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田园泡
稳稳的踩到实木圆凳上。苏锦萝抬高下颚,仰头望上去,身下空荡荡的飘着风,只感觉没有着落,让人莫名有些虚。
雪雁弯腰,双手扶住凳子,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苏锦萝,生恐人出什么意外。
苏锦萝举着用丝线捆绑起来的菖蒲和艾叶,踮脚,将其悬挂在户牖上方。只是她的人矮,即便踩着凳子还差些,只好又高高的踮起脚跟,吃力的攀够。
“王妃,您当心些……”雪雁担忧道。
“雪雁你别一直说话。”苏锦萝挂好菖蒲和艾叶,正欲手,却不想身子前倾的太厉害,直接就往前倒了下去。
“啊……王妃!”雪雁惊呼一声。
苏锦萝摆着小细胳膊,往前撞到一个人。
“一大早上的,王妃真是热情。”陆迢晔穿一身齐肩圆领蟒袍,水脚处绣江牙海水,周身以金银线刺绣,长身玉立在雕花木门前,丰神玉朗,风姿卓卓,伸出胳膊,牢牢的将苏锦萝箍在怀里。
苏锦萝的脚尖危险的点着实木圆凳边缘,胳膊攀着陆迢晔的肩膀,整个人呈现出下凹的月牙状。尤其是腰肢处,被宫带束的紧紧的,折腰下去时,那小腰更是细的惹人侧目。
“啊……”实木圆凳支撑不住,被苏锦萝蹬远了,骨碌碌的顺着石阶滚到院子甬道处。苏锦萝身子一晃,着力点彻底落到了陆迢晔身上。
她被人箍着腰肢抱在怀里,小脑袋搁在人肩膀上,双臂攀着男人的肩膀,小脚晃晃悠悠的点不着地,就跟被栓在裤腰带上的挂饰似得。仿佛再飘过来一阵风,她就能被吹起来。
“你,你快点放我下来……”
苏锦萝都已经能听到院子里头那些丫鬟、婆子的闷笑声了。她红着一张脸,恨不能把自己塞进陆迢晔的身子里头去避羞。
陆迢晔轻笑,松手,苏锦萝没站稳,一屁股蹲就坐在了地上。
“啊……好疼。”捂着自己的屁股,苏锦萝泪眼汪汪的站起来,控诉道:“你怎么摔我?”
“明明是王妃自个儿没站稳,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呢?”陆迢晔挑眉,双眸之中满是揶揄。
苏锦萝气鼓鼓的瞪圆了一双眼,声音软糯道:“混蛋!”
陆迢晔就喜欢看她这副模样,气得面颊圆滚滚的,那双眼黑亮水雾,似能看到人心坎里去。当初将人娶回来,真是明智之举。
“王妃。”玉珠儿提着一掐丝食盒过来,“东西都备好了。”
陆迢晔偏头,看到掀开食盒盖子后,里头露出的酥皮月饼,伸手便拿了一个。
“啊,这个不是给你的!”苏锦萝见状,赶忙一把伸手搂住了陆迢晔的胳膊。
小妇人穿的宫装是窄腰窄肩的,身形被勒的愈发纤瘦,如此,那一方宝地便更加明显。
陆迢晔眯眼感受着,视线下移,看到小妇人掂着脚尖,伸着胳膊蹦跳,企图将他手里的酥皮月饼拿回去。
男人盯住人片刻,细想了想,觉得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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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养胖些比较好,若是能像奔奔和香香那么大……嗯,应当是极好的。
没觉出男人的龌龊心思,苏锦萝依旧在努力的去抢夺那只酥皮月饼。
“这是王妃自己做的?”晃了晃手上的酥皮月饼,陆迢晔身高腿长的,只稍稍举高胳膊,她就够不到了,只有跳脚的份。
昨晚上,陆迢晔率先上榻,小妇人不知道去了哪处,直至亥时才回来,身上带着一股香喷喷的酥皮月饼的味道。
