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田园泡
“不敢。”方淼拱手。“还未恭喜安阳公主大喜。”
安阳公主笑着抚上自己的肚子,“这事传的倒也挺快。”
苏锦萝偏头,注意到安阳公主的动作,略后退一步,与安阳公主并排道:“公主有喜了?”
“是啊,托王妃的福,昨日里四叔替本宫把脉,号出了喜脉。”安阳公主说话时,眉梢眼角皆带笑意。
不怪安阳公主如此开心,因为她的驸马罗延规虽流连花丛,身旁侍妾、通房无数,但却无一人有子嗣。如若她能一举得男,必能赢回罗延规的心。
苏锦萝笑着又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将视线落到方淼身上。
今日走的急,都未与大表哥道谢。
“大表哥……”
“王妃。”方淼敛目,与苏锦萝作揖。
苏锦萝张了张嘴,但碍于安阳公主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此事,劳烦表哥彻查了。”顿了顿,苏锦萝心中惴惴,道:“表哥,是信我的吧?”
“臣,自会秉公办理。”
苏锦萝点头。她清者自清,自不必惧怕什么。
第62章
想完,苏锦萝一扭身,看到陆迢晔投过来的,那意味不明的视线,盯得她心里一虚,慌忙迈着小碎步赶上去,牵住他的手,讨好的勾了勾指尖。
陆迢晔轻哼一声,抬目看向前方。
福缘正在跟小太监说话,远远与陆迢晔作揖。他身穿幞头袍衫,身形掩在宽大衫内,略显清瘦。立在廊下,瞧去,只觉清秀如竹。
陆迢晔微颔首,领着苏锦萝去了白梨殿。
方淼留在原处,暗暗握拳。
“方大人,听说府上夫人也是有喜了?”安阳公主抚着肚子开口,“前些日子事忙,还未上门携礼贺喜呢。”
“不敢劳烦。”方淼回神,将目光转向安阳公主。
方淼官拜翰林学士,戴二品六梁冠,上配革带、绶环犀,身穿赤罗青缘朝服,用素色大带表里,前缀蔽膝,后佩绶,系掩之。身形挺拔,面容严整,眉间两道竖痕,愈发明显。
皇城内,静南王陆迢晔,内相方淼,侯府沈玉泽,皆是才名在外之人。除却那沈玉泽尚是少年,如今又远在边域,方淼的容貌也不差,不然那镇国侯府的朱翘怜也不会巴巴的上赶着要嫁他。
安阳公主笑道:“本宫还听说,方大人近日新得一娇妾,本宫实在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娇妾,居然能入方大人的眼。据说,容貌与静南王妃,还有几分神似呢。”
方淼沉着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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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垂眸,语气如常,“方大人不必多思虑,本宫只是觉得,静南王妃实在无辜。方大人觉得呢?”
方淼抿唇,拱手,“待此事查明后,自有定夺。下官还有事,先告辞了。”方淼转身,步子略大。
见人去了,安阳公主一瞬敛了面上笑意。倒真是如传闻般,油盐不进。不过这样的人,居然会对静南王妃藏着一份心思。
……
白梨殿内,梨花已逝,青葱绿叶迎风摇曳,遮蔽出一片阴凉地。
苏锦萝仰头看着梨花树,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梨子呢?”
“再过三月。”陆迢晔站在苏锦萝身后,捻起她粘在粉颈处的几许青丝。
不远处,福缘打发了小太监,领着宫娥近前。
“王爷。”
陆迢晔转身,看向福缘。“恭喜掌刑大人。”
福缘立时作揖,“王爷折煞奴才了。”话罢,一挥手,那些宫娥便自散去,规矩的拾打扫白梨殿。
“王爷放心,王爷对奴才的恩,奴才没齿难忘。若是没有王爷,哪里会有今日的奴才。”
“掌刑大人过谦。富贵险中求,是掌刑大人自个儿运道好罢了。”陆迢晔抬手指向白梨殿一角,“劳烦公公替本王取些锅碗瓢盆的东西置在里头。”
“是。”福缘应声退下,片刻后便有宫娥搬了东西进房,将里头的床榻、案几等物移挪开,然后整出一间小厨房。
只从陆迢晔一句话里头就能猜出他要的是什么东西,这福缘的心思也是极细。
“爷。”明远领着雪雁和玉珠儿进殿。
苏锦萝双眸一亮,赶紧上去一臂挽住一个。
雪雁和玉珠儿红着眼,挽住苏锦萝的胳膊不放。“王妃,奴婢们担心死您了。”
“没事没事,你们看,全须全尾的呢。”苏锦萝笑着在原地蹦了蹦,撞到一旁的陆迢晔。
陆迢晔将人扶住,垂眸看向雪雁和玉珠儿道:“去小厨房替你们王妃做些吃的。”
“是。”雪雁和玉珠儿恭谨行礼,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苏锦萝站稳,仰头看向陆迢晔,“你怎么把雪雁和玉珠儿带进来的?”
