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那个陈世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萝语
艾怜微微点头说:“是呀,我很感激他们救了我。”
姑妈用毛巾给艾怜擦着背,夸起自己的侄子来:“我的侄子们,人虽穷,却是心善之人,做山贼都是被逼无奈,除了打劫外,并没有伤过人命,你就踏踏实实地同他们过日子吧,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艾怜点点头,应和道:“他们都是好人。”
姑妈见她脸上并无嫌弃他们的意思,便放下心来。
晚上,艾怜和姑妈睡在一张床上,连着两个晚上没好好睡觉了,如今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只觉得又累又困,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张麦并没有来,艾怜也昏昏沉沉地躺着起不来。
张粟帮姑妈劈柴的时候,姑妈坐在院子里给艾怜缝补撕坏的衣裙,嘴里念叨着:“这小媳妇遭了大罪,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千万别学别的汉子动不动就打媳妇出气。”
张粟的脸窘的通红,保证道:“姑妈,你放心,我心里疼着她呢。”
“你那傻哥哥,脑子里就一根筋,弄不来钱就赶紧回来,若是被山贼们发现他往外弄财物,把他打死怎么办?”
张粟一听也担心起来,拎着斧子就要上山去找哥哥,却被姑妈一把拽住:“你个愣头青,做事也不动动脑子。你二哥比你聪明比你能干,他都搞不定的事儿,你去就能有用了?老二要是出事了,好歹张家还剩你一根苗儿,三天后他再不回来,你就自己领小媳妇走吧。”
在姑妈软硬兼施、严防死守下,张粟没机会溜走,眼巴巴地盯着大门口,盼望着哥哥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天渐渐暗下来,张粟急得在院子里直转圈,姑妈怕他冲动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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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抹着眼泪劝他:“七儿,你千万别犯傻,老二要真回不来,你一定要领小媳妇先走,以后多生几个孩子,有人在你爹你娘的坟头上烧纸,他们在阴间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他们活着时没享过什么福,千万别让他们死后继续受罪啊。”
到了半夜,张麦终于牵着两匹马来了。
听见动静,姑妈和张粟马上起身把他迎进了屋子里。
在昏暗的油灯下,他见姑妈和弟弟的眼睛通红,就给了弟弟一拳说,斥责道:“你个没出息的,这么大人了,还惹姑妈生气。”然后好言好语地安慰了姑妈几句,把背上的包袱拿下来,在桌子上摊开,露出了一小堆雪白的银子。
他从中拿出十锭银子交给姑妈说:“姑妈,侄子们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两个不能孝敬您了,这一百两银子您先着,等过几年,二妹妹过了气,在百花楼的日子怕是更艰难了,到时候您用这笔钱看看能不能赎她出来,然后把她嫁个心善的人家,实在嫁不出去,您就把她留家里当个下人使唤吧,给她口饭吃就行。”
姑妈听了觉得心酸,流着眼泪说:“你这孩子,难道她不是我嫡亲的侄女吗?姑妈再难,也要想办法把她从那火坑里赎出来。你们快走吧,日后有了出息,别忘了姑妈就行。”
张麦和张粟跪下来给姑妈磕了三个头,然后叫醒艾怜,要趁着夜色赶路。
艾怜随他们走到院外,见门外有两匹马,正想着喊张粟一声,好与他同乘一匹马,忽然间就身体悬空,腰和双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来,被送到了马背上。
她猝不及防之下抱住了马头,很快稳住了自己侧坐的身体。随后,被一股陌生的气息笼罩了,落入了一个成熟的男人的怀抱里。
那人双臂环着她,抓紧了缰绳,与姑妈告别:“姑妈,我们走了,您老人家保重。”看着姑妈瘦小的身影,很是于心不忍,又说了句:“如果侄子们在外面混好了,一定回来孝顺您。”说完,一咬牙,“驾!”打马快速地飞跑起来。
