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层峦负雪
一定是自己不够努力的原因,穆如荇暗想,要学更多的知识,要练更高的武功,要当更强的铸剑师。
这样,爹爹和娘才会更喜欢自己。
穆如荇偷偷去学堂,偷偷练剑,偷偷去城外的匠人家看他们怎么铸剑。
有时她也会茫然于自己为何如此。
直到有一天,注意到穆如荇的一个匠人抬头,问她:“姑娘,想学吗?”
穆如荇看着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这个问题太过违逆常理,就像不会有人问女子你想不想习武一样。
这本是唯有男子才拥有的特权。
但穆如荇太过想挣脱这所谓的常理,她不想只让骄纵成为自己的保护壳。
穆如荇最后憋红了脸:“想!我要学比爹爹更厉害的铸剑术。”那匠人看着她,笑起来:“好丫头。”
朝宾暮囚,说的恐怕就是现在。
白飒举目看黑色的穹顶,自己经脉尽封,尚渝没半点武功,关在这牢里没有半点办法。
他还记得穆如荇那一刹怒而挥鞭,一鞭落下,杀过尚渝身侧,在地上抽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尚渝未动,白飒也未动。
穆如荇推开尚渝冲了进去,后者轻轻摇摇头,挥挥衣袖。
方才临出门前,尚渝暗中嘱咐白飒:身在剑庄,不可妄动,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刀。
“尚先生已经料到这种情况了?”白飒不暗怒,刚才要是只偏毫厘,尚渝必生剥一层皮,铸剑师的手劲,是他能挨的吗!“未曾,”尚渝道,“只是我觉得穆姑娘虽骄纵,却不是一个手里能见血的人。”
“何况这真骄假骄,我尚某还是看得出来的。”
刚说完,穆如荇又冲了出来,杏眸泪光涟涟,一字一顿:“这剑庄二位就留下吧。”
白飒想起离开羽归山前尚渝乐颠颠盼着好日子,现在看来,这好日子要在牢里过了。
靠在石床上,白飒道:“说句实话,这床躺着可比尚先生屋里的桌子舒坦。”
“等我离开,不介意留你在这里。”
“好则好矣,只是没有我,尚先生恐怕很难走出剑庄。”
尚渝默不吭声。
等人送过晚饭,小小的窗棱割开月色,白飒终是低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心血剑断了。”
所谓心血剑,就是铸剑人取持剑人心头血,在冶炼当中将其人心头血混入其中,剑成后,可认主,滴血其上,饮之。
常有剑客在追求至高剑法真意时,讲求人剑合一,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但这穆庄主听说是第一铸剑师而非第一剑客,也讲究这个吗?
白飒心念回转,想想又问:“这剑是怎么断的?”
尚渝:……
没听见回答,白飒奇怪,今天的尚渝已经够反常了,现在是越来越奇怪。
尚渝缓了缓,道:“我没想到剑已经临近大限,失手撅断了。”
撅,撅断了。
尚渝解释:“那剑上已经都是裂纹了,就算我不碰也离碎不远了。”
第一铸剑师心血剑被一柔弱医者掰断,真是传出去剑庄名声恐怕也长久不了,白飒更觉二人不可出逃。
“尚先生,”白飒低声,似含沉痛,“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吧。”
剑庄庄主驾鹤西去的事第二日就传遍了东霁城,再过几日,几乎江湖尽知。
但是尚渝和白飒两人安安稳稳在牢里竟是没有碰上半点麻烦。
许是穆如荇觉得是自己带他们来的这里,三人同舟,谁都下不去,暂时没有把他们交出去。
只是不知道他们被请来看病一事能被瞒多久,那穆如荇也奇怪,若真是想与他们撇清关系也并非不可。
剑庄开始准备白事,请各大江湖名家来参加。
白飒耳力相当,没有武功也是能听见极远,马蹄声、车轮声交错入耳。
白飒问:“等庄主下葬后,我们如何?”
“先静观其变。”
遇上这种事,以尚渝的性格应该是静不下来的,但这几天端端坐着,镇定非常,白飒觉尚渝可能心中是有计划的。
“看尚先生是有计策?”
