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伴读有点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沉木舟
明明前几天才迎着他入京,怎么转眼间就差了这么多呢?王明达识相地将栗鸿宝拉开,留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掌下的腰肢不应该这么单薄的。
心头不断抽搐,牵拉着隐隐抽痛。齐澜忍不住将容揽入怀里,漠北的事他知道,容也暗中传信让他不要担心了,可等真的见了真人,他才知道难受。
“阿……”齐澜轻声叹息,“为什么不说?”
“这叫什么事啊,”打了个哈哈,容满不在乎说,“你们在前边努力,我总不能在后面给你们拖后腿是吧。”
虽然王丞相没有明说,但还是暗中透漏了同熙帝有废太子的意愿。不管同熙帝这个念头有多深,齐澜都不敢轻举妄动了。他深知削弱蛮金有多重要,可刚提起话头就会被岔开。
“是我没用。”深吸口气,齐澜双拳紧握,眼眸深沉,他现在还不是至尊,不能震慑耽耽外族,无法一旨天下传,更没办法直言自己。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法定乾坤,掌权天下。他想要的,从来不是金碧朱殿,不是回眸百媚,他只想要安康太平,怀里人不再会为远方的浴血城墙而皱眉担忧。
手中的权力不会是上瘾的毒-药,是实现心愿的如意宝物。
他要成为这样一个帝王。
手上青筋凸起,齐澜低声道:“等我,阿,等我真的坐了那个位置,你就不用这么憋屈了。”
无声张口,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能感受到齐澜不断颤抖的身躯,他的愧疚他的志向他的渴望,好似忽然有了实质一般,逼迫他道歉。
“是我对不起你。”他曾说过要海晏河清,四境安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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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刺破黑夜,墙头的鲜血还未干涸,粘稠的血块顺着城墙向下划去。一队一队的黑甲士兵迈着铿锵的步伐,执枪巡视,走过云关城里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蛮金,匈奴也按捺不住频频发动袭击了。”孟立人身穿甲胄,站在城头远望。血腥气还未散去,空气里难闻的腐烂味令人作呕,他顾不得擦掉头上的细汗,匆匆回帐,手执墨笔,在地图上勾画。
得尽快做准备了。
青黄不接的时节,蛮金和匈奴早已饿狠了。漠北再如何,都比他们好些。粮食就近在眼前,有谁能看着眼前的肉糜还能面不改色的继续吃糠咽菜呢?
两方同时出兵,漠北的战线被迫拉长,这对漠北是极其不利的。漠北军队有十万,却要守住九个关口,这么分下来,每个关口的兵力也没多少了。
雪花似的奏报从前线传到后方,每一封的都重若千钧,快马加鞭传递。容绪在云州坐镇,时刻关注两边的战况,谢流从旁辅助。
匆匆将同熙帝的回复看了一遍,谢流拿起小白从定京带来的回信,面色凝重。
“王爷,世子被软禁了。”谢流冷声道,细长的手指捏着白色的信纸,青筋毕现。
容绪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慢下来,只是眉眼里已经覆盖了一片冰霜。谢流同样默不作声,安静的等待容绪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完,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墨字,最后一笔骤然拉长,在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墨痕。
猛地将手中的笔扔出去,眯眼看着毛笔折成两段在地上滚动,容绪喉结滚动,低吼出声:“去他娘的!”
“王爷……”谢流捏紧手心,“两方夹击,漠北坚持不了多久的。”
平复了起伏的胸膛,容绪大迈步走出房间,吩咐道:“我亲自出兵!你同孟立人立刻赶去宁关,务必让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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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尽快退兵。至于云关,乌达敢来,我必让他有来无回!”
“王爷要独自镇守云关?”
容绪点头:“放心,我晓得,就一个字,‘拖’!”
