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颂偃
做完一桌家常菜,李言蹊开了小火炖骨头汤,将信封藏在口袋里回了趟房间,这段时间他都没回来睡觉,房间却被赵叔打扫得干干净净,李言蹊心里很感激,往自己的床上躺了一会儿,他走到书桌边拉开了抽屉,厚厚一叠没拆封的信躺在那儿,李言蹊盯着上面没有任何一个字的封面看了两秒,突然有些烦躁,无名火顶得他胸口都快戳出一窟窿来。
他狠狠地拧了一下抽屉把手,然后将它大力关上了。
走出房门的时候,李言蹊想,李继明你这个孬种,我不会原谅你的,从你抛下我和弟弟,选择背负骂名逃亡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从我的人生中除名了。
贺忻给自己算好了时间,尽量放慢脚步,走半小时到家,结果他还是低估了他腿长的程度,推开大门的时候他一掐表,十分钟又二十秒。
fuck。
贺忻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就闻到了挤满整个屋子的浓郁香味,今天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他拨了几筷子就没胃口了,下午又去打了场篮球,正值长身体的年纪饿起来更快,那香味把他一路走来的尴尬缓解得差不多了,贺忻往公共餐厅走去,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与他哪哪儿都狭路相逢的某人。
李言蹊穿着一件粉色围裙站在屋檐下,用手接着雨,表情有点凝重。
他浑身笼罩着一层水雾,在昏暗灯光下对着湿漉漉的的空气发愣,隐约能看到他五官的轮廓,比穿校服的时候顺眼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让贺忻想起了夏天里绕着某个点盘旋的飞蛾。
贺忻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李言蹊愣是半天没发现,或许是这一段路太静了,贺忻也一直忍着没出声,他从裤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了几次才点着火,牙尖咬着滤嘴,懒洋洋的靠着墙,烟从嘴里吸进去,又从鼻子里呼出来,动作熟练地来了几个烟圈,傍晚的时候下过一场雨,地势低的地方已经积起了不小的水洼,贺忻用他那双名牌球鞋踢踏着,溅起一阵水花,白球鞋变成了脏球鞋,他似乎觉得没玩够,又用力踢了好几下,转头的时候李言蹊还是沉默地望着天,伸手拿起放窗台的矿泉水喝一口,贺忻看见他扬起的脖颈上不断滚动的喉结。
看起来跟个小姑娘似的,喉结还不小。
贺忻也摸了摸自己的喉结。
就在这时,李言蹊转过了身,他的目光与贺忻交汇了一瞬,然后就吃惊地后退了两步。
看见一直以来都十分冷静的李言蹊露出这幅表情,贺忻有种莫名的爽快。
虽然他得知这事儿的时候也就这样吧,说不准还更夸张一点,但好在现在他占据了上风。
“新租客?”李言蹊终于回过神来,口吻惊讶。
贺忻看了他一眼,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了你现在才知道你这个白痴”的表情,低头也挡不住他的沉声嘲笑。
李言蹊确实是被吓到了,以至于转身拿水的时候手滑了一下,贺忻仗着自己腿长,猛地一跨步,将即将倒翻的水瓶接在手里,那造型凹得太似曾相识,让李言蹊一下就想起了前几天在小泥沟看见的巨型柠檬。
简直柠檬本了。
贺忻回腿,扯了扯弄上去的裤管,把水瓶扔给他。
李言蹊一接,压低嗓音笑了笑,“神功练成了?”
