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深暗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中树
听他问起,鬼朴子当即出列解释:“陈大人有所不知,前几日那女钦犯悬梁自缢,去了半条命,老朽怕在大人驾临之前再出甚么幺蛾子,所以特命两名婢女盯紧此女。”
陈洪志看了近身侍卫一眼,那侍卫当即俯身上前,凑在陈洪志耳边低语:“大人,两名婢女皆会武功,蒙面的弱一些。”
听罢,陈洪志转向谢桓,语气中不乏小心翼翼:“谢盟主,既然本官已至,这二人就不必要了罢。”
谢桓瞥了钦差一眼,冷淡问道:“陈大人此行可带了随扈婢女?”
陈洪志一愣,摇了摇头。
谢桓:“女钦犯如今自理不能,这二人不单是盯梢,还可侍候此女衣食。”
陈洪志觉得在理,此次派遣除了官兵外没有女子,到时回京路途遥远,这窦宁儿一介女流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大老爷们伺候。可若让这婢女二人跟着,他又怕会坏了大事,思来想去,他犹觉得不妥,正要出言拒绝,又听谢桓道
“倘若女钦犯死在半途,陈大人回去怎么向白大人交差?”
此言是谢桓密语说与陈洪志听的,颇有些阴恻恻的意味。想到临行前白大人所嘱,陈洪志终究松了口,却还留了个心眼:“那就让蒙面的跟着罢。”
话毕,陈洪志想到什么,望向林霏,追问:“你为何蒙面?”
林霏咳了几声,痰声极重
“回大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照顾钦犯不甚染上了风寒,蒙面是为了不唐突各位大人。”
陈洪志蹙眉,又命令道:“把面纱摘了。”
林霏便乖顺地将面纱取下。
眼前女子肤色极黑,光线不甚明朗,陈洪志未看清她的长相,但见她不住捂嘴咳嗽,也就挥挥手将眼别开。
林霏边咳着边重新围上面纱,一抬头,恰好与谢桓深邃的目光碰个正着。
陈洪志其实并不满意让一个自身就带病的婢女看顾窦宁儿,但毕竟是在江意盟的地盘,也不好直接出言要求换一个,况且,她看顾窦宁儿有多日,对窦宁儿的衣食方面算得上是熟稔,再者说来,染病会使功力大打折扣,即便她会武功,倘若生事也可以很快制服。
陈洪志心里有了主意,不想一直缄默的欧阳生却突然道:“陈大人若是觉得不妥,便换名婢子。”
陈洪志故作沉吟,装装样子后出言拒绝。
这回是欧阳生觉得不妥了,他越看那蒙面的婢女越觉得不对劲,还欲再说,谢桓突然扭头看过来,下令:“把牢门打开。”
欧阳生便给一旁的玄衣卫使了个眼色,那玄衣卫当即上前解开门锁。
门一开,两名随陈洪志而来的官兵便将昏迷的窦宁儿押出大牢,林霏低眉顺目紧跟在后。
“押回去。”陈洪志下令。
于是那官兵二人直接将人往天牢外拖,巨门宫的玄衣卫在前头领路。
林霏与谢桓擦身而过时,衣角突然被拉住,等林霏迈出第二步,那只手才松开了。
走出十几步远,林霏听见那钦差说:“本官来之时路遇好几帮水盗,若是可以,希望谢盟主到时送本官一程,也好剿了那帮乌合之众啊。”
此言过后,林霏未听见谢桓有任何答复,倒是欧阳生几人问起了细节。
林霏步伐虽不停,心下却疑惑,不太信那钦差所言。江意盟管辖的百里海域内哪里有胆敢作乱的船只,除非是远去几千里,彻底脱离江意盟的势力范围,可千里外的京畿之地更不可能有水盗作乱。若那钦差所言属实,相送还不如说是直接让谢桓跟着入京。
可又为何让谢桓入京呢?
