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田园泡
“还有呢?”男人的声音越发冷。
苏锦萝突兀觉得有些委屈。她哽咽着喉咙,眼眶泛红,豆大的泪珠砸在绢纱湘裙上。抹了一把脸,小脸脏了,却止不住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的愈发欢快。
男人叹息一声,伸出双臂将人揽进怀里。
苏锦萝靠在陆迢晔胸前,湿润的热泪浸透入中衣。
“哭什么?”该哭的可是他。
苏锦萝吸着鼻子,声音嗡嗡。“你凶我……”想起昨日里的惊险,再想到陆迢晔那冷冰冰的态度,苏锦萝愈发觉得委屈,哭的不能自抑。
纱窗开着,但却闷得让人透不过气。苏锦萝使劲吸气,闻进鼻子里的却是一股濡湿的冷梅香。她刚刚虽沐浴过,但一哭,身子一热,又汗津津的。
头顶男人叹息一声,抚着她的脑袋,低头,抬起小妇人的下颚,露出那张哭的红通通的小脸。
薄唇从头顶落下,在眼睑处辗转反侧,含住那不断涌出的热泪,尽数吞入口中。
苏锦萝颤了颤眼睫,纤细的身子被男人一用力,就揽到了身上。
纤细后背抵到纱窗,印出女子身形。腰间汗巾掉落,绢纱湘裙松垮。
苏锦萝惊呼一声,使劲的抓住陆迢晔的肩膀,“这里,不行……”纱窗正对着院子,窗下芭蕉绿叶,穿廊鹦鸟。时不时的还有丫鬟、婆子行走路过。
一把打下芦帘,陆迢晔将人压上竹塌。
榻上原本盘踞着的香香和奔奔惊惶逃窜,苏锦萝重重摔上去,竹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一声响。
炙热的呼吸压着门面上来,男人动作有些大,苏锦萝疼的一哆嗦。
“你,你弄疼我了……”
“忍着。”
廊下,鹦哥扇着翅膀,颠颠的啄鸟笼,“哒哒哒”的欢快愉悦。
……
晌午的日头大的很,到了申时,乌云压顶,雷云轰轰。
一阵夏雨来的很快,让人猝不及防。
苏锦萝被陆迢晔揽着,躺在锦帐内。帐帘开了一半,小妇人绯红着一张脸,朦胧着一双眼,显然累极。
陆迢晔卷着指尖发丝,触到那截白腻脖颈,沾着香汗,绯红软滑。
“超标了。”
“嗯?”苏锦萝迷迷糊糊的应一声。反应过来后小腿一蜷,立时把身上的纱被给蹬开了。
刚才这厮说什么?
“方才都要托不动了。”一路从竹塌上将人托到锦帐内,男人尽了幸,可怜苏锦萝被颠的不知所云。
“……我,我这是自然生长的结果。难不成还能按着那画屏里头的美人图长?”白嫩指尖一扫,透过锦帐落到寝室内立于几案侧的画屏。“你为何将我的素娟屏风换成这美人图?”
“日日瞧着,兴许能长的好看些。”陆迢晔撑着下颚,斜靠在榻上,垂眸看向苏锦萝,露出一抹笑,眉梢眼角,皆是餍足。
苏锦萝憋气,她看到几案上摆着的紫葡萄。起身,软着腿儿走过去,猛地朝陆迢晔扔过去。
男人偏头避开,那颗紫葡萄“咕噜噜”的滚在纱被上。
苏锦萝又扔一颗,陆迢晔张口,正好入嘴。
“正觉着渴呢,王妃真是贴心。”陆迢晔一舔唇,将那颗紫葡萄脸皮带籽的吞进去。
噎不死你!
“那你就自个儿吃个够吧。”苏锦萝一抬手,将那一盘紫葡萄,尽数朝陆迢晔砸了过去。
紫葡萄漫天而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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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锦帐挡在外头,一些砸在陆迢晔身上。男人面色不变,只拨开面前的紫葡萄,捻了一颗在手里,然后翻身下榻,走至苏锦萝面前,捏了捏她的脸,将那颗紫葡萄给她塞进嘴里。
“消气了?”
