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树神的祭品(触手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HE重症偏执病患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当藤蔓发现连下雨都不能阻止穆景跑出去睡睡袋的时候,它只好一边给树下的人举着大叶子挡雨,一边迟钝地意识到,对方好像真的很生气。
从根里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的藤蔓有些苦恼地想,穆穆真是容易害羞啊。
可是就这么放着对方睡下去一定会生病的。
人类是很脆弱的,藤蔓记得小小只的穆穆就曾经因为不能及时生火取暖而生过病,只能可怜兮兮地缩在它的包围中,眼泪汪汪地打着喷嚏,瑟瑟发抖。
细藤挥着藤条在睡袋周围比了比大小,有些失落地发现,它果然已经很难像过去那样,把缩起来的穆景裹进自己的藤堆里了。
他已经长大了。
它正想着,睡袋里的人突然翻了个身,直勾勾地看了过来,躲闪不及的细藤被抓了个正着,连忙在树干上缠了一圈,假装自己不过是条山林里的普通藤蔓。
在滴滴答答的雨水打在叶子上的声音间,树下人小声嘀咕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装什么装……”
居然被认出来了!
细藤戚戚然,一时间整条藤都难过地僵在树上,心有余悸地等待着穆景发脾气的样子。
它自然不知道,虽然不大情愿,但几天下来,穆景已经连对方一条藤上有几片叶子都记得清清楚楚。于是哪怕是把细藤丢进一堆藤条里,穆景也能靠着这种奇怪的熟悉感把它认出来。
大概是因为其他的藤本植物既不会自己说话,也不会满地乱爬,更不会对一个人类产生交配欲吧。
穆景往睡袋深处缩了缩,一滴两滴雨水打在他的额头上和头发间,于是高高地撑在头顶的叶子又往一边倾了倾,遮住了头顶的位置。
穆景却只是不冷不热地喊了声:“喂。”
细藤听到了,于是它弱弱地,怂怂地,小心翼翼地从树的枝叶间探出来,歪着头。
“知道哪儿做错了没有?”
藤尖下意识摇了摇,在穆景的脸色刷得拉下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弥补一样地使劲上下摆动。
穆景撇撇嘴,说:“哪儿错了?别装哑巴,知道你能说话。”
“……”细藤慢慢地爬下来,爬到睡袋旁边躺成一条,劲地模仿着人类侧卧的样子,将藤尖折过来正对着穆景的脸。
在名为不快的情绪占据的双眼里,却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和藤蔓模糊的影子。
“穆穆,没有同意,”细藤说,“下次,要等穆穆答应。”
穆景从睡袋里把手伸出来,把面前的藤蔓推开,冷酷无情地说:“没有下次,我也不可能会答应。”
藤蔓被推到一边,趴了一会,见穆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于是不屈不挠地又一次蹭过去,溜上睡袋的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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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藤尖探进缩到睡袋里假装睡着的青年的发间。
它小心翼翼地说:“穆穆……我可以……给你……结果子了……”
穆景当然还没睡。
说到结果子,他的第一反应,这家伙终于意识到它自己也是可以创造食物的了吗?
他的第二反应是……开花传粉结果……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就在他默默念着一定是自己想太多的时候,藤蔓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是那天,穆穆做噩梦的时候,集了穆穆的花粉……等果子成熟,就可以,把小果子种出来了,穆穆开心吗?”