既然容绪都这样说了,谢流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道:“还请王爷谨慎耐心,务必坚持到我等到达支援云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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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的雨水就没断过,灰暗的乌云将定京城都笼住了。小白自雨中归来,湿漉漉的翅膀一抖一抖,干燥的窗棂被它印上一串脏兮兮的脚印。
“回来了。”容抬眼,伸手让小白落在他的手上。
这屋里没点烛火,借着外头昏暗的天光勉强还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看完了信,容这才懒洋洋的将视线转到栗鸿宝身上:“你不走吗?”再待下去,同熙帝要对栗家的忠心有所怀疑了。
栗鸿宝摇摇头,小心的将目光放到容手上的信,小白从漠北回来,定然是带了容绪的信。
“阿……你……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心中着急,知道同熙帝已经对漠北有所防范了,栗鸿宝看容还是这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真是恨不得自己撸袖子上。
“那样岂不是自己送上门了。”明白栗鸿宝是好心,容都这样了他还愿意过来。他暗暗叹气,现在恰恰是最不能轻举妄动的。
容道:“一个字,‘忍’。”老爹的债,儿子来偿就是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容绪在同熙帝面前太过嚣张跋扈,即使他将心挖出来说自己没有反心,同熙帝也不会信的额,反而还会怀疑这心是假的。
只希望漠北一切顺利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或者周日再继续日更^_^
第63章第六十三章[vip]
将栗鸿宝打发走,容撑着伞,听着雨点啪嗒啪嗒打在伞面上,洁白的伞面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鲤鱼,在雨水中摇摆晃动。摇头晃脑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他迈着步子往回走。世界一片灰蒙蒙,朦胧看不清人影。容停住脚步,望向远处的人影。
人影手上拿着一把黑伞,神情肃穆,向他缓步走来:“阿。”
喷溅的雨水落入眼里,容不适的眨眨眼。心底忽然就空了一块。
齐澜黑色的眼睛直直的映入容的眼里,他说:“云关破,容王……容王阵亡了……”
原本轻飘飘的雨伞忽然间就有了重量,沉得拿不起来。伞面沾了黑泥,鲤鱼在泥水中挣扎,最后被狂风吹远。
暴雨如注,容几次想开口,牙齿却被寒冷的雨水冻得嘎吱颤动。
“阿……”齐澜将伞倾斜,任由自己淋湿。
容甩开他的手,大吼出声:“你说什么?!”
“容王没了。”齐澜一字一句的重复,“云关被匈奴破了,容王殉城了!”
天边蓦然打了一个响雷,容不断呼气吸气,冰凉的雨水被他吸入胸腔:“你说谎。”
容绪,他的父亲,可是容王,身经百战,漠北的战神,那些匈奴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齐澜嘴角漾起一个苍白的苦笑,“匈奴大兵压境,漠北兵力本就分散,容王又将大部分兵力都调到了宁关抵抗蛮金,如今蛮金是退了,可是云关却破了……”
同熙帝令容绪快速退兵,为了尽快击退蛮金,回防宁关,容绪将戴衍孟立人都调到了宁关,自己独守云关,假意令匈奴以为自己这边兵力充足。毕竟容王出征,不可能不带足兵力。
可没想到,云关还是没了。
“匈奴之前出兵,父王也曾上书,要求陛下斥责蛮金,更是让步妥协,允许陛下派军进入漠北。”容声音干哑,“可是,都被陛下拒绝了。”
齐澜沉默不语。同熙帝与容绪已经完全闹僵了,两人互相拉锯。之前容绪打下蛮金,更是放纵士兵虐杀劫掠,将蛮金边界的城都都刮得一干二净。容绪此为,完全是为了泄愤和震慑,没想到更加惹怒了同熙帝。
自登基以来,同熙帝一直自认为仁义之君,蛮金既然已经俯首称臣,岁岁纳贡,着实让他在番邦面前丢了丑。
他前脚刚承诺一定让容绪退兵,容绪后脚跟就在边境大肆屠杀,更是嚣张放话,要让蛮金灭族亡国!
这让年老的蛮金王夜不能寐,连忙让人绕道居霞岭连夜进京表忠诚,献上更多的美女黄金,声称自己绝无二心。在外人看来,容绪是同熙帝的臣子,他说什么,容绪必然照做,可谁又明白这对君臣早已不合了呢?
