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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颂偃
贺忻被他逗笑了,继而盯着天看了会儿说,“第一,贺文博不配做我爸,同样我也不愿意做他儿子,他放养了我十几年,而我也在能离开的时候毫不犹豫逃开了,如果他没遇上这事儿,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更何谈赡养义务,或许某天他老了病了,公司垮了,要跟他共同面对失败的人不是我,是谭泽,所以我理应不该拿这些遗产,我早就做好了跟他们无瓜葛的心理准备。第二,这栋房子是给我妈准备的,那是他们结婚的共同财产,也算是专属回忆,她一疯女人,要什么没有什么,现在可以住在医院,但医院不可能住一辈子,她总归要出院,到时候能去哪儿?这里是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哪怕更多时候面对的是冰冷的墙壁,但好歹也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能称之为家。”贺忻轻轻笑了下,“反正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还希望你爸爸多帮忙。”
吴睿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贺忻的做法,听起来很有道理,他也很佩服对方的魄力和勇气,但总觉得心里不痛快,好像委屈了自己兄弟一样。
“你别把我想得太伟大。”贺忻抽了根烟眯了眯眼道,“我遗传了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缺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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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
吴睿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但凡我有一点儿情谊,我都不会这么轻易放手这里的一切,我磕得头破血流都要跟谭泽争到底。”贺忻闭了一下眼,“正是因为要他们彻底划分界限,我......以后不再是贺文博的儿子,不再是周盈的儿子,不再跟这里的一草一木有任何瓜葛,他们以后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来祭拜,不会来探望,我会重新开始新生活,不管在哪儿,我都能找到继续走下去的理由,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吴睿保持着嘴巴张大的姿势老半天没有动,接着他被呛了一口被风,猛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说,“操.......你变得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贺忻了,你他妈是不是去南溪寺庙里开过光了?”
贺忻笑了起来,“被一名佛号为塔塔的小兄弟渡化了。”
“什么玩意儿?”吴睿看着他发愣。
贺忻没再说什么,把手机揣进兜里,站着没动,吴睿盯着他侧脸好半天,突然冲过来狠狠抱了他一下,喉咙里一阵发酸。
“没了爸妈,你还有兄弟我,不管你在哪儿,吴小猴热线随时等你拨通。”
贺忻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背,也用力搂了他一下。
李言蹊下了飞机以后盯着车来车往有点犯晕,大城市的交通线路比南溪复杂得多,加上他那晚连夜给俩小姑娘写了一本复习题纲,等于说一天没睡,这会儿脑子有点跟不上节奏。
他来之前搜了搜裘哥给他发的地址,那地方在北郊,距离机场很远,坐地铁后还得转车,估计得折腾到晚上才到。滨城刚下过雪,今天刚好是融雪天,比往常更冷,刺骨的风刮得很急,李言蹊在外面打不到车,冷得瑟瑟发抖之际,一辆车停在他面前,叼着烟的裘哥摇下车窗朝他招了招手,“刚好路过机场,载你过去。”
李言蹊欣喜地说了声谢谢,点头钻了进去,车里暖气开得很大,好半天才将他冻得发麻的脑子召回了一点儿理智。
“你不知道滨城很冷啊,穿那么少?”裘哥摁了摁喇叭,不耐烦地超了一个车。
李言蹊鼻尖冻得通红,“如果回南溪换衣服再过来,又要耽误一两天。”
裘哥笑得很大声,“你们年轻人就是疯狂。”
李言蹊偏头看他,“疯狂不好吗?”
裘哥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挺好的,谁还没年轻过呢。”
李言蹊跟着笑了笑,低头打了个喷嚏。
裘哥看了看手表,把空调扇叶往李言蹊那里拨了下,“开到北郊最快也得一个小时,你先睡会儿吧,不然没见着人就先病倒了,那太不值当了,你家贺忻不得心疼死啊。”
李言蹊琢磨了一下“你家贺忻”四个字,突然感到有点儿尴尬,扭过头闭上眼睛,缓了缓劲儿。
一路上他没睡着,闭上眼再睁开,望着全然陌生的街道时,他也会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什么都没准备就这样过来了?那太不像什么事都有退路的他了。
李言蹊感慨地笑了一下,忽然觉得浑身都很放松,孤注一掷做一件事,把身后退路都斩断的感觉也挺好。
“就这儿了,你进去看看,应该好找,哪栋别墅底下人最多就是他家了。”裘哥朝他笑了笑,“祝你成功找到小男友。”
“咳.......谢谢。”李言蹊把围巾裹紧了些,“裘哥,谢谢您。”
“哎你太有礼貌了,跟贺忻没得比。”裘哥拉上车窗,“行,我走了,有事儿可以打我电话。”
李言蹊朝他挥挥手,转身走进了小区里,保安大约是见得人多了,看见李言蹊就问,“贺家丧事的客人?”
