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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鶄落
长生随口说道,“它不是寻常马匹,母马怀着它的时候曾被僵尸咬过,可能是被尸毒激发了心智和潜能,不但聪明非常,还可日行千里。”
听长生这般说,倪倬心生好奇,上下打量着黑公子,但倪晨伊的心思并不在黑公子身上,“你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
长生点了点头,冲倪倬拱手之后翻身上马,抖缰东行。
倪府周围还有不少乔装打扮的眼线在滞留徘徊,长生骑马经过这些人身边时都会挑眉怒视,他要让这些人知道他已经知道朝廷在监视倪家,而且他也希望这些眼线将自己的种种表现如何汇报给朝廷。
张善这个护国真人还兼着太师一职,护国真人只是个封号,并没有品级,太师虽然也是个虚职,却是一品大员,在册封当日朝廷便给张善安排了太师官邸。
太师府也在东城,长生骑马前往,半炷香之后便来到了太师府门前,张善应该跟门房打过招呼,见他来到,门房急忙迎了出来,冲他作揖见礼。
长生翻身下来,放黑公子自由,然后随着门房往府中去,转身回头,发现黑公子已经走到府外拴马的地方卧了下来,黑公子此举有很重的炫耀成分,因为那一排拴马石上拴了好几匹马,由于是被拴着的,便只能站立而不能躺卧,唯独它能。
太师乃一品大员,府邸自然不会寒酸,占地颇广,房间众多,不过与倪家相比,太师府的房舍楼阁显得有些老旧,色调偏暗,肃穆之中透着几分压抑。
外面的马匹说明张善有客人,门房也没有将长生带去正堂,而是将其带到了东院一处僻静的房间。
想必是听到了脚步声,房门被人拉开,张墨自房中冲长生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屋说话。
眼见张墨神情自若,长生心中的忐忑和紧张大有消减,快步进屋。
由于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张墨,长生便迟疑着没有开口见礼,如果完全遵行圣旨,他此时已不再是龙虎山道人,应该称呼张墨为张真人,不过如果真的称呼张墨为张真人,貌似有染指亵渎之心,所以才会故意淡化与张墨的辈分。
直待张墨关上房门,长生方才回过神来,弯腰拱手,“见过师叔。”
“你刚才是不是在斟酌称呼?”张墨笑问。
长生讪笑默认。
“我哥正在见客,咱们先坐一会儿。”张墨转身走向房中的那张圆桌。
圆桌不大,上下左右各有一张木椅,张墨坐了西侧的木椅,长生坐了东侧木椅,正北的主位留给了张善。
张墨比长生大八岁,心智成熟,多有见识,并不似长生那般尴尬,落座之后直涉正题,“我们知道赐婚一事与你无关,但皇上此举还是搞的我颇为别扭,不过此事既在我们的意料之外,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张墨的坦然也感染了长生,“何为意料之外,何为意料之中?”
张墨说道,“先说意料之中,你是倪家比武招亲选定的东床快婿,又是我们龙虎山的年轻翘楚,同时又是身居要职的朝廷重臣,你有三重身份,这是皇上不愿看到的,他要重用你,势必要保证日后你只能效忠他一人,所以我们早就猜到他会设法疏远你和龙虎山以及倪家的关系。而意料之外就是我们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早,而且所用的方法又如此极端,不过赐婚之举虽然剑走偏锋,却极为高明,不但离间了龙虎山与倪家,还疏远了你和龙虎山以及倪家的关系,与此同时还彰显了皇权的威严,龙虎山的授箓道籍他可以废掉,倪家比武招亲的结果他也可以废掉。”
张墨言罢,长生缓缓点头,她的分析与倪倬的分析大同小异。
“我刚从倪家过来,”长生说道,“倪家周围到处都是朝廷派出的眼线。”
“我知道,”张墨说道,“龙虎山和倪家素来交好,散朝之后我哥本想派人送封书信过去,解释清楚,但送信之人发现倪府附近多有可疑之人,担心生出乱子,便没有贸然登门。”
“看这架势,朝廷想对倪家动手了。”长生说道。
“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张墨点头,“此时我们和少林寺正在分头招募新军,丐帮的龙颢天也在招募新军,十万新军朝廷给我们定下了一百万两的募费和军需,如果倪家暗中支持,私下馈赠,我们就可以招募更多的新军,朝廷担心我们招兵太多,拥兵自重,所以才会急着冲倪家下手,确保我们得不到倪家的资助。”
张墨话音刚落,张善推门进来了,长生见状急忙站立起身,“见过师伯。”
张善摆了摆手,径直走向正北主位坐了下去,转头看向张墨,“你跟他说到哪儿了?”
