了她的衣襟欲行不轨之事。
先前那闲汉扛着敏姐儿往巷子深处去,正好让一个挑着两大捆柴的小子看着一片衣角。那小子姓何叫六,开年后才来这附近卖柴。因着柴伙是日日所需,没得每日上集市去买,都是跟人说好,每日送来。他在附近叫的口也干了,没卖出一担柴,还是从敏家儿从古家出来,看着他挑着快及他两人高的柴伙,一时心软,叫了门房出来买柴。就那么一回,何六倒记住这个心善的姑娘。
今儿他倒不是来卖柴,他经了一回,知道在此地卖不出柴伙。只是爷爷奶奶听了堂哥的话,说什么他贪了卖柴的铜板,让堂哥跟了来卖柴伙的钱,于是他就故意寻了此处来卖柴。刚进巷口,他隐约看见一边衣角在巷子尾一闪而过,莫名地他跟了上去,正好看到那闲汉的行径,立时扔了柴伙,抽出扁担照着闲汉的后脑勺砍去。他年纪虽不大,却是拼尽了全力,又是砍的后脑勺,那闲汉当场给砍晕了。
何六一把推开那闲汉,只一眼,他认出地上的姑娘正是上回那心善的姑娘,周姑娘。只是周姑娘衣襟大开,露出里面的红色肚兜。何六眼光扫着,立时转过身,后背对着敏姐儿,低声唤道:“周姑娘,周姑娘。”接连唤了好几声,身后却没有回应。何六急了,想转过身去,又想着非礼无视。低着头想了想,他脱了身上单薄的夹衣,背着身子反夹衣扔在敏姐儿的身上。
时值初春,天儿仍有些凉,没了夹衣的何六不禁打了哆嗦。抱着胳膊,他回身看着仍昏迷不醒的敏姐儿,扎着手不知何是好。男女有别,他不便去触碰敏姐儿,又担忧她在地上躺久了,会受凉得了风寒。他有些发急,想要去喊人,却又怕地上的闲汉突然醒过来。正慌乱不知所措时,他的堂兄跑了过来,远远地喊道:“何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柴给扔到地上,我告诉你柴卖不出去,晚饭别想吃了。”
何六听到声音暗暗叫苦,他这个堂兄最是奸滑,让他看到这一幕,不知会闹出何样的事故来。未等何六想好法子遮掩了过去,何大发人已蹦到面前,眼儿一扫,就知道什么事。拍着何六的肩膀贱兮兮的笑道:“好小子,你倒会英雄救美,给你自个儿找了一个媳妇。”
何六急急地分辨,“不是,这是巷子那头人家的姑娘,你别乱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何大发眼珠子一转,“成了,说是我救的人。”说着何大发就要上前去抱敏姐儿。
何六箭步窜到敏姐儿面前,张着双手,吭吭哧哧地道:“人家是姑娘哩。”
何大发眼皮一掀,白眼仁一翻,“总不可能白救人吧?”
何六低声道:“我认得这姑娘,姓周,家就住这条巷子。”
何大发啧啧几声,“你爹那么个老实人,咋生了你这么个贼。你还没到十五吧,就会勾搭姑娘了?怕爷爷奶奶不给你娶媳妇?自己先弄上一个。”
何六急得脸都绿了,“堂哥,你瞎说啥,人家可是书香门第的小姐。”
“书香门第的小姐?”何大发的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左转转右转转才把眼珠子转回去,又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我说是我救的人好了,我年前成了亲,不会怀疑我。”说完,何大发一溜烟地走了。
何六懵了,他怎么觉得堂哥说的话有问题呢,不会怀疑他?什么意思?不待他细想,何大发领着邵氏和张氏过来,立马抱了敏家儿回去。
先前何大发进了周家,一阵吹嘘自己如何救了敏姐儿,如何发现坏人,如何打人。邵氏自是感激不尽,包了五十两银子和两匹绸布谢了何大发。邵氏在黔州府待了这么些日子,也跟一些小户人家的女眷打过交道,知道此时不是省银子的时候,咬牙大手笔送出这么重的礼,也有封口之意,何大发掂着手中的银子,乐的嘴都合不拢,连连点头道绝不把事外传。
送走何家两兄弟,周举转头去审那个闲汉。不想张氏动作更快,拿着手臂粗的大棍子狠狠地把闲汉揍了一顿,揍得他浑身没块好肉。那个闲汉原不过是想赚几个银钱顺便偷个香,那会想到有一顿毒打。不用周家审问,他自个儿竹筒倒豆子,把古家那群人给供了出来。