贺忻知道他又要开始嘲了,不打算落下风,他抿起好看的唇角,眯着眼睛道,“即将飞升。”
李言蹊哦了一声,无不故意地说,“社会社会。”
贺忻还想嘲讽几句,就看见赵叔从里面走出来,自来熟地搂住他们两个人,三人抱成一团,贺忻跟李言蹊被迫“heyman”式地撞了撞。
两人同时抬头,盯着对方看了一眼。
贺忻想,哟,腹肌不错。
李言蹊想,妈的腿真的比我长一截儿。
第九章
赵叔和李言蹊第三次同时放下筷子,看向另一边对着柠檬鲑鱼痛下狠手的贺忻,旁边的菜他碰都没碰,非常专一地把鱼肚皮戳了个对穿,接着用勺子舀了一勺酱汁浇在饭上,吃得很欢腾,一直没抬过头。
赵叔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贺忻偶尔回复一个嗯,或者笑笑,跟平时将冷酷进行到底的样子没啥区别,但看得出来不是敷衍,今天的贺忻跟学校里崩成钢筋铁板的贺忻也有点儿不太一样,李言蹊看了他一眼,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
贺忻一手搭在椅背上,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转身又去盛了碗饭。
赵叔悄悄地跟李言蹊说,“新的捧场王诞生了。”
李言蹊瞅了瞅他的背影,笑了一下,“毕竟是要练神功的人。”
赵叔一头雾水,正想不扯下问的时候,贺忻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
“干嘛?”赵叔问。
“怕你渴了,说那么久都不带顿的。”贺忻一筷子伸过去,又开始吃上了。
赵叔啧了一声,把虾仁炒蛋往他那儿推过去一点,“小贺,我们李总的大餐是不是挺永生难忘的。”
“李总?”李言蹊呛了呛水。
“祝你早日赚大钱呗,加个总字感觉牛逼点儿。”赵叔说道。
“谢谢赵总。”李言蹊笑了笑,用白开水跟他碰了碰杯。
“哎,干了!”赵叔来了兴致,举起水杯喝得很豪迈。
贺忻斜了他们一眼,“喝白开水都能喝醉啊。”
赵叔笑眯眯地抿了一口,“茶不醉人人自醉。”
李言蹊很配合地往椅子后边一倒,顺着视线往窗外看去,天黑得发亮,星星只有寥寥几颗挂在上面,衬得整个夜空像一个巨大的闪亮的圆盘。李言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然后用指尖敲了敲贺忻面前的碗,“能不能借我一下你的手机?”
贺忻抬头,咽下最后一口饭,疑问地挑挑眉。
李言蹊问,“你手机像素怎么样?”
“还行,我新买的,但我没怎么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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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蹊说,“我想拍个星空,但是我手机拍远景不好看。”
赵叔插嘴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尼康吗?那会儿我碰一下你心疼得不行。”
李言蹊淡淡地说,“我卖掉了。”
赵叔一下哽住了,半天才扯扯嘴角掩饰尬笑。
贺忻已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扔给了李言蹊,对方一接,架势挺足的找起了角度,赵叔在一旁显摆道,“我们李总很会摄影啊,能把我拍成腿长一米八,估计拍你得拍成两个半姚明。”
贺忻看了看认真钻研角度的李言蹊说,“乌漆墨黑的一个天空,拍那么仔细干嘛?”
赵叔说,“那是拍给他弟弟看的,他弟弟不住院的时候最喜欢让小李带着他到处去看星星了,现在不行,估计刚醒还插着氧气罩呢。”
按照贺忻的性格,他不会去探究别人家的家事,没兴趣也懒得想,别人主动谈起他就会以嗯哦结尾,结束这段尬聊,可以说是非常容易冷场的类型,或许是这一顿饭吃得太爽,又或许是难得在这么安静舒适的家里放松下来,贺忻居然在赵叔终结话题的时候主动问了一句,“什么病?”
赵叔轻声说,“先天性心脏病。”
“哦。”贺忻喝了口水,措辞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好在这会儿李言蹊已经拍完照了,将手机递给他,贺忻接过,感觉李言蹊的手把底部都摸烫了。
“扫一扫吧。”李言蹊说。
“扫什么?”
“好友。”
贺忻怕麻烦,皱皱眉道,“你刚才怎么不弄完全套了再还给我?”
“擅自加你好友有点儿太过了。”
贺忻嗤笑了一声,“你擅自给我送厕纸过没过啊?”
李言蹊看见他拧着眉头点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然后凑过去扫了扫,结果因为网速太慢加上手机太菜,扫了半天才扫出来。
贺忻已经很不耐烦了,加完好友把照片发过去就摁灭了屏幕,但李言蹊还是看见了一面全是没读消息的红色小点儿。
他急需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自个儿强迫症受到的创伤,“当时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送厕纸是个万能借口。”
“操,换你你不丢人?”贺忻压低声音道,“一转校生,第一天上大号就不带纸,还让人给送进来,你这么喊的时候,老子裤子都提起来了,人怎么想我?那几个小流氓一看就是嘴上没把门儿的,明天学校传遍了贺忻上厕所不带纸你信不信?”
