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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筵冷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夕大大
就在此刻,宅院大门打开,戏楼管事章得福,带领几个跟班出来了!
章得福一挥手,几个彪形大汉,将苏冷清围起来!
当中一人最恐怖,满脸刀疤狰狞,一只瞎眼蒙着黑布,另一只好眼透着狠戾,看得人无端心寒;左腿被人砍断,膝处绑上木腿,走起路来一拐一拐,老远就听到咚咚的戳地声。
正值寒风料峭,此人一件单衣,腰处扎着草绳,胸口露着黑毛,胸肌鼓鼓隆起,虽然身体残缺,却比任何人都健壮,高大块头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苏冷清看到他眼中闪过异色,当下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转脸冲着章得福冷笑道:“为虎作伥的狗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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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簿上少不了你们,风万侯要千刀万剐,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苏冷清猛踢马肚,想冲出包围圈,可又不懂如何驭马,那马被他猛地一踢,扬起蹄子受惊嘶鸣,还不等别人动手拦他,那马就把他摔到地上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一点不假,苏冷清尚未造反,就先摔个狗吃屎,晕头转向狼狈不堪,还险些被马蹄子踩伤。
☆、第十五章
围观的人一阵哄笑,就听到章得福骂道:“笑什么,都被人骂成狗,你们还笑得出来?”
章得福坏事做多心里有鬼,偏偏最近家里连番出事,苏冷清的话正好戳中要害,让他又恨又怒,当即命人好好教训苏冷清!
汉子们蜂拥而上,对苏冷清拳脚相加,打得他似一滩软泥,又拖到章得福的面前,被章得福用鞋子勾着下巴,居高临下望着鼻青脸肿的苏冷清,鄙夷地道:“大家都看看,谁才是狗啊?”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贯穿脚背,得意神色还没褪去,就听见他面容扭曲失声惊呼!
“匕首有毒,不怕死,你们就过来!”
苏冷清挣扎着爬上马背,披头散发状态疯癫,脸上却还挂着冷笑,谁说他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他苏冷清也敢拔刀杀人。
汉子们听说匕首有毒,再看章得福的脚背,果然流出黑色血液,这表明苏冷清没撒谎,匕首上确实有毒!
苏冷清打马冲来,汪伯等人吓得后退,章得福更是惊恐,连不迭的喊来人,一边命人抓住苏冷清,一边叫人快请大夫,现场一片混乱,巷口围了看热闹的人,但都畏惧风家不敢近前。
就在此刻,那名身有残疾的汉子,毫无畏色挡在跟前,马冲来之际飞身一跃,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就见他把苏冷清拖下马背,俩人一起滚到墙根下。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汉子几乎毫不力,就把苏冷清给打晕了,连同那把带毒的匕首,一起带到章得福面前。
章得福却狠不起来了,毒液迅速流遍全身,让他眼睛鼻子歪斜,吐白沫子倒地抽搐,性命危在旦夕。
这回戏楼热闹了,一下子倒了俩人,苏冷清是被拖进去,章得福则被抬出来,皆是生死未卜。
终究还是出事了,汪伯心惊胆战,匆匆交代几句,赶着回府禀告。
戏楼院门紧闭,看热闹的人散去,就算好奇也不敢多问。
在寻常人的眼里,楼里的人不好惹,无论管事还是打手,甚至那些陪场子的人,都是风老爷的势力范围!
跟风万候汇报时,汪伯大气不敢出,屋内沉闷的气氛,吓得他心尖发颤。
风万候喜怒无常,容不得变数发生,凡事都要在其掌控下,面对意料外的结局,往往都会迁怒于人。
风万候静默之后,眯着一双眼睛,阴鹫道:“你先去打理戏楼,章得福死就算了,那苏冷清绝不能死!”
戏楼重换一任管家,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苏家就这么一根苗,要留着慢慢□□,那才解心头之恨。
风老爷发话了,汪伯忙不迭跑去,叫夕华巷的冯大夫,丢下章德福不管了,赶紧去医治昏迷不醒的苏冷清。
苏冷清看似情况不妙,一直昏迷不醒,冯大夫说他颅内淤血,脏腑受到不同程度的内伤。颅内淤血是摔下马时导致,脏腑的伤则是殴打所致。
为此,汪伯狠骂那群打手,楼里人都是风家财产,偏偏苏冷清体质孱弱,又是老爷特别交代的人,打死了谁跟老爷交代?!
汪伯并不知道,苏冷清并非不醒,而是没在他眼前醒来!