“王妃昨晚上可做了好几个时辰呢。”玉珠儿笑着开口,“奴婢和雪雁都尝了一个,味道比厨娘做的都好。”
对于玉珠儿不吝啬的夸赞,陆迢晔暗眯起一双眼,神色微变。
连丫鬟都尝了,却舍不得给他尝一个。
这样想着,陆迢晔把手里的酥皮月饼往那掐丝小食盒里头一扔。酥皮月饼之所以被唤作酥皮月饼,就是因为它的皮酥软松脆,只稍稍捏在手里都能掉一层皮,更别说是被这样没轻没重的扔出去了。
苏锦萝一阵心疼,她抻着脖子看一眼卖相,还好,没破相。松一口气,刚想让玉珠儿赶紧把这盒酥皮月饼送到理国公府去,就见男人顺手从玉珠儿手里拿过了那只掐丝小食盒,然后提着转身往屋内去。
“哎……”苏锦萝发出一个音,怔怔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屋。
陆迢晔撩袍坐在实木圆凳上,露出腰间碧绿色的汗巾子。他取下腰间挂着的扇囊,从里头抽出一柄折扇,拍在桌面上。动作虽优雅轻巧,但却带着十足气势,自把苏锦萝震在原地。
小妇人站在陆迢晔面前,偷偷伸手去够那只被放在实木圆桌上的掐丝小食盒。
男人低笑一声,执起折扇,“啪”的一下就打在了苏锦萝的手背上。
苏锦萝可怜兮兮的捂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声音软绵的委屈道:“这是我要给大哥他们送去的。”
陆迢晔撑着下颚靠在桌面上,纤长手指执着折扇,搭在膝盖上轻敲。墨绿色的撒花绸裤贴在双腿上,隐显出流畅肌理。今天日头颇好,扇未关,那株女萝攀爬了过来,密密层层的覆在扇上,无骨绵软的无孔不入。
日头从缝隙中穿插而进,层层叠叠、明明暗暗的笼罩下来,伴着廊下鹦哥儿“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投在男人脸上,更衬的人面如冠玉。
陆迢晔没有说话,慢条斯理的敲着折扇,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瞧。
苏锦萝噘嘴,小心翼翼的又试探着伸手。
陆迢晔连头都没偏,手里的折扇准确的敲在她的手背上。
“你,你做什么……”眼见男人眸色清冷的瞧过来,苏锦萝瘪着小嘴,声音低了下去,小媳妇似得左右看。
男人换了个姿势,手肘靠在实木圆桌边缘,一双大长腿拉直,搭起,脚尖恰好抵在苏锦萝的宫鞋前,轻动,每次都能勾起那点子宫裙。
“王妃说,我在干什么?”
苏锦萝噘着小嘴,鼓着脸儿,差点脱口而出“无理取闹”这四个字,但理智回笼,她立时就将这四个字给咽了下去。
看了一眼实木圆桌上的掐丝小食盒,又看了一眼面前拉着一张脸的男人,苏锦萝绞尽脑汁的想,难道是因为刚才她没给他吃酥皮月饼,所以这个人就生气了?
想到这里,苏锦萝觉得这个人真是太小气了。
“呐,你要吃的话,就拿一个吧。”苏锦萝不敢再碰那掐丝小食盒,只好虚空点了点。
陆迢晔敲着手里的折扇,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自己掌心,歪着头,目光深沉的看向面前的苏锦萝。
苏锦萝被盯得心虚,稍稍往后退一步。“那,那你要吃两个也是可以的……”
苏锦萝一共做了八个,如果这厮吃两个,那她还剩下六个,大哥他们是够吃的。东西虽小,但好歹一番心意,大哥他们应当是不会介意的。
想到这里,苏锦萝笃定朝陆迢晔点头道:“你吃两个,剩下的我给大哥他们送过去。”
细薄唇角下压,男人开口,声音清冷,“如果我说,我要全部吃了呢?”
