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鶄落
“你还没看出皇上的心思?”龙颢天又问。
见长生皱眉不语,龙颢天低声说道,“皇上这么做是一石好几鸟儿。”
长生仍未接话,只是歪头看向龙颢天。
龙颢天出言说道,“皇上知道你喜欢张墨,而张墨又是你的师叔…...”
龙颢天说到此处见长生不悦皱眉,急忙摆手说道,“你别跟我龇牙,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当日在擂台之上东方辰羞辱张墨,你疯了一般的冲上擂台卸了人家一只手掌,傻子也知道你喜欢张墨。”
“你离我远点儿。”长生快步疾行,试图与龙颢天拉开距离。
龙颢天身形高大,快走几步便跟上了长生,“张墨是你师叔,你喜欢她可是有违纲常的,外面那些假正经,伪道学能骂死你,只有退去道籍,你才能跟张墨在一起,皇上这么做其实是帮你背了黑锅,给你扫清了障碍。”
长生虽然没有接话,却放慢了行走的速度。
龙颢天又道,“皇上想拉拢你,自然不会跟你抢女人,他要是纳了张墨为妃,你肯定不会再给他卖命了,一走了之还算好的,惹得你心中火起,指不定哪天晚上就闯进皇宫把他的脑袋给砍了。”
长生闻言再度皱眉斜视。
“你瞪我干啥,这事儿你又不是没干过,”龙颢天笑道,“你真以为皇上不知道平康坊是谁烧的?”
长生无言以对,收回视线继续前行。
龙颢天跟在后面喋喋不休,“你铲除阉党,立了大功,皇上赐婚是在重赏你,而且又趁这个机会让你退了道籍,龙虎山以后就指使不动你了。”
龙颢天对于自己的分析颇为得意,“而且皇上还趁机敲打了倪家,别以为有钱就能通神,在大唐能说了算的只有皇上一个人,倪家再有钱也白搭。而且倪家比武招亲是在童榜比武的前一天,倪家明显是在跟皇上抢人,皇上心里肯定不痛快,所以才会明知你是倪家的女婿,还把张墨赐给你,这么一来你离倪家也远了,皇上还给你赐了姓氏,以后你既不是龙虎山的人也不是倪家的人,你只是皇上的人了。”
长生虽然没有接话,却对龙颢天的分析多有佩服,龙颢天所说至少有九成是对的,皇上今日赐婚的确是冲倪家动手的前兆,皇上并不是让他在倪家和龙虎山二选一,而是直接淡化了他和龙虎山以及倪家的关系,将他自龙虎山和倪家的手里抢了过来。
龙颢天是个坏人,但这家伙能统领十万帮众,自然不是个愚蠢的坏人,龙颢天与他套近乎也有着明确的目的性,要钱,只道自己即将出去招兵买马了,朝廷之前答应给他筹集一百万两的军饷,而今户部归长生管,要钱就得跟长生要。
长生随口应着,出得宫门甩掉龙颢天,自行骑马回返。
回返御史台的途中长生始终面皮发热,难得静心,直待回到御史台,关门闭户躺卧在床方才略有放松,先前龙颢天的推断不无道理,皇上此番赐婚的确考虑的极为周详,皇上并不完全信任龙虎山,他跟龙虎山走的太近皇上不放心,必须让他和龙虎山保持距离才得心安。
不过龙虎山即将看透了皇上的用心,也不会对皇上有太大的意见,原因也很简单,赐婚之后他虽然不是龙虎山的道士,却成了龙虎山的女婿,对龙虎山而言他还是自己人。
皇上这个决定吃亏最大的无疑是倪家,而且皇上通过赐婚向倪家传递了一个非常明显的意图,那就是他要冲倪家动手了。
长生此时的心情好生复杂,实则昨晚他已经萌生退意,但此时他却不再想要离开,心态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变化,无疑是皇上赐婚所致。
平心而论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张墨是怎样一种心境,因为此前他从未仔细想过,确切的说是碍于礼教,从来也没敢正视细想,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张墨如果跟了别人,他心里会不高兴,而且是万念俱灰的那种不高兴。
不过要说他对张墨有非分之想,那也不是,他对张墨的感觉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欲,其中掺杂了包括感激,信任,钦佩,喜欢在内的复杂情绪,但有一点他很笃定,那就是自己从未想过占有张墨。
躺卧片刻,长生翻身坐起,换上了便服,今日皇上赐婚一事倪家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必须去一趟倪家,与倪倬开诚布公,看倪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长生 第二百零六章 长者智慧
赶到倪府的时候已近午时,下马之后长生并未立刻进门,而是皱眉打量着街头的几个商贩和近处的几个路人,这些人虽然穿戴没什么破绽,但举手投足与寻常商贩路人多有不同,明显带有官差意味。
眼见长生一直在盯着自己,那些佯装商贩和路人的官差纷纷惊怯转头,不敢与其对视。
见对方这般反应,长生越发确定这些人是官府派出的眼线,之所以在倪府附近徘徊无疑是在监视倪家的一举一动。
他是御史大夫,各部官员都知道他跟倪家的关系,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刑部,都不敢擅自派人过来监视倪家,由此可见这些眼线很可能是来自宫中。
这些眼线越是紧张,长生越是盯着他们看,他要让这些人知道他已经发现了他们在暗中监视倪家,而且对此极为不满。
倪家门房发现长生来到门前却不曾进门,便跑去通知了主家,不多时,倪晨伊绕过影壁快步迎了出来,见到长生颇为欣喜,“你怎么来了?”