同熙帝心塞不已,一边安抚蛮金来使,一边让人马不停蹄的赶去漠北,声色俱厉地训斥容绪。
结果容绪还是该干嘛干嘛,即使容在京,他也仍旧我行我素。作为一个帝王,同熙帝是拉不下面子直接拿容来威胁容绪的,明里暗里暗示了好久,才换得容绪轻飘飘的一句话:“陛下仁爱,相信一定能照料好我儿的。”
同熙帝气得当场就甩了折子。
此次漠北遭受两方夹击,同熙帝自然也是知情的,可却平息了出兵的进言。这实在是出人意料,要知道,容王府之所以能牢牢控制住漠北,就是不允许定京这边派人过去,漠北所有的官员任命调动,全都是容王府说了算。
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同熙帝居然白白浪了。
众朝臣无法,同熙帝不愿出兵援助,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容绪能守住漠北了。直至云关城破。
“容绪……战死了?”金座之上的同熙帝目露震惊,完全忘了天子应当喜怒不形于色了。要不是身边的刘安反应快速虚拦,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走下台阶去再问一次信使了。
一直和他作对的容绪居然就这么没了,好似一抹风吹过,掀起沙土,携带卷向远方,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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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忽然都松开了。
目光空茫茫的望向下方炯炯的注视着他的百官,一股寒气猛地从同熙帝脚底板往上窜。容绪没了,漠北就没那么牢固了,容王世子现在又被他困在定京,这漠北,很快就再次听他们姓齐的。可不是么,容家不过是替他们看门的,守住国门,抵御匈奴,漠北九关,都是他们应该守住的。
容绪,容,容家,他们才是应当听命于他的,镇守漠北世世代代。容绪没了,还有容……容绪……容绪没了!
容绪没了!
猛地打了个寒颤,同熙帝叫道:“容绪没了?!”
“陛下!”底下的朝臣重复,语气悲恸,“容王,殉城了!云关破了!”
云关没了……
容绪战死,云关城破,容又被他锁在京中,匈奴大军已经进入漠北,不出半个月,便可到达陵江,直达定京!
“容绪!”再也憋不住,一口鲜血从同熙帝喉头汹涌而出,染红了金色的龙袍。
“陛下!”同熙帝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朝堂上,底下的臣子惊慌不已,叫御医的,喊禁卫军的,殿内瞬间乱成一锅粥。
三步并作两步,齐澜大踏步走上金阶,大喝道:“安静!”
有条不紊的做好安排,余光瞥见王丞相赞赏的眼神,齐澜一躬身:“陛下身体抱恙,朝中之事,还有赖丞相从旁协助了。”
王丞相回礼道:“不敢,此乃分内之事。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漠北战事,如今陛下也不知何时才能清醒过来,殿下要如何筹划?”
“自然是尽快出兵。”齐澜道,“不知丞相有何见地?”
王丞相问:“谁任主帅?”
“冯威冯老将军可否?”
“冯家世代于江南操练水军,擅长水战,而匈奴所长皆是在地面之上,骑兵更是所向披靡,以己之短较彼之长,殿下未太过自信了。”
齐澜一愣,问道:“丞相的意思是……”
王丞相颔首:“正是。容王世子虽然长居定京,却不是毫无阅历的新兵,更何况,我是不相信容王什么都没教就敢放他进定京的。”
“陛下先前有旨,容王世子无故不得出京……”犹豫半晌,皱着眉心,齐澜轻道,“更何况,容王世子年不过十六……”战场变换莫测,容还年轻,不过是走了一趟云关,怎么担得起这个主帅?
除了对战局心忧,齐澜还担心容的安危,不大愿意他涉险。在他看来,容就算是要上战场,也得再等两年,历练后再去。
匈奴如今正在漠北肆意妄为,很快就要到达陵江,这一战,非同小可,甚至可以说是关系大齐存亡的一战。
“殿下是不信老臣还是不信容王世子?”王丞相问。
他谁都相信,可他不能让容冒这个险。齐澜抿唇,不再言语。
王丞相道:“自我朝立国以来,海内升平,各方臣服,无甚战事。唯有漠北,一直遭受匈奴困扰,事急从权,因而漠北事务一直都是由容王府独自处理的,朝中对漠北也是不甚了解。贸然派人过去,且不说漠北军能否听令,漠北的地形状况,又有谁能一清二楚呢?”