“……!!!”穆景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躺在地上,他一挺身坐了起来,将攀在身上的藤蔓掀到一边,大吼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穆穆说,不愿意被传粉的呀……”
藤蔓显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它带着满脸呆滞的穆景在越发密集阴森的丛林里穿行,钻过树藤编织的洞口,跨过好像蛛网一般细密的触手丛,最终走到了一片幽秘的所在。
独独立在两棵树间的那条藤蔓上挂着一朵已经枯萎的花,但在花的低端,微微鼓起的部分代表着这朵花正孕育着果实。
穆景站在原地,木着脸和那朵花大眼瞪小眼。
细藤则开心地爬了过去,用藤尖的嫩叶子轻轻碰了碰微微隆起的果实,羞涩地对穆景说:“穆穆……孩子……”
穆景僵着脸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在藤蔓期待的语气里,伸出手,一点点移了过去。
又在细藤失望的呜咽中默默把手抽了回来。
他最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摸上去。
那个对他这样那样的混蛋,说它要结果子了,而这个果子就是他的孩子?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哪吒生出来也是块肉而不是一个西瓜!水果这种东西在一般人类眼里恐怕只有吃这一种用途。
他尽量镇定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满心欢喜带着青年看他们的孩子的藤蔓,在发现对方并不如其他人类所告诉他的那样为了将要成为父亲而欣喜激动后,不由得困惑又沮丧。一时间情绪低落的一人一藤谁也没注意到地上的小陷阱。
直到穆景被脚下突然扭动粗长起来的触手绊倒惊呼,藤蔓迟钝的预警叫声才姗姗来迟。穆景跌在灌木丛前的落叶堆间,龇牙咧嘴地要爬起来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颗巨大的莹莹发光的蛋形物,正藏在这从灌木中间。
细藤慢慢爬过来,卷着穆景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就听见青年有些迟疑地问:“这是什么?”
它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小声说:“我的种子。”
“种子?”穆景皱着眉头,蛋状物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和种子这个词不沾边。
“嗯……”细藤说,“种子连着的是根……我的种子,可以,选择依附的植物,然后,我就可以使用植物的身体,变成那种植物的样子……”
“寄居蟹吗……”穆景喃喃地说。
“还可以记,记住不同身体的样子,融合在一起,”细藤摇晃着说,“以前,告诉过穆穆的。”
穆景沉默片刻,忽然走到发光的种子边,碰了碰蛋形物体的边缘。那光蛋被摸得有些不自在地向一边躲了躲。
“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把这颗蛋移开,放到其他植物身上,你就能变成其他植物?”
藤尖矜持地点了点,又补充:“不过,要花一点时间呢,大概,穆穆吃完一顿饭的时间……”
穆景挑挑眉,又问:“你都变成过什么样?”
大概是这个问题实在困难,藤蔓认真地陷入了思考的状态,粗糙的表皮也困扰地皱了起来。
“记不清了,”它犹豫着说,“很多,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几种……”
说着藤蔓蜷起藤尖,于是数分钟里,在树藤的表皮上,依次长出了各式各样的树叶和花,穆景认不出来的占了多数。
他尽量冷静地揪住混迹其中的一丛松针,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要是把这个东西露出来,你就完了。”
藤蔓懵懂乖巧地点头。
穆景看着花花绿绿的藤条,恍惚地想着……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他还是有些好奇的单纯的好奇而已。
那颗小果子,遗传的到底是这堆花花草草中哪个品种的基因呢?
与非人类匪夷所思的和谐生活在某一天清早戛然而止。在前一天夜里,撒娇耍赖地钻进了穆景的兽皮毯子里的藤蔓又半是哀求,半是强硬地卷住了青年的阴茎,没有插入行为的服侍让穆景愉悦而沉迷,释放后在余韵中昏昏睡去的青年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每次高潮后藤蔓都会把他射出来的东西一点不漏地舔干净。
第二天早上,青年迷迷糊糊醒来时,与后背肌肤想贴的躯体带来的温度让他呆愣了数秒。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被窝里睡了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正闭着眼睡得死沉,俊朗的面孔上透着几分眼熟。他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大概是,那一头凌乱的鸡窝头间却长着棵嫩绿的草苗。
穆景盯着那棵草看了片刻,视线又一点点移了下去那个人的双手,正紧紧扣在穆景的腰间,双腿锁住了穆景的双腿,像只巨大的八爪鱼,锁定了目标就不松手。
清晨总是透着些微凉意的,肌肤相贴的地方不会太热又不会太凉的温度,让青年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推开对方。
于是他犹豫一阵,又重新躺了下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起来,看着山洞的洞壁,发起了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悄悄睁开眼睛,盯了怀里的青年一阵,不由得窃笑起来,随后又闭上眼睛,安静装睡。
不过他显然还不太习惯人类的身体,于是装睡行为因为慢慢挺立起来的下体被识破了。
被某个玩意儿顶住后腰的感觉太过明显,穆景回过神来,手慢慢地探了下去,摸到身后,毫不留情地一把抓住硬挺的下体,猛力一掐!