“你仔细看这些人。”长生直接抬手指向徘徊在附近的眼线。
“我们已经知道了。”倪晨伊叹了口气。
“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长生问道。
倪晨伊点了点头,“进去说吧。”
长生愤怒的扫了一眼那些眼线,转而伸手握住了倪晨伊的手,与她同行进门。
长生从未主动握过倪晨伊的手,眼见长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自己牵手,倪晨伊百感交集,感动非常,她知道长生此举意味着什么,也知道长生想向这些眼线背后的人传递什么。
进门之后,长生松开了倪晨伊的手,“这些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昨天夜里我们便被监视了,但不是这批人。”倪晨伊说道。
“昨天和今天我没往户部去,你们把银两送去户部了吗?”长生又问。
倪晨伊点了点头,“那六百万两昨日下午便送过去了,户部的反应并无异常,很是激动,多有惶恐。”
长生没有再说话,他之所以问这些是为了揣摩皇上的态度,户部肯定也有朝廷的眼线,倪家捐赠了六百万两一事皇上很快就能收到消息,而皇上在得到消息之后仍然派出了眼线来监视倪家,而且监视之人并没有过分隐藏身份,掩盖意图,这便说明皇上并没有因为倪家捐赠了六百万两而放过倪家,而是铁了心的要对倪家下手。
倪倬站在正厅门口,待长生来到,便迎上前来,倪倬神色如常,并不慌张,似乎对于长生的来访颇为欣慰,微笑抬手,示意他往西院说话。
长生知道倪倬有处隐秘的书房,但他并不打算与倪倬往书房说话,而是径直走向北面的大厅,与此同时冲倪晨伊高声说道,“倪晨伊,我还没吃饭,你去给我弄点吃的。”
听长生这般说,父女二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满是欣慰,倪家上下近百口,其中不可能没有朝廷的眼线,长生大声说话,为的就是让眼线听到并上报,而他不去隐秘的书房,而是选择了人多眼杂的正厅,也是在表明自己无所畏惧的态度。
倪晨伊答应一声转身要走,长生见状又补充了一句,“别再亲手给我做点心了,你做的太难吃了。”
倪晨伊笑着答应,移步离开。
长生和倪倬走进正厅,长生没有坐那贵客的上位,而是看似随意的坐到了主家的二座,将主家首座留给了倪倬。
待倪倬落座,长生转头看向倪倬,二人对视一笑,相较于长生的苦笑,倪倬笑的淡定而从容。
“大人,那两百万两是怎么回事?”长生低声问道。
“无妄之灾呀,有心避祸却避出祸来了。”倪倬笑道。
长生相信倪倬不会跟他撒谎,而且倪倬也不屑撒谎,倪倬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那两百万两并不是他故意送给杨守信的,只是途经杨守信的地盘儿被杨守信给劫了。
不过他相信倪倬没什么用,重要的是皇上得相信倪倬,不过看眼下的情形,皇上并不相信倪倬,而且拿倪倬开刀的意图也已经非常明显了。
短暂的沉吟之后,长生又问道,“皇上身边可有大人的眼线?”