兄弟二人骑着马在林间快速穿行。
艾怜被张麦圈在身前,顶着月色疾驰。随着马背的颠簸,艾怜后背不停地撞在身后男人的胸前,在这凉凉的夜晚,她能感觉到身后男人胸膛和臂膀上散发出的热量。
这情景似曾相识,她想起了几天前秦永也是这样带着她疾驰在夜色中的逃命的,如今,她再次乘马在月夜逃命,可是身后靠着的男人却不是秦永了。
她鼻子酸酸的,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由于怕山贼追上来,天亮了,三人仍在不停地赶路,除了给马喂草料和解决三人的吃喝拉撒外,他们都是在马上过的。随后的三天,他们不住店、不借宿,晚上远离有人烟的地方,走到哪便歇到哪,在野外生一堆火,围着个火堆便能对付一晚。
到了第五天,当太阳落山时,大家都已经累得人仰马翻了。
艾怜看着脑中的地图,他们早已偏离了去延州的方向。
她心中有些着急,由于不知道这兄弟二人的脾气秉性,所以不敢随意发表自己的看法。
张粟是个很好相处的孩子,一路上始终都在对她示好,他的善意和关怀对她来说就像一缕温暖的阳光,让她满是伤痕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而张麦,很少说话,虽然每天骑马时都把她搂在身前,但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对她说过一句话。
而且直到现在,她都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他总是戴着个斗笠,斗笠压得低低的,下巴上还有浓密的胡须,晚上休息时,他躺在树根下,也不看她,直接用斗笠盖住脸就睡下了。
多么的不可思议,他可真是个怪人,
他是她这辈子见到的最沉默的人,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里,与她肢体接触虽多却最规矩的男人,不像秦永和陈世美,见了她就总想着和她那样那样。张麦虽然每天把她圈在臂弯里,但除了在马背上不可避的颠簸外,从没多碰过她一下。
山贼竟然这样规矩守礼,这真是颠覆了她以往对“山贼”这个词的认识。山上不是缺女人吗?他倒像个清心寡欲的修士,难道他有心爱的女人?
他这样子,让艾怜有一种自己狼狈不堪,老了丑了、不再吸引人的自卑的感觉。
夜幕降临之际,艾怜看到了远方一片灯火,从灯火的范围看,那里应该是个小县城。由于这几天一直是在野外过夜,所以艾怜并没有奢望能去城里,她感觉疲惫,上下眼皮直打架,只想快些找处地方尽快躺下来休息,可是,张麦不发话,艾怜也不敢同他讲。
三人离县城越来越近,张粟忍不住大声问张麦:“二哥,我们今晚要进城吗?”
“嗯,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应该安全了,今晚找家客栈歇歇。”
艾怜一听,长长地出了口气,终于能睡在床上了,终于不用喂蚊虫了。
第121章珍珠海棠
进了城,找了家客栈,为了省钱,张麦只要了一间下房。
艾怜从未住过这么破烂的客房,房间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窗子是朝北开的,那面墙上长满了黑色的霉斑,墙皮都酥了,轻轻一碰就会剥落下来一大片,窗框上还长出了一簇蘑菇。
床上的被褥也很破旧,上面泛着斑斑点点的各种污渍,枕头落着几根长短不一的毛发,这么差的卫生条件,真是让人恶心。
艾怜要了张粟的一件衣服铺在床上,往上一躺,顿觉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头也开始昏昏沉沉,转眼就睡得天昏地暗。
张麦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这是累坏了。这几天三人的体力消耗都很大,住的地方可以简陋,吃食不能再省了,于是让张粟去厨房要些好的饭菜端上来。
等张粟出去后,张麦拿起被子盖在了艾怜身上,轻轻脱掉了她的一只绣花鞋,见她的脚白皙秀气,一个一个的脚趾甲像玉色的贝壳一样圆润好看,便细细地看了看,然后皱起了眉头。
她的脚面上,能清楚地看到两个褐色的点状疤痕,脚心有三个点状疤痕,他常年待在山里,经常下夹子捕猎,所以一眼就明白了这伤疤是怎么回事。她这是踩到了带铁刺的夹子,根据铁刺的距离,他能大致估算出夹子的大小和威力,她还算幸运,夹子踩偏了,若踩个正着,整个脚踝骨都得被夹断。这样嫩白的脚,明明是娇养的夫人小姐才会有的脚,怎会跑进林子里被铁夹子逮到了?
