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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刘询看出金安上有话要说,让众人退下,只留下辛庆忌等一二人在旁以防不测。
他对金家,心存拉拢,但信任程度,远不如富平侯张氏,毕竟金氏与霍氏纠葛太深,而金赏更有卖主先例,万万不能作为胜负手。
可当金安上低声将事情一说,刘询先是一愣,然后不远处的辛庆忌就看到,一向好脾气,从不发火的皇帝居然愤怒到折断了手里的便扇,牙齿咬着咯咯作响!
究竟是怎样的消息,能让天子龙颜大怒啊?
“好,好一个天下母。”
但旋即,刘询却又忽然发笑,眉目舒展开来。
“善,大善,金安上!”
他亲自将金安上扶起来,替其拍去匆匆来此身上落了的尘土,叹息道:“朕素闻休屠王阏氏家教有方,连孝武皇帝都敬佩有加,为其画像,今日果知不虚也。秺敬侯以笃敬寤主,以身为世宗皇帝挡刃诛逆,而其子侄也忠孝如此!当受大赏!”
刘询又解下了自己的槃带,亲手系到金安上的腰上,这做工精美的皇帝鞶带里倒是没什么密诏,也来不及写,只代表了天子的承诺,让金安上连连推让连道不敢,刘询只在金安上耳边低声两句话。
“替朕将这鞶带送给光禄勋,告诉他,今日之事,朕会永远记得!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宁,爰及苗裔!金氏当勒功上将,传国后嗣,世名忠孝!”
……
未央宫处,皇后眼里的“自家人”金赏也站在两宫之间的飞阁辇道上,焦急地等待族弟金安上归来。
掖庭那场火,烧死了罗户卫,但史高却侥幸未亡,金赏带人赶到时,史高虽然身上烧伤许多处,处于昏迷之中。
金赏下意识弟觉得此事绝不简单,只将另一个烧死在火中的掖庭奴仆尸体当成史高,交给持皇后诏令而来的冯子都,却留下了史高,藏在掖庭厕中。
等史高转醒后,意识模糊,只将金赏当成了救命稻草,把此事断断续续告知于他。
“霍夫人这是想害死全家?顺便拖金氏陪葬么?”
而金赏在震惊之余,脑子里闪过的,是一个画面。
多年前,孝昭欲拉拢西安侯任弘,在军中培育势力,与霍氏暗暗较量,在温室殿里当着他弟弟金建的面,夸任弘为“朕之卫、霍”。
金建将此事告知金赏,金赏后脚就将此事一五一十禀报霍光。
虽然孝昭睿智,但身体虚弱,随时可能撒手而去,任弘虽如旭日初升,但当时大将军想弄死他,也如碾死一只小蚂蚁般简单。
他们不会有胜算,连对抗都不要妄想。
孝昭是待金赏不薄,但家族的存亡显然更重要,作为匈奴人的后裔,金氏能跻身朝堂已是不易,随时要给自己找好靠山。
自从大将军薨后,金赏颇为焦虑,他很了解妻家的秉性,全家上下,几乎就霍光一个明白人。大将军这棵大树一倒,还不知霍夫人和她儿子侄孙会做出什么事来。而天子富于春秋,自不会甘心大权旁落太久,加上西安侯相助,若是双方斗起来,胜负之势与当年全然不同。
故天子召金安上为侍中时,金赏是乐见其成的。
但以金赏想来,这场争斗,最多是稍夺其权,慢慢将霍氏军权剥夺,排挤出决策圈,不会有剧烈的政变,他也能小心看着方向,随时准备跳船,他和西安侯,好歹是有些交情的。
但霍夫人的胆大和愚蠢,仍超出了金赏想象,他骤闻时嘴张了好久都合不拢,然后就想,此事究竟是替霍氏瞒下来,还是……
根本就不必想!