李言蹊很快点点头。
保安不耐烦地一指,李言蹊能大致分辨出方向在北面,刚想再问几句,对方就已经把窗户啪的一下关上了。
李言蹊只好一路跟着自己的直觉往前走,北面有个岔口,花园分隔了左右两个不同的走向,他点儿背,刚好选了反方向的路,导致他足足花了近一小时才找到贺忻家。
门口没有人站着,但树上挂了几块白布,还有一阵浓郁的香油味,让李言蹊确定他找对地方了,上前敲了几下门,半天才有人出来开门,不是贺忻,是个染黄毛的年轻男人。
“你找谁?”
李言蹊说,“贺忻在吗?”
“贺你妈的忻。”那人像是被凭空戳了一刀似的,哼了一声后立刻把门碰上了。
李言蹊被扑了一脸灰,他皱着眉头咳嗽了声,再次核对了门牌和门口的花圈,又上去敲了下门,依旧是那人开的门,他叼着烟不爽地说,“你他妈有完没完?”
“我是贺忻的朋友。”李言蹊说,“我找他有点事儿。”
谭泽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瞪大眼睛笑了起来,“贺忻除了吴睿居然还有别的朋友?”
“不可以吗?”李言蹊声音冷了下,心里想关你屁事,然而面上还是压住了怒意说,“麻烦你,我找贺忻。”
“你找贺忻干什么?”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李言蹊回头,看见一个瘦高个男生跟他面面相觑着,两人彼此看了三秒,发现怎么看怎么眼熟,最后不约而同回忆起贺忻跟自己描述过的某个人。
愣了下同时开口道,“吴睿?”
“李言蹊?”
李言蹊率先回过神来,笑着朝他点点头,吴睿“啊”了好半天,才一拍大腿到贺忻屋里把他要的东西拿出来,不可置信地感叹了一声,“我操,你太够哥们了,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李言蹊笑笑,也没做解释,直接问道,“贺忻现在在哪儿?”
吴睿想了想,走上前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说,“在医院呢,刚献完血,这事儿说来话长。”
李言蹊看了眼手上的小玩意儿,抬头问,“献血?”
贺忻上午去了趟医院,看望了下谭泽的妈妈,以前他一直以为对方是小三,因而恨她恨得要命,直到这一场车祸才了解,或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就是一个圈,他爸爱她,她就理所当然在这个家里占主导地位,他爸不爱他妈妈,他妈妈自然就该拾包袱滚得越远越好。
依附男人过日子的女人就是这么可悲,也确实无可奈何。
贺忻是铁了心要跟这里一刀两断,要坦荡荡地离开,他妈妈做错的事儿不在他承担范围内,但他至少能为她赎一点罪,就当做最后告别的馈赠了。
他的血型跟谭泽妈妈的一样,是比较稀有的血型,当时医院血库告急,这两天也一直没能找到可以匹配的血型,手术无法顺利进行,只好用药物先拖着,但昏迷不醒一拖再拖对后面的治疗很不利,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变成植物人。
贺忻想了一夜,把个中利害都想透了,最后才决定去献血。
李言蹊坐车来到医院的时候,正好遇上堵在门口的几个媒体,吴睿说那是贺忻花钱请来采访他的。他俩来之前简单地通了气,李言蹊大致了解了这边的情况,他非常心疼贺忻,也很讶异他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我真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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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睿说,“贺忻不最烦媒体了吗?这么搞是为什么?”