他对她非常好奇,又脱去了另外一只鞋,用被子轻轻盖住了她的脚,然后把她的绣花鞋拿到油灯下细看。
虽然鞋底和鞋面沾了很多泥土的污渍,但是能清楚地看到蓝色缎面的鞋帮上绣着几朵鲜艳的海棠花,花心是用金丝线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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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每个花蕊里镶嵌着一粒稻米大的珍珠。
张麦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她的小妹妹没被卖走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拥有一对儿珍珠耳钉,这是她从村里财主家的一位小姐那里见到的,从此就念念不忘,他曾答应他的小妹妹等她出嫁时用珍珠耳钉给她做嫁妆,家里穷的叮当响,最后卖了三个妹妹。而现在这个答应给他做媳妇的女人,珍珠就镶在鞋子上。他特意数了一下,一只鞋上五朵海棠花,五粒珍珠,一双鞋子共十粒珍珠。
十粒珍珠,可以做成五对儿耳钉,而他的小妹妹却一无所有。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艾怜,不确定她这样一个美艳富贵的女子是否出于真心想跟着他,还是这只是她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不管怎样,既然落于他手,那就是他的,休想从他手里逃脱出去。
他打了盆水,把艾怜的鞋子泡在水里,然后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清洗了这镶嵌有很多珍珠的绣花鞋。
洗完之后,他坐在桌旁沉思着今后要做什么生计才能养得住她。
饭菜端上来后,不管哥俩怎么喊艾怜,都叫不起来她。
艾怜睡眼朦胧,双颊泛红,迷迷糊糊,嘴里“嗯嗯”地答应着,身子却像泥一样瘫着不动。
张粟心疼地说:“哥,让媳妇睡吧,这一天下来可把她累坏了。饭菜给她留着,她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吃吧。”
张麦便不再管她。
吃完饭后,兄弟俩也累得要命,张粟问:“哥,就要了一间房,咱们怎么睡呀?”
张麦想了想说:“就都在床上睡吧,一家人,用不着讲究那些个虚礼。”
于是张粟很高兴地撩开帐子,琢磨着自己要睡在媳妇的哪边。
张麦过来推开他,说:“瞎寻思什么呢?她睡里边,我睡中间,你睡外面。”
张粟不高兴地问:“二哥,这不是咱俩的媳妇吗?我也想挨着她睡。”
张麦训斥他道:“什么咱俩的媳妇,想什么呢你?还没拜堂,就算不得真正的媳妇,咱们不能不顾廉耻,没成亲之前不能碰她。”
张粟急了:“我没说要碰她呀,就是挨着睡,在野外我不就一直挨着她睡吗?”
张麦慢悠悠地说:“那不一样,在野外又不用盖被子,在床上睡你会管不住自己的。”
张粟不服气地顶他:“你就敢保证你能管住自己?我可不信。”
张麦脸色一沉,不讲理地说:“我是你兄长,长兄如父,让你干什么你照做就是了,不许再和我顶嘴。”
张粟撅着嘴不说话了,生气地脱下衣服,光着个膀子就要上床。
张麦踹了他一脚,说道:“洗脚去!以前在山上睡大通铺,一屋子汉子都是臭烘烘的,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现在她在这儿,你还这么臭烘烘的,是想让她讨厌你吗?”
张粟无法,只得找店小二要热水。端来一盆热水后,正脱鞋之际,张麦拿着凳子,几步过去,坐在那里干净利落地把大脚丫子放进了盆里,气得张粟不停地拿眼刀子剜他。
洗完了脚,张麦走到床边,想把艾怜挪到床里去,见她睡得很沉,想起自己在马背上搂了她几天,硬是没功夫细细地看她,便用手拨开了她额上的头发,想好好看看她的样子。
他粗粝的手指刚触碰到她的额头,就觉得不对劲儿,他随即把整个手掌放在了她的额头上,入手滚烫,然后又用自己的额头和她的额头贴了一下进行对比,她的额头的确比自己的热多了。
张麦皱起了眉头,对正在洗脚的弟弟命令道:“别洗了,去找个郎中来,她病了。”
“啊?”张粟一听,不敢耽搁,脚都顾不得擦,直接趿拉着鞋子就跑出去了。
这几天,艾怜悲伤过度,再加上连日奔波,手指头的伤口又沾水发炎了,她始终担心被陈世美和山贼追杀,心火旺盛一直憋着,到了晚上,听张麦说终于远离了陈世美和那片密林,心情一松懈下来,就开始发烧了。
张麦兄弟俩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他们,如今见她病了,怕她有个好歹,便急忙给她请医问药,细心地进行调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艾怜始终发烧不退、整日昏昏沉沉,身体娇软无力、卧床不起。就这样,不知不觉在客栈里耽搁了一个多月,才渐渐好转起来。
因她病得严重,第一晚住的那间房实在是太潮湿了,不利于病人休养,所以第二天张麦就把她移到了有阳光的上房。
上房分里外间,里间是张大床,外间有个木塌,白天的时候,张粟照顾她,晚上时,张麦照顾她,与她同睡在里间的床上,但他始终规规矩矩,从未有过逾越。张粟则自己一人睡在外间的榻上。
一天,艾怜躺累了,起身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想着心事,忽然听见了天空传来一阵“咿呀”的鸟鸣声,抬头一看,见一队“人”字形大雁正从头顶掠过,便吃了一惊,扭头问靠在榻上正无聊地削着木剑的张粟:“七儿,今天是什么日期?”