之后谢桓说了句什么,只是林霏已出了天牢,距离太远,她听不清了。
官兵将林霏与窦宁儿直接押出了十四宫。
夜幕已至,寒风呼啸,地面上的积雪没过了脚踝,在外头走一遭,就连鞋底都要冻硬。
窦宁儿被丢进停在宫外的囚车,凶神恶煞的官兵勒令林霏步行跟在囚车后头。
囚车四面封闭着木槛,除了囚禁犯人以外,既不能遮风亦不能挡雨,窦宁儿身上的衣物单薄,如今被寒风一吹,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毫无血色。
林霏快走几步,与前头的官兵商量:“大人,这天寒地冻的,钦犯怕是捱不住,您看有没有衾衣甚么的,给她盖一盖。”
那押解的官兵啐了句:“哪来这么多事儿。”话虽如此,还是回头看了囚车里的人一眼。
天太黑,囚车上只悬挂了一盏烧着松明子的油灯,不甚明亮的灯火映在窦宁儿巴掌大的苍白脸上,有种动人的楚楚可怜,官兵看得一愣,喃喃:“这娘儿们生得还不错。”
但这份突如其来的惊艳不足以让这帮官兵心软,他们都知道此行的重要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死不了人就行。
林霏刚把话说完,见那几个官兵都是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就已经猜到了结果。她无声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衣,将手伸进木槛,把衣服密实盖在窦宁儿身上。
被林霏搭过话的官兵古怪地瞧了她一眼。
只是个盯梢的丫鬟,怎地如此尽心尽责?莫不是个傻的?
接下来的一路,押解队伍再无话,雪地里只剩下脚步声和轱辘转动声。
林霏没想到她们竟然被押出大禹城,直接带回了泊在港口的乌艚船。
更令她意外的是,上船后她竟发现这艘船上起码有官兵百八十人。
捉拿一个女钦犯回京,竟要动如此大的阵仗,除非其中另有猫腻,否则只能说明朝廷对江意盟的忌惮已经到了兢兢战战的地步。
林霏联想到那钦差对谢桓既畏又惧的态度,以及他一抵达大禹就迫不及待来十四宫拿人,根本不愿意多呆,看来今时今日的朝廷当真是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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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微了。
窦宁儿被关在甲板底下一间狭小的舱室,林霏自然和她在一起。
舱内虽没有炭盆地龙,但比外头的冰天雪地好多了。林霏向把守在舱外的官兵讨了一碗热水,自己喝了几口,剩下的都喂给了窦宁儿。
舱内仅有一张床,连被褥都没有,林霏随便拾了一下,便将窦宁儿抱到床上。
林霏猜那软筋散有致迷的作用,窦宁儿服下后不单全身无力,而且还会昏迷好几天。欧阳生这么做,无非就是让她想逃也逃不了,而命人将窦宁儿押入大牢,一是营造窦宁儿早已被伏法的假象,二是向朝廷表明江意盟没有二心,绝不会包庇钦犯。
想到欧阳生其人,林霏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受,笼统而言就是无爱也无恨。如今她担心的不是欧阳生当时有没有认出自己,而是还在十四宫中的林夕和晏海穹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还是要将林夕和窦宁儿带回晏源。只是她没想到那钦差大臣会如此匆忙,竟然一抵达大禹,便来十四宫拿人,她都来不及准备。
林霏在床边坐着,一边给窦宁儿传输御寒的真气,一边思量着之后的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舱门突然被打开,入内的几名官兵二话不说就架着窦宁儿朝外走,林霏正要问发生了何事,思及自己的身份,还是闭了嘴。
等林霏跟着到了另一件舱室,才知道原来是给她们换了间较大的“牢房”。
这间舱室比方才的好了许多,既有炭盆也有被褥。官兵将窦宁儿放在床上后,转头命令林霏:“把她拾干净。”言讫,便扔下二人离开了。
林霏摸了摸官兵留下来的干净衣裙,有些诧异。
竟然是锦缎的料子。
第96章启程回京
林霏并未立即给窦宁儿换上新的衣物,而是生好炭盆,放在靠床的附近。
夜已深,舱外寒风大作,看守的两名官兵冒着大风雪,边喝着烈酒暖身,边有一下没一下的闲聊,聊的大多是自个家中的事,偶尔会提及两句江意盟。
林霏合衣躺在窦宁儿身旁,闭上了双眼。
翌日天不亮,林霏便醒了,她轻声走去舱门听了听外头的动静,就听见有哈欠声及话语声。这个时辰,恰逢看守的官兵换班,守了一夜的官兵当真是一夜未合眼。
林霏无所事事地在船上度过了一日,窦宁儿依旧昏迷不醒,到了傍晚,终于有兵卒前来送饭。
既然已出了十四宫,林霏自然不再戴面纱,昨夜她在脸上抹的黑粉也被洗掉,露出原本清丽的面目。
来送饭的兵卒看着年纪轻轻,他身板瘦小,却穿着大了不止一号的戎装,两手被冻得起了又红又肿的疮,颇有些触目惊心。刚从外头进来,他便抱着食盒直打哆嗦。
林霏提来炭盆,好心道:“小哥儿过来烤一烤罢。”
那小兵卒愣了愣,抬头看了林霏一眼,只一眼便看呆了。
林霏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以为是自己脸上的黑粉没洗干净,拿帕子擦脸的同时,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小兵卒顿时回神,两朵红晕迅速爬上了高高凸起的颧骨。他把一个巴掌大的食盒递去,林霏接过,连声道谢,可道谢的话还未说完,那小兵卒就逃也似地走了。
林霏打开食盒,果然不出所料,里头只有两个分量极少的素菜,以及一碗白米饭。
她将食盒搁在一边,出声叫住那小兵卒。小兵卒的步伐慢了下来,却一刻不停。
“小哥儿,女犯还未醒,怕是吃不了饭,能否带点粥过来?”