倪倬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见长生皱眉,倪倬随口说道,“此前宫中局势不明,我结交几个友人也并不是为了监视他,阉党的动向也总要有所知晓才是。”
“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长生说道。
倪倬歪头看他。
长生说道,“他为何如此急切?”
“你怎么看呢?”倪倬反问。
长生说道,“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固然犯忌,但此事他应该并不知晓,如果他知道,那句‘明日早朝再行明奏’绝不会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不然我们就会知道他是故意让群臣当朝奏请,然后加以反驳并赐婚与我,以此降恩示好,换取忠心。”
倪倬缓缓点头,表示赞同。
长生又道,“既然不是因为眼线的事情,那就只能是因为那两百万两,不过我感觉那两百万两也不足以令他如此急切,毕竟他没有确凿的证据。”
“你说得对。”倪倬点头。
“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如此急切,”长生摇头说道,“我已经被任命为户部尚书,如果朝廷确有困难,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朝廷断饷断粮,该接济的时候咱们总不会吝啬。而且他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朝三暮四的人,倘若真到了那一天,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听长生这么说,倪倬多有感动,伸手拍了拍长生的左臂,转而出言说道,“他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图财,钱财在我们手里总不如在朝廷手里,他日倘若朝廷需要银两,还要看我们的态度,到得那时我们的态度甚至可以左右朝局,影响战况。第二个原因就是防你…...”
“防我?”长生不解。
“对,防你,”倪倬点头,“一个富甲天下的大唐首富,一个手握重兵的护国真人,再加上一个年少有为,智勇双全的你,我们如果想要改天换日,是不是很容易?”
长生闻言眉头大皱,倪倬所说的这些是他之前不曾想到的。
倪倬继续说道,“前几日铲除阉党时你显露了惊人的心智和过人的魄力,无中生有,弄假成真,当机立断,逆转翻盘,你太厉害了,不止阉党怕你,他也开始怕你了。”
二人说话之时堂下有丫鬟端茶来送,待丫鬟退下,倪倬继续说道,“为臣之道,最忌功高盖主,虽然你并无取而代之之心,但你有取而代之的实力,他忌惮你也在情理之中,此番冲倪家下手,也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如此急切,便不怕弄巧成拙?”长生皱眉反问。
倪倬摇头说道,“不会的,一来你心存忠义,没有不臣之心,二来张真人此时手里尚无兵权,这也是他如此急切的原因,倘若等到张真人手里有了兵马,到得那时他便拿不住咱们了。”
长生深深吸气,长长叹气。
“实则此事也怨不得他,他吃过阉党的亏,谁也不敢信任了,”倪倬说到此处话锋一转,“不过这也是他的取死之道,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疑心如此之重,怎能任用贤良,拨乱反正。”
“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长生问道。
“似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谋逆造反的,故此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走,要么留…...”
长生 第二百零七章 分别在即
长生此前的确萌生过退意,听得倪倬言语随即问道,“怎么走,怎么留?”