第二天中午,苏冷清就醒了,阳光照得屋内暖融融,隔壁传来断续琴声,似是何人在谱新曲。
苏冷清挣扎坐起,疼得龇牙咧嘴倒抽冷气,全身骨架似被人拆散又重拼,这让他忆起小时候被风老爷吊在廊下,但印象中好像还没眼下这么痛。
苏冷清自嘲一笑,兴许是年纪大了,忍耐痛苦的能力,没以前那么强了!
想当年,八岁的他,被荆条抽得皮开肉绽都不啃一声。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冯大端着一碗药,见他醒了也不意外,命令道:“把药先喝了!”
苏冷清接过药碗,没喝就闻到苦味,正皱眉头的时候,就听到冯大说道:“你的外伤不碍事,老寒下手知道轻重,没伤到你的筋骨,看着吓人其实没事。倒是你的老毛病,我之前替你号脉,比以往来得都严重!”
肺经淤塞,经年累月,长久郁卒,导致如此。苏冷清的性子不变,怕早晚死在肺病上!
苏冷清抿了一口,味道苦得吓人,狐疑道:“这药……”
“荷心、桃仁、红花,配酒大黄和川芎,专门散除淤血阻滞!”一包蜜梅递过来,冯大皱着眉头,责备道:“你个娃儿就是这样,心思太重不招人疼!”
苏冷清嗅着梅子甜味,一口气喝完药,迫不及待道:“寒叔什么时候来的,统共来了多少老兵?”
寒叔,就是独眼拐腿的汉子,包括眼前的大夫冯大,都是当年跟着宁知远打过仗的老兵。
少年时的苏冷清虽不跟风筵同流合污,三根半夜去干些偷苞谷的勾当,但也没少去伤兵营给冯大夫打下手,不遗余力帮助那些伤兵们。
寒叔就是他在伤兵营认识,未入伍前曾经游历四方,苏冷清最爱听他讲述江南景物,寒叔口中的江南始终带着暖暖春意,听得苏冷清心生向往又满眼绝望。
但等寒叔发现异样,不管怎么威逼利诱,少年始终一字不吐,最后还是从风筵口中得知缘故,所以冯大才会说他心思太重不招人疼。
“也没来多少人,我、老寒、金心、五桂,还有几个小娃儿。对付一个山城恶霸,又不是行军打仗,来那么多人干嘛?!老寒现在叫独眼龙,是戏楼的打手,没事不给进内院。”冯大拿起空碗,居高临下审视,冷漠道:“幸亏你脑筋转得快,把那章得福给除掉了,方便老寒糊弄汪伯。此人刚刚接手啥都不懂,要是章得福在就麻烦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整治你!”
所谓的整治便是找人□□,苏冷清当下也就脸红了,又想起自己身处戏楼,个中滋味真是说不出口,倘若不是一早看到寒叔,苏冷清早拿匕首扎心窝了!
现在,他只想看风筵如何斗垮风万侯,没看到结局不甘赴死!
风筵虽然把人安插进来,但只是光凭他们几个,要如何对付在山城一呼百应的风家?还有那个表面看似作对、内里沆瀣一气的余星海?!
风余两家的势力不仅霸占整个山城,附近几个山头的乡勇团练都听他们号令,而且还笼络了县太爷和嘉城知府,势单力孤的风筵如何斗赢一群恶霸?!
究竟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一直隐忍的风筵不再退让,选择与风老爷决裂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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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与那位嘉城的泰子先生可有关系?!
风万侯是招惹不得的毒蛇野兽,泰子先生怕比风万侯更招惹不得,风筵没脑子的家伙,别驱虎吞狼不成,到头来连累众人!
苏冷清正在想着,忽觉一阵犯困,连思绪都迷糊了,强打神道:“我要跟寒叔说话……”
冯大不客气道:“你们有什么话好说,更何况你重伤昏迷,什么话都说不了!”
凭借苏冷清的性子,绝不会在戏楼安稳待着,不弄得鸡飞狗跳就不是他苏冷清,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一直昏睡,汪伯那边也已经说了重伤昏迷。
“我没重伤……你,你下药……”
话还没有说话,浓烈睡意袭来,眼前人影摇晃,苏冷清努力撑着眼皮,但抵挡不了片刻,再次合起眼帘睡去。
下了安神的药,苏冷清这次睡下,倒显得眉目安稳。
有时耳边传来话语,模模糊糊听不真切;有时嘴里淌过液体,或是苦涩或是甘甜;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苏冷清在梦中无法分辨,也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这些事真发生过!