话音一落,那小兵卒头也没回地走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官兵重新将舱门关上,林霏等了半晌,室外再无动静。她把无味的素菜吃完,用温水泡了白米饭,正准备就这么喂窦宁儿吃下,那小兵卒竟端来了一碗水多米稀的粥。
粥虽然是冷的,但总比没有好。林霏再次道谢,请那小兵卒在炭盆前烤一烤。
小兵卒这回没再急匆匆地跑走,但也未接受林霏的好意,而是直愣愣在室内站了一晌,最后被看守的官兵不耐烦地赶了出去。
就这么被关了两日,日日足不出户,林霏只能靠天色来辨别时辰。
等到第三日,窦宁儿终于醒了。
彼时,林霏正用帕子给她擦手,见她指尖颤动,才知道她是醒了。
窦宁儿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林霏。她想要动动手脚,却发现全身无力,即便清醒了,脑子还是昏昏沉沉。
林霏扶她坐起身,去倒了水喂她喝下。
窦宁儿乖顺地将水喝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天前,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林霏见她一脸迷惘,便主动告知她发生了何事。
“你睡了三日,如今我们正在船上,恐怕再过两三天就要开船回京了。”
听罢,窦宁儿木讷地点了点头,她不敢直视林霏,便将目光放在手腕紧锁的镣铐上。
林霏知她声带受损,轻易不会说话,如今见她盯着手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怕她再次胡思乱想,林霏握了握她的手,宽慰道:“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窦宁儿毫无回应,这也在林霏的意料之中,她拿来干净的衣裙让窦宁儿换上,而后叮嘱了她几句,便抱着脏衣裳准备出门。
刚将舱门打开,守在外头的官兵便举着刀挡在她身前,满脸的凶神恶煞。
林霏后退了几步,好言与二人商量:“官大人,您看这脏衣裳堆积了好几天,再不洗就没衣裳可穿了。二位大人行行好,奴婢很快就回来。”
两名官兵迟疑片刻,其中一人翻了翻林霏手中的衣裳,待看到女子的主腰亵裤便回了手,那官兵心思缜密,又望舱内看了一眼,见窦宁儿好好躺在床上,终于让开了身子。
准确说来这婢女不算囚犯,只不过是临时派来照顾女犯的,所以那官兵二人才未计较太多,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一人跟着林霏。
林霏怀抱脏衣裳,看似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实则是在暗自打量周围。
乌篷船不大,从舱室出来就是甲板,兴许因为天太冷,加之还未开船,甲板上巡逻的官兵并不多。林霏还记得来时的路,能准确辨认出下船的方向,她故意往船门的方向走,才迈出了几步,就被身后跟着的官兵拽住了后领。
“去哪儿?往那边走。”官兵握着刀柄指了指左手边。
林霏唯唯诺诺地称是,又道:“大人还是在前面领着奴婢罢,奴婢不识路。”
官兵便走到了林霏前头。少了身后的监视,林霏这才得以左右打量。
船上果真都是身着戎装的官兵,每当林霏经过,都会割一片好奇的目光。
她暗自打量周围的环境,前头的官兵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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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停了脚步,不耐地回头吼她:“磨磨唧唧地干嘛,快点!”