李言蹊啊了一声,“我想的剧情没那么复杂。”
“这个世界就是他妈有这么复杂。”贺忻冷哼了一声。
李言蹊对他这句话表示赞同,他敢肯定明天学校里到处都是贺忻的小道消息,但一想到后面要加一句“狂霸酷炫拽的贺忻转学到我们学校啦!但是他上厕所没带纸!”,就控制不住想笑。
“妈的,欠拾。”贺忻说。
李言蹊今天一整天心情都很闷,突然一笑就有点停不下来,贺忻盯着他笑出的酒窝呲了呲牙,有点儿想往他脑袋上来一拳。
“赵叔,这人疯了,趁早打包送医院去吧。”贺忻刷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去,李言蹊低头克制了笑,然后跟了上去。
“不吃了啊。”赵叔在后面喊。
“不吃了,我马上就去医院。”李言蹊答道。
贺忻走到二号屋准备开门的时候,没忍住往一号屋望了望,李言蹊从他背后出现,犹豫了几秒说,“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点事。”
“关于厕所的事儿一切谈。”贺忻瞪着他。
“不是。”李言蹊走近了一点,“关于jeffery接待所的。”
jeffery接待所?贺忻脑海里转了几转,还是没有搜刮到有用的信息,他一手撑着墙,一手摸到烟,正准备吸的时候,李言蹊说,“简单几句话,听完再抽。”
“凭什么?”贺忻说。
“凭你吃了我做的柠檬鲑鱼,并连汤汁儿都喝完了。”
贺忻:“........”
见对方不再说话,叼着烟也没有继续点燃打火机的意思,李言蹊清了清嗓子,长话短说道,“你上次打差评的那个002号是我,你没看名字吗?”
贺忻楞了一下才想起这茬,但是依旧不记得打分那栏上还有名字。
“那天我十二点就过去接你了,但是班次晚点,我等了很久,后来给你打电话,手机都关机了。”
“我承认,这次接待失误我们得负很大一部分责任,但是你也有错,我没拿到钱没关系,可你能否把差评改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对我以后的经济来源也很重要。”
贺忻捋了一会儿才把所有信息捋顺,他从这跌宕起伏的剧情中回过神来,不又觉得太简直太巧了点。
接待所、抓小偷、同租的房子、同一个班级,不管到哪儿,他们都能碰上,这他妈多令人匪夷所思。
南溪这地儿给他下了毒咒了吧。
“贺忻。”李言蹊叫了他一声,神色认真的看着他。
贺忻假意思考,眯起眼睛想了想说,“你求我。”
“我求你。”
贺忻没想到李言蹊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说求就求,学过变脸的都没有他这样能做到无缝衔接的。
“班上的人知道你这样么?”贺忻说。
“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李言蹊说,“我不活给他们看。”
贺忻指尖转着烟,看他的一眼很复杂,又像挑衅又像探究。
李言蹊看了看表,“给个准话。”
贺忻不算小心眼的人,但让他难堪的人他一定会适当的找点儿碴,于是斩钉截铁地说了句混账话,“求我也不行。”
李言蹊其实早料到对方会这么回答,挺符合他那臭脾气的。
“哦,那我再想想办法。”李言蹊不甘示弱的堵回去。
还想个屁啊,贺忻有些无语,觉得此人真是间接性的有病。
李言蹊呛完就转过身,走了几步后听见贺忻朝他吹了记口哨。
“你之前在厕所说要给我送纸,是为了救被打那男的吗?”
李言蹊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说,“是,他是我们班的。”
“我们班的?”贺忻惊讶道,被这么一提醒,倒是记起了那人脏得像是粪坑堆里刨出来的球鞋,模样永生难忘......上午一起被罚站的小矮个儿?
李言蹊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以后也装没看到吧。”
贺忻对于他的袖手旁观很意外,“你是班长,这么无情?”