苏锦萝嚼着嘴里甜滋滋的紫葡萄,吐出皮来,声音软绵道:“你也不给我剥了皮。”
陆迢晔低笑,将人揽进怀里,吩咐丫鬟进来拾。
苏锦萝去净室里擦了擦身子,出来的时候就见几案上摆着一盘剥好的紫葡萄。
男人坐在扇前,正在擦手,原本白皙的指尖被紫葡萄汁染了色,有些擦不掉。苏锦萝接过来,握住陆迢晔的手,小心翼翼的替他将指缝中的汁水擦去。
“我听说,城阳郡主的事了。”苏锦萝坐过去一点,犹豫良久后道:“我觉得,昨日的事,应该不是凑巧。”
陆迢晔眸色一沉,低应一声。“嗯。”
“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是后花园子里头的那碗茶有问题。”苏锦萝歪着小脑袋细想,“方婉巧吃了那茶,与我一般,身子不适。她先走,我后赶过去,却已经寻不到人……”
说到这里,苏锦萝担忧道:“方婉巧的人寻到了吗?”
“不知。”陆迢晔擦罢手,突然抬眸看向穿廊处。
那里,走来几个宫婢,在最前头的人,是一个小太监,唇红齿白的低着脑袋,步子有些急,苏锦萝瞧着有些眼熟。
小太监被明远拦在外头。
“福缘公公。”
福缘笑应,面色却不大好,他贴耳与明远说话。
明远原本笑眯眯的脸色也是一僵,直转身往屋内来。
“爷。”
陆迢晔一抬手,起身,领着明远往屋外去。
苏锦萝趴在扇边,神色奇怪的看着这三个人。片刻后,陆迢晔神色怪异的往苏锦萝这处看过来。
苏锦萝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一颗心揪起来。
福缘穿过两人,进到屋内,行至苏锦萝面前,双手交覆于前道:“王妃,太后有请。”
……
苏锦萝穿戴整齐,坐车入宫。
一路上,陆迢晔都没有说话,他阖目坐在自己对面,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轻动。
照旧去了寿康宫。
宫道上,陆迢晔走在前头,苏锦萝跟在后头。身侧宫娥紧紧跟随,面无表情的模样跟这座巍峨却森冷的宫殿似融为一体。
苏锦萝快跑几小步,伸出小手勾住陆迢晔的指尖。
陆迢晔动了动,握着苏锦萝的手,声音清冷道:“莫怕。”
寿康宫前,真宁公主正被乳母抱出去。她趴在乳母肩膀上,看到远远行来的陆迢晔和苏锦萝,蹬着一双小腿到落地。
乳母没法子,只得将人放下。
“四叔。”真宁公主跑到陆迢晔面前,仰头道:“城阳郡主来了,太后不开心。红绫说了两句话,太后就让乳母将我抱出来了。”
“嗯。”陆迢晔点头,摸了摸真宁公主的小脑袋,道:“去吧。”
真宁公主犹豫的看向苏锦萝,小脸上扬起一个笑。“四婶子别怕。”
苏锦萝一怔,点头。城阳郡主,来了?
真宁公主欢快的去了。
寿康宫门口候着一个老嬷嬷,见人来了,引着陆迢晔和苏锦萝往内去。
先前来时,苏锦萝觉得寿康宫虽看着肃清,但却没有今日那么阴冷。整个宫里的宫娥、太监,就跟脸上被刷了白漆似得,战战兢兢的连呼吸都是数着来的。
终于入殿,太后却是不在。
苏锦萝和陆迢晔被晾在里头,也没宫娥来上茶,等了半刻,太后终于姗姗来迟。
先前见人,太后虽一副雍容华贵之相,但尚算慈眉善目。今日的面色却拉的极不好看。
“城阳的事,都听说了吧。”
“是。”陆迢晔拱手行礼。
苏锦萝慌忙也跟着行万福礼。
有宫娥上前,给陆迢晔端来坐凳。
苏锦萝站在陆迢晔身边,越发惴惴不安起来。
太后坐在首位,目光如炬的看向她。
“王妃,你昨日也在安阳公主府?”
“是。”苏锦萝点头。
“听说王妃贪食雪花酿,闹了肚子,昨晚是在安阳公主府宿下的?”太后又道。
苏锦萝看一眼陆迢晔,男人坐在那里,神色安详。
“是。”苏锦萝咬着牙道。
太后颔首,身旁有宫娥端着漆盘,捧出一物。“这是今日,从你宿的客房内寻到的,王妃可识得?”
