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若言言言
林子清自进学后,就将他的聪慧展露无疑,虽不至于过目不忘,但记诵比起常人来,要快了许多。甚至有时候,他的见解让家中请来的西席都赞叹不已。李沅为此自得之时,又不有些惋惜,这样的林子清,只给自己当一个幕僚实在是太屈才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李沅忽然就记起了当年他初见林子清时的困境,他知道未来林子清将要面对些什么,他开始舍不得,舍不得让林子清遭遇那样的苦难。他想提醒这家里的人,可是无论他怎样动作言语,都没能让任何一个人注意到。
转眼便到了甸服南侵那年。
李沅亲眼看着林子清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从云端跌落至了泥潭。那天晚上,林子清哭得伤心,李沅明知自己做什么都是无用,却还是在一旁虚握住林子清的手,安慰着他。
从这日之后,李沅觉得周遭的时间慢了下来,就仿佛是要与林子清在黑暗中过一辈子。
被迫与异族为奴,每日里还有数不清的事去做,林子清何曾受过这等折磨?不出一月,两颊就凹陷了下去,整个人都变得瘦骨嶙峋,即便如此,李沅还见他偷偷摸摸地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北境的冬天苦寒,白天有太阳的时候还好,到了夜里,是能将人冻死的。林子清瘦小羸弱,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还被赶到漏风的窗下去睡,只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嘴里从“天地玄黄”念叨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李沅听到这些,只是忍不住地心疼,他站在窗边,希望能以自己的身躯,为林子清挡一些寒风。
曾经李沅听闻林子清早年遭遇时,他心中不过是几分怜惜。然而从旁人处听来,又哪里比得上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此刻李沅只觉心如刀绞,他甚至有些怨恨自己当年为何没能早些出兵,早些将林子清救出来。
日复一日,李沅终于等到了自己出兵的那年冬天。
他见林子清被带到自己的营帐中,自己随手给他披上了一件衣袍。他这才恍然大悟,曾经林子清口中的初遇,便指的是眼前这次。
那时他刚领军便大捷,复了北边一大片的失地,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大能见得人受苦,便叫人准备了一些衣食,给这些从异族手里救回来的人。他不记得自己救过多少人,又对多少人说过同样的话,甚至对林子清一点印象也没有,林子清却记了那么多年。
这之后的林子清境遇却并不见好转。李沅看着他回了趟家,给亲人立碑后就随着商队一路伏低做小进了陵州,却在州城内一次次地碰壁,那些人还因林子清曾沦落异族而冷言相对。
林子清已渐渐习惯被这样对待,李沅明知别人听不到,却还为他出声辩解。这又哪里是林子清的错,那些人凭什么这样攻讦他?
好不容易挨到了成国公府要人的那天,李沅长出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至少之后林子清不会再忍冻挨饿了。
一开始,他对林子清也算不得好,只是在林子清逐渐显露了自己的天赋后,他才对人上心起来,也不过是纯粹的人尽其才罢了。那时李沅尚不知道,为了让自己注意到他,林子清在私下里有多刻苦。
可仅仅这样,林子清就已是十足的欢欣了。他看见林子清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喜不自胜,将自己随手赠予他的东西奉若珍宝。
直到后来,他与林子清熟了起来,真正的将人视作自己的亲人后,林子清才敢在他面前稍稍放肆一些,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情意,那时的自己自然是毫无察觉。
李沅既为林子清的那份情意开心,又不有些心酸,自己明明可以待他再好一些的啊。
又过了几年,到了自己战死沙场的时候。林子清听闻此事后一言不发,红着眼睛赶到了西界原。李沅看见林子清不认命地在死人堆里翻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找到了自己的佩剑。他血淋淋的双手捧着佩剑,跪在地上失声恸哭。许久之后才重新站起来,找来火把将此处的尸骸烧尽。
林子清回到陵州之后,病了几天。身体稍好就强撑着跟在李濂身边,为他谋划。李濂看不过去,劝他休息,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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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推脱了回去。
之后便是谋天下,林子清跟在李濂身边出力,事事尽心。可每到夜深人静时,李沅总能见林子清拿出一柄折扇端详曾经他随手题画的扇面。