李言蹊低头笑了笑说,“他在做他认为对的事。”
“什么事儿?我发现你怎么看一眼就明白了?”吴睿摸着鼻子一脸不解。
“柠.......咳,贺忻他这人虽然看起来跟细腻搭不上边,在某些时候他考虑问题却很全面,做事也从不做无用功,他找媒体过来,第一他们会把这件事放大,谭泽的妈妈是贺忻救起来的,过不了多久贺忻爸爸公司的员工们,上流社会圈子里的人都会知道,这些茶余饭后的谈资无形中也会给谭泽压力,拿到房子的归属权,他多了一线把握。第二由于贺忻救了谭泽妈妈,他俩看在这事儿的份上,再加之舆论压力,于情于理都不会再对她妈妈怎么样,一举两得你懂了吗?”
吴睿呆呆地愣了半晌,摇摇头。
李言蹊刚想再跟他浅显地解释一下,就发现旁边两名记者飞快地堵到了电梯口,贺忻戴着口罩从里面出来。
他离他六步的距离,不算太远,李言蹊能看清他的侧脸和略带苍白的笑容,但他一直站得很直,穿着黑色西装在镜头面前,目光坚定的样子。
很帅,特别帅。
光看着侧影就足够让人心动。
几分钟之后,人群散去,贺忻捂了下手臂,靠着墙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电梯。
李言蹊等电梯蹭蹭蹭上去以后,走到门前看了眼,接着快速拐进了一旁的楼道里。
医院的十二楼是顶楼,再往上就是天台,贺忻抽完血有找过医生,他说他妈妈现在在天台看星星,有看护陪着。
贺忻的脚步声惊动了一旁打盹的看护,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贺忻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先离开一下。
他妈妈坐在轮椅上,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安静地仰着头。
贺忻没他想的那么勇敢,一走到他妈妈身边还是会害怕,但他只是稍微愣了一瞬,就又往前走了。
“嘿。”她妈妈忽然出声,转头看着他伸手抓了一下。
贺忻觉得她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
“你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啊。”她妈妈说。
贺忻没有说话,在她身边站着。
“我跟你说,最亮的那一颗名字叫贺文博,姓贺,你姓贺吗?”
他妈妈又盯着他看,好半天才笑起来,但她眼里是没有情绪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变成了星星吗?”他妈妈嘘了声,将头埋在手肘里,再抬起来的时候两眼蓄满了泪水,“他死了,他死了!”
“可笑不可笑啊,他居然比我先死哈哈哈哈哈哈。”他妈妈笑声很刺耳,贺忻紧紧捏了下拳,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不是很怕我?”她还在笑,笑声嘶哑,混着眼泪。
贺忻呼了口气,突然快步走上前摁住了她的轮椅,蹲下来跟她直直的对视。
“我不怕你。”贺忻说,“我不怕你了。”
他妈妈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很死,贺忻抓着轮椅的指骨泛着白,他很轻地叹了口气,“这次我是真的要跟你说再见了。”
对方满脸迷茫,扭曲的脸上又划下了一行泪水。
“那个家我替你争取下来了,你以后可以住在那里,外公外婆也可以过来住,还有护工。”贺忻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向前走,我要挣脱你给我的枷锁了,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我,虽然你看不到,他也看不到,但我还是想当着你的面说一句,现在的贺忻特别棒,你不爱他........”贺忻的嗓子哑了哑,他狠狠咬了下嘴唇,偏过头去,“是你的......损失。”
他妈妈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良久才开口道,“我不要贺忻,我只要贺文博,我只要他。”
贺忻笑了笑,站起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嗯,谢谢你不要他。”
女人毫无征兆地又哭起来,尖叫声把看护引来了,贺忻在她强制性推着她妈妈离开的时候,走到她面前说,“今天晚上没有星星。”
“有!”他妈妈大哭着,“贺文博变成星星在看着我!”
贺忻说,“那颗星星在看着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他妈妈疯了一样地大叫,侧过身打他,贺忻被她抽了两下,也没躲开,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听不到我也要说,如果不往前走,你一辈子都看不到星星。”
他妈妈往后仰了仰,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但眼泪还在无声的掉,贺忻看着她被人推走,朝着他们的背影喊了声,“妈妈再见。”
没人理会他,他妈妈甚至压根不知道他今天来过,贺忻抬手揉了揉眼睛,掏出一根烟叼着靠了下墙,他手臂的针孔刚被她误伤到了,现在酸疼得一抽一抽的。
很累,不想说话,但心里好像爽了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忻听见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他拿起来接听。
“喂。”
那边只有很轻的呼吸声,半晌才开口喂了一声。
贺忻喉咙一哽,话音都颤了,“你.......”