苏锦萝蹙眉想了想,然后摇头,“应当不是我的。”她说的不确信,因为不知道雪雁和玉珠儿有没有将东西拾干净。
“王妃可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太后似乎对苏锦萝说的话并不关心。
苏锦萝继续摇头,心口“砰砰”乱跳。
“是药。”太后拔开白瓷瓶的堵塞,有宫娥抱了两只猫儿来。闻了那白瓷瓶里头的东西。不消片刻,两只猫迅速纠缠到一处,被宫娥拆开,又抱远了。
凄厉的猫叫声回荡在肃静宫内,直听得苏锦萝汗毛倒竖。明明是三伏天,她却觉浑身发凉。
陆迢晔转头,看到小妇人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他起身,欲说话,被太后制止。
苏锦萝咬唇。她大致能猜到,太后唤她来,是什么意思了。太后怀疑,城阳郡主身上的药,是她下的。
“那王妃又知道,文国公府的方婉巧现在何处?”太后又道。
苏锦萝僵直着身子,继续摇头。
“在本宫这处。”太后又从漆盘上拿起一柄扇面。素绢扇儿上头的香甜味道已无,但隐约可从边缘绣缝中找出残沫。
“听闻那日里,王妃是与方婉巧在一处的。”太后扔下那柄素绢扇儿,木制的扇柄砸在漆盘上,发出闷响。
苏锦萝身子一颤,伏跪于地道:“是。可这药,臣女确不知为何会在臣女住的客房内。”而且那日里,她也中了这药。
第61章
苏锦萝的心思,千转百回。
她中了药这事,是不能说的。因为说了,便要牵扯出她被方淼救了的事。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还中了药,即便方淼是个君子,并无越轨之举,但这事说出来,是会给陆迢晔蒙羞的。
太后坐在首位,垂眸凝视苏锦萝,久不言。
苏锦萝只觉过了很长时间,久到她的双腿跪的发麻,才听到太后开口。“将红绫和安阳公主府的那个奴仆带来。”
“是。”宫娥应声去了,领回来两人。
一个是红绫,一个是大致四十左右的老妇人。
红绫小心觑看一眼苏锦萝,嘴角轻勾,伏跪于地,再抬首时,面容悲切,如丧考妣。
“太后,请为郡主做主啊。”声声哀鸣,白额触地,阵阵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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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如哀家亲女,哀家自会为她做主。”太后端起茶碗轻抿一口,面色并无放松。
红绫抽抽噎噎的抹着眼泪珠子,身旁跪着的婆子束手束脚的缩着身子,将头埋的极低。
“说吧。将今早上跟哀家说的,再跟静南王妃说一遍。”太后将目光转向那婆子。
婆子浑身哆嗦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开口。“昨日,奴婢在后花园子里头瞧见,静南王妃跟一个男人说话,还给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奴婢本来没有放在心上,但后头路过假山石洞的时候听到里头有动静,便偷摸着寻了进去。里头黑漆漆的冲出来一个男人,奴婢唬了一跳,定睛一看,地上还躺着的个姑娘。”
“奴婢本来不识得城阳郡主,是后头红绫姑娘寻了过来,才知道那是城阳郡主。那男人奴婢虽没瞧清楚相貌,但衣饰穿着,跟与静南王妃说话的人一模一样。”
人证、物证俱在,就缺动机了。
红绫抽噎着声音接道:“奴婢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可是后头想到,前些日子郡主住在静南王府灵鹫庵内时,静南王妃便多次刁难,甚至不让王爷给郡主看病,致使郡主一病不起,养了好些时候才稍稍好转。”
说到这里,红绫红着眼转头看向苏锦萝,声嘶力竭道:“王妃,即便您因为王爷记恨郡主,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啊!你让郡主日后,日后还如何做人!”
苏锦萝怔怔盯着红绫,心中惊惧,面色微白,声音轻软道:“我没有。”
红绫抹了一把脸,喉咙都喊哑了。“王妃,若是郡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奴婢给您磕头,您何苦要为难郡主呢!您都已经是静南王妃了,郡主再如何,也越不过您去啊!”
“行了。”太后开口,看向陆迢晔。“晔儿,你有话说吗?”
陆迢晔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到苏锦萝面前,俯身弯腰,拽着人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苏锦萝跪的久了,脚麻的厉害,一个踉跄就撞到陆迢晔胸口。
陆迢晔伸手,扶住她的身子,搀到凳上。“腿麻了?”
苏锦萝低着小脑袋,声音嗡嗡道:“嗯。”白嫩小手使劲拽着陆迢晔的宽袖,苏锦萝仰头,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小兔子似的可怜。
陆迢晔安抚的拍了拍苏锦萝的小脑袋,然后转身面向太后。
“回母后,”男人拱手,眸色清明,“儿臣以为,此事非王妃所为。”
“哦?”