尚渝回头看白飒,神色忧郁:“没有。”
“唔……”白飒疑惑,“看你明明很镇定。”
“不,我只是腿软了动不了……”
白飒:……
再听对方续到:“我行医三年,威名远扬,名声竟毁于一旦……”
听见对方忧虑的原因,白飒无语,但看对方郁郁之色,白飒似也被感染,他一直以为尚渝以仙自居,应当不在意这些,遂上前拍拍尚渝:“尚先生莫要忧心,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保住性命离开……”
谈话间忽有人推牢门进来,两人抬头,那人手中拿着一盏灯,明明灭灭映出他的脸。
是生面孔。
对方轻声:“你是医治庄主的大夫?”
白飒警惕,立刻起身护在尚渝眼前。
尚渝扶住白飒抬头看对方。
那人嘴颤了颤:“庄主他……真的死了吗?”
“我亲眼看他咽气,不可能有错。”
白飒见那灯火摇曳起来,那人不可自抑地哈哈狂笑起来,忽而口中一口血,浇在了灯上。
泪流满面。
黑暗中,白飒听见尚渝道:“你是那心血剑之主。”
不是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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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祝六一快乐~()/~
还想再过几年六一的咸鱼
第12章引春
成为顶尖的铸剑师。
什么是顶尖?
岁岁轮回,高手出世又湮灭,顶尖到底是以什么来衡量?
见春意,见夏暑,见秋霜,见冬寒,眼之所见四季是真四季?
若眼见都无法为实,那些虚无的追求又如何见之。
穆如荇随这位匠人开始学铸剑,白日除了听锤鸣就是练臂力,偶尔得了机会可以去看看铸剑工序。
如此十年,穆如荇及笄那年开始真正学铸剑。
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到了出阁的年龄,就如她小时候没有人在乎她摔倒疼不疼。
关心她的只有这个城边匠人师傅。
穆如荇宁愿自己的父亲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庄主。
那个师傅听见她这么说只是拍拍她的头:“傻丫头,生在剑庄,是多少人日夜期盼的梦想。”
“我从未觉得这是幸运,何况我志不在此。”
那匠人顿了一下手。
“我既要成顶尖铸剑师,岂可安于一隅,这剑庄困不住我,”穆如荇低声,“我要寻这无上铸剑之道,如那代代先辈攀爬自己领域的无上巅峰,我要当顶尖铸剑师而不是剑庄的铸剑师。”
那匠人眼底五味杂成。
一个女孩子有此抱负,到底是她之幸还是她之祸。
太难了,太难了。
“师傅不用担心,等庄主退位,我就离开这剑庄,反正也没人在乎我,他们不过当我是一个没了剑庄就什么都不是的骄纵小姐。”
匠人揉眉:“小小年纪,口气就这么大,还不快去练习。”
穆如荇吐吐舌头去练习去了。
五年后,穆如荇师从外人学铸剑的事就被穆庄主知道了,只是没想到穆庄主未曾在意。
不过四个月后,穆庄主就忽然重病不起,家族上下遍访名医,始终不见起色,那几位穆庄主格外关爱的嫡系子弟渐渐起了异心。
穆如荇就是在这种时候被遣去寻医仙的。
闻庄中子弟行径,穆如荇微感寒心,是替穆庄主,这么多年的偏爱,到最后这些人却各怀鬼胎。
不管如何,穆庄主养她至今,她不能不知恩。
三人在黑暗中对峙,时间流逝,白飒不敢放松。
忽然白飒听见窗棱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不多时就乱成一团。
白飒听见外面有人衣衫沙沙作响,似是要离开。
就在这一刻有人破牢门而入,光从牢门外透过来,三人忙看去。
只见来人可怖,面目全非,浑身散发着恶臭,身上流下奇怪的汁水,落在地上腐蚀了地面。
见此,那陌生人神色一变,后退数步。
白飒忽觉腰间一紧,以为是尚渝害怕,正要安慰,那人却一个大力把自己推开去。
借着外面的火光,白飒看见尚渝勉强站在那里,手握成拳颤抖着。
看见尚渝,那怪人咔咔扭曲了两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扑过来,狠狠撞在牢笼栏杆上。
那人把手从缝中伸出,不停抓向尚渝。
牢门一点一点腐蚀。
白飒上去一把揽住尚渝,勉力跳起拉住窗棱,听着牢门被腐蚀得作响。
白飒忍住呕意:“这是什么东西。”
尚渝半天才轻声:“南冥毒偶。”
不等白飒细问,毒偶就张牙舞爪扑来,眼见已经抓住白飒衣袂,一道寒光过来,生生劈开了那个毒偶,那东西就地化作尸液,积在白飒和尚渝脚下。
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先生站在牢门前,神还算好。
“医仙,受委屈了。”那人用熟悉的低沉声音道。
白飒看看自己脚下,不知要不要跳下去,正要叫穆庄主劳烦,却见对方上前两步,紧紧抓住那个陌生人的手。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对方避如蛇蝎,甩开对方的手:“你害我一次难道还不够吗?”