古家那群叔伯亲戚,先是信了邵氏的那一番话,真个以为古家没了房屋银钱。又那心思重的则以为周家仗着周中是秀才欺负古家寡母弱女,贱价占了古家的房屋,到底因着周中是秀才,才熄了声息灰溜溜地回了乡下。随着官学里蒙学堂兴旺,官学附近日渐热闹,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做生意,成天都有几起货挑着担子在附近叫卖,其中有一个人就跟古家那群乡下的亲戚沾着亲。日子久了自然发现古家并没有所说的那样穷困,那人顺嘴说了一句,却给人传回古家叔伯耳里,一个个地急红了眼,好好的古家家财,岂能让两个外姓人占去享用。一个是嫁进来的媳妇,一个是要嫁出去的女儿家,在他们眼中自然都是外姓人。几家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把古家的家财弄回自己的兜里,只是想着邵氏手中的房契和中了举人的周中,一个个的俱拿不定主意。他们庄户人家,那敢跟举人家作对,有着周家照应,他们也很是不敢惹古家。只是想着白花花的银子由着富贵媳妇和喜儿折腾,他们嘴里就直冒酸水,气不打一处出。思来想去,最后竟然让他们想了一个阴招,明面上不行,那就来暗的。几家人银子找了一个闲汉,让他去坏了喜儿的名声。等那时再由他们当伯爷当叔的出面,周家也不便出头。再把宅子里的东西一,连人带财给弄回乡下。到了他们的地方,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不信富贵媳不掏出银子,到时候那些银钱自然进了他们的手里。
周举听了,就要找人去拾古家那群人。邵氏忙拦住,她也恨不得吃了那些人的肉,喝了那些人的血。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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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举办事,着实不能让她放心,怕他再办差了,遭人算计。想着等周中回来来解决此事。
不想古家还没有拾,何家却上了门。何大发带着爷爷奶奶爹娘上了周家门,何大发的奶奶摆着脸色说敏姐儿的身子让何大发看了,不好别嫁,就让何大发娶了敏姐儿。那语气是满满地不屑,好似他们家娶敏姐儿是一种恩赐。气得邵氏倒仰,那日邵氏他们又不是没看见何六身上少了一件夹衣,自是知道敏姐儿是何六救的。只是何大发是何六的堂哥且何六并没有出声辨别,邵氏就默认了何大发的说话,反正都是何家人,那晓得还有后面这场事。
先不说如今周中是举人,敏姐儿算是举人家的姑娘,秀才也是嫁的。就凭何大发本人,家有妻室,且他为人不老实,贪堂弟的功劳,说话时眼睛骨碌骨碌地转,邵氏就不喜此人,当即干脆拒绝。
何家却是有备而来,把周家打听的清楚,听说周中是举人老爷,在黔州有铺子,老家更有百亩田地。好比挂在何家面前的一块肥肉,怎么能不吞下去。何况他们手里捏着敏姐儿的把柄,读书人家最重名节,想不答应他们也不成。不想邵氏一口拒,未留一点余地,没沾着荤腥,何家如何能干休。反正他们光脚不怕穿鞋的,一家子老老少少立时发作,又吵又闹又嚎,把事情抖落开。反正事儿闹开了,对他们只有好处。有了这么一出,别家谁敢娶敏姐儿这样让别的男人看过的姑娘?到那时,周家得求着他们何家上门来迎娶。
何家算盘打得啪啪响,偏周家一家子也是庄户人家出身,也不过这几年才吃得饱,那有甚节妇烈妇的想法。在乡间,下田干活谁不撸着裤腿干活,小媳妇大姑娘没让人看了小腿去。况且敏姐儿穿着肚兜,能看到个啥。
若说何家没反事闹开,周家或许还有些顾忌,既然闹开了,那是没了顾忌,把何家从老到小全赶了出去。何家原还在周家门口破口大骂,周举一个眼刀子扫过去,“你们再敢嚎看看,我非得告到衙门里去,说你们私闯民宅,意图不轨。”
何家人灰溜溜地走了,过了几日又来,也不到周家门口,只是在周家铺子周围说什么这是他们家儿媳妇家的铺子,以后会是他们家儿媳妇的嫁妆。等周举派人去质问,那老婆子舔着脸把那天的事儿又说了一遍,最后还问:“莫非你还要把你们家的姑娘许给别家?”