“你,你怎么这么贪心?”她都匀给他两个了。
“我就是贪心,那又如何?”陆迢晔话罢,径直用手里的折扇挑开了食盒盖子。雕花食盒盖落在实木圆桌上,发出碰撞声响。滚动的时候砸到小洋漆盘上的什锦小茶碗。
这些什锦小茶碗是苏锦萝最宝贝的了,见状,她慌忙去接,却被男人一把拉着胳膊拽开了。
“框叽”一声,什锦小茶碗落在地上,碎成两半,陆迢晔沉声道:“接什么,伤了手怎么办?”
苏锦萝挣脱开陆迢晔,蹲在地上把那两半的什锦小茶碗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实木圆桌上拼起来。但已经碎了的东西又怎么拼的起来呢。
“摔坏了……”小妇人低着小脑袋,露出一截纤细脖颈,压的低低的,白瓷小脸上,双眸红通通的涌出泪珠,挂在眼眶里,憋着没出来,但越是这样,越显得可怜。
陆迢晔抿唇,开口道:“再换一只就行了。”
“可就算是换了,也不是原来这只了。”苏锦萝说着话,便落下了泪。她不是在心疼这只什锦小茶碗,她就是莫名觉得委屈,而听着陆迢晔那越发冷淡的声音,苏锦萝就越发委屈。
苏锦萝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明明以前她不是这样容易发小脾气的人……
觉得胸口闷闷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眼睛泪蒙蒙的看不真切,终于憋不住落下两滴泪来,砸在实木圆桌上,浅浅印出两滴圆。
“哭什么,像是我欺负了你似得。”陆迢晔凑上前,看到那挂在纤细浓密睫毛上的一滴泪珠子,心口搅搅的。
他攥着手里的折扇,放到桌面上,抬手抚上苏锦萝挂着玲珑坠儿的小耳朵。软绵细腻,微凉。
小妇人兀自哭的委屈,抽抽噎噎的停不下来。
“你再哭,我就将这些酥皮月饼都吃了。”陆迢晔出声威胁。
苏锦萝不仅没停,反而豁出去般的昂起小脖子,软声软气的道:“给你吃,都给你吃。”
气急起来,苏锦萝的小脾气耍的厉害,她跺着脚,使劲推拒面前的陆迢晔。
陆迢晔纹丝不动,他抽出帕子,给苏锦萝胡乱抹了一把脸,然后捏着小妇人的耳坠子柔声道:“是本王错了。”
活了这么久,他真是头一次认错。不过这事确实怪他,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居然会因为一盒酥皮月饼吃醋。
想到这里,陆迢晔自嘲一笑。
听到陆迢晔的笑声,苏锦萝越发觉得委屈,她哼哼唧唧的呜咽,“你嘲笑我……”
“没有。”男人一瞬敛面色,一本正经的摇头。
苏锦萝抹着眼泪珠子,尽数擦在了男人的衣襟处,“我都听到了,你还诓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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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别哭了,都不好看了。”俯身低头,亲一口苏锦萝颤巍巍的眼睫。陆迢晔顺着那眼泪痕迹,轻抿,细啄。
面颊上酥痒痒的,苏锦萝双手撑在陆迢晔胸膛处,往后躲了躲。
男人低笑一声,震的胸膛颤颤。“躲什么?”