林霏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她被带到了船尾,官兵站在不远处和旁人闲聊,时不时瞥过来一眼。
船上的用水大多是冰雪消融抑或官兵进城打回来的,船尾只有一桶雪水,这便是林霏所能用的。
天很冷,林霏快速洗完衣物,便同那官兵往回走。她发现关押窦宁儿的舱室靠近船正中央的主舱,前后都是官兵的住所,倘若想掩人耳目地逃出生天,实非易事。
回到舱室,林霏把湿哒哒的衣物抖开,晾在炭盆上烘干。
窦宁儿睡着了,林霏无事可做,便席地打坐,与往常一般广开听觉,集船上之人说的消息。
及至傍晚,太阳落山,舱外突然喧闹了起来。林霏细听,才知道原来是那在大禹城待了三日的钦差回来了。
陈洪志带着几名侍卫回船,除此之外,江意盟并没有安排送行之人。
登船后,陈洪志先是下令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让众人今夜做好准备,接着命人将看守窦宁儿的几名官兵叫去主舱问话
“这几日情况如何?”
“回大人的话,一切都好。女钦犯昏迷了三日,今日才醒,那婢女也算安分,没做甚么逾距的事。”
陈洪志嗯了声,啜了口茶后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对那女钦犯不要太过亏欠,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官兵愣了愣,不解发问:“敢问大人,这是为何?”不过就是一名朝廷钦犯,穿的衣物竟然比他们还好。
“她是白相的人。行了,不该问的别问,按我说的办便是。都退下罢。”
林霏缓缓睁开眼。
窦宁儿半个时辰前就睡醒了,她盯着林霏的侧颜看了许久,直到林霏将脸转向她,她心下一惊,蓦地把眼合上。
林霏知道她醒了,只是二人如今不知为何,相处变得极为尴尬,彼此之间都陌生了许多。
窦宁儿虽将林夕推下了水,但事情过去多日,林霏的气已经消了,窦宁儿现在于她而言,更多的是责任。
刚刚听那钦差提及什么白大人,林霏便走到窦宁儿床边,轻声问:“宁儿,你醒了吗?”
窦宁儿在心底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睁开眼坐起了身。
林霏告诉她:“明日便会启程回京了。”
窦宁儿点了点头。她这三日未开口说一句话,林霏问什么,她都是用点头摇头,抑或毫无反应作答,林霏也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方式。
“宁儿,你可认识京城里的白姓官员?”
听罢,窦宁儿愣住,良晌,才沉默地摇了摇头。
见她听此一问后失神的模样,林霏便知道她应该是认识的,只不过不愿提及。
既然如此,林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个时辰后,钦差亲自来看窦宁儿,他向林霏随意交代了几句将人看顾好便离开了。
待第二日天大亮,乌艚船锚,彻底驶离港口,一路往长安去。
这一日,林霏依旧是用洗衣裳的借口出了舱室。
在船尾洗好衣物,她远远便看见乌艚船后跟着一艘巨大的艨艟,只是还来不及看清桅杆上悬挂的旌旗,就被官兵赶了回去。
她和窦宁儿一日仅有一餐,许是怕她们吃饱了有力气脱逃,所以三日才吃得上一次肉,这好像一下又回到了二人还在夔州相依为命之时,只不过物是人非。
傍晚前来送饭的小兵卒与林霏熟稔后,话也多了不少,每回他都以等二人吃完把饭碗带回去为由,留在舱室内和林霏说说外头发生的一些事,看守的官兵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霏边将饭菜盛好递给窦宁儿,边状似无意问他:“小哥儿,我今日出去浣衣之时,见到后头跟了一艘船,那也是回京的吗?”
小兵卒摆了摆手,“那船不进京。”
一言过后,小兵卒看了看舱外的官兵,压低声与林霏道:“霏妹,其实那是大禹的船,听说江意盟的盟主要亲自护送我们大人出这片海域。江意盟也派了人在咱们船上,你可有甚么需要我帮你传达的话儿?”
第97章相思
小兵卒:“你可有甚么需要我帮你传达的话儿?”