第十章有点酷的贺忻
李言蹊其实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他掸了掸飘到身上的树叶说,“我是班长,但我不是保姆,我只管他们的作业交没交,至于生活上的事,轮不着我一个外人管,再说,我很忙,我忙着赚钱,忙着好好想想怎么让一个存心找茬的人给我好评,没空理这一堆鸟事儿。”
贺忻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了什么是不要脸,听到这段话后脸不红心不跳的笑了笑,眯着眼睛思考着,李言蹊说前半段话的时候口气很生硬,跟先前嘲讽他的语调很不一样,像是在极力逃避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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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忻叼着一根烟晃了晃,过了一会儿用同样满不在乎的声音说,“我本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我那天发火是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仅此而已。”
李言蹊点点头,“那就好。”
贺忻忽然说,“你现在的表情真假。”
李言蹊反而笑了,“一直活得那么假,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贺忻抬起眼睑,默不作声的吐了口烟圈,他本身对李言蹊这个人没什么好感,除了刚才吃到柠檬鲑鱼时,这人的形象被瞬间拔高了一点,但一跟他讲话,贺忻就有种快要被气死的感觉,当然李言蹊也同样这么觉得,幸好了解不深,所夹私人情绪也不多,无所谓产生什么讨厌到极点想立刻干一架的冲动。
于是两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俩人互看一眼就各自移开了视线,一个转身回屋,一个赶着去医院。
贺忻躺在床上翻了两个小时,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撑了,还是今天心情忽然好了一阵又莫名低落下去,他一直没睡着。
打开手机给吴睿回了几条微信,现在十二点半,对方估计已经睡了,二十分钟了都没回过来,贺忻等了会儿,看见未接来电里有三个电话是来自另一个城市的陌生号码,似乎是下意识在微微躲闪,他一直没回拨过去,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无奈的情绪一直牵引着他,令他有些烦躁,贺忻叹了口气,从床上一咕噜爬了起来,快速穿好衣服准备出去夜跑。
出门的时候他撞见了刚回家的李言蹊,对方脸色疲惫,转动钥匙都转了一分多钟,贺忻在另一侧停留了一会儿,在他视线晃过来时戴上口罩跑远了。
小镇上没什么人,摆夜市的也都准备着摊了,贺忻跑到小桥上站着吹风,空气很干净,夜晚也很安静,他拿出手机想拍一张照,忽然看见李言蹊照的星空图。
贺忻点开,借着朦胧月光拿实物和照片对比了下,李言蹊拍的夜空选角度很偏,看起来像是延伸了天际线,使得这张照片上的夜幕骤然被放大了,星星变得很渺小,不用拇指划开屏幕根本看不见。
一颗、两颗、三颗........十五颗星星,贺忻数了数。
比较令他匪夷所思的是,李言蹊保存图片的时候还给这张照片取了个名字,叫《天上的星星不说话》,他很想往下加一句“地上的傻瓜叫妈妈。”
贺忻连着念了一遍,感觉挺押韵,笑了笑后,他把手机塞进兜里,无所事事张望了一会儿,便用下巴枕着手臂靠在桥上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身后有一对小情侣刷地一下从他身边骑车窜过,女孩儿搂着男孩儿的腰,大声喊着,“让我飞吧。”
男孩儿很配合的张开双手,脱离把手炫技,这种高危动作在下坡地段简直就是找死,贺忻离他们远了点,看见他俩颠簸了几下幸福地一路滑过去,哇哇哇的大叫,给这条寂静的街造出了万人空巷的热闹劲儿。
贺忻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然后拨出一根烟点着。
真傻逼啊。
真......开心吧。
吴睿今天问他,你一个人在那儿,你孤独吗?
贺忻回他,有空多读书,别瞎几把问,我孤独个屁,乐得清闲。
吴睿说,可是你不在我有点儿孤独。
贺忻想到这里,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那条信息,他不太想承认,其实不管在哪儿,他都是孤独的。
就算住在家,每天不到处乱窜,准时回去,家里有人在等他吗?
就算每天在热闹的城区里走,人海熙攘,但是这些人跟你有关系吗?
就算有吴睿这么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可他能驱散掉自己内心的迷茫和不安吗?
那种孤独感不是寂寞,不是缺少人陪,是让人摇摆不定的,对未来的怀疑。
贺忻把口罩摘下了一点,深深呼了口气。
我有未来吗?我的未来里我什么样?我有梦想吗?我有好好规划过自己的人生吗?
贺忻连问了四个问题,最后发现都只有一个答案。
我没有。
他想试着改变点什么,可是他没有改变的方向,甚至压根就没有目标,他一眼望过去,雾蒙蒙的一片,这是他目前所能看到的所有的未来图景。
他喜欢什么,他想要什么,他能做什么?有人会在乎他的喜欢,他的想要,他做的事吗?