身后的男人登时鬼哭狼嚎地尖叫起来。
“穆穆……呜呜呜……穆穆……别,别掐,疼疼疼!!”
穆景慢条斯理地把手抽了回来,将对方推到一边,自顾自地把掉到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
男人揉着自己的雄性象征,哀怨地注视着青年的动作,在发现对方似乎并未将注意力分一点给自己后,忧伤地缩回兽皮毯子,嗅着青年留在上面的味道。
“穆穆,为什么,一点都不,惊喜……”
身后传来男人小声的嘀咕。穆景扣好了衣服的扣子,抄着兜看向男人,凉凉地说:“你最好还是变回来,我可不想天天看你在我面前裸奔。”
男人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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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被打击得连头上的草都蔫了。
“不过……”穆景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你现在这造型,又是跟谁学的?”
他对藤蔓的模仿术记忆犹新,唯恐日后会在街上看到一张现在藤蔓变身的同款脸。
没想到的是,男人只是扯着兽皮上的毛,小声说:“是我自己。”
青年闻言露出狐疑的神色。
“我这些年,有想过,自己应该变成什么样的人。”男人挠着头,“有的时候,会想,穆穆长大的样子,和村里人的样子,最后想出来,我的样子。”
“可能,会有点像穆穆。”
男人说着,爬了起来,在穆景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凑到他面前,按着他的肩膀,一点点地靠近了。
穆景这会儿认真地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男人的脸,才意识到对方的眼睛和自己在镜子里所看到过的自己的眼睛有几分相似。
男人的手抚了上来,拇指的指肚擦过穆景的眼角。
“这里,我好喜欢。”他说着,又抬手摸向自己的眼睛,“一样的。”
“其实穆穆一回来,我就想变成人类的样子,”男人说,“但是,力量不够了,因为很久,没有吃过,人类了。”
穆景怔了怔,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所以……”
“所以,要靠穆穆的花粉,来补充力量,”男人笑起来,他抱紧了穆景,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里,深深地呼吸着,“甜甜的,多吃几次,就可以变回来了。”
男人又一次被赏了一个爆栗。
说又似乎不太对,毕竟这是藤蔓变成人后第一次被穆景追着揍。
没有了厚实的藤蔓皮,人类的拳头砸在人类的身体上,倒是比以前更疼了。
夏去秋至,雨后的山林透着一阵阵凉意,受潮的木料很难被点燃,所幸藤蔓在山洞里留下了作为火种的火把,它变回树藤的样子,卷着受潮的木料在火把上面一点点烘干,然后点燃,再烘干更多的木料。
它这么干的时候,百无聊赖的穆景只是裹着兽皮拎着只兔子,蹲在山洞口有一下没一下地薅着兔子毛,眼睛却看着外面的天空。
在昏昏欲睡的凉爽午后,山洞里的一人一藤间是奇妙的安宁氛围。
但这种安宁被青年的问话声打破了。
“喂。”他漫不经心地喊了一声。
细藤扭过藤尖,示意它在听。
“既然你只需要把种子转移就可以跑到别的植物身上,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青年说,“去别的地方扎根?”
“别的地方……”细藤小声重复了一遍,轻声问,“什么,地方?”
“城市里。”青年站起来,走到水池边洗干净手,用兽皮的边缘擦了擦,“我住的地方。”
细藤把烘干的木柴堆好,用火把引燃了它们,它吞吞吐吐地问:“城市,是,什么样的……”
“有很多高楼,很多人,白天和晚上都会很热闹,”青年在火堆边坐了下来,搓着手,“房间可以自己调整温度,就算是冬天也会很暖和,很多很多互相不认识的人住在同一片区域里,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会有,很多的土,和树吗?”