“这是谋逆夷族之罪,我不知还好,若是知而不报,岂不是从逆,要带着金氏全族,随霍氏一同去死?”
金赏立刻做出了决策,唤来他的族弟金安上,将此事托付之。
“我最初乃孝昭亲信,却背主卖之。”
“又为霍氏之婿,遭逢惊变而弃之。”
金赏很有自觉,指着自己道:“如此反复之人,为天下不齿,即便在此事中立了再大功劳,陛下日后也不会信任,恐会尊吾名而夺走实权,金氏将衰矣。”
金赏太明白了,他自己这一生,不管怎么选,都已是废掉了。
他在温室殿有过耻辱卑劣的时候,也曾在天山和乌孙与西安侯一起跃马绝域,共创辉煌,此生足矣,等死了到平陵去陪孝昭时,也有很多歉意和故事能说给先帝听了。
但家族却不能就此沉寂!
金赏看着金安上道:“但你不同,少为侍中,惇笃有智,天子爱之,楚王廷寿谋反之事,便是让你去楚国传诏勒令其自杀,若这次能立功,必贵显封侯。”
“安上,金氏未来几代人的生死荣辱,就系于你一身了!”
“去吧,驰往建章宫!”
金赏亲自送金安上上了飞阁辇道,他手里信得过的郎卫不算多,且被未央卫尉的兵包围。而在此之外,又有任宣控制下的北军诸校,其中人数最多,曾为大将军霍光抬棺的步兵营就驻扎在建章、未央两宫中间,金赏不知道皇帝和西安侯有何计划,只觉得事情还是颇有风险的。
但正因如此,才显得雪中送炭的宝贵啊!只要金安上能传回口讯,自己便能配合天子,完成这场站队。
可今夜意外怪多,就在金赏焦虑等待时,忽然间,代替范明友、临时担任卫尉的霍家女婿赵平派人赶到,二话不说,就封锁了两宫的通道!
以及未央宫通往外界的东、北两座阙门,也死死关闭,不得进出,未央宫中气氛忽然紧张了起来。
金赏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事情泄露,或是皇后发现史高没死了?
“出了何事?”
他只能打着哈欠出来,故作不知,却被卫尉属官告知的事惊到了。
“侍中戴长乐欲带人翻出宫墙去往建章,被北军步兵营的人抓了?”
金赏也是这时才想起此人来,那是皇帝留在未央的亲信之一,史高曾恳求金赏将事告诉戴长乐,由他去禀明天子,但金赏不想将功劳送给别人,遂使弟金安上为之。
岂料戴长乐那边,听说史高死了,而两阙又被封锁,非光禄勋亲信不得进出,情急之下,居然翻墙出宫,大概是想去建章宫给刘询报信。
蠢,实在是太蠢了。
结果竟被任宣绕宫墙巡视的手下逮了个正着,任宣是霍家亲戚里唯一的聪明人了,得知后,立刻宣布戴长乐秽乱宫廷,意欲行刺天子,未央、建章立刻戒严,并亲自赶往霍家与霍禹、山、云三人商议……
这么一来,金安上还能回得来么?皇帝还能派人去给茂陵的西安侯报信么?
金赏只能先将赵平派来的人送走,答应加强宫中巡视后,转身暗骂道:“天子身边不止有聪慧如西安侯者,也有愚笨如戴长乐之辈。”
最关键的是,不知道那戴长乐对皇帝、西安侯的谋划,又知道多少?若是熬不住拷掠说漏了嘴,那霍氏恐怕也会惊觉,一旦双方都匆匆忙忙动起手来……
金赏不由打了个寒颤,抬起头看着晦暗不明的天幕,想到了大汉历史上,一幕幕鲜血淋漓的场面。
“这莫非,又是一场未央血夜?”