二人本就没交谈几句,听得张善发问,张墨便意简言赅的将二人的交谈内容说与张善知道。
张墨说完,张善转头看向长生,“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怀疑你,皇上赐婚一事你事先肯定不知情。”
“多谢师伯。”长生急忙道谢。
“倪家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张善问道。
“他们也知道此事是皇上在离间我们的关系,倪大人的意思是我在铲除阉党时显露了才能,而倪家富甲天下,您马上又要手握重兵,皇上担心我们会联手起兵,夺他皇位。”长生说道。
“铲除阉党?”张善瞅了长生一眼,“主犯全跑了,何来铲除一说?”
不知为何,对于这个师伯长生始终有些惧怕,被他批评便没敢接话。
张善又道,“不过倪倬所说确有道理,皇上此举的确有防患于未然的成分,但此事也怪不得皇上,我们的确有改天换日的实力,皇上有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长生没有点头,也没有接话。
“倪家有什么打算?”张善问道。
“他们想举家搬迁,远离避祸,家产钱财留给您用兵打仗时补贴军饷。”长生说道。
“一走了之未尝不是明哲保身之举,”张善点了点头,“既然想走,那就不妨早些动身,迟了怕是会生出变故。”
“是。”长生点头。
“他们有没有让你一起走?”张善又问。
长生答道,“他们知道有您在,我不可能走,我得留下为您保障军需,不过倪大人对天下大势似乎不太乐观。”
“实话告诉你吧,我也不乐观,”张善沉声说道,“但该做的我们还得做,倘若堂上父母身患绝症,明知不得痊愈,我们便袖手旁观,不加救治了么?”
长生闻言缓缓点头,张善此言堪称至理,但也不能就此认定张善的格局比倪倬高,而是商人和道人的处世理念不同,商人擅长权衡利弊,而道人则崇尚明辨阴阳。
张善挑眉看向长生,“我只问你,似我刚才所说的这种情况,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长生正色答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倾家荡产也要救治,哪怕最终不得痊愈,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多活一时是一时。”
对于长生的回答,张善颇为满意,欣慰点头,“忠君爱国乃臣子本分,济世救苦乃道门宗旨,我不知道倪倬都跟你说了什么,我要跟你说的是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母也是人,也会有过失,但是就因为父母有过失,我们就心存怨恨,不忠不孝了么?”
长生闻言急忙摆手,“倪大人没跟我说什么,您的意思我也懂,皇上也是人,也可能有过失,即便有过失,我们也应谆谆善诱,尽心辅佐,而不是心生二志,妄言废立。”
听得长生言语,张墨面露微笑,因为长生此番言语正是当日她在宝清客栈和长生所说的话。
张善也面露欣慰,“是人就会有私心,皇上也不例外,身为臣子要宽容理解,更何况皇上只是疑心病重,而非无道昏君,你千万不要因为他对你用了心计,使了计谋而心生怨恨,那便是你心胸狭隘,无有容人之量了。实则皇上对你还是不错的,舍妹天生丽质,秀外慧中,又习得玄奇法术,超人武艺,似她这样的女子,你以为皇上不动心?为何不将她纳入后宫却将她赐给你?这是对你忠君体国的褒奖,是对你最大的器重。”
“大哥,你说什么呢,便是他真有此心,我也绝不答应。”张墨好生发窘。
“师伯,我,我,我…...”