明远上前作揖。“禀王妃,是安阳公主带着一道进宫的。至于能进这白梨殿,则是皇后娘娘批准的。”
苏锦萝愣了愣,然后点头,不再言语。
旁人都知道,静南王这次是被她连累,遭了难了。可苏锦萝预想的那些落井下石的事情全部都没发生,反而这一个个的都上赶着来巴结报恩。
如此这般,她才终于看清楚,陆迢晔这个人,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人上赶着帮他将事解决了。所以这人今日,连面色都没变,那副运筹帷幄,天地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实在是苏锦萝学不来的。
苏锦萝再次感觉,这个人的城府实在是太深了。他的眼线、势力,不知不觉的渗透、深入整个皇城,乃至太后、皇帝身边。润物细无声般的,一点点网。
已近酉时,殿外,烟霞远岫,如酒红初上脸。
苏锦萝抻着脖子在白梨殿内四处看了看,然后道:“这里就是你以前在宫里头住的地方吗?”
“嗯。”陆迢晔点头,抬步往前去。
苏锦萝赶紧跟在他身后。
陆迢晔去的地方是白梨殿的后花园子,说是后花园子却也不大,只辟出几块地,围起来种了些花花草草。后头有一个土坡,不大,却极高,围着粉墙,粉墙边有一棵大树,古树参天,极粗,枝桠繁盛,尤其突兀。
男人领着苏锦萝上土坡,然后扎起宽袍系到腰间,三下五除二的上树,坐在粗枝上弯腰,朝苏锦萝伸手,“上来。”
苏锦萝惴惴不安的磨了磨小脚。“我很重的,你拉的动我吗?”不是才刚说自己重的都抱不动了嘛。苏锦萝噘嘴,小小声的嘟囔。
陆迢晔低笑,眼睑处露出那颗朱砂痣,眉眼处的清冷烟消弭散,在重重密叶中渡上一层柔光,更衬得整个人面如冠玉,耀如松华。
“试试便知道了。”
苏锦萝伸手,搭上陆迢晔的手。陆迢晔一用力,纤瘦却紧实的胳膊微微绷起,往上一带。
苏锦萝瞬时就像只翩飞的蝴蝶般到了半空中,慢悠悠的落到陆迢晔身边。
替小妇人掩在散开的宫装罗裙,陆迢晔搭着双腿,姿态惬意的靠在主干上。
苏锦萝却没有陆迢晔那么悠闲,她绷直着一双小细腿坐在那里,两只手紧紧的拽着陆迢晔的胳膊,纤细的身子靠过去,后背处隐隐沁出细汗。
“瞧,好看吗?”陆迢晔抬手,指向前方。
苏锦萝顺势看去,暮云晚霞重重,旖旎瑰丽。不远处,大半皇城,尽眼底,心底一瞬开阔。
“白梨殿本就建的高,地方又偏,这棵古树又占了个小山坡,所以能瞧见外头的皇城。”
虽然能瞧见,但看不真切,苏锦萝模模糊糊闻到一股子甜香,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细嗅。
唇上传来一股触感,微凉,带着濡湿气,咬着她的唇往里钻。
“唔……”苏锦萝被唬了一跳,睁眼往后仰。
陆迢晔揽住人腰肢,抵上主干。
“若是摔下去,缺胳膊断腿的,就不好看了。”苏锦萝心有余悸的背靠在粗糙枝干上,耳畔处是簌簌树叶风动声。
男人俯身,再次贴上来。
苏锦萝瞪着一双眼,唇角有些疼,是刚才男人进不去,啃咬出来的。
“乖,闭眼,张嘴。不然就把你扔下去。”
苏锦萝:……
过半刻,男人终于放开她。苏锦萝喘着气,靠在男人怀里,面颊绯红,琼鼻轻皱。她抬眸,盯住眼前的绿枝桠,想起上辈子时自己身首异处时的惨状,禁不住幽幽叹息一声。
此一时彼一时,谁又能想到,这辈子的她居然会嫁给这个上辈子杀了自己的人,变成静南王妃。
不过如果这人真要造反,那自己该怎么办?阻止吗?