“母后可唤安阳公主。”
陆迢晔话罢,外头便传来宫娥的声音。“太后,安阳公主前来拜见。”
太后眯眼,眸色不明,“宣。”
“是。”
安阳公主被宫娥领着,急急进来,“给太后请安。”
“起吧。”
“太后,安阳以为,此事乃有人栽赃陷害。”安阳公主急赶来,身穿宫装,面未带妆,鬓角沁出细汗。一开口,便是在说苏锦萝的事,想来是早就听到了风声。
太后不言,安阳继续道:“此事漏洞百出,栽赃之人明显也是仓促为之。比如,这婆子乃外院粗使婆子,便是那日进得内院,人人忙的脚不沾地,她怎么偏往那偏僻地方钻?那处小径,便是寻常打扫后花园子的奴仆也都是一月半月的才去一趟。”
婆子张嘴,又闭嘴,偷眼觑看红绫,整个人僵直如木。
红绫攥着拳头,抬袖掩眸,抽抽噎噎的哭的厉害。
太后开口,“红绫,你先下去。”
“太后……”红绫急切的想开口,却被两旁宫娥强硬带了下去。
安阳公主看一眼陆迢晔,继续道:“来时,安阳问了府里的管家。这个粗使婆子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那日里内宅人手短缺,才被调派过去的。不过却不是在后花园子里做事,而是在小厨房里择菜洗碗。”
“你一个择菜洗碗的,却跑后花园子里头去了。”安阳公主轻嗤一声,“怕不是被人用银钱唬了去的吧?”
婆子面色煞白,求饶的太急,都咬到了舌头。“求求求公主饶命啊……那日里是奴婢偷懒,想寻个没人的地休憩一番,却没曾想,竟瞧见那种事……”
“那你方才说,看到静南王妃跟一个男人说话,还给了小瓷瓶这事,是亲眼所见?”
“这……”婆子犹豫起来,“奴婢,奴婢没瞧见人脸,就,就听到那女子说自个儿是静南王妃的人,办成这事,日后就有那男子的好处。”
“没瞧见人脸,只听须臾几句话,便敢如此信口雌黄。”安阳公主面色一冷,“太后,安阳觉得这事定有蹊跷。此事是在安阳府中发生,安阳定会给城阳郡主一个公道的。”
陆迢晔起身,走至太后身旁,拿起那柄素绢扇儿置于鼻下轻嗅,然后道:“若是我没闻错,这药乃春风如意楼的秘药,轻易不肯给人的。”
“而且这柄素绢扇儿是方婉巧的,那城阳郡主又怎么会中招?便是中了招,下药的人也不是针对城阳郡主,城阳郡主只是被殃及池鱼罢了。如此推断,方才红绫那番言之灼灼,便也皆是些废话。”
扔下手中的素绢扇儿,陆迢晔轻笑道:“城阳郡主的病我已经瞧了这么多年,那是自幼体弱,只得调养,无药可医。是我吩咐日后让她去寻府中大夫看病的,与王妃并无关系。”
太后听罢,看向陆迢晔,面色稍有好转。
“既如此说,晔儿的意思是……”
“儿臣的意思是,这下药的人,原本是针对方姑娘的,却不想阴差阳错,城阳郡主反中了药,那人便也阴差阳错的,玷污了城阳郡主。如今,可顺着春风如意楼这条线索查下去。”
太后陷入沉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冠珠被好几个宫娥拦着,撞得发髻零散。
“太后,太后,求您去看看郡主吧,太后,郡主她要寻死啊,太后……”
太后猛地一起身,被身旁宫娥搀扶着胳膊,疾步往外去。
安阳公主跟陆迢晔对看一眼,陆迢晔牵过苏锦萝的手,紧跟上去。
城阳郡主被安排在寿康宫的侧殿内。此刻,里头一片狼藉。几案翻倒,纱窗破裂,纱被蜷地,桌凳全倒。
“郡主,郡主……”大批宫娥拦抱着城阳郡主,城阳郡主面色惨白的穿着素白亵衣亵裤胡乱冲撞。青丝披散,面白如纸,腕子上都是血,从地上碎裂的茶碗来看,是她自己用瓷片划的。
“晔儿,晔儿,快……”太后被宫娥扶着,面色焦急的呼唤陆迢晔。
陆迢晔上前,一记手刀劈在城阳郡主后颈处。城阳郡主软软倒下,被宫娥七手八脚的抬到了榻上。
“母后,还是请女医吧。”陆迢晔看一眼城阳郡主衣衫不整的模样,后退几步到屏风后道。
太后回神,微红着眼眶颔首,招呼宫娥,“请女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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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近寻个地方让女医住下,别出寿康宫了。”