“比山林里少多了,但还是有一些的。”青年说,“多数地面会被水泥覆盖,变得很坚硬。”
“有,足够的,食物吗?”
“大多是处理过的食物,但是比总是吃烤兔子野鸡好。”穆景耸耸肩。
“我可以在我家的阳台上弄一个花坛,堆个一米深的土,然后把你种下去,”他抱着膝盖若有所思,“听说营养土有利于植物生长。”
“营养土……是什么……”
“然后我再工作几年,就努力在郊区买一栋别墅,把整个天台都搞成土地,这样范围就大多了。”穆景扭过头,“你还可以见到更多的人,跟他们交流认识,你觉得好吗?”
青年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是平静的神色。
藤蔓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对于这个提议的好或不好没有明确的认知。
人类的城市离它太远,远到只是一个虚无的概念,它可以想象林立的树,却想象不出林立的高楼,更不知道恒温的房子是什么概念,至于别墅、阳台就是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了。
它所走过的最远的路,不过是从山林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他所知的一切,不过是脚下扎根的一方土地。城市就像它看不到的溪流流去的终点,遥不可及。
藤蔓放下卷着的东西,轻轻爬上来挂在穆景的手腕上问:“穆穆……还是……很想……回去吗……”
穆景顿了顿,轻声说:“想啊。”
“在这里,不开心吗?”
穆景想了想,他捏住藤蔓在自己手腕内侧展开的小叶子,问:“你知不知道做梦是什么感觉?”
嫩绿的叶子茫然地摇了摇。
“人睡着了做梦的时候,多数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梦到的东西,也不一定都是快乐或可怕的,有时候会沉迷,有时候会渴望逃离。但总有一点,梦境永远不是现实。”
穆景的手指轻轻放开,他说:“做梦总是要醒过来的,这和做的是一场美梦还是噩梦无关。”
藤蔓勒得紧紧的,枝条卡进了青年的手腕肌肤间,勒出了红红的印子。
它问:“如果,我不愿意,穆穆也会像以前一样,想办法逃走吗?”
火堆中的木柴爆开火星,“啪”得一声弹起来消失在空气里。山洞外的雨声,依然哗啦啦烦乱地响着。
穆景没有回答,但沉默本身已经是默认的回答。
于是很久很久,藤蔓终于做出了决定,它低声说:“我知道了,那,我和穆穆走。”
说完,便慢吞吞沿着青年的手腕爬了回去,爬回火堆边,重新卷起它的木柴,复又重复着烘干的动作。
恰是此时,身后青年喃喃自语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那声音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像在努力地说服他自己:
“我辛苦了这么些年,才买到了自己的房子,存了足够的钱,过上了像样一点的生活。”
“我只请了半个月的假,回去晚了还会被扣薪水。”
“上个月老板还说要给我加薪升职呢。”
“你不知道,我后来被人养了,养我的就是当初救我的搜救队的叔叔,他前两年刚退休,我还要回去给他们夫妻养老。”
“我养了一条狗,特别闹腾,出来前寄养在朋友那里了,回去晚了,他们肯定照顾不好那只小家伙。”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怎么能不回去呢……”
“穆穆,”藤蔓打断了他,“我跟你走的。”
青年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的,”藤蔓柔声说着,语调是一贯的结巴,却透着种莫名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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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穆穆会想家,可是,我不想再在这里,等穆穆回来。”
“所以,我们一起走吧,”它把木柴丢进火堆里,等待植物的皮感受到火焰炽热的温度,“我在有穆穆在的地方,就够了。”
青年捏得泛白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明明连简单的“嗯”一声都无法说出口,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这种轻松的情绪持续到第二天,藤蔓顶着两坨大红布外加一朵大红花出现在青年面前时,急转直下变为了懵逼和深深的懊悔。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夹着那特别喜庆的红裤子,感觉自己的嘴角和声音一起在抽搐:“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玩意……”
藤蔓抖着纯洁无辜的小叶子:“我问,村里人要的,结婚用的。”
“……结婚?”
“穆穆和我,不是要,结婚吗?”