苏锦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纤细白嫩,连男人一根手指头都掰不过去。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苏锦萝不是那种容易纠结的人,她有些事,想不通,想不透,便让它顺其自然。
掰着陆迢晔的手指,苏锦萝用指尖细细描绘他掌心纹路。
陆迢晔的手并不像外貌表现出来的那般白皙光滑,反而覆着一层薄茧,不厚,却有些割手,怪不得每次她身上都红红的,原来是被这厮的手搓出来的!
小妇人的指尖触在肌肤上,尤其是掌心,敏感细腻,酥痒的紧。男人眼一眯,将人揽的更紧,幽深视线落到那微微噘起的红菱小嘴上。
这边,苏锦萝全无所觉,她越想越气,用力拍了一下陆迢晔的手掌,那人一点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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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震的她掌心发麻。苏锦萝扭着胳膊,突然灵光一现,用力看向陆迢晔。“你跟那城阳郡主是青梅竹马,她上过这树吗?”
陆迢晔轻笑,看向苏锦萝的视线带着戏谑,“上过。”
苏锦萝一噎,又道:“也,也是你拉着上来的……”
“嗯。”陆迢晔点头。
苏锦萝气急,完全忘了两人此刻正在树上。她猛地一推陆迢晔,陆迢晔向后仰去,拽着苏锦萝的胳膊往下倒。
“啊……”
苏锦萝被唬了一跳,搂着陆迢晔惊叫。
晃晃悠悠,片刻后,两人身形定住。
苏锦萝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就见自己对面是陆迢晔那张满是戏谑的俊美面容,黑发长束,将那顶玉冠包裹起来。
整个世界都倒了过来。
“你你你……”苏锦萝大张着小嘴,说不出话来。
陆迢晔扣着苏锦萝的小脑袋,将人压向自己,亲了个结结实实。
男人一只脚挂在枝干上,一只脚压着苏锦萝的小腿,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压着她的后颈,将人固定在怀里。
“这树,只有你一个人上过。”
……
从后花园子回来,苏锦萝整个人都是软的,尤其是那双腿,都打不直了。她攀着陆迢晔的胳膊,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雪雁端了晚膳,放到案几上。
苏锦萝“啪叽”一下坐下来,依旧有些昏头涨脑。
案几上摆置着几样小菜,不多,但在这样闷热的天气里,很合胃口。一盅木樨清露,飘着玫瑰瓣儿,香甜扑鼻。一碗莲叶羹,里头清白白的用面疙瘩嵌着模具做出十几种花样式来,有荷叶,芙蕖,菊花等样。一碟凉拌鲜藕,一碗清炒黑木耳,还有一碗饭后用的酥酪。
“方才在树上的闻到那股香味是什么?”苏锦萝眼盯着面前的晚膳,还在想着刚才闻到的味道。
陆迢晔在屏风后,换过外袍,净手洗面,坐到苏锦萝对面。
玉珠儿端了沐盆来,替苏锦萝擦拭。
“用饴糖做的一窝丝。”陆迢晔将面前的荷叶羹推到苏锦萝面前。
苏锦萝舀着白瓷小勺吃一口荷叶羹,舔了舔唇,觉得不够甜。“那宫里头有吗?”
“没有。”陆迢晔果断道。
苏锦萝噘嘴,难掩失落。
陆迢晔叩了叩案面。“不过,我会做。”
……
为了吃到那“一窝丝”,苏锦萝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任由那伪君子摆布了一晚上。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撑着她那再经不起折腾的小身板将人从榻上拽了起来。
陆迢晔穿戴整齐,差使苏锦萝去寻雪雁要那碗泡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小麦。
苏锦萝颠颠的去捧了来,陆迢晔大爷似的坐在那里,苏锦萝任劳任怨的给他挽袖,撩发。
将小麦沥干,放在细筛子上,陆迢晔递给苏锦萝一壶水。“每日撒水四次,待小麦芽长出来了,再来寻我。”
“哦。”苏锦萝乖巧点头,兢兢业业的守着小麦。
陆迢晔拢袖而出,看到站在殿外的明远。
“爷,方大人去春风如意楼抓了老鸨,现下正在审查。昨晚上四皇子去了方府。太子那处没什么动静。城阳郡主那边依旧闹的厉害,太后的意思是想让您去劝慰劝慰。”
陆迢晔拍了拍大袖,神色淡漠道:“本王去了又如何,已经发生的事,本王去也无用。”
明远垂眸,没有说话。
陆迢晔道:“你跟雪雁的日子定下了?”