直到有一天,感觉有人叫他名字,苏冷清迷糊睁眼,眼前是灰发人影,坐床边握他的手,又贴在自己脸上磨蹭,包含□□又带着暧昧!
苏冷清躺了甚久,浑身无力意识昏昧,手掌间传来的暖意,既不讨厌也不舒服,可以说是温良无害,却又隐约透着某种不安。
冷清,冷清,那人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低头吻他的手背……
濡湿温润的感觉,好似一波波热浪,不断冲刷着神经,最终一个惊涛骇浪,把神识昏聩的人拍醒!
苏冷清猛地坐起,抽出自己的手,带着怒气和惊诧,瞪着床边的人。
上午,风筵去了布坊,把大掌柜叫来,核对去年的尾账。
自从上次的事发生后,作坊的人都避着他,特别那些受过恩惠的人,看见风筵就远远避开。
那日,阿辰到作坊喊人帮忙,非但没人响应他,反将他绑了送到风府,险些被家丁护院打死。
风筵待人宽厚是真,但谁都知道山城老大是风万候,胳膊拗不过大腿,就算是风万候的儿子也不行,跟风老爷斗只有死路一条!
五少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大少爷算是运气好了,风老爷不跟他计较,还替他娶媳妇办喜事。
在别人看来是风筵人好,冥冥之中有神佛庇佑,跟五少爷截然不同的结局。
誊写清楚之后,风筵合上账目,让大掌柜拿出去,自己则站了起来,在屋内四处走动。
檐下的盆栽、台前的书案、墙角的柜子、壁上的字画、甚至屏风、衣架、文房四宝……一桩桩一件件,风筵是个念旧的人,在此地待了三年,无论是风家还是作坊,都有生活过的痕迹。
可惜,没一样,能够带走!
那些年跟着舅舅,总是随军开赴,落哪在哪里搭伙;但等调令一来,说走就走,丝毫不敢耽搁。浮萍似处处为家,却又是无处为家。
一直坐到中午,伙计都去吃饭,风筵才离开作坊,轻轻带上那扇门。
屋内摆放跟他初来时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动,兴许它没等来真正的主人,风筵不是它的第一任主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任主人。
下午陪风万候招待贵宾,风家办喜事历来隆重,方圆百里的大户都请了,不少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身为准新郎的风筵自是要忙着张罗。
晚宴就摆在百味楼,酒过三巡宾客醺醉,风筵便留下耀祖善后,自己从偏门悄悄离开,绕过两条街来到戏楼。
☆、第十六章
苏冷清住进戏楼月余,风筵一次也没来探望,今夜是他们第一次首聚,可惜少了阿辰在场。
算算时间,苏冷清也该醒了,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为明日的逃亡做准备。
明日过后,谁都不知道,情况会怎样;风万候能不能伏法、苏冷清逃不逃得掉、他们会不会成功?
看不清的前路,似在恶林沼泽,脚下每一步,都凶险难测。风筵忧心忡忡,不觉握起苏冷清的手,放在唇边低声呼唤。
那只优美、拿惯书卷的手,贴在唇上慰藉,没抚平忧伤却更添惆怅如果没有风家,苏冷清此刻,该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苏家才华横溢的大少爷,只怕早已经登科及第,过着娶妻生子意气风发的日子,又怎会委屈在这戏楼,过着忍辱偷生凶险难料的日子?
眼前,闪过一幕。
苏冷清高头大马,配着红花意气风发,轿子里是如花美眷,街道两边百姓涌动,而风筵则是那牵着马,走在前头默默无闻的小厮。
祖父就是马厩小厮,到了孙儿这一辈,天资驽钝、又安于现状的风筵,多半也是留在马厩替东家刷马。
仆人和少爷,仍在一个屋檐下,却又是天差地别,唯一不同的是苏冷清安好,不用再这般愁苦渡日。
“冷清,冷清……”模糊了视线,动情的人眼角湿润,压抑颤抖的肩头,低声道:“我把一切都还给你……”
别再恨风家,别再恨风万候,人生若只有恨,那才是真正的输家!
掌心一空,拂过脸颊,那只手的主人醒了,惊坐而起冷眉横对!
屋内的气氛压抑沉默,夹在在苏冷清看似冷峻,实则愤怒的目光中,造成一种山雨欲来之势。
六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贼心不改,虽不似上次那般可恶,但亲吻手背也够猥琐。
苏冷清心里气得要命,好一对道貌岸然的父子,老子把他扔进戏楼,儿子又来此戏弄他,当真他苏冷清是戏子吗?