李沅握住林子清的手,想告诉那人,自己就在他身边。话出了口,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当然得不到任何回应,于是李沅张开双臂抱住林子清。看着林子清低头摩挲着光滑的扇柄,嘴角露出了笑意,他没忍住,一个轻吻落在了林子清的额头上。那夜,他躺在了林子清的身侧,之后也是一直如此。
到了李濂登基,林子清官拜尚书省右仆射。可四境平定之后,林子清却一心请辞。李濂苦苦相劝,也没能将人留住,只好依着林子清的意思,放他回了陵州。
他就这样陪着林子清,除却每年进京为太子讲学两月外,其余时间都在陵州成国公府的一方偏院之中。
后来林子清又被起复过一次,在京中待了几年,将税法改制一事做完,之后又是一心请辞。这次李濂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思,不再多说。只是每逢年节,会给林子清许多赏赐。
又过了几年,林子清身体愈发的不好,开始缠绵病榻。李濂派了太子亲往探病,林子清对太子说,自己这一生位极人臣,到如今也知足了。
李沅在心里反驳,不够,还远远不够。林子清明明该过得更好。
又过了几月,他看见满头霜华的林子清走到书桌前,提笔用清隽的字体写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而后一口鲜血喷出,散做点点红梅,染红了雪白的宣纸。
这一瞬,李沅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抽搐了一下。他颤抖着手想要为林子清擦去嘴边污渍。林子清似有感应一般转头看向他,喃喃自语,“国公,子清想您。”
李沅已经不大能说出话来了,他虚抱住林子清,在他耳边说:“我知道的,都知道的。”
林子清笑了笑,低声叫了一句:“沅郎。”
李沅忙不迭的答应,却发现林子清的气息微弱了下去,最终合上了双眼。
李沅失声叫道:“子清。”却猛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梧桐树下,马儿在一旁悠闲地吃着草。没有衣着古怪的老人、没有破庙、甚至泥土松软连下过雨的痕迹都没有。
方才那一切竟只是南柯一梦。
可他又真真切切地看完了林子清的一生。
他李沅又何德何能,竟有幸受这样一人的满腔情谊!
他现在只想快些去到林子清的身边,告诉他,自己会陪着他,一生一世。
只要林子清还愿意。
只要还来得及。
第21章第21章
李沅不再犹豫,出门牵上马沿着管道飞奔而走。到了繁星初现的时候,他终于赶到林子清下脚的驿站。
无视了驿丞的盘问身份,李沅急不可耐地就往里闯。驿丞见状,高呼护卫想要把擅闯官驿的贼人拦下,随行之人中,有眼熟李沅的侍从赶忙去和驿丞解释。
场面一派混乱。李沅把那些嘈杂的声音动作都甩在身后,直奔林子清下榻的院子。此时,他满心想的只有那一个人,想见他,想到一刻都等不及。
林子清正在屋中,被外头的喧闹声惊到了,正准备出去看看,刚打开门就见到李沅立在院子里。他不有些诧异地问道:“王爷怎么回来了?”
李沅不答话,只是将林子清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一直盯着林子清看,生怕自己一个眨眼,这人又变回了缠绵病榻的样子。
林子清不明所以,又叫了他一声:“王爷?”林子清垂下眼避开了李沅的注视,他从未见过李沅这样热烈的眼神,尤其是对着自己。
李沅回神应了一声,却并未回自己的视线。他想起了几个月前在京中林子清初见他时的情形,那时自己尚不能理解,可如今自己的动作却与他那时别无二致,恨不能将眼前人的样子刻印到心里。这样一想,李沅又觉得自己着实走运,心上之人心中也有自己,便对林子清闷声说:“我单字名沅。”
林子清略微低了下头,眼中露出疑惑。李沅突然出现,还将驿站闹得人仰马翻,仅是告诉他自己的名姓么?这要他怎么接下去。
李沅走上前一步,在林子清耳畔轻声道:“我想听你叫沅郎。”
李沅磁性的声音引得他鼓膜一动一动的,呼出的热气就喷在了林子清的耳垂颈侧,林子清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有些慌乱,怕自己在这样的李沅面前再次失了仪态,甚至忘了追问只是半天未见,李沅怎就变得这样陌生,连忙邀人至屋内。
落座之后,林子清又问:“王爷怎么突然又回来了?”他并不敢将李沅方才的那句话当真,甚至并不敢确定方才那句话、那般举动,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他怕自己一个出言不慎,又惹得李沅动怒,将两人好不容易修复过来的关系毁掉。
“来找你,”李沅温柔的盯着他,说出的话林子清觉得如坠云端,“然后陪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
林子清自然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为何,他还不至于忘记自己曾对李沅说过的话,可他也并不认为李沅此时对他说这样的话,会是迟到的答复。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林子清竭力想要摆出一个云淡风轻的表情,回道:“王爷又说笑了。”
“没有,”李沅摇头,他倾身向前,离林子清又近了一些,对他说,“我想陪在你身旁,想和你一道,想和你共度余生。”
林子清嘴唇翕动,未来得及回答,李沅又在他耳边炸起一道惊雷:“我属意你,子清,你肯应否?”