张粟懒洋洋地回答:“九月二十六。”
艾怜听了喃喃自语:“原来都已经这个季节了。”
她看着远去的大雁,心情很是惆怅。王延龄是在三个月前去西北的,这三个月里她发生了这么多事,短暂的幸福过后是永久的痛苦,她觉得她的心随着秦永的离去变得苍老起来,对什么都怏怏的。若不是要给秦永报仇,她一点儿都没有攻略王延龄的兴趣。
西北很快就要进入冬季了,她如今还被困在江南。唉,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王延龄呢?
她心里焦急着,可不争气的身体还是发虚,还需要再养几天。过几天怎样才能说服张麦按自己的意思走呢?
似乎很久都没在白天见过他了,艾怜奇怪地问张粟:“你二哥去哪儿了?为什么我白天见不到他?”
张粟叹了口气,闷闷地说:“他出去给人拉脚去了,那两匹马闲着也是闲着,现在花销这么大,总得有些进项才行。”
艾怜敏感地自责道:“都怪我不好,让你们心又财,这段时间给我看病花了多少银子?我以后一定想办法还你们。”
张粟放下手中的木剑,不高兴地说:“什么你们我们的,你不是我媳妇吗?给媳妇花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还说什么‘还我们’,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嫁给我了?”
艾怜被他问得很是尴尬,最后对他笑笑,温柔地安抚他说:“我知道你对我好,花了这么多银子,我心里很是不安。还有,你二哥整天没个笑模样,我总觉得他嫌弃我,我这不是怕他吗?”
张粟从榻上下来,走到她对面坐下,郑重地告诉她说:“我对你好,我二哥对你更好,你病得最厉害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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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他跟着发愁上火,嘴里起了很多泡。他向来不爱说话,但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兄长。他不同你说话,不是嫌弃你,而是他害羞,怕你嫌弃他。他脸上有道伤疤,所以才一直留胡子的,等以后我让他把胡子刮掉,你就知道他有多好看了。”
第122章闻香识女人
这可让艾怜大大地出乎意料,原来张麦不搭理她是因为怕羞,真是难以想象那样一张有浓密胡须的脸会是怎样的害羞和好看。
这小屁孩,穷乡僻壤里长大的小山贼,他能见过几个好看的人?
艾怜见识过王延龄绝世的容颜,心里暗忖张麦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系统说他们兄弟相貌端正,想来端正的人在张粟眼里就是好看的吧?
今天艾怜的神明显好了许多,白天睡多了,晚上便睡不着。快到二更天时,听到了张麦回来的动静,急忙头朝里装睡。
张麦先进里间来掀开床幔看了她一眼,然后到外间吃饭。
艾怜耳朵里偷听着他们兄弟在外间压低声音的对话。
在张麦吃饭的时候,张粟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着艾怜这一天的情况,包括她吃几顿药,吃了多少饭,甚至把白天和他谈话的内容都告诉了张麦。
这小屁孩,她背地里说张麦的坏话,都被他像倒豆子一样说给张麦听了。
真是太让她尴尬了!
张粟对张麦传授经验,建议他说:“二哥,你没事就多对媳妇笑笑,她才会喜欢你。你看我,每天都夸她,每天都对她有说有笑,她现在可喜欢我呢。”
张麦恼他在艾怜面前说自己害羞,他一个大男人,这下在那女人面前连尊严都没了,便没好气地说:“就你多嘴,以后不许再对她讲我的事。”
在他洗漱时,张粟眼尖地发现了他肩头的红肿,心疼地问:“二哥,你肩膀怎么红了?今天扛了很多货物吗?咱们不是有马吗?”