令人烦躁,贺忻狠狠抽了口烟。
在桥上溜达了半小时,接着走神了半小时,快两点的时候贺忻终于把自己弄困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压抑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不得不说李言蹊拍照还是挺有水平的,只不过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贺忻第一次遇到活得这么神秘又矛盾的人,不显山不露水,却很小心的做到了绵里藏针。
时间已经很晚了,贺忻把手机藏兜里,原路慢跑回去。
第二天,贺忻给自己定了七个闹钟,每一个都被他砸烂了才慢吞吞爬起来,出门的时候李言蹊穿好了校服,正咬着一片面包蹲下系鞋带,他困得眼皮都没掀开,手指倒很灵活,眯着眼睛三下两下就把鞋带和领带一并系好了。
十二中的夏季校服很好看,女生是白色衬衣和百褶裙,男生则是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九分西装裤,李言蹊身材比例不错,个高腿长,宽肩窄腰,正经的一拾掇看起来人模狗样了许多。
贺忻从他身边走过,也去拿了片烤好的面包,忽然发现李言蹊今天还戴了副金丝边眼镜,乍一看正儿八经,仔细一瞅,斯文败类。
赵叔在里面喊,“小贺你起了呀,今天你俩别迟到了啊。”
“知道了。”他们同时回答。
赵叔笑了笑,“一块儿走吧。”
“不同路。”他们又同时开口。
贺忻瞪了李言蹊一眼,李言蹊推推眼镜,率先走了出去。
走到学校统共才十分钟的路程,贺忻腿长加暗自堵着气,比李言蹊足足走快了半条街,即将绕近路拐到学校时,他忽然听见了一阵加快了的脚步声,哗啦啦直冲过来。
贺忻本能的往墙后退了两步。
他先看见了一个书包以抛物线的形式飞了过来,紧接着,一个小矮个儿被推倒在地,后面猛地蹿出一群男的,一脚一踹,小矮个儿也不吭声,任由他们踹了十几下,他只是趴在地上认真摸索着。
“啊”小矮个儿被踹到了肋骨,终于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然后他紧紧抿着嘴唇,死压住喉头倾泻出来的痛苦呻吟。
那些人把他的白校服踹得全是脚印,拳头也铺天盖地地砸向他。
小矮个儿在地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那枚戒指大小的东西,他紧紧攥在手心里,身体蜷缩成一团,后面又加入了几个男的,战队十分强大,从贺忻的角度看去,他已经被人包围了。
殴打的声音听着让人非常恼火,贺忻冷漠地带起耳机,准备换一条路走。
这时他听见一直沉默忍耐的小矮个儿突然发了飙,“把口哨还给我!”
回答他的是更猛烈的攻击。
贺忻皱了皱眉,走了几步忍不住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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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头去,小矮个扑过去抢口哨,被几个男的抡倒在地,后者发出愉快的嘲笑声。
小矮个儿抬头跟贺忻对视了一眼,那双毫无神采的死鱼眼即刻移开了视线,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继而低着头,弓着背,也不再挣扎了。
李言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贺忻身边,看见贺忻往前迈了一步,什么都没想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冲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哪个流氓突然大声喊了一句,“为什么欺负你?就凭你妈是得了艾滋的妓女,你爸是杀人犯,多恶心啊,哈哈哈,你看他还委屈呢。”
有人跟着起哄道,“要哭了要哭了,不知道我把他宝贝的口哨摔碎他会不会拼命呢。”
“啊,万一跟他爸一样杀人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打到他动不了手。”
“谁让你有个恶心人的父母呢,像你这种人这种人也能来读书?真是让人倒胃口。”
贺忻全程冷眼旁观,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终于没绷住,他发现李言蹊拽住他手腕的手也陡然紧了一下,表情臭得可以。
贺忻当然不是想见义勇为,他还没那么闲,只不过恰好今天心情不佳需要发泄,而且那些人说出去的话,就像在贺忻的脊梁骨处戳了一下,虽然不疼,但足够令他不爽到蹿火了。贺忻全身的火被点着了以后就难以住,没等李言蹊开口,他就使劲推开他的手,快速迈了几步,想也没想对着为首那男的狠狠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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