穆庄主眼神深沉:“我害未害你,一会儿便可知。”
那人仍不可信,看着对方。
“即便你不信我也罢,”穆庄主道,“难道你不想要如荇叫你一声爹吗?”
那人大震,踯躅不知如何,挣扎片刻,终是随之出去。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还挂在牢墙上的两人,他们脚下还有一滩毒偶尸首化作的毒水。
白飒:……
“尚先生,恕我直言,”白飒提了一口气,往上拉了拉尚渝,得他掉下去,“你真的不能再这么吃下去了。”
来找白飒两人的是穆如荇,远远就看已经力竭苦苦支撑的白飒。
三人出去时看见地上还有不少滩毒偶留下的毒液。
白飒从未见过此等邪术,忍不住皱了皱眉。
尚渝看起来也不太妙,捂着嘴,脸色发青。
待到堂前,大家还在打扫,有些人离去了,有些人还留着和穆庄主聊着什么。
此外还有一个被捆缚的人跪在堂前,穿着剑庄弟子的暗红服饰。
穆如荇叫来仆人,不多时,那仆人带着白飒的刀回来。
“如荇多有得罪,在这里给二位赔不是了。”
说着欠身双手奉刀,白飒对穆如荇的态度转变颇为意外,说了无碍接过刀。
奇怪的是尚渝并没有借机调侃,只是皱着眉。
“尚先生,没事吧。”
白飒靠近看去。
“我……”
尚渝忙转身,蹲下呕了两声。
白飒对穆如荇说了声抱歉,俯身给尚渝顺气,穆如荇拱手离开。
另一边穆庄主从自己的棺椁中视若珍宝地拿出来一个长匣,轻轻打开,正是那尚渝所言被他撅断的心血剑,然剑身完好,毫无瑕疵。
“现在,我把引春还给你,这世间第一铸剑师,唯有你而已。”
茗恪大惊,愣愣看着穆庄主。
“我未曾想过扬名天下,只是当时若成剑庄准庄主,就要带世家弟子去南溟伐南冥教。”
“你痴心铸剑,又有妻女,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那夜我去寻你,知你不愿同门残杀会选择自裁,那崖下我已做好筹备,你若是跳下去,不会有碍,若万不得已争斗,剑在我手,我也不会让你出事。”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一直以为自己侥幸存活是上天眷顾。
穆庄主看着自己师弟:“伐毕南冥回来,剑庄百废待兴,那时屡屡有南冥残党报复,我应接不暇,只能教人替你在城外设铸剑堂,暂置你于其间,谁知南冥残党一直未清,我之软肋岂可露于敌人,此次假死,就是想把潜在剑庄的卧底统统斩尽,不留后患。”
还有……迎你回家,只是这句话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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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庄主心里念了一圈。
茗恪一直以为剑庄这么多年容他们一个铸剑小作坊只是因为不甚在意。
“如荇尚小,我非他生父,又怎可夺你之位,”穆庄主叹气,“果真天上冥冥注定,你们父女二人终会相遇。”
说着穆庄主拉过穆如荇,将她的手放进茗恪手中:“茗恪,所有的,我都完完整整还给你。”
话音刚落有一女子从后面走出是一直陪着穆如荇的奶娘,那女子上来紧紧抱住如荇,后者大惊,又大悟。
她的爹娘一直在她身边。
白飒听见这些,不禁感慨,尚渝这边才稍好,但仍止不住发抖。
那毒偶太过诡奇又恶心,尚渝如此也是常理。
白飒伸手拉起尚渝拍拍他:“尚先生不必担心,白某定会保护你的。”
尚渝闷闷嗯了一声。
那边重逢喜乐结束,穆如荇环顾四周,一脸郑重:“庄主,我可还算剑庄中人?”