苏锦萝面颊臊红的偏头,看到躲在户牖处朝里头偷看的雪雁和玉珠儿。
“我们不是还要进宫嘛……”苏锦萝扭扭捏捏的避开陆迢晔,偏头时耳坠子打到面颊上。因为面颊上沾了泪,那耳坠子竟沾了上去。
“晚个半个时辰也无碍。”男人一边憋笑,一边将那耳坠子拨下来,然后侧身,轻咬住那晃晃悠悠的耳坠子。
觉得不过瘾,陆迢晔一伸手,就把人腾放到了实木圆桌上。
“那,那你别把我妆面弄花了……”坐在实木圆桌上,苏锦萝晃着一双小细腿,裙裾翩飞,宫鞋微松,堪堪挂着。纤细双臂敞着宽袖,抡圆了撑在桌面上,后背处磕到那只掐丝小食盒。
“都哭成小花猫了。”早花了。
因着今日要进宫,苏锦萝一大早就起来拾,雪雁替她上了妆,胭脂水粉、螺黛花钿,一样不差,这会子被擦得糊成一团,小脸白一道红一道的,也亏得陆迢晔方才能亲的下去。
“喏。”不知从哪处讨来一柄靶镜,陆迢晔将其对准苏锦萝。小妇人霍然看到镜子里头的自个儿,登时面色臊红。那绯从白净耳后蔓延,顺着脖颈,深入宫装。恨不能让人扒开了好好瞧瞧里头的风光景色。
男人喉结滚动,撑在实木圆桌边缘,盯住面前的小妇人。
小妇人蹙着眉,举着靶镜,一脸苦恼。只见靶镜里,自己发髻歪斜,口脂胭脂糊成一团,粘在面颊上,红红白白的就像是绣坏了的绣纹。
“定是你方才乱亲。”苏锦萝偏头,抓过陆迢晔的宽袖掩住脸。“都是你害的,我还要再上个妆。”
“我来替王妃上。”慢条斯理的拨开苏锦萝挡在面前的宽袖,陆迢晔将人一把抱起,直抱至梳妆台前,然后拧了帕子,替苏锦萝将脸擦干净。
除了妆,白生生一张小脸,陆迢晔拿着手里的胭脂盒,竟有些无从下手。
第74章
已近巳时,明远备好马车,在内宅门口侯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出来,只好腆着脸皮进去寻人。
因着马上要到中秋佳节了,那些送礼的人早早来了,虽都被挡在了外头,但一盒盒贵重珍稀的礼品还是流水似得往静南王府里头堆。
穿过垂花门入甬道,明远远远便看到立在廊下的雪雁。
他们成亲的日子快要到了,他已经订好凤冠霞帔,八抬大轿,也请王爷做了媒人。
今日的雪雁穿一条青白色纱裙,外头套一件褙子,直襟对领,腋下开胯。腰部用勒帛系束,下长过膝,袖口领边缀花纹,清浅干净,容色温婉。明远盯着雪雁的发髻瞧,想到再过些日子,那处便要梳成妇人髻,就觉欢喜。
“雁儿。”明远疾步上去,笑着凑过去。
雪雁斜睨身旁人一眼,指了指屋里,然后摇头。
明远抻着脖子往扇处瞧一眼,只见梳妆台前,自家王爷手持螺子黛,正慢条斯理的替王妃画眉。
王妃的眉细长纤条,形如远黛青山,即使只是远远瞧着,也觉好看。
“哎呀,你这处画歪了。”苏锦萝手持靶镜,坐在梳妆台前,指了指自己左边的眉尾,埋汰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嘛。”
陆迢晔把玩着手里的螺子黛,偏头打量,然后道:“明明画的很好。”
“哪里呀,你这处画歪了,这处又画浓了,而且还一高一低呢。”苏锦萝噘着小嘴,喋喋不休。
陆迢晔低笑,伸手叩了叩她的小脑袋,“你这个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没事找事。”
苏锦萝的小嘴噘的更高。“那你方才,不也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没事找事?”小妇人还在记挂着刚才酥皮月饼的事。
陆迢晔脸上笑意更甚,他搬过一张绣墩坐在苏锦萝身边,拿过一盒胭脂道:“真是小心眼的紧。”
“我就是小心眼。”苏锦萝一把夺过陆迢晔手里的胭脂盒,扭着小脖子自顾自的调胭脂。
“哦?”男人凑上去,贴着小妇人耳畔,声音低低的带着揶揄。“有多小?我瞧着,是不小了。”
顺着男人的视线往下一落,苏锦萝立时气得面色涨红。“你,你不知羞!”