看清苏冷清眼中的恨,惊醒的风筵楞了半晌,带着几分羞愧道:“冷清,我喜欢你……”
不管在何种情形下,最后总是变成敌视。但不管再怎样敌视,风筵总还是不死心。也许再给点时间,苏冷清就能放下仇恨,接受他的一片真心。
虽然他那点丑陋的心思,苏冷清早就心知肚明,但这还是第一次公开说明,连他大少爷的脸面都不要了!
“喜欢?”苏冷清挑高眉毛,压抑心头怒火,冷笑道:“如何喜欢?”
风筵痴痴望着他,除了他的身影,眼中再无旁物,不自觉地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曾几何时,书院之内,孩童们在夫子的板子下,异口同声背诵这篇关雎。
这些繁复拗口的诗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进入脑海烙印灵魂?
风筵已经记不得时日,只知道它们是因眼前人,才变得如此鲜活有生命力,能够让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居然还念出诗经,也不睁眼瞅瞅,那是男子追求女子!苏冷清怒极反笑,讥讽道:“大少爷,你雌雄不分吗?”
“冷清,我……”风筵眼中是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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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的哀求,多年的真情,在苏冷清的眼里难道没一点意义吗?
别的事也许好说,但今日这件事,却不是一个不忍,他苏冷清就能成全。别说他是堂堂男子,就算是个女子,也不愿与风家人有瓜葛。
“大少爷,你还有别的交代吗?”
不需要再多言,苏冷清的冷脸,已经回答一切。快刀斩乱麻,不惹情债的人,就不会被情债缠身。
虽料到表白的结果,但风筵仍然不死心,盯着苏冷清的脸,缓缓道:“明日,我成亲……”
苏冷清坐在床上,冷冷看着他,连眼角都没眨动,既不表示喜悦,也没有丝毫难过,甚至连意外都没有,仿佛风筵成亲是自然而然的事!
“那就恭喜了!”冰冷声音平静如常,似乎在苏冷清的眼里,风筵能够成家立业,也算是走上正途,但只怕他是说说而已,对自己还是有荒唐心思,淡淡道:“安家两字让与忍,防家两字曰盗与奸,亡家两字曰淫与暴。我没有什么贺礼,就送这三句话吧!”
冷风簌簌吹,更深夜漏长,城巷一片宁静,只有风家门前依旧热闹,赴宴归来的客人带着浓重的酒气,在下人们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走进大门。风家好脾气的大少爷,一直站在门口张罗,直到最后一位客人归来。
末了,风筵抬头望着风府高悬的金匾,就像一个不识字的小孩,带着一脸迷茫神情,久久仰望那俩大字。
毕竟是带着血缘的父子,真走到决裂的这一步,所有的无奈、矛盾和挣扎,最终都化为叹息飘散在风里。
那一夜,风家大少爷,门前站了一宿!
第二天发生的事,轰动了整个山城,风家大少爷在娶亲当日,当着一屋宾客的面,击鼓鸣冤状告自己的父亲。
鼓,本是用在喜堂上的花鼓,大少爷在等县太爷进堂入座后,忽然扯掉红花脱掉喜袍,一身缟素击鼓鸣冤。
所有人都惊呆了,鼓点声停歇后,大少爷跪到县太爷的面前,拿出早准备好的状纸,告生父风万侯杀妻灭子、欺行霸市、鱼肉乡里、假冒山贼、杀人掠货等十大罪。
嘉城知府惊呆了,吃了几十回喜酒,还是头次碰到这样的事。
起初,风万侯不惊不慌,让人把风筵给拖下去,只说长子突然中邪,胡言乱语时好时坏,风家这么急着娶亲,也是为给长子冲喜。
不是雄黄手,不擒五毒蛇,风万侯心里冷笑,敢跟他斗狠,风筵还嫩了些。
这些年县里城里,哪少得了风家打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风老爷敢把人请来赴宴,自是相信那些银子没白送,关键时刻能得到县太爷的庇护。
风老爷想法只对一半,县太爷非但没接状纸,反而露出惶恐神情,看着那张状纸落进一人手里,随后又呈到另外一人手上。
届时,县太爷的脸,已经变得苍白,连腿肚子都在打颤。
还没来得及跟风万侯通气,这眼下就出事端了,搞不好连他一起拖下水。
今天来的一行人,一个官比一个大,有新任的知府,有按察司派遣的佥事大人,还有一位年轻男子,年纪约莫二十来岁,腰间别着一串风铃,也不知是什么尊贵来头,知府和佥事大人都对他卑躬屈膝、小心伺候唯恐不周。
听说前任知府,就因为得罪此人,此刻已被押解进京,关进大理寺的死牢。
如今,状纸就在这人手里,波澜不惊的目光从头扫到尾后,又递给新上任的知府,淡淡吐出一字:“查!”