“这,原本是定在下月初一,但如今出了王妃这事,雪雁她……”
“倒是个衷心的奴婢。”陆迢晔轻笑一声,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扔给明远,“权当本王的贺礼。下月初一,放心成亲吧。”
“是,多谢王爷。”明远也不推拒,喜滋滋的了,然后道:“对了,爷。您让奴才盯着的林家嫡子林挚,这几日了心,日日在家里头读书,那些溜猫逗狗的事也不做了,城西口的寡妇都望了三日了。”
表相易装,习惯难改,看一个人,往往从小事入手才能窥得先机。
陆迢晔暗眯眼,慢条斯理的捻了捻指尖,“继续盯着。”
明远应一声,疑惑道:“爷,这么一个皇城第一纨绔,您盯着他做甚?”
“春风如意楼的常客,安阳公主府的宴客,溜猫逗狗、欺良弄寡的纨绔。再加上能在安阳公主府自由出入。”
明远听罢,瞬时明了。“爷的意思是……”
“好好盯着。还有城阳郡主那边,那个女侍红绫,也一起盯着。对了,罗延规那里有什么动静?”
明远想了想后道:“倒是没什么动静,就是那林挚近几日别人不找,单找这罗延规,听说还要一道跟着回陆府,说是想出去历练一番。”
“呵。”陆迢晔冷笑一声,“很好。”
第63章
因着天热,麦子长了三天就长好了。嫩嫩的青黄色小芽长了一茬,攀附在筛子上,下头的雪白晶莹,蜿蜒缠绕的根。
苏锦萝喜滋滋的将这个消息告诉陆迢晔。
陆迢晔穿一身绸衫,慢条斯理的进屋将那筛子拿到厨房去。
天气愈发闷热,尤其是在小厨房里,憋闷的人心慌。陆迢晔穿的衫子不厚,薄薄的贴在身上,只片刻后背便被浸湿了。
苏锦萝穿着藕荷色绢衫,长发挽成髻,露出纤细粉颈,浸着细细一层香汗。她的手里摇着一柄蒲扇,“呼哧呼哧”的给两人扇着风。
陆迢晔太高,苏锦萝见只能扇到人肩膀,便特意让雪雁去搬了个木凳子来,然后提裙站上去,对着陆迢晔的脑袋扇。
“王妃。”玉珠儿替苏锦萝端来西瓜。那西瓜被挖成小球,颗颗圆润的置在白玉碗里,上头覆着冰块,还加了玫瑰花瓣点缀。
苏锦萝吃一颗西瓜球,浑身一舒畅。
陆迢晔偏头,朝苏锦萝觑看一眼。
苏锦萝赶紧也给他舀了一个。
陆迢晔没吃,只道:“换个勺子。”
苏锦萝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白瓷小勺,噘嘴。不知道谁昨晚还吃她的嘴儿吃不够呢,瞎矫情什么。
自然,这话苏锦萝是不能说的,她让雪雁拿了另外一个勺子来,舀给陆迢晔。
陆迢晔张口,冰冰凉凉的西瓜球滚进嘴里,里头竟然被塞了一个冰块。
苏锦萝听到那“嘎吱”一声,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一,“你,你没事吧?”不会一个冰块就将牙给咬崩了吧?
陆迢晔抿唇,面无表情的看向苏锦萝,唇角有血色流出来。苏锦萝面色一白,慌张的用绣帕替他擦嘴,擦到一半突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血,明明就是西瓜汁。
“你骗我!”苏锦萝控诉。
陆迢晔挑眉,“礼尚往来而已。”
真是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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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的伪君子!苏锦萝气呼呼的扔下手里的蒲扇,自个儿抱着西瓜开始吃,不理人。
陆迢晔的额角沁出一层薄汗,他将长了嫩芽的麦子被从筛子上掰下来,洗干净了以后放回碗里,再加水用木棍子打成糊。
“去把那边煮好的糯米拿来。”陆迢晔挽着大袖,露出一截纤瘦小臂,肌肤白皙,肌理明显。
苏锦萝把白玉碗往桌上一放,转身去拿糯米,却不想回来的时候那剩下的半盆西瓜球竟都不见了。
“你,你偷吃了我的西瓜球。”苏锦萝气急,小细腿跺的起劲。
陆迢晔接过那碗糯米饭,跟麦芽糊混在一起,然后慢吞吞的道:“白梨殿是本王的住处,这里头的东西自然都是本王的。就是王妃,也是本王的东西。”
沾着糯米粒的白皙指尖往苏锦萝鼻尖一刮,那颗白糯糯的米粒就粘在了她的鼻子上。苏锦萝没发现,依旧插着腰对陆迢晔怒目而视。
“你才是东西呢……”不对,“你不是东西……”好像还是不对……
正当苏锦萝纠结的时候,陆迢晔将那混合好的麦芽糊和糯米饭扣在碗里,洗净手后拿过那把大蒲扇出了小厨房。
苏锦萝随在他身后,依旧喋喋不休的说话。
陆迢晔扬起蒲扇,拍在苏锦萝脸上。
苏锦萝张牙舞爪的把蒲扇拿下来,就见那人早已躺在廊下林荫处的那只竹椅上,悠闲的闭目阖眼。
竹椅前有一张竹案,苏锦萝一屁股坐上去,伸腿踢了一脚陆迢晔的布履鞋。
陆迢晔翻身,避开苏锦萝。
苏锦萝又凑上去,“你怎么不做了?”