第四十六章
这话何其诛心,周举如何好应答,不论他争辩与否,只不过是把这事传得更远些罢了。他气呼呼地回到家,把事儿一说,张氏泪珠儿不住地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邵氏看得明白,何家就是想把敏姐儿的名声弄臭,好嫁于他家。
“烂心肝,黑心肠!生的儿子没□□……”邵氏一连串的骂声,可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何家一出又一出,连深居简出的喜儿母女俩也听说了。再听说敏姐儿是替喜儿受过,两人很是惶恐不安。喜儿在家里想了一宿。第二日跑到周家,说这事是因她家而起,是她家的错,就由她嫁到何家,当初何家看差了,救得人是她不是敏姐儿。
这事,周家是丁点没透给古家母女俩。倒不是邵氏心大,只是这种事藏尚来不及,那能宣扬了出去。待何家把事传了个遍,周家倒不好再把话传给古家去。何尝不是把她们给埋怨上了,打心里远了去。那想昨儿她们来探望,一见着她俩,邵氏眼里可不冒火星,把原来的想头全抛了去,道了一声敏姐儿替喜儿受过。不过一日,喜儿转头就说出这样的话。看何家的作派,就不是厚道人家,周家是举人之家还敢如此。真等娶了喜儿,岂不把喜儿母女俩给生吞活剥了。只是眼前花骨朵般的人儿,那能容她跳了火坑,邵氏究竟不是心狠的人,那能做出这种偷天换日的事来,只拿话哄着喜儿说周家有法子。
等周中中了进士的消息传来,何家换了面孔,摆出一副亲家的作派上门。仍是让邵氏命人给打了出来,这回何家也不在周家门口嚎,挨了打不过笑眯眯地走回去。过了几日又来这么一出,邵氏心中腻烦除了吩咐人打得凶些也无别法,到底手上没沾过血,想不到别处。余下的日子邵氏无数次怨自己舍不得银子,不肯多买几个丫头。若成日有几个丫头跟着,敏姐儿那会出这事。晚上躺在床上,邵氏很是捶了自己几下。
除了埋怨自己一回,邵氏就数着日子算周中甚时回来。敏姐儿出事后,邵氏立即让周举找商队捎了信去京城。
周中丁点不知家中之事,此刻在京中忙乎着跑官,他有生以来头次做这种事,尚有些生疏。谢名之家事不便对外人讲,周中就打着为齐顺和白三望跑官的名头往吏部官员家跑,从主事到侍郎都去了一遍。就这一遍,周中再不愿去第二遍,无它,皆因周中发现凭他们的家底,跑不起。
官跑不起,周中开始琢磨起其它的法子,头发掉了一根又一根,硬让他想出个法子,只是法子不大好,也是没法子的法子,说白了就是拿命胁迫谢父。
谢名之没考上庶吉士,在周中预料当中,当天周中就把自己的法子抖落出来。
周中的法子其实简单不过,只是世人少有想到,他们耳朵里听的嘴上说的全是父父子子,稍有不敬就是大不孝,世人可以唾之,官府可以惩之。周中来自现代,心里眼里自是没有这个世代的三纲五常,起先,周中想错了方向,只想如何对付谢永之,忘了关键在于谢父。对付谢父,周中有无数的法子,从其中择了一个最狠的,又最直接的,只是不能这么直通通地告诉谢名之,得转寰着来,不能让别人说周中挑事,让人家父子生嫌隙。
周中说了有法之外,又不是什么法子。却忽地说起诗文来,天一句地一句,赞一回杜工部,又称一声李太白,落后又说起诗词故事。什么狗急跳墙,什么破釜沉舟,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说了这么些话又赶紧转了个弯扯起别的话来,周中口里说的话他自个儿都不经心,眼儿只盯着谢名之看,看着他一脸迷瞪,周中心里直叹气,难道要他直说拿弑父威胁父亲不成?最后周中到底点了一句,“其实这事儿归根在于你爹。”
好似有人伸手拨开眼前的迷雾,谢名之原来浆糊的脑子里顿时一片清明,他若是个笨的也考不中进士。再细细想着周中先前说的话,谢名之面上倏地一惊,瞪圆了眼望着周中。
周中肃着一张脸,口里却道:“不过说说罢了。”若不看他脸色,必当他说的玩笑话。
夜里谢名之把周中白日的话和脸上的神色来回滤了好几遍,想着在青峰寺受苦的母亲,到底下定了决心,盼着家去救母,连对谋差事也不甚经心。
老爷我要把官做 分卷阅读72
大概是黔州府出来的进士少,难得今年黔州府有三人中了进士,差事很快就下来了。白三望去了礼部,齐顺去了偏僻地儿任县令,谢名之也分到了一处小地方任县令,周中则分去翰林院。
按理周中不应分去翰林院,除了一甲去了翰林院,就是庶吉士在翰林院学习。周中即不是一甲又不是庶吉士却偏偏去了翰林院任了编修,算特意简拔了。谁都知道景仁帝御笔亲点,瞧着周中五十有三的年纪,那个也不当一会事,内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哄景仁帝高兴。
任命下来,周中赶紧请了假家去,俗话说的好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周中自认是大俗人不了锦衣还乡。白三望也一样请了假先家去,齐顺和谢名之则是回家再绕道去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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