李言蹊问,“在做什么?”
贺忻没有说话,低着头狠狠地捶了捶墙。
李言蹊兀自说着,“吃过饭了吗?吃了什么?今天天气怎么样?冷不冷?”
贺忻还是没有回答,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
“我这里飘雪了,下得不大,但是好冷啊。”
贺忻的掌心里落了一片雪,他黏掉指尖的湿意,听着李言蹊说话的声音,再也忍不下去了,“你回南溪了吗?我想见你。”
“我不在南溪。”李言蹊顿了顿说,“但你很快就可以见到我。”
贺忻很轻地闭了闭眼,“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我来机场接你,明天.......明天晚上,就这么定了,我马上给你买机票,你等着.......”贺忻说着转过头去,脸上的神情由空白到震惊再到喜悦,不停歇地变了三变。
李言蹊手里拿着贺忻的吹泡泡机,站在他三米远的地方,笑着将管子插进肥皂水里,朝他吹了个大泡泡。
“从前有个小孩儿,他家里很穷,买不起玩具,某天他从地上捡了个吹泡泡机,他特别开心,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东西,但是那时候他不知道,离他很遥远的北方,也有个小孩儿,他家里特别有钱,很奇怪,他也没有玩具,他喜欢玩弹珠,喜欢搭积木,喜欢自己做冰棍,喜欢吹泡泡,但这些东西他都没有,直到某天他偷偷地拿零花钱买回了一个吹泡泡机,他宝贝得不得了,一直藏在小盒子里,在家里玩要被打,所以他想看看也好,很多年以后,他离开了家,再因为某些机缘巧合回来,发现小盒子居然还留着,但是泡泡机不能用了,他仍旧是这么想的,哪怕看一眼就很好,所以他让他的好朋友给他带过来,然后这个泡泡机半路被另一个小孩儿给抢了,他信誓旦旦的说,修泡泡机我最拿手了。”李言蹊说着又朝他吹了一连串泡泡,“诶,我厉不厉害?”
贺忻深吸一口气试图稳定情绪,但脑子里乱成一团,混杂着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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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炙热的某种情绪,好像快沸腾了。
李言蹊拿着的泡泡机摔破了一个角,但吹出来的几个泡泡在空中旋转着,跟雪花一块儿飘着,特别漂亮。
“还能用?”贺忻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问。
“嗯。”李言蹊说。
贺忻盯着他看了会儿,丢掉了手里的烟,“为什么?”
李言蹊晃了晃里面的肥皂水说,“肥皂水和空气溶解在一起,形成.......”
贺忻走到他面前打断道,“为什么来找我?”
李言蹊低头笑了笑,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贺忻看着他,刚想开口,对方上前一步握住了他失温的手,接着张开双臂说,“我想你了。”
不是我知道你的处境很担心你,不是我害怕你一个人承受不来这样的打击,不是我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觉得你想有人陪,都不是,而是我想你了,没有同情没有可怜,只是因为想你了,所以我过来了。
贺忻很想张开双臂抱他,感受他触碰得到的温度,周身包裹在他熟悉的味道里。
但是他却没动,泡泡还在四周跟着雪花飞舞,贺忻摸了下发胀的眼眶,摸到了脸上一片泪水。
他很少哭,几乎没有示弱的情绪,送走他爸的时候他没有哭,告别他妈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小时候的委屈不足以让他哭,长大后的烦心事不值得让他哭,他总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至少再看见李言蹊的时候,一定是笑着的。
“操。”贺忻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去,“你别看我。”
但是他这么大个儿,再怎么弓起身子,李言蹊还是看到了他手背抵着鼻尖,滑过下巴的眼泪。
他非常心疼地叹了口气,从背后搂住了他。
“没事儿,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你放肆哭也好,想骂人也好,通通都发泄出来吧,别憋着。”
贺忻的哭声从喉咙里死死压着变成了呜咽,最后一点点放声低吼。
李言蹊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贺忻转过身把他紧紧抱住,下巴蹭着他的衣领,李言蹊摸了摸他有点儿刺的后脑勺说,“你很努力地在往前走,我看到了。”
贺忻埋在他肩上抽泣着,霎时抓紧了他的手,李言蹊心里一阵酸,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睛也红了,他一手拿着糯米糕一手把管子送到嘴边,笑着朝他吹了个泡泡,“新年礼物,你的糯米糕我买来了。”
贺忻带着哭腔说了句,“是甜的吗?”