“不想做了。”男人闭着双眸,语气散漫。
苏锦萝急了,她双手趴在竹椅上,双颊粉嫩嫩的带着绯红,使劲的摇着把手道:“你说好要给我做的,你怎么能反悔,这样还是君子所为吗?”
竹椅被摇的“吱呀”作响,陆迢晔修长挺拔的身形随之乱晃。
“我本就不是君子,”陆迢晔双脚点地,苏锦萝便再摇不动那竹椅。“是小人。”
“不不不,你是君子,你是全天下最大的君子。”为了那“一窝丝”,苏锦萝真是将自己一肚子的好话都给搜刮了出来。可惜那人依旧不为所动。
“这天有些热啊。”男人翘着腿,双眸依旧没睁开。
苏锦萝赶紧拿过那把蒲扇,“呼哧呼哧”的给陆迢晔扇风,声音软绵绵的道:“这样好不好?”
男人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
苏锦萝撑着下颚靠在竹椅上,一边替人扇风一边歪过小脑袋,双眸搭拢在一处,蔫蔫的似睡非睡。
午后的天,尤其一过晌午,就变的十分闷热。苏锦萝虽坐在树荫下,但架不住瞌睡虫来势汹汹。
陆迢晔突然感觉门面一疼,他睁眼,伸手把盖在自己脸上的蒲扇拿下来,就见身边的小妇人穿着那件绢衫,蔫耷着小脑袋睡了过去。
小妇人趴在扶手上,贴着一侧脸蛋,脸蛋肉嫩红带绯,挤出一圈嫩肉,挺翘小鼻上依旧沾着那颗糯米粒,湿润润的小嘴微噘,只片刻,就已睡得酣沉。
纤细睫毛搭拢下来,覆在眼睑处,眼尾微微有些发红,氤氲粉嫩,就似桃花瓣。青丝尽数挽起,带小簪,只余一些细碎发丝贴在肌肤上。双耳一对玲珑坠儿,身上再无其它饰物。有细碎午阳从树缝间落下,被割碎,星星点点的落下来,晶莹剔透的光斑带着丝丝凉风,摇动夏叶。新蝉叫的起劲,鸟都打了蔫,躲在树上。
陆迢晔凑上去,轻咬住小妇人的鼻尖。
苏锦萝没醒,下意识嫌弃的一扭头,纤细身子顺着歪斜的扶把手向下滑,被陆迢晔一把托住。
揽着人搂上竹椅,陆迢晔坐在竹案上,替她褪去绣鞋,罗袜。
小巧玉足蜷缩在罗裙内,露出尖尖一角。
明远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掐丝小食盒。
陆迢晔起身,往书房去,明远紧随其后。
“爷。”将手里的掐丝小食盒放到书案上,明远道:“按您的吩咐,买的一窝丝。”
“嗯。”陆迢晔净过手,掀开瞧了瞧,唤雪雁进来,将这食盒拿到了厨房。
今日的雪雁穿一条青白色罗裙,身姿纤细,浑身清凌。明远立在原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看,直至瞧不见了,还在抻着脖子望。
陆迢晔拢袖坐在书案后,神色慵懒的叩了叩案面。
明远立刻回神,道:“爷,查清楚了,那秘药是林挚在春风如意楼买的。还有那日里,罗延规在后花园子的凉亭里吃了两碗茶,也中了药,而后秘密请了大夫去验茶,正巧那大夫是咱们庄子里头的人,罗延规一走,就将这消息给奴才送来了。不过据验,那下在茶水里的不是春风如意楼的秘药,就是普通的春药。”
陆迢晔背靠到身后的太师椅上,捻着指尖,“所以那日里,下药的有两拨人。”
“是。”明远点头。
陆迢晔颔首,略思片刻后道:“备车,去寻罗延规,”顿了顿,陆迢晔又道:“安排在春风如意楼见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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