轻描淡写一个‘查’字,惊得县太爷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这些年风老爷在山城的杰作,哪一件没他县太爷的参与呢?!
从嘉城知府被抓那一刻,县太爷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保不住了,此刻风老爷的事又被人捅出来,惊弓之鸟的县太爷终于绷不住了,跪下连忙喊道下官知罪!
县太爷是知道轻重,对来人的身份,也大致猜个准。鸡蛋碰不过石头,早点认罪招供,强过负隅顽抗。风老爷却是蒙在鼓里,虽然不知县太爷在这节骨眼上抽什么风,但也留意到县太爷身边那几个人了!
乖乖,山城是来大人物了,风老爷眯着眼睛瞅着那几人,并且跟老管家悄悄打了个眼色。
县太爷是个怂包,可他风万侯不是;县太爷认罪了,他风万侯可不认罪!
风筵又被带来了,看到知府身边的年轻人,倒也没觉有多惊诧。
人生际遇很难说得准,上一刻在嘉城遇到的落魄书生,画好的扇面还搁在书房里,这一刻知府大人站在他的身侧,而县太爷则跪在他的脚下!
风筵跪在新任知府的脚下,看了一眼瑟瑟发颤的县太爷,便开始一一细数风万侯的罪状。
他说得非常缓慢,一边在拖延时间,好让苏冷清那边,有充足的时间逃出城。
新任知府认真听着,自然而然问到证据。
这些个罪名若成立,够风万侯死上十遍,但前提是拿得出证据,不是光靠他一个人,跪在这么多人面前,仅靠一双嘴皮子在说!
届时,风筵抬头看风万侯,眼中流出两行泪,最终一字一顿道:“证据就藏在娘的棺内,娘亲一生待在风家,就是为了罗你的罪证!”
风万侯闻言心内咯噔,知道宁紫荆跟他作对,但却万万没想到宁紫荆待在风家,就是为了罗他的证据,留待给风万侯的亲生儿子,亲手扳倒他这个亲生父亲。
猛然间,风万侯又想起一件事,宁紫荆死前曾与风筵耳语什么,而风筵也在其死后夜里守灵,会不会就在那时把证据偷藏棺内?
这就是宁紫荆的报复,报复他当年杀子之仇,风万侯在心里冷哼,最毒果然妇人心。
风筵是个心软孝子,总顾念着父子之情,不愿走到眼下这一步,无奈风万侯不知悔改,日前又害死耀辉和五娘,最终要对苏冷清和阿辰下毒手,风筵终究是没办法了,只能狠心做个了断。
父子之间,走到这步,鱼死网破。风筵的泪是热的,心是冷的,除了挂念苏冷清,其他也没什么想头。
☆、第十七章
一行人来到风家墓地,叫来五六个壮丁,你一锄我一锄挖着,把县太爷吓得魂不附体,好似被阎王爷勾了寿,就等牛头马面索命来了!
宁紫荆的棺材被抬出坑时,风筵跪下磕了几个头,哀伤道:“娘,您今天可以瞑目了!”
棺材开启了,风筵亲自上前,掀开遗骸身上的锦被,取出一只密封铁盒,打开竟是血衣、供词、账簿、凶器等一系列物件。
盒子刚进知府的手中,城里就响起了洪亮铜钟,紧跟着就听到有人在喊:马贼来了,马贼来了!
跟去看热闹的人群,哄地一声乱散开来,风万侯却镇定非常,眯眼瞅着知府等人,眼里闪着阴




风筵冷清 分卷阅读23
狠的光,嘴角又勾上一贯冷笑。
这俩人一听有危险,顾不得查看那证物,抱着箱子挡在泰子面前。这回该轮到他们惶恐了,这位爷要在自己的辖区出事,那可不是丢乌纱帽这么简单,搞不好要杀头治罪抄家灭族!
县太爷是个怂蛋,风万侯可不怂;县太爷不敢干的事,风万侯敢做得很!这官大又怎么样,到了这山城里,还不许碰上马贼吗?马贼杀人可不管你官大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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