“哪里不知羞了?”男人厚着脸皮,把下颚搁在小妇人瘦削的肩膀上轻蹭,说话时细薄唇瓣上扬,贴着脖颈处滑腻的肌肤,入目吹弹即破,只看的人口舌生津。
“你,你……”苏锦萝又羞又恼。这人真是愈发不要脸了,竟还要她说出来,她哪里有脸说!
“王妃说不出来,那不若我来告诉王妃?”
“你闭嘴,闭嘴,闭嘴……”苏锦萝恼羞成怒,一把捂住陆迢晔的嘴使劲把人往外推。
男人顺势靠到梳妆台上,抬起下颚,发出愉悦的低笑声。
“爷。”屋外,传来明远的声音,“时辰差不多了,该启程进宫了。”
“不急,”男人懒洋洋道:“你们家王妃,还没洗漱打扮好呢。”
外头的明远听到这话,细想片刻,突然附耳于雪雁。
雪雁听完,面露踌躇,在明远的再三催促下,终于是去取了钥匙,开了小库,从里头捧出一只白玉盒来。
提裙跨过门槛,雪雁立在素娟屏风旁,毕恭毕敬的行礼道:“爷,王妃。前日里苏大公子派人送了一玉盒来,奴婢查验入库,里头是一枚翠钿。”
“翠钿?这是什么东西?”苏锦萝被挑起了兴致,朝雪雁招手。
雪雁上前,将玉盒置于梳妆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玉盒内,是一枚翠色花钿,全般饰物呈深绿碧色,美犹如翠靥。乍看下,玉翠轻薄,清爽新奇。
“真好看。”苏锦萝盯着细瞧,爱不释手。
陆迢晔唇角下压,斜睨雪雁一眼。雪雁低着头,站立在旁,神色恭谨。
“这个怎么用呀?”苏锦萝奇怪道。
花钿是近日宫里头新流传出来的一种饰在额上的装饰物,苏锦萝平素对这些东西也不留心,只偶时堆换个宫花戴戴。如今一瞧,觉得自个儿真是错过了许多好东西。
皇城毕竟不愧是皇城,有这么多没见过的好东西。
“奴婢也不知如何用,”雪雁道:“王爷见多识广,定知道这翠钿该如何用法才最好。”
苏锦萝眼巴巴的看向陆迢晔。
陆迢晔掀了掀眼皮道:“这样东西是贴在额间的,不过一般女子贴花钿。”
“可方才雪雁说,这是翠钿?”苏锦萝奇怪道:“这与花钿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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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钿虽样式多,但过于普通,翠钿比其更美些。它以翠羽而制,难得可见。也不知你那大哥是从哪处去找来的。”
苏锦萝搂着玉盒傻兮兮的笑,“定是大哥亲自做的,大哥什么都会做。”说完,苏锦萝骄傲的扬起小脑袋。
陆迢晔嗤笑一声,实在是忍不住,手里的折扇就照着那颗小脑袋敲了下去。
让你骄傲!