“……丞相说得是。”齐澜也不得不承认,漠北只认容王,蓦然派人过去,什么用都没有,陵江以南的勋贵,向来也不大看得起漠北,更别说心去熟悉了。
微微一笑,王丞相接着道:“容王殁于匈奴铁蹄之下,容家和匈奴王庭世代相仇。匈奴此举,犹如恶贼入家,杀人夺财。容王世子必然会同匈奴死战。”
“死战?”齐澜直愣愣的,“丞相当真是这样想的?”
“殿下?”王丞相不大明白,“容王世子必然是会尽心的,只要世子一胜,定京安矣。殿下为何还如此忧心?”
“只要胜了即可是吧?”齐澜轻声道,仿佛确认什么似的,反复念了好几遍。
王丞相点头:“正是。老臣相信,容王世子,必能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齐澜重复道,“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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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容都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
自从那日齐澜来过之后,他就被羁系在这容王府,门外的禁卫军只要注意到他一有动作,就紧张地握紧手中的□□。
随时都能把他捅死在这里。
不要说栗鸿宝,任何人都来不了了。
乌云沉沉的压在头顶,沉闷的气氛笼罩住整个定京城。
看来在齐澜心中,还有比容王战死更重要的事。容心下自嘲,你这个傻瓜,先生说得对,他终究会变。
什么事都干不了,容坐在台阶上,同小白一起无聊的数从屋檐落地的水有多少滴。
齐澜一进门就看到这个画面。
心上人无打采,往日的神采飞扬在这个阴郁的天气下全都化作忧愁凝聚在眉眼之间,孤单地同鸟作伴。
“阿”
容眼皮都不抬,继续数数。
再走进几步,齐澜再次唤道:“阿,我来……”
容一点反应都没有,齐澜也跟着噤声。
所有的一切,在权势面前,都像是泡影一般,一碰即碎。
意识到容态度的转变,齐澜也顺着台阶坐下来。
“一千三百二十二,一千三百二十三,一千三百二十四,一千五百二十五……”
齐澜:“……”
“一千五百四十,一千五百四十一,一千五百四十七……”
齐澜:“……”
听容念了半天,他终究是忍不住,“阿,你数错了。”
容:“……”他当然知道,因为这个人就坐在他身边,扰乱他心神,不错才怪!
可是他也只能将错就错,强装镇定。
“阿,父皇病了。”齐澜道,“躺在龙床上了。”
动作一顿,容脖子轻微转了过来,眼睛仍旧盯着水滴继续数数。
没有回答,齐澜自顾自的继续说:“听到容王没了,他忽然就倒下了,所有人都慌了……”
他叨叨絮絮的说了很多,大多数事情都是容知道的,甚至是他们一起经历的,同熙帝对冯贵妃母子的偏心宠爱,对王皇后齐澜的忽视漠然。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后宫向来如此。
时隔多年,齐澜已经是一人之下的太子,说起这些往事来,恍若还是昨天刚经历过一样。
同熙帝病了,卧床不起,连神智都不大清晰。这是容从他话里所知道的。
而且,从御医的暗示中来看,同熙帝的身体很早就不大好了,积微成损,积疾成衰,同熙帝已经快不行了。
“阿,这里困不住你……我知道,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甘心坐享其成的人。”深吸一口气,齐澜缓缓道,“漠北是你的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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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国,你……走吧!”
容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齐澜道:“没有人能困得住你,我放你走,你不要担心,去做任何你想做的。”
“你说真的?”容的脸上尽是难掩的喜悦,眼睛瞬间有了神采。他张了张口,随即想到同熙帝一日不醒,齐澜私放容就属抗旨,他一直对漠北怀揣警惕之心,难保他日醒来,对齐澜发火。
“要是陛下醒来……”
“一切有我。”齐澜打断他,“你走吧,你打了胜仗回京,我定然出城迎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开始日更^_^
第64章第六十四章[vip]
冷风带走空气中剩余的腥味,眯眼看着一箱一箱的战利品被装上马车,容翻身上马,拍马飞奔回大帐。谢流正在处理文书,容在外领兵征战,他就在内握筹布画,做好后方工作。
余光瞥到容进来,谢流随口问道:“去哪儿了?”