恍惚间,林子清以为自己尚在梦境之中,不然怎会听到李沅这样的话。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微微的刺痛感令他突然清醒。
他不明所以,却还是冲李沅点头:“自然是应的。”李沅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他脑海中的堤坝撑不住,终是溃败了,这一句话后,洪水滔天也罢。
得了林子清的应答,李沅走到林子清身后将人紧紧抱住。林子清不管不顾地低声叫了他一句“沅郎”。
“诶,”李沅想开怀大笑,可在笑之前,泪水却先夺眶而出,滴到了林子清的肩头。他在林子清的的耳畔不停地叫着“子清、子清、子清,”像是将梦中未叫出口的那一声声都补回来一般。
细密的吻落在林子清的脸上,从眉梢到唇角。林子清也不想去管李沅这样做的缘由了。他只在心中想到,得了这一时三刻的温存,哪怕之后李沅会暴怒、彻底绝了这些年的情分,他也是值得的了。
第二日醒来时,林子清还觉得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恍然如梦。可一转头,他就发现身旁和衣而卧的李沅正盯着自己,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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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昨夜李沅与他紧紧相拥,从桌旁到了内室,过了不知多久,李沅才肯松开他,熄了烛火,与他一同躺在榻上。
林子清被他盯了一会儿,面皮就开始发烫。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沅,对自己温存至极。或者说,他从未见过李沅这样对任何一个人。他信李沅不是在戏耍自己,依照李沅的性子,是怎么也不可能拿相伴一生这种话来开玩笑的。可他不敢追问缘由,毕竟李沅若真心对他有意,必然会将一切都告诉他的,否则便是令自己徒增伤感。
林子清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坐起身对李沅说:“王爷,臣要洗漱了。”
“你叫我什么?”李沅不仅没有回避,眼神反而愈加热烈起来。
“玄初。”林子清想到之前李沅与他提过的以字相称,便改了口。
然而李沅却还是不甚满意,用林子清恰好可以听见的声音嘟囔道:“字都是让别人敬称的。”
这就差直说让林子清叫他“沅郎”了。可在夜里缱绻缠绵之时,林子清能对着李沅叫沅郎,一声声的摧人心肝。但真到了青天白日里,对上李沅那放肆的目光,“沅郎”这露骨至极的称呼他是怎么也不肯再叫了。
无奈之下,林子清只能换了另一种算得上亲近的称呼,对李沅笑着叫道:“郎君。”
李沅素来喜欢看林子清笑,他便勉强接受了这样的称谓,起身让人打来热水,却不叫旁人进来服侍。两人的外袍虽有些凌乱,但仍算是好好地穿在了身上,可躺了一夜之后,发丝凌乱需得再梳。
洗漱完后,李沅为林子清重新束发戴冠。从前在军中,李沅常常自己束发,但为别人做却还是第一次。他怕自己手下没个轻重,拽疼了林子清,动作便十分轻柔。
他看着铜镜中映出的斑驳的人影,忽然觉得这场景有几分像新婚的丈夫给妻子画眉。这个念头方一出现,李沅的手掌就抚过他的头皮,引得他一阵发麻。他闭上眼暗自笑自己想得太多,却没看见李沅的唇角同样翘起。
用过早膳后还要接着赶路,林子清这才又反应过来,李沅本该是要回京城与李濂团聚了的。
到了马车上,林子清问李沅:“郎君何时回京?”
一向不喜坐车的李沅此刻半倚着车厢壁,看起来神极好:“说了要陪着你,自然是等你巡视完了河南道,再一同归京。”
“可陛下那里……”林子清斟酌着用词,他当然希望李沅能陪着他,可又想着李沅或许也会挂念幼弟,自己是否该劝他回京。
“给他去封信说一声就行,反正他都有自己的家了。”李沅倒是回答的干脆,一点儿没有林子清预想中的踯躅徘徊,“走之前我已经都写好交给驿卒了,你不必为此担心。”
林子清有些怀疑地抬眼,走之前李沅在桌案边坐了不过几息,能写好一封信?
两天后,在京中的李濂到快马加鞭送来的奏表中,夹了一封家书。他打开信封,上面赫然是自己兄长的字迹:“晚归,或逾中秋之期。安好,勿念。”
他不死心又查了一遍信封,才确认只有简简单单一张纸,不超过二十个字。
不仅不回来,还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你至少写个缘由啊。
李濂问还留在殿内的驿卒,语气不善:“这是哪个小妖这么大胆子,跟在燕王身边呢?”