“快,你给我贴上去。”苏锦萝也不计较陆迢晔这一扇子了,她伸手拽了一把陆迢晔的宽袖,左右晃了晃。她记得那时候在画舫上,王氏就是贴的这东西。她这翠钿,可比她的花钿好看多了。
陆迢晔大爷似的靠在那里,翘着两条大长腿,连根手指头都没动。
“王妃如此呼来喝去,可把本王当成什么了?”话说着,男人“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慢条斯理的扇了扇。
“自然是,是把你当夫君了。”话说到最后,小妇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扭捏着朝雪雁看一眼。
雪雁赶紧憋着笑,退到了素娟屏风后。
苏锦萝只觉面色臊红,她捧着手里的玉盒,推给陆迢晔,“呐,你给我贴嘛。”小妇人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刻意而为之的撒娇。
陆迢晔十分受用,他撑着下颚看向苏锦萝,清冷眼眸之中泛出笑意,整张脸如寒霜初融般好看。
“再唤一声。”挑起小妇人的白细下颚,陆迢晔唇角轻勾。
苏锦萝的双眼左右乱转,红绫小嘴轻噘。“唤,唤什么呀……”
“王妃似乎很是不长记性呀?”陆迢晔懒洋洋的道。
苏锦萝瘪嘴,“哪有你这样的?旁人都是哄着来的,只有你,每次都吓唬我……”说完,苏锦萝又偷偷觑一眼陆迢晔,见人没甚反应,才又道:“我前些日子还看到明远替雪雁梳发髻呢。”
明远是贴身伺候陆迢晔的,直到现在,陆迢晔的髻发还是他梳得。而女子髻虽繁杂,但只要用心去学了,自然也不难。
“王妃拿明远与本王比?”陆迢晔凉凉道。
“我没有比。你若觉得不欢喜,你也给我梳个发髻啊。”最终目的,还是苏锦萝羡慕明远给雪雁梳的那个发髻。
其实那是苏锦萝无意中瞧见的。
她追着香香和奔奔的那四只毛绒兔子在院子里头乱窜,路过耳房的时候听到里头有动静,满以为是有绒毛兔子奔进去了,却不想进去后,里头是雪雁和明远。
明远送了雪雁一把桃木梳,然后替人拆了发髻,小心翼翼的梳成妇人髻。一开始时,手法有些生疏,但只片刻,便得心应手起来。
苏锦萝看着眼前一幕,不自禁的便想到了自个儿与陆迢晔。
她坐在梳妆台前,陆迢晔站在她身后,替她梳上一个妇人髻,两人再坐在一处,你侬我侬的画个黛眉,染个胭脂,点个口脂……想想便十分美好。
“王妃若如此说,那本王也可与王妃讨个髻发了。”
“是我先让你替我梳的。”苏锦萝瞪圆了一双眼。
“那王妃是要梳发还是贴翠钿?”陆迢晔敲了敲玉盒里头的翠钿。
看在那句夫君的份上,男人决定大方一次。
苏锦萝纠结半响,终于还是忍不住点了点那枚翠钿。实在是太好看了。
陆迢晔挑眉,朝外吩咐道:“去将本王沾合羽箭的明胶拿来。”
“是。”明远应了,站在户牖处等片刻,然后迈步进去。这东西,他一早让雪雁去取翠钿的时候就让丫鬟备上了。
“这个明胶要抹在我额上吗?”苏锦萝看一眼那黏腻腻的胶,“不会沾了之后取不掉吧?”
“王妃若不用这胶,还有一法子。”
“嗯?什么法子?”苏锦萝好奇道。
男人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唇,揶揄笑道:“蘸少数口液,也能使其消融黏贴。”
苏锦萝赶忙用力摇头。
见小妇人一副嫌弃之相,原本戏弄人的陆迢晔却是有些不愉。他霍的一把按住苏锦萝的后脑勺,然后结结实实就亲了下去。
“唔……”苏锦萝被亲的一阵糊里糊涂。她面色羞赧的转着一双眼四处看。
他们正坐在扇边,扇上的芦帘高高卷起,露出空荡宽敞院落。廊下有婆子、丫鬟正在打扫,挂缀着各种穗的宫灯。屋内,雪雁和明远早早躲到了素娟屏风后,只隐隐显出两个印在白玉砖上的黑影。
“呼呼,咳咳咳……”苏锦萝被亲的几乎断气。
“王妃日日都吃,怎么还嫌弃呢?”男人也有些气喘,他半搂着小妇人,细啄一口。
苏锦萝嗫嚅着声音,呼吸之际满口冷梅香。
“这不一样……”一边说话,苏锦萝一边攥住陆迢晔身上的蟒袍,小鼻子微微往前凑了凑。
这冷梅香,真是男人身上带着的味道吗?
“嗅什么?”男人抚了抚苏锦萝那颗到处乱拱的小脑袋。今日小妇人梳的是高髻,难得的戴了一整套头面,颇有一股珠玉华翠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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