“清点战利品。”大马金刀的坐下,容想到成箱的财宝就高兴,“回头给弟兄们发下去,算是奖赏。”
轻轻的摇了摇头,谢流笑道:“你将龙城都给洗了一遍,乌达就算回去也拿不出钱财来募军了。”他从成堆的文书里抽出一封来折子扔到容身上,“乌达的降书。”
“不是已经给定京送过去了吗?”容摊开来看了一眼,瞬间将背挺直,也不吊儿郎当了。
这一封降书和之前给定京的不同,这是一封单独给漠北,给容王府的降书。
乌达想干什么?两头上贡,拜两个主子?
谢流道:“乌达跑得快,在你攻入龙城之前就跑了。如今老单于已经被你砍了,他现在是新的单于了。”
“他倒是识相。”容啐了一口,手指按了按降书上面的落款。
“他大概是想挑拨离间。”谢流道,“毕竟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人家王城都给你攻下了,定京里的那位高兴之后要是不警醒才怪。”
没将心思放到这上面,容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我爹……的事,审问得怎样了?”
始终不愿说出容绪已经死了这个事,容含糊了字眼。
说起这个,谢流一向平静的神情也出现的愤恨:“他们都说不知道。”
容此次能一路高歌攻进龙城,除了士气高涨匈奴节节败退的大好形势外,就是为了追查容绪的死因。
容绪之死,对外说是守城战死的,但是,具体的死法,却没人能说得清楚。
云关未破,容绪人就已经倒下了。
之前派出来求援的兵士刚出云关,回头一望云关就已经破了,幸存的兵士将容绪的尸身带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插满了乱箭,全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等到兵士将他带回云州,因为天候潮湿回暖,他的皮肉已经开始腐烂溃败,来不及检验便匆匆下葬。就连容,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总而言之,王爷的死同蛮金逃不了干系,”谢流揉揉眉心,“只要他们有一个说漏嘴,我们就有理由出兵蛮金。现在匈奴都亡国了,他们还护着蛮金做什么?我可不相信匈奴人会这么好心。”
即使老谋深算如谢流,也想不明白。容绪的尸身已经没办法再取出来检查了,他们也只是靠推测。
“若是蛮金同乌达闹翻了,匈奴就更有理由将他们供出来了,如今还不交代,要么就是他们真的没有干系,要么就是还有后手。”容想了想,干脆道,“要不然咱们随便找个由头出兵将蛮金灭了算了,省得在这边猜来猜去的。”
一封文书猛地拍在容头上,撞到他坚硬的兜鍪往下掉。
将文书捡起来,容笑嘻嘻道:“不疼。”
谢流看都不看容一眼,施施然道:“哪有那么容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你这么一个轻巧的‘出兵’后边的人可得忙翻天。”再者,漠北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虽然胜利了,但也急需休养生息恢复元气,还有士兵需要封赏升阶,一桩桩都是事。带甲十万,日千金,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战争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看容沉思许久,谢流缓缓道:“冯修然撤兵了。”
漠北原本只有十万兵马,云关被破后,容从定京赶来,召集余下的部下,从漠北各处再次招兵,家仇国恨重千钧,漠北百姓纷纷参军入伍,集得十万。将原本的十万老兵分出一些来带新兵守城,容领兵,一路从云州出发,通过龙血山密道,出其不意杀入匈奴军队后方。
而后,同熙帝驾崩,齐澜继位,派冯修然由居霞岭入宁关帮助镇守,让容可调动加入作战的士兵更多。
将匈奴杀得四处溃败后,容又带领五千轻骑,千里追击,将乌达往西边蛮金方向赶。而另外一边的孟文彬,则领兵逼近龙城,待到容回去汇合,一举攻下龙城。
如今战事了结,冯修然也清点兵回去了。
“他倒是乖觉。”原本谢流还以为他会趁机掌控宁关,齐澜也可借此加强对漠北的控制。
知道谢流说的是冯修然和齐澜,容默了默,看着谢流满意的神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而今我攻下龙城,又属大齐爵位最高的异姓王,早已封无可封,先生以为,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如何做你来问我,你自个儿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了吗?”谢流眉峰一挑,似笑非笑。
这四年来,小白从漠北定京两处频频带信往来,新晋的容王殿下认为他谢流已经老眼昏花看不见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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