张麦不在意地说:“今天运气好,刚送个客人去码头,就听说一艘大船误入了河汊子,搁浅了动不了,船主急得正出大价钱雇用拉纤的,我骑着马就找过去了,幸亏我去得快,再晚一些人手就够了。果然是大财主,舍得出钱,今儿光得到的赏钱就相当平时三天的工钱。”
张粟听了更心疼了,不忍心他每日这么辛劳,如果直接提出接替他干两天活儿,他肯定不同意,便试着走迂回路线:“二哥,你累一天了,今晚我去里间照顾她吧。”
这小子今天净跟他唱反调,张麦低声喝道:“滚!把碗拾了赶快睡觉。”
张粟继续劝导说:“哥,你看你,每日早出晚归的,都没时间同她接触,总这样怎么可能有机会让她喜欢你呢?再说晚上她都睡了也不用你照顾啊,所以她肯定认为你从没照顾过她,心里也会认为你对她不好。既然认为你对她不好,她当然也不会喜欢你,将来肯定也不想给你生孩子。所以,明天我去替你拉脚吧,你好好陪她说说话。”
张麦明白了弟弟的好意,可他断不会做出让没长大的弟弟出去干活,自己和女人谈情说爱的事,他疼爱地伸手胡噜了一下他的脑袋:命令道:“熄灯,睡觉!”然后进了里间。
到了里间,他把帐幔挑起一条缝隙,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又把帐幔掖好。
这个季节的蚊子又大又厉害,咬在身上,豆大的硬疙瘩三五天都不消,痒得让人心烦意乱。
张麦的心里此刻就烦得厉害,想去抓腿上的那个蚊子包,又怕越抓越痒,更怕惊醒了艾怜惹她讨厌。
弟弟的话他听进去了,可是他就是个沉默的性子,从小就不被爹娘重视。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家里兄弟四个,除了早夭的三弟外,大哥病歪歪的又是长子长孙,爹娘把力几乎全放在他身上了,七儿是老幺,多少也得到了爹娘的一点疼爱。只有他,虽是老二,却一直以来尽着大哥的责任,孝顺着上面的爹娘,又耕田放牧、打猎做工,帮他们拉扯着底下的弟妹,风雨一肩挑。
他看遍了人间百态,尝历了各种心酸苦辣,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隐忍坚毅。
他已经很久都不会笑了,也不会哄女人开心。
在他像张粟那么大的时候,他想过女人,幻想过自己未来妻子的模样。大哥病成那样,爹娘都不忘给他到处提亲,可是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个病秧子,反倒有很多人家相中了他。爹娘是个老脑筋,大哥的婚事没着落,绝不会给他先成亲,这样,大哥一直病着,他的亲事就这么耽误了。
再后来,三个妹妹相继被卖了,每一个妹妹被卖时,哭得都是撕心裂肺。他于心不忍地跪着苦求爹娘,不要为了一个没有希望的大哥,就断送妹妹们的未来,却被爹娘劈头盖脸地一阵打骂。妹妹们的卖身钱,很快换成了一碗碗恶苦的药汤,最后都被喂进了大哥的肚子,他就像个无底洞,把整个家拖进了贫穷的深渊。当再没有什么可以换成钱的时候,他死了,留下了巨额的债务和疲力竭的爹娘。
再后来,债主上门逼债,爹娘无法又卖了房子和几亩薄地,他们身体又不好,张粟还年幼,一家人的生活全压在了他一人的身上。他无房无地,又有这么沉重的负担,再也没有人家的女儿看好他了。那以后,他也就彻底歇了娶亲的想法,只想着把张粟好好地养大,让他不要再重复他这种毫无希望的生活。
他侧身看着艾怜,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在这张雕花的木床上,她的气息变得浓烈起来,散发出让他着迷的香味来。
在山上时,他对未来已经不抱希望,只想着多攒些银子,等张粟再大些,把他送下山,帮他买块地,娶一房媳妇,而他,就留在上山孤独终老,不去给张粟添麻烦。
可是那晚,遇到了她,她提出要嫁给他,给他“生儿育女、传宗接代”。那一刻,他被深深打动了,似乎看到了他的“家”,家里其乐融融,有儿有女有温暖。
原来他一直都不肯认命,原来他心里始终是向往能有个家的。
那晚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蓬头垢面,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半边脸也浮肿得厉害,他没太注意她的长相,对他来说只要是个女人,只要愿意嫁给他,不管什么样子,他都不挑剔。他拿着火把绕着她走了一圈,她窈窕动人的体态和乌黑浓密的头发已经让他喜欢上她了。
就这么简单,这个愿意嫁给他这个一无所有的山贼的女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他的心给牢牢地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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