“行了,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张善皱眉摆手,“真拿天下人当傻子呢,皇上既然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你们也别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心仪长生,我也知道长生钟意你,实则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暗中给你留意,但放眼天下好像也没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你,长生倒是能入我的眼,这个世上能做到不负亡人的没几个,见你受辱拼了性命也要为你报仇,也足见其对你一往情深,他既然不嫌你老,你也别嫌他小了。”
张善的这番话直接令二人面红耳赤,不等二人说话,张善又冲长生说道,“你也不要窃喜自得,实则你差的很远,心性不稳,鲁莽冲动,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你要记住,他能将舍妹让给你,足见其胸襟之大,境界之高,就凭这一点,你们就应时刻铭记,感念终生。”
张墨不爱听了,眉头大皱,“大哥,我说过了,便是他真有此心,我也绝不答应,何来‘让给’一说。”
长生也不爱听,“他若是真那么做了,我可能不会杀他,但我也不会为他效力。”
“还真是女生外向。”张善瞅了张墨一眼,转而又冲长生说道,“别在我面前说狠话,你连个紫气修为都没有,你杀的了谁呀?好了,不说这些,倪倬想什么时候走?”
“日落之前。”长生说道。
张善点头过后出言说道,“能带走的尽量都带走,不要怕车马太多招惹麻烦,眼下兵荒马乱,没人保护甚是危险,我此番回来有八名紫气高手同行,眼下他们都在城中,倪倬为人颇为仁义,我们也不能缺了真诚,你回去告诉他,倪家动身之后,咱们的八名高功法师会同行护送,确保他们能够全身而退…...”?





长生 第二百零九章 大气坦然
长生原本还在为倪家西去途中的安危担心,听得张善言语,登时忧虑尽去,“师伯放心,我一定将您的话带到。”
“嗯,”张善点头过后出言问道,“而今你已经升任户部尚书,可知道朝廷国库现在有多少银两?”
长生答道,“国库账面上有存银八百万两,但是其中大部分都在地方的府库里,长安存银不足两百万两,不过我担任御史大夫期间聚敛了四百万两已经全部上缴户部,昨天下午倪家又捐赠了六百万两,库存总计应该有一千两百万两,另外这几日我们还查抄了七十多名官员的家产,但这两天我没去户部,具体抄得多少我还不知道。”
张善出言说道,“既然国库有钱,就早些将朝廷许诺的募费拨下来吧,没有银两如何募兵?”
“一百万两?”长生问道。
张善点头。
“我回去马上安排,”长生说道,“您下午就能派人去户部领走。”
“好,如果募费下午能拨下来,傍晚时分我们也离开长安,”张善说道,“与我同行救驾的紫气高手都离开了长安,我和张墨也不便继续滞留。”
听张善说要与张墨一起离开长安,长生暗暗松了口气,其实倪倬先前说的很有道理,他太过年轻,对于男女之事尚未开窍,他虽然知道自己很喜欢张墨,却不确定这种喜欢究竟是不带情欲的喜欢,还是带有情欲的钟意,而他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他现在对女人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在这种情况下,张墨暂时离开长安未尝不是好事,因为经历了赐婚一事,他突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张墨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张墨说话了。
想到赐婚,随即想到自己的道籍,“师伯,我的道籍怎么办?箓牒法印可要交回?”
“你想怎么办?”张善反问。
长生看了看张善,又看了看张墨,平心而论他不想被退去道籍,一来入道修行是师父罗阳子的临终嘱托,二来他感觉失去了道籍就跟龙虎山断了联系,但如果保留道籍,他和张墨之间就始终差着一辈儿。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结果却搞了自己个进退两难,情急之下只能转头看向张墨,“师叔,怎么办?”