……
s:第二章在0点前。





汉阙 第448章 鼎食诸公尽鼎烹
“陛下,建章北门已为北军步兵校尉封死,臣纵持天子节杖也不得进出。”
夜漏尚余十刻,距离平旦尚早,新阳侯辛庆忌拜在刘询面前,他手里拿着的,是皇帝的虎符,小小一枚,装在任弘当年送刘询的锦囊袋里,要去茂陵送给任弘,告知西安侯事情有变,让他立刻举事。
这是二人之间的信物。
只可惜迟了一步,因为隔壁戴长乐翻墙被霍氏擒住一事,北军使者任宣大为警觉,立刻让人来通知羽林监任胜,封锁了建章宫,又列步兵营于宫外。
曾随西安侯驰骋西域,斩乌禅幕和匈奴小王的辛庆忌,自然没将拦门的步兵营放在眼里,换了平日直接纵马冲杀而出即可,但考虑着不能陷天子于险境,堪堪忍住。
而金安上也缠着皇帝的鞶带回来了:“去未央宫的飞阁辇道,也为任胜带着羽林卫阻断,哪怕是臣也回不去了。”
“看来又出意外了。”他们并不知道戴长乐之事。
刘询倒是不慌,他端坐于殿内席上,看了一眼左右十多名亲随侍从,有刘德的儿子刘安民,也有外祖母家的亲戚,史高之子,年幼而形貌俊丽的史丹。已经跟着练了好几个月角抵的少年们身形矫捷,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的皇帝,仿佛愿意为他去死!这个教侍从角抵的主意,还是西安侯提的。
而殿外,则是人众数百的羽林卫,多是霍氏亲戚河东子弟,再往外,宫墙之外,则是上千名北军步兵营兵卒。
刘询遂下了决心,暗道:“西安侯,果然如你所言,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事到如今,你我,只能各自为战了!”
“置酒。”
刘询下了命令,又唤金安上近前:“子侯,可愿为朕再做一事?”
“臣自当尽力!”
刘询抬起头,看向黑洞洞的夜,仿若又回到了在王奉光家门前,剑横于膝上的时光,以及当日同任弘的对话,没办法啊,本该挥舞天子剑的他,今日又要用一用“庶人剑”了!
“替朕召羽林监,任胜来见!”
……
“陛下当真不知史高已死之事?”任胜最担心此事暴露,而金安上是唯一的知情者。
金安上道:“确实不知,不然那史高之子史丹,岂不是要在建章宫中哭嚎不已了?”
“只是眼下侍从持节而出居然被阻拦,陛下勃然大怒,羽林监,究竟出了何事?”
作为金赏的堂弟,金安上也是“自家人”,常随金赏出入霍府,与任胜自是熟识,派他来召,任胜未疑有他,但说起未央那边的事,却又摇头不言。
怎么说?因为连任胜自己也云里雾里,今晚太奇怪了,先是史高与掖庭户令密会双双烧死,而后戴长乐又逾墙犯禁,皇帝留在未央的亲信接二连三出事。
霍皇后和冯子都都很惶恐,只说戴长乐秽乱后宫又欲行刺皇帝云云,北军使者任宣也紧张兮兮,逼问了皇后和冯子都后,满脸黑线地赶往霍府,让任胜和未央宫的赵平等人等他消息,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出大事了,今夜若是不慎,霍氏将族!二位把未央、建章看紧些,一只飞鸟都勿要放走!”
所以皇帝有召,任胜本是不想去的,但又怕就此犯了欺君之罪,只想着过去虚与委蛇,起码这一夜安抚好天子。
任胜想了个谎言:“我就说是有人冒名废帝刘贺至东阙,引发了城中喧哗,又有贺党内奸作祟在未央纵火,故各宫戒严,好歹骗过今晚。”
这鬼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但还有什么办法呢。
等到了殿外,刘安民等侍从拦下了任胜的亲随,又大声道:“请羽林监解剑!”
任胜倒不怕这群娃娃,只是里面却传来天子不愠的声音:“不必解了,赐羽林监剑履上殿,速速来告诉朕,未央失火为何连建章也封闭了?莫非是波及到了宗庙?皇后可还安好?”