倪倬拿起茶壶想要给长生斟茶,长生见状急忙接过茶壶先为倪倬斟满,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在此时,倪晨伊拎着食盒走了进来,见二人并未分宾主落座,心中的忐忑略有消减,将食盒里的四盘点心摆于茶案之后坐到了长生的下首。
此番倪倬并未避讳倪晨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转而放下茶杯出言说道,“我不认为他能力挽狂澜,倒不是因为那个来自千年之后的乞丐的一些言语,而是我对大唐当下局势的纵览和判断,人屠黄巢起兵叛乱持续了六年之久,战火殃及数十州,军民死伤近千万,黄巢攻打陈州时军粮不续,足足一年,每日食人两千,此举直接败坏了人心教化,而多年的战乱也毁了大唐的农耕税赋,此时的大唐已是强弩之末,几近油尽灯枯。”
倪倬说到此处略做停顿,而长生和倪晨伊则面面相觑,在此之前他只知道黄巢是叛军头领,并不知道此人所率叛军曾以人为食,此等恶举可谓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倪倬再度说道,“此人疑心太重,时刻担心尾大不掉,不管是领兵在外的将领还是手握大权的文臣,他都会提防猜忌,如此一来势必令得做事之人处处掣肘,纵有回天之术亦不得从容施展,到最后势必功亏一篑,南柯黄粱。”
长生眉头微皱,并未接话。
倪倬先前所说乃是自己的见解,随后说的是去留的建议,“臣是贤臣,奈何君不是明君,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你若留下辅佐他,下场怕是不会太好。此时阉党已去,你居功甚伟,此时离去乃是急流勇退,可保清名,可得全身。”
见长生一直不接话,倪倬又道,“张真人有救民慈悲,有济世壮志,他若领兵出征,势必需要你在后方接济粮草,支援战事,他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赐婚于你并冲倪家动手,因为他知道你会因为顾念龙虎山而留在长安。”
“他若敢下旨缉拿你们,我就敢抗旨保护你们周全。”长生正色说道。
见长生郑重表态,倪倬好生欣慰,“不会的,他也知道做的太过分你可能会翻脸,所以他不会下旨拿人,如果我不曾猜错的话,明日早朝就会有人参奏倪家与阉党沆瀣一气,囤积居奇,届时他就会下令彻查此事。当然,他也并不想置我们于死地,他的目的是将我们的财富握在他自己手里,他最希望看到的是我们畏罪潜逃,到得那时倪家所有家产就会被罚没充公。”
倪倬言罢,长生开口说道,“您说的有道理,他的确在担心我功高盖主,反客为主,倪家如此遭遇,实属受我牵连,如果我们没有这层关系,他便不会冲倪家动手,他看似是在对付倪家,实则是在去我羽翼,断我臂膀。”
见长生这般说,倪晨伊趁机劝道,“走吧,我们一起走,只要我们将所有家产全部留下,他便不会为难我们。”
长生眉头紧皱,未置可否。
倪倬出言说道,“倪家与龙虎山素来交好,他的赐婚之举势必伤及倪家和龙虎山的交情。而他下旨命你退去道籍,看似是在为你迎娶张墨真人铺路,实则是将你自龙虎山身边拉开,此举也是为了杜绝张真人日后会领兵助你夺位。”
长生长长叹气,依然没有接话。
倪晨伊小心翼翼的说道,“长生,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爹也是三妻四妾,你与我说句实话,你喜不喜欢张墨师叔?”
虽然相信倪晨伊说的是真心话,长生却不知如何回答,眼见他愁恼踌躇,倪倬自一旁接过了话头儿,“长生虽然智勇双全,却终是年少,情窦未开,如何知道自己喜欢哪个?心仪哪个?便是你,他也只是碍于形势被动接纳。”
见倪晨伊颦眉噘嘴,倪倬又道,“你不要不服气,若不是你死缠烂打,长生绝不会与你定下名分,倒不是你资质拙劣,而是他还没到谈情说爱,谈婚论嫁的年纪。”
倪晨伊也知道倪倬说的是实情,却掩饰不住的沮丧和失落,转头看向长生,长生原本没有吃东西的心思,不知如何回应,为了掩饰尴尬便捏起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
“大人,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长生咀嚼着点心顺势岔开了话题。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倪倬摇头说道,“即便倪家富甲天下,也不得与朝廷抗争,你是掌管刑律的御史大夫,朝廷的律法你自然熟悉,律法如何适用,有时候只在为官者的一念之间,朝廷若是愿意,有一百种方法来对付我们,我准备立刻动身,举家离开长安,将倪家在中土的所有家产全部留给你。”
眼见长生想要插嘴,倪倬急忙摆手阻止,转而继续说道,“我们也不舍得走,但根据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不走也不行了,如果我们滞留不去,朝廷会想方设法的给你施压…...”
“想方设法的施压?”倪晨伊气愤插嘴,“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便是他们追查,咱们也不…...”
不等倪晨伊说完,倪倬就打断了她的话,“别的不说,一个囤积居奇的罪名就足够下狱抄家,什么叫囤积居奇?低入高出乃商人牟利之道,但朝廷说你是囤积居奇,你就是囤积居奇。再者,咱们的太平客栈你感觉经得起查吗?宦官当权时查抄的官员府邸家私,有多少是经太平客栈拍卖售出的,而今阉党倒台,咱们能不受牵连?”