“是。”
城阳郡主自小便养在太后膝下,因身子孱弱,所以太后尤其怜爱。如今遭逢此事,太后只觉心痛如绞。
“城阳。”太后坐在榻旁,握着城阳郡主的手,眼角有泪滑落。
“太后,切不可过于哀伤,当心身子呀。”宫娥上前,替太后拭泪。
太后摇头,看向城阳郡主。
原本便单薄孱弱的一个人,如今面无血色的躺在榻上,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断。
苏锦萝站在陆迢晔身后,偷瞧上一眼,也觉心惊。
原本素雪傲梅一般的人物,竟沦落至此,无异于溯雪沾污,红梅碾土,陷泥淖。但心惊后,苏锦萝却从心底生出一股庆幸。若没有方淼相救,只怕现在躺在这处的,就是她了。
“太后,太后,求您为郡主做主啊!”冠珠披头散发的冲进来,看到苏锦萝,张牙舞爪的扑过去,被身后的宫娥死死拽住。
“啊!毒妇,你这个毒妇……”冠珠被两个宫娥压趴在地上,明明身子纤瘦,但力气却足的很,拼尽全力的挣扎,似乎下一刻就能挣脱出来。
“拉出去。”陆迢晔面无表情道。
“是。”又加了两个宫娥,四个宫娥拖拽着冠珠往外去,冠珠挣扎的连宫鞋都掉了,嘴里还在朝苏锦萝骂骂咧咧的。
“苏锦萝,你这个毒妇,你会有报应的……”
安阳公主上前,安慰道;“王妃莫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嗯。”苏锦萝点头,“多谢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抿唇轻笑,“王妃该谢的人不是本宫。若不是四叔相托,本宫哪里会来的这么快。”
苏锦萝攥紧陆迢晔的手,小心翼翼扬起一抹笑,正欲说话,却突听得太后道:“来人,将方淼方大人唤来。”
心里一“咯噔”,苏锦萝想着,莫不是太后知晓了她中药后被方淼所救之事?
一众人离了侧殿,去正殿,那处,方淼身穿朝服,正在迎候。
“给太后请安。”
“方大人不必多礼。”
太后摆手,入上座。“城阳郡主的事,想必方大人已经清楚了。今次请方大人来,就是希望方大人能替哀家彻查此事。”
方淼跪在地上,瞧不见面色,只双手触地,伏跪道:“是。”
“方大人起来说话吧。”
太后一挥手,有宫娥上前,将漆盘内的素绢扇儿和那个白瓷瓶端到方淼面前。
方淼先闻了闻那白瓷瓶,然后又看了一眼那素绢扇儿,从绣纹内细细捻出嵌在里头的残余粉末,粘在舌尖轻尝后吐出。
压着帕子,方淼用茶水漱口后道:“回禀太后,此物应当是春风如意楼的秘药。”
“嗯。”太后颔首,“方大人果然厉害,这事便交由方大人来办,请方大人务必秉公处理。”顿了顿,太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方大人与静南王妃,好似是表亲关系?”
方淼道:“是。”
太后沉吟半刻,差宫娥去唤福缘。
福缘穿着太监服,急急赶来。“给太后请安。”
“福缘,你跟着方大人彻查城阳郡主一事,本宫任你为掌刑千户,调派东厂,协助方大人办案。”
说是协助,其实就是信不过方淼,一定要安插一个人来相互监督。福缘原本虽是太后面前刚刚新起的红人,并无实权,但如今一个掌刑千户砸下来,他的腰板一下就直了。
“多谢太后。”福缘撩袍跪地,深深叩拜。
太后转向苏锦萝,“这几日,就请静南王妃暂住在哀家这处吧。”
方淼亦转身,看向苏锦萝。
小妇人紧贴在陆迢晔身旁,一双眼水雾雾,黑蒙蒙的,看着男人的视线透着一股子明显的依赖。
“母后,便让王妃住在白梨殿吧,儿臣这几日也就不回府了。”
太后颔首,“随你,不过在此事没查明前,不要出了白梨殿。”
“是。”
太后扶着额角,面露疲色,“下去吧,哀家累了。”
陆迢晔领着苏锦萝退下,方淼与安阳公主走在后头,细说着话。
“本宫知道,方大人一向是最秉公处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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