“自然。”
“十日后浑泽池畔,我要成剑!”
场前众人皆惊,自古以来,能在浑泽池畔成剑之人唯有历代庄主,这个小姑娘岂不是再挑战庄主之位。
穆庄主一愣,却是大笑:“好好好,若你成名剑,下任庄主便是你。”
“不仅我,我要和我的那些亲眷一起比试。”
这是传统,比试后胜者去浑泽池成剑,不过穆如荇提出的是一个一次性的比试。
她对于庄主之位没什么想法,只是想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一个挣破世俗樊笼的机会。
第13章斩妄
道是正邪不两立,那南冥教就是这普天下最大的邪教反派,不仅两次入侵关中,且一直屡杀不止教正道头疼。
穆庄主年轻时曾历一次伐南。
那南冥路远,且一路还有无数南冥教众和毒偶阻拦,但,非战不可。
剑庄不是头领之人,而作为势力之一,扬正道之威,责无旁贷。
关于那一段记忆,穆疏雨已经很难记起了,按说这样惊天动地的一战,应当是刻在脑子里忘也忘不掉,可事实就是穆疏雨几乎记不起来什么,他承认自己有在刻意忘记这段记忆。
因为着实太过惨烈。
那时他尚年轻,没有冲在前锋,他眼睁睁看着剑庄庄主被一掌洞穿胸口,死在他眼前。
还有太多前辈高人,用自己的血肉铺出了一条正道。
双方前仆后继,战了足足无数个日夜,南溟之水,似乎更黑。
他只记得自己用力劈砍用那把心血剑,那把名叫引春的心血剑。
引春果真当世名剑,不曾卷刃不曾损伤,随他一路斩入南冥教圣堂。
在南溟湖畔,穆疏雨看着那个怪笑的长老,举剑,斩断了那人的脖颈。
剑庄一战成名。
但是穆疏雨对于这一系列事情记得最清晰的却是自己在出行前夜的那个雨天迫茗恪跳崖。
穆疏雨出此下策,知二人日后便是解释清楚,情感也不会复如当初。
穆疏雨断的是自己的妄念。
此去若不回,不如让这误会深埋尸骨。
他尚记得两人出师前,自己在师门舞剑,茗恪在铸剑室,忽然顿悟,造出引春。
那人笑靥明媚,奉剑与穆疏雨。
师兄,此剑铸时见师兄舞剑,忽得灵犀,恍见万千春意漫过师兄剑尖,如剑引春来,遂此剑得名引春。
任着世间纷繁扰扰,我眼中唯有师兄剑尖春意盎然。
每每回想,穆疏雨都是感慨,直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你说我剑尖藏万千春意,你又可知这万千春意源于你心?
穆疏雨以那心血剑入剑庄,得庄主垂怜,在湖边滴自己心血,重淬火。
未成。
只是大敌当前,不容多虑,穆疏雨只能埋下万千心绪,奉命出行。
从此,再无可能。
他只能是那个恭敬有加的大师兄,那个冷淡疏离的穆庄主。
穆疏雨假死那日,尚渝看那人撩开床幔,缩在那里,枯瘦苍老。
“尚先生,”躺在榻上的中年人拿出一锦盒,“你可知这是何物?”
尚渝不解,看对方打开来。
一柄剑放于其间。
“此乃心血剑,”穆庄主叹了口气,手指拂过剑锋,滴血其上,“但非我心血所铸。”
尚渝看那血珠在剑脊上滚了一圈,沁入锦盒内的绸缎。
“穆庄主何意?”