见他尴尬发窘,张墨不禁莞尔,“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长生摇头。
张善年逾不惑,明窥阴阳,慧眼如炬,焉能看不出长生心中所想,“倘若真退了你的道籍,你以后便不能作法了,眼下国运不昌,妖孽四起,不得作法多有不便。这样吧,道籍还与你保留,此番你平定阉党,明正朝纲,有功于社稷,待我回山之后再开坛作法,祭告天庭,越级加授你三洞五雷箓。”
长生闻言大喜过望,三洞五雷箓乃是仅次于上清箓的正二品天职,非高功法师不得授予,他此时只有都功箓,按照惯例需要三年之后才能升授盟威箓,八年之后再加授五雷箓,十二年后再次加授三洞五雷箓,张善此举等同为其减免了二十多年的磨炼和考察,而被授予了三洞五雷箓的道士,上清宗的法术几乎都可施展。
不等长生接话,张善又道,“我们乃天师嫡系血亲,我和张墨连道号都没有,即便保留了你的道籍,你也不用有什么辈分上的顾虑。”
长生原本还想出言道谢,但听得张善这番言语,瞬时尴尬非常,无地自容,实则张善虽然中正严厉,不苟言笑,跟别人说话还是很注意气度和言辞的,但此时与他说话却是一针见血,无有半点婉转。
“是是是,师伯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这便回户部去了。”长生实在没脸待了,便急于离开。
“嗯,你回去吧,”张善站立起身,冲张墨说道,“我还有事,你送送他。”
“不用,不用。”长生急忙推辞。
张善也不接话,拉开房门先行离去,留下了一脸尴尬的长生和面带微笑的张墨。
长生抬头看了张墨一眼,他虽然尴尬发窘,却仍能发现张墨的微笑之中带着些许不好意思。
长生急忙收回视线转身迈步,张墨随其出门,“我哥先前说话有些重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不不,师伯说的确有道理。”长生摇头。
张墨陪着长生往府外去,由于二人离的很近,长生再度闻嗅到了张墨身上那股淡淡的兰花香气,这令他本就紧张的心情越发紧张。
走出很远二人都没有说话,眼见离府门近了,张墨轻声开口,“长生,四下无人,你与我说句实话,比武当日,你为何要跃上法台对战东方辰?”
长生听清了张墨的问话,但他却不知张墨为何有此一问,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张墨。
见他面露疑惑,张墨再度开口,“我曾帮助过你,你跃上擂台时想的可是替我报仇,报我恩情?”
“不是,”长生摇头,转而鼓起勇气正色说道,“当时东方辰出手轻薄,我只想杀了他,但我修为太低,杀不了他,只能兵行险着,断他一只手掌,他用哪只手碰的你,我就断他哪只手!”
听得长生言语,张墨微笑点头,转而再度问道,“你刚才说如果皇上纳我为妃,你可能不会杀他,却绝不会再为他效力,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长生也豁出去了,不再隐藏掩饰,“实话也不瞒你,其实昨天我就听到风声了,有大臣建议皇上娶你为妃,我知道之后非常生气,当时我就想一走了之,不给朝廷干了,也不给龙虎山干了。”
“哈哈,你冷静下来之后可曾仔细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张墨笑问。
长生虽然被紧张和激动冲昏了头脑,却也并未变成傻子,他隐约明白张墨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师叔,您在确认什么?”
“我什么都不需要确认,我只是在帮你确认。”张墨说道。
长生明白张墨的话外之音,壮着胆子问道“您为什么不需要确认?”
“因为我比你大八岁,我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张墨笑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虽然二人走的很慢,说话之间仍然来到了府门处,门房就站在门口,有些话也就不便说了,不过也不用说了,因为长生已经明白了张墨的想法,也在张墨的帮助下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师叔留步,我先走了。”长生说道。
“晚些时候我就会和我大哥一起离开长安,”张墨说道,“接下来我会留在军中,与大哥一起讨逆平叛,咱们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我大哥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为人在世,忠孝为先,仁义为本,哪怕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要知道我们救的不只是朝廷,还有万千百姓,黄巢兵乱历历在目,若是天下大乱,遭殃的是黎民苍生。”
长生正色点头,“师叔放心,我一定殚精竭力,济世报国。”
张墨取下头上的玉簪递给长生,“若是遇到危急,略加灼热,我自有感知。”
长生急忙伸手接过,贴身收藏,他很清楚这支玉簪不再是单纯的灵气信物。