倪倬一席话说的倪晨伊哑口无言,倪倬转头看向长生,“我这么做自有我的打算,朝廷想将倪家的家产全部查抄充公,我偏不如他们所愿,我将家产全部转赠于你,倪家的家产便成了你的私产,我们不在长安,他们想要追查定罪也无从下手,家产在你手里,接下来如何处置你就可以自己做主,关键时刻是否接济军饷,是否捐赠赈灾,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倪倬说的清楚,长生听的明白,待倪倬说完,长生出言说道,“大人的心意我明白,但我感觉事情还没到必须要走的那一步,眼下局势不明,不妨再行观察,静观其变。”
“不成,”倪倬摆手说道,“要走就得尽快,此时离开乃是外出游玩,若是等到朝廷下旨彻查,那时离开就是畏罪潜逃了,我们必须赶在朝廷追查此事之前离开长安。”
倪倬说到此处长喘了一口粗气,“今日你能主动登门表明心意,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我将家产留给你,受益的是大唐百姓,若是被朝廷查抄了去,受益的只能是李家王朝,稍后我们就会着手收拾,日落之前就要离开长安。”
长生心中五味陈杂,不知如何接话。
“爹,事情有您说的这么严重吗?非走不可吗?”倪晨伊眷恋不舍。
“非走不可!”倪倬重重点头。
三人说话之际,门外有下人走过,长生见状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
待下人走远,倪倬说道,“长生,我们要去哪里你是知道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您说。”长生接口。
倪倬说道,“此事我之前与你提过,当晚你未曾应允,而今我旧事重提,若是明知无力回天,一定要在最后关头设法抽身,万勿愚忠坚持,与舟同覆。”
“大人放心,我记住了。”长生点头。
倪倬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倪晨伊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举家离开,仍然心存侥幸,“你们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皇上便是不忌惮倪家,也总会忌惮长生,总不能真的把咱们全抓起来吧。”
倪倬转头看向倪晨伊,“你低估朝廷了,你以为朝廷会跟你讲情面吗?另外,长生刚才说的什么你也听到了,朝廷如果真的要抓我们,他就会跟朝廷翻脸,由此看来朝廷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不按照长生的心意来处理一些事情,他就会跟朝廷作对。”
听得倪倬言语,长生眉头大皱,虽然倪倬的这番话不太中听,却不得不承认倪倬说的确是实情。
倪倬又道,“长生太重情义,朝廷看重的是这一点,忌惮的也是这一点,故此朝廷才会想方设法的将他自我们和龙虎山身边拉走,断绝我们与他的情义。”
“那皇上到底是信任他还是不信任他呀?”倪晨伊有些气恼,“既然不信任他,那还给皇上卖什么命,直接走吧。”
倪倬沉吟片刻出言说道,“应该还是信任的,不过也有疑心和猜忌,不知为何,他好似对长生格外疑心。”
“我知道为什么。”长生说道。
听得长生言语,倪倬和倪晨伊纷纷转头看他。
“平康坊的事情是我三师兄做的,事发当晚我也有参与,而今我师兄已经反叛,占据了平州和申州,”长生说到此处转头看向倪晨伊,“前日早上你去御史台寻我,恰好师叔也在我房中,实则那时我刚从河间回来,我二师兄被龙颢天拿了,我闻讯赶去河间救人,结果中了龙颢天的圈套,我用天蚕神功换下了二师兄及其家人,事后二师兄一家也赶去了三师兄所在的平州,龙颢天是个无耻小人,他很可能与皇上说明了此事,皇上本就知道我与三师兄的关系,再听得龙颢天密奏,越发担心我会受两位师兄的影响和撺掇。”
长生言罢,父女二人恍然大悟。
此时已是午时三刻,想到之前与张善的约定,长生便站立起身,“师伯让我午后去见他,我先过去看看他对此事有何看法…...”
长生 第二百零八章 张善真人
知道长生要去见张善,倪倬和倪晨伊便起身送他,倪倬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倪晨伊的心情很是低落,掩饰不住的懊恼和沮丧。
长生在二人的陪伴之下走出倪府,正卧在墙下晒太阳的黑公子见他出来,便起身向他走了过来,他骑马出行时一般不会拴马,黑公子很聪明,也用不着拴,若是拴了,反倒会引起黑公子的抗拒和反感,
“你这坐骑很有灵性啊,竟然知道上前迎主。”倪倬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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