“我……很累了。”对方苦笑,“南冥之势又有重起之意,剑庄该好好打扫了。”
还有那些该说的,未说的,该认清的,未认清的,该重现天日了。
穆庄主看起来不过不惑,不知为何语气却带着一种大限将至的意味,再想对方的话,尚渝微微皱眉,第二次伐南几乎斩尽南冥宵小,而南溟湖畔大火连烧了五日不留生机,这么多年南冥教几乎只存在于话本,只道这穆庄主糊涂了。
“穆庄主尚在不惑之年,这么说未奇怪。”
穆庄主摇摇头,没有说什么,缓缓躺回去:“若我真能以一死换剑庄平和,也算我功过相平。”
“请尚先生助我。”
尚渝坐在回廊里时想之前和穆庄主两人的密话,看那人还好好站在那里,觉得自己被当成棋子摆了一道。
被借来引叛徒。
尚渝当时有一瞬间甚至真的以为穆庄主一心求死。
也罢,看在牢饭不错的份上,姑且不计较了。
白飒抱刀站在旁边,看尚渝出神也不打扰,目光回到那剑庄中心的浑泽湖。
虽两人在除剑庄内叛徒和南冥毒偶上没出什么力,但作为计划一环也被邀请来观看成剑礼。
待到选定的时辰,有五人行出,除了穆如荇外,其余四位分别是嫡系子弟。
说来令人奇怪,这么久以来,穆庄主的夫人一直无所出,剑庄都是些旁系子弟的子女。
白飒想想觉得自己无趣,不再深思,仔细看场中。
锤炼的工序已经过了,现在是成剑最重要的步骤淬火,这也是为什么剑庄偏偏在庄中引浑泽江入内。
穆如荇穿着与寻常男子无异,看起来反而英姿更甚。
穆庄主听人耳语两句,招手:“成剑仪式,现在开始。”
几位旁系子弟开始点火,唯有穆如荇站在那里,没有动作,远眺天上一方天空。
白飒不解,微微蹙眉,忽听一直不语的尚渝说:“她在等时机。”
“什么时机?”
尚渝思考片刻:“天机。”
穆如荇年纪尚轻,已是通晓这世间万物若是想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穆如荇合眸,静默。
“若是未等到如何?”
“若未等到,便是时机不足,这剑不成也罢,就算强行成了,也不是什么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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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
白飒不再言语,想起他直到出师,都没练好师傅教的最后一式。
若你有缘,悟这刀法妙,得大成,若无缘也罢,为师所教已够你傍身去讨个好生计。
大成,这世间都在追求这个大成。
白飒回心绪,定定看着场中人。
一个时辰过去,穆如荇未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一弟子成剑,端着奉给穆庄主过目。
穆庄主看过,微微颔首。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名弟子成剑,交付过目。
只余两人,又过片刻,除了穆如荇,其余四人都已成剑。
大家等在周围,不明为何。
白飒忽觉周围气场有什么变化,抬首远眺,却没有看见什么。
眼见日头西沉,余晖镀满穆如荇,距正午已过去三个时辰。
穆如荇忽动了动,却是睁眼叹息,把那剑倒提,起。
白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
天机可遇不可求,着实令人无奈。
穆如荇倒没有多么失望,撩撩额间发,只是一个须臾,忽见周围风起,池水皱起,落叶纷飞。
穆如荇似是看见了什么,目光落在那高高的楼阁尖顶。
剑落地。
穆如荇看着那尖顶呆楞片刻,忽开始烧火。
尚渝缺微微叹息:“这么早窥破天机可不是什么好事。”
白飒不知道为什么,从入这剑庄开始,尚渝的顽劣就极少显露,端着沉稳,基本不怎么多言。
难道沉稳的世家风范影响了他不成?
火烧起,穆如荇置剑其上。
风声飒飒,舔着火与剑。
剑身变红,穆如荇闭眸,看准时机入水。
如此再三。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周围的灯被点了起来,恰在此时,风停了。
天边却忽见雷光。
不过刹那,雷声大动,穆如荇长发翻飞,不疾不徐看着火焰,刀一点一点红透了,几乎要照亮那一片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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