没等李言蹊回答,他探身把对方嘴边的泡泡吹灭,偏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动作很大,李言蹊被他撞到了后面的墙上,听到砰地一声,贺忻茫然地抬起头来,李言蹊揉着腰嘶了声,俩人都小幅度的喘着气。
“我吻你了。”
依旧是这么一句熟悉的对白,李言蹊不由得想起了那晚,他有些想笑。
贺忻张了张嘴,刚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李言蹊往前勾了一下他的脖子,将他向下一压,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甚至没有试探也没有停顿,直接而霸道地再次吻上来,贺忻愣了下,继而低头吮了下对方的嘴唇,舌尖堂而皇之的探了进来,李言蹊哼了一声,双手紧紧抓着贺忻的衣服。
这里是一个死角,他俩互相推搡着追逐一个吻,跟打架似的用力张开双臂,在寒风中彼此狠狠搂着。
他们在拥抱一段前途未知,但谁都很勇敢的爱情。
第五十三章谈恋爱吧
虽然天台这地儿不会有人上来,但没完没了的西北风实在不适合温存,再怎么血气方刚的小年轻都禁不住成片成片的雪花飘在脸上,融化成冰水的冷意,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下雪天接吻一点儿都不浪漫。
贺忻先打了个喷嚏,李言蹊也没绷住,靠在墙上咳了起来,俩人的鼻尖都有点红,只不过一个是哭的,一个是冻的,这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仿佛嘴唇离开嘴唇以后都丧失了语言功能,李言蹊忍了半天没忍住,在黑暗中偏头瞅了贺忻一眼,对方没看他,用手捂了下脸。
李言蹊能感受到贺忻的激烈情绪已经慢慢消下去了,缓过劲儿来以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迷茫和怅然之中,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把安慰的话说出来,因为知道没用,他需要一个过渡期来调整自己,这时候想让他开心还不如一块糯米糕来得实在,不过这玩意儿已经在他们不要脸的亲来亲去中冷得透透了。
李言蹊舔了下自己的嘴唇,能明显感觉下唇角有个口子,贺忻咬人的本事真是越发进了,越咬越深,没一会就已经凸起一个肿块了。
贺忻跟他一块儿下楼,不知道是不是哭傻了还是冻傻了,走了两步同手同脚,李言蹊没忍住笑了下,贺忻回头看了他一眼,盯着他嘴唇三秒,又哗啦一下把脸转回去,走进电梯里才把兜里的口罩拿出来,偏头给李言蹊戴上。
贺忻眼睛也红着,很容易被人看出来他哭过,李言蹊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勾了下他的掌心,然后把口罩戴回到他脸上。
“你带着吧,鼻尖红得太明显。”
贺忻凑近他耳朵,有点儿不爽地说,“右边那个女护士一直在看你嘴唇。”
狭小的电梯里,俩人互相挨着,肩膀时不时会撞到,李言蹊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咳了声,“她以为我被狗咬了吧。”
贺忻的手不由自主在他胳膊上摸了一把,并用力地捏了下。
“说谁是狗?”
女护士两耳一尖,雷达异常敏锐地向他们投去了放光的眼神。
李言蹊叹了口气,双手握拳抵在鼻尖转过头去,贺忻皱了皱眉把口罩拉上,往他身边挪了一步。
欲言又止了会儿,终于问出了他从天台就开始纠结的问题。
“我.......亲你的时候,有没有冻到流鼻涕?”
李言蹊愣了半晌,这才明白为什么贺忻刚才一直埋头不语,并不是因为他情绪需要敛,而是因为害怕在他面前的形象一跌千丈,怕自个儿洁癖嫌弃他。
怎么说,李言蹊觉得贺忻有时候真是特别可爱。
他笑了起来,“煞风景本人了,虽然你没流鼻涕,但我尝到了一公升的眼泪,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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