听罢,林霏愣了愣。她没想到小兵卒竟会如此热心,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更不能让小兵卒帮忙而陷他于险境。
见林霏摇头,小兵卒心下虽有些郁郁,觉得她不信任自己,但也未再多说什么。
舱外看守的官兵催促小兵卒离开,林霏和窦宁儿把饭菜吃完后,将碗箸放回食盒中,让小兵卒一并带走。
林霏边拨弄炭盆里的木炭,边想着心事。
听到小兵卒说谢桓就在后面那艘船之时,林霏心中是极为惊讶的。她以为即便江意盟决定送那钦差平安离开,也不可能是盟主亲自相送,就算谢桓想,长老们怕也不会同意。
可如今她的以为被推翻了。
林霏想起那钦差曾说的有水盗作乱,谢桓是打算去剿匪么?竟然是他亲自相送,那便一定带了玄衣卫。
就是不知道江意盟这次派出来了多少人,又是谁在这艘船上,而这会不会是朝廷的调虎离山之计,要的就是谢桓从大禹拨走一部分兵力。可这些问题她都能想到,谢桓又怎么会想不到。
林霏忧心忡忡,心下隐隐不安。当务之急是见见那个在这艘船上的人,她有许多问题要问他。
窦宁儿靠坐在床上,视线追随着林霏。清醒后的这几天她想了许多,甚至回忆了从在长安遇见林霏到现在的所有经历,越是回忆她越觉得自己是祸害。
她虽然不知道林霏到底是什么人,但可以肯定林霏当时救她只是一时善心大发。林霏自救她伊始,在她这里就没有得到过什么好处,先是被谢桓追杀,到现在因为她,又要再次以身犯险。
其实细想曾在夔州的点点滴滴,不难发现林霏由始自终真的只将她当做妹妹看待,只是她当时遭遇人生大变,日日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只因为在林霏那得到了一点微光,所以将她视为救命稻草,觉得只有她二人建立了亲密的关系,无论之后发生什么,林霏才不会弃她于不顾。
一直以来都是她太偏执了,明明身在福中,却不知福,还差点因为忌妒心,酿下大错。
能和林霏做姐妹,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她还有什么可求。若是这一次她注定逃不过命运的审判,最起码,她要林霏平平安安地活着。
又过了一日,林霏再次以浣衣的借口离开舱室。
那监守的官兵骂骂咧咧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林霏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默不作声。
到了船尾,便见一身形高大之人正背对她二人而站,那人将千里眼举在眼前,看样子是在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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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是否有可疑船只。
三垢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垂下拿着千里眼的手转过身,便见一官兵正朝他走来,那官兵身后跟着一低着头的女子。
待那女子抬首看来,三垢恭敬地站直,不动神色地行低头礼。
林霏也以低头回礼。
负责监守林霏的官兵并未发现二人的动作,他一眼便认出了三垢,当即上前攀谈。林霏回视线,将衣裳放进盛有水的木桶里,蹲下开始搓衣。
那官兵热情地说了许多,可三垢的回应很冷淡,十句中只应了他一句。官兵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自讨没趣地住了嘴。
江意盟的人当真是狂妄自大啊,再过几日,看你们如何狂!
那官兵不知道的是,眼前这名江意盟的弘化使之所以对他爱答不理,是因为正在与那头浣衣的婢女密语传音。
“姑娘近来如何?这些人可有为难你?”
“我一切都好,多谢弘化使关心。敢问弘化使,谢桓可是在后头的船上?”
“正是。那钦差言海域内有水盗作乱,盟主便带领我等前来剿匪。”
谢桓果真是来了。
林霏又问:“我师妹与师兄是否还在大禹?”
“姑娘莫担心,她二人就在后头的船上。”
林霏搓衣的动作顿住。林夕与晏海穹竟在后头?!
“敢问弘化使,夕儿的风寒如何了?好些了吗?”
三垢支支吾吾起来,林霏心下一紧,再追问了一遍,他才答道:“属下不敢欺瞒姑娘。夕姑娘的病反反复复,属下上船之前,她还无法下床,只是听闻你已前往长安,所以……”
听罢,林霏担忧更甚,还有满腹想问的话,却在听此消息后没了问下去的心情,恨不得现在就飞去看看林夕的情况。
“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夕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林霏心事重重地嗯了声,便不再答话。
三垢:“姑娘可有甚么话需要属下捎给盟主?”
林霏想了想,回道:“没有了。”想嘱咐的太多,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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