“卑职不知,”驿卒诚惶诚恐地低下头,“王爷一直都跟着林阁老在一起,卑职没听说过有什么其他人。”
“不知道就算了”,李濂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摆手斥退驿卒。有林子清在,哪还有其他人的份。可他却也只敢在心里抱怨一句,谁让林子清最受兄长器重,连他都不敢开罪。
一路上,李沅对林子清照顾到了极致,在人前时要避讳一二尚好,到了私下里,李沅那阵势直像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林子清诚惶诚恐地受着这一切,他觉得自己愈发地患得患失了。
他想,人都是贪心的。最开始时他想,李沅与他温柔缱绻一刻,便可不计后果。可那一夜过后,他又盼望想着李沅能待他如心上人,只需一时一日,此生便足矣。可真的尝到这种滋味后,他又觉得不够,想着若是这人能一直如此就好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见识过了李沅的温存,他就再也没办法忍受与李沅形同陌路了。
第22章第22章
得偿所愿的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中秋,林子清也巡查到了近海的莱州。
拒绝了莱州刺史的宴饮,简单祭月之后,李沅便拉着林子清登上了城外不远处的岸山。
可惜登上山顶后,黑云蔽月,只能隐约地看见一个影子。
“本想带你来此赏月,结果天公不作美,”李沅牵着林子清的手坐下,“可惜了。”
林子清扫了扫地面再坐下,见李沅还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便笑道:“郎君这是怕我摔下去不成?”
李沅又捏了捏他的手:“舍不得放开,”
林子清忽然长叹一声,李沅忙问他是怎么了。
林子清垂下眼帘,低声道:“郎君现在对我这样好,我有点害怕哪一天忽然发现这些都是自己的幻梦。”害怕哪一天李沅忽然离他而去。
“或许是幻梦,可我在一天,便会陪你一天。”李沅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我想这样牵着你的手,想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能如愿,自然是舍不得放开。”
“多年?”林子清微微一怔,分明几个月前,李沅还对他的亲近避之不及。
“是,”李沅转过身,“那天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看了你几十年,”
林子清明白了,李沅突然对他转意,怕也是与那梦境脱不开关系。他想过千万种理由,没有一种能比这个荒诞。可笑他的一腔心意,在李沅看来,竟不如一个梦么?他仰起头,看云层密布的天空,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见他的反应,李沅便自知失言。他小心翼翼地搂住林子清,在他耳畔辩解道:“你先听我说完。”
林子清直视他,见李沅苦笑一声,道:“在那梦里,我跟着你,看着你北上受苦、看着你跟在我身旁时对我思恋、看着你建功立业、看着你孤独终老。那时我就在想,要是能抱一抱你该多好。可我没办法跟你说话,也没办法碰到你,这念头便愈加强烈。
“可我也不至于只被一简单的梦境左右。早在很久之前,我便对你有了好感,那时你说想与我亲近,我被吓坏了,不知该怎么回应,情急之下就推开了你,可我真的不反感。甚至在离开你去军营之后,我又会很想你,当时我以为对你是袍泽兄弟之情。
“可在那个梦里,那些念头一出来,我便明白了。我虽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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钝,却也能分得清怜惜与爱慕。
“我心慕你,子清。”
林子清听了这神情表白之后,抬头看向他,喃喃叫道:“沅郎,”
李沅倾身向前,贴上他的嘴唇。林子清此时还未反应过来,牙关微张着,李沅趁势而入,轻轻吮吸林子清的舌尖,同时用右手箍住了林子清的后脑。林子清尚不明白接吻是什么样子的,初时不得章法,只会在李沅的嘴唇处一通啃咬。可随着李沅引着他,两人的舌头互相追逐,渐渐地也能品出一些滋味来了。
松开后,林子清宛如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喘息着。李沅轻笑了一声,凑过去对他说:“下次记得用鼻子呼吸。”
林子清怪他说这些羞人的话语,瞪了他一眼。
李沅忙躲开,笑嘻嘻地遥指天边:“月亮出来了。”
林子清顺着他手的方向望去,见一轮玉盘挂在天边,连上面明暗交迭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他想,这该是他见过最美的一次月了。
他从衣襟里掏出一块木牌,递到李沅手中,之后紧紧握住李沅的手,再也不放开。
借着月光,李沅看见上面刻的两行字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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