“该处理的事情一定要处理好,我们身处旋涡之中,立于危墙之下,与我们走的太近,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张墨说道。
长生明白张墨所指,点头回应,转身出门。
见他出来,原本趴卧在墙边的黑公子急忙主动来迎。
长生走下台阶,翻身上马,转头看向门口的张墨。
“去吧,”张墨冲长生摆了摆手,“以后别喊我师叔了。”
听得张墨言语,长生好生欢喜,由于张墨已经将话说透,他便不再似先前那般紧张,“我知道了,你多保重。”
张墨微笑点头,长生抖缰催马。
他没去倪家,而是骑马赶往户部,此时他的心中再无半点困惑,实则从一开始他喜欢的就是张墨,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敢承认和面对,此番还得感谢皇上和张善,如果没有皇上的赐婚,他和张墨一辈子都无法摆脱辈分的禁锢,而今这个禁锢被一道圣旨给打破了。
单有圣旨还不够,张善的认可直接将二人拉到了一起,如果不是张善今日这番拨云见日的言语,二人可能还要在纠结和含混之中彷徨许久。
而今他头脑冷静,条理清晰,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也一清二楚,张墨说得对,倘若天下大乱,倒霉的可不止皇上自己,最先倒霉的就是黎民百姓,最后倒霉的才是皇上和朝廷。
回到户部,长生立刻喊人拿来了中书省下发的拨款文书,要钱的文书一大摞,可不止募兵的三百万两,其他的先放一放,用以募兵的款项先加盖官印,签字调拨,也不能只给张善,少林寺和龙颢天的两百万也得一起拨了。
办完这些,立刻骑马赶往倪家,对于倪晨伊他是怀有歉意的,毕竟倪晨伊对他一往情深,但感情这东西真不是谁对谁好就能换出来的,他对倪晨伊有感激,有欣赏,也有喜欢,却唯独没有钟意和心仪,张墨说得对,而今他们身处旋涡之中,立于危墙之下,最终落得什么下场谁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远离倪晨伊未尝不是保全了她…...




长生 第二百一十章 临别馈赠
赶到倪家时是未时四刻,倪家院子里停放着四辆马车,马车是用撑木支在那里的,尚未套马上辕。
看得出来倪倬的举家搬迁并不是临时起意,至少不是午时才动的念头,除了载人的两辆马车,另外两辆载物的马车已经罩上雨布,捆绳封顶。
就在长生打量几辆马车时,倪晨伊自东院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沮丧和失落。
不等倪晨伊开口,长生便出言问道,“你爹在哪儿?”
“在西院儿。”倪晨伊抬手西指。
“我先去跟他说话。”长生转身迈步。
见长生多有急切,倪晨伊疑惑的跟了上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担心,不是坏事,”长生随口说道,“我刚才去见了师伯和师叔,师伯让我过来告诉你们,不用怕车马太多招惹麻烦,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日落时分师伯会派出八名紫气高手随行出发,一路护送,直到将你们送出大唐地界。”
倪晨伊知道朝廷随时会冲倪家下手,已然成了惊弓之鸟,听长生这般说这才放下心来,急忙带着他找到了正在西院与昆仑奴交谈的倪倬。
长生意简言赅的转告了张善的言语,倪倬闻言大喜过望,立刻派人前往太平镖局,命太平镖局派出所有车马,将太平客栈里的金银珠宝装车带走。
由于时间很是紧张,倪倬需要亲自坐镇调度,见倪晨伊沮丧悲切,失落怏怏,长生便冲其使了个眼色,二人离开前院儿,来到后院一处僻静无人处。
到得无人处,倪晨伊终于按捺不住掉下泪来,她很清楚此番离开意味着什么,千山万水,再见无期。
倪晨伊也知道时间紧迫,不得耽搁,故此并未啼哭不止,而是强行稳住情绪,开口问道,“我现在心里很乱,你帮我想一想,我如果留下来,会有何种后果?”
长生沉吟过后出言答道,“你是倪家独女,朝廷很清楚只要拿住了你,令尊不管身在何处,都会返回长安。”
倪晨伊沮丧点头,她心智过人,虽然此时心神不宁,方寸大乱,如此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我知道你不会跟我们走,”倪晨伊努力克制自己杂乱的心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们走,我不舍得你是真,但我希望你能跟我们走并不只因我不舍得你,而是我和我爹都很担心你留下之后的境遇。”
见长生皱眉不语,倪晨伊便直接开门见山,“实话告诉你吧,在我爹看来你留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到最后怕是会把自己给搭上,我也这么认为,大唐这艘大船已经千疮百孔,修不好了,你们这些想要修船的人到最后很可能都会跟这艘大船一起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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