穆景闻言默默把手里的大红裤衩丢了回去,结结巴巴地吼:“谁,谁要和你结婚了啊……”
“穆穆,要带我回家了呀。”
“那跟结婚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就算结婚谁还会穿这种几十年前的装备啊!就算穿上了就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要请一堆人来山里吹喇叭嘛?!
藤蔓呆了呆,放下了红绸布,傻傻地问:“那,穆穆要和其他人结婚吗?”
穆景一怔。
他从未考虑过结婚这件事,即使是在城市生活的那几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是畸形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恐怕都很难接受自己的伴侣是这样不男不女的性别。对于他自己而言也是如此,尽管在他的性别认知中,他更习惯于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活着,但这些年来他却很难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对另一个男性或女性产生兴趣。
这种心态,与其说是不懂谈情说爱,倒不如说是从一开就在自己和其他人之间划出一条线,把所有其他人排除在外。
他不打算把这条线抹去,于是他不会跨过这条线走到别人的世界里,也不会让其他人跨过线走进他的生活。
可是藤蔓不是其他人。
这只小怪物甚至不明白什么叫循序渐进,从一开始便大摇大摆地爬过他的分界线,霸占了他的领地,死死地缠住他的腿,任他把所有能丢的东西都砸到它身上,也不肯放松半点。
他甚至连把那条分界线往旁边挪挪的时间都没有。
又或者从很多很多年起,那条线的排外机制就已经在这只小怪物身上失灵了,才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大意了,让它得寸进尺地赖在他身上,怎么都甩不开。
穆景一阵泄气,忽然意识到藤蔓还在看着自己,于是抱住了自己的腿缩到角落里,强撑着嘴硬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藤蔓垮着脸,把衣服放在石台上,也爬了上来,又赖皮狗一样地凑到穆景面前,撒气娇来:“穆穆,我要转移种子,很伤根的。”
“……”
“会痛痛。”
“……”
“可是,穆穆不愿意和我结婚,好难过。”
“那你还是在山里呆着吧。”
藤蔓呜咽一声:“穆穆……人类说,永远在一起,就要结婚。”
“我想和穆穆永远在一起啊。”
“穆穆,不愿意吗?”
穆景无言以对,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不愿意”这三个字来,于是有点别扭地,却又颇为无奈地抬起腿,把那边的红衣服勾了过来。
红色的绸布在石台上摊开,艳俗的颜色却是几天来穆景难得看到的一抹鲜艳。他将衣服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看到下半身的时候,又黑了脸色。
青年气鼓鼓地将衣服丢到男人头上,语气里满溢着不悦:“要么你穿这件衣服,要么去换一件回来。”
三俗的衣服也就算了,新娘装绝对是最后的底线。
9.
被赶出山洞的男人蹲在树下,把怀里的新郎官衣服放下,将头上的红裙子抓下来翻了翻,有些茫然。
这是他找山下的村里人要来的那些喜服里最好看的一套当然,以藤蔓的审美而言,最好看就是上面绣了足够多的花纹,色足够艳丽,以及那花纹上的自己看起来足够威风。
在藤蔓的要求下,村里的大妈特地给他定制了这条红裙子。裙面上用线绣出了顶着小金花的藤蔓正抖着藤身张牙舞爪的模样。藤身偏粉,这是因为那天藤蔓下山去给大妈做参照的时候心情激动得有些过度,导致它全天都像被烤熟了一样红扑扑的,却意外地使绣出了的自己增添了一种威风凌凌的气场。
为什么穆穆不喜欢呢?
藤蔓心里急巴巴地想和穆景“进洞房”,不愿下山去再换一件衣服多等几天,于是思来索去,想起穆景那句“要么你穿这件衣服”,一拍脑袋,干脆将新郎衣服放好,拿起红裙子往头上套起来。
憋着气在兽皮毯子里窝了片刻,正准备爬起来出去看看的穆景,脚还没落地便被乐颠颠进洞来的男人又吓了一跳。男人穿上了那条红裙子,被裙子束缚了腿迈不开步子,于是只好小碎步颠着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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