这一催促,看来皇帝啥都不知道,让任胜更加安心,只是迈过殿门时,却忽然瞥到少年侍从史丹那张紧张到几乎要窒息的脸,还有他死死放在剑柄上的手!
“不对!”
任胜当初好歹是帮大将军霍光搞情报工作,调查过石显之案的,此刻一个激灵,脚从门槛缩了回来,就要往数十步外的殿门跑!
这下皇帝的侍卫们急了,喊着“抓住他!”追了过来,场面一时乱糟糟的,唯独刘询却仍坐于席上不挪半步,他相信自己的侍从们。
而辛庆忌更是从柱子后面冒出头来,手持一张弓,便要将任胜射杀!
“子真,生擒!”刘询连忙止住了他的杀心。
这让辛庆忌迟疑了一下,加上大晚上场面又乱,竟是射偏了半寸,只中了任胜的手臂,疼得他哇哇大叫,脚下速度却是不减。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任胜要跑到殿门处时,将他引来的金安上也正好在此,与刘安民与其余数人并列拦着殿门。
看着身后追着一群少年的任胜那求助的眼神,又念到兄长金赏对自己说的话,只觉得跑过来的不是任胜。
而是一枚会走的列侯之符!
金安上一咬牙,猛地迈步向前,赶在刘安民等人之前,一把抱住了任胜。
然后,金安上便施展出了他们休屠金氏的祖传“胡投”手艺,也就是匈奴式摔跤法,在任胜脚下轻轻一绊,手臂发力,一声怒吼,将他整个人捽倒在地上!
真像极了当年金日磾赤手空拳,将欲行刺孝武皇帝的马何罗从殿上一路摔到殿下那一幕!
而十多名少年侍从,已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将任胜死死按倒在地上!
……
也怪不得任宣迟迟不给任胜回复消息,因为此时此刻,霍氏宅第中,任宣和霍禹、山、云三人也在经历一系列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本以为是政敌栽赃诬陷的事,居然是真的!
“母亲做下如此大逆不道欺君之事,何不早告禹等?”
霍禹最是哭笑不得,他是渴求父亲那样的权势,想做大将军,可让自己的儿子冒充太子做皇帝?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霍山、霍云也面面相觑,只道:“此事肯定已泄露,那罗户卫与史高密会,而戴长乐逾墙欲走,天子移驾建章宫却不带皇后……”
那明明是皇后自己心虚不敢跟着去,而戴长乐也出人意料的硬气,不管任宣让人如何拷打,就是不松口说出天子的打算,最后竟乘着不备,咬掉了自己的舌头——死不了,只是不愿扛不住时泄密而已。
越是不说,就越让人害怕,总之已经捅大楼子了,霍禹喃喃道:“母亲啊母亲,你害死吾等了!此大事,诛罚不小,奈何?”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任宣真是服了这一家人,又恨不得立刻拔剑将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会还在那振振有词,说什么这是为了霍皇后好、为霍氏好的夫人显斩了。
但他作为大将军生前最器重的几个亲戚之一,又经历过金城西羌、西域天山之战的大场面,第一个冷静下来:“不论此事成与不成,霍氏欺君谋逆之罪,都已坐实。”
亏任宣先前还犹豫着劝霍禹,觉得大将军的时代恐怕再不能有,先前把持的国家权柄、生杀予夺,应该陆续放弃一些才对,否则天子再与霍家有亲,时间久了也会不喜。
至于百官以下只事奉冯子都、王子方等霍氏奴仆,根本不把丞相放在眼里这种事,更是不该。
可三霍不听,终有今日大祸。
作为霍光姐姐的儿子,他们家不同于金、张,从河东起就与霍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霍氏遭族,任宣也逃不了。
一咬牙一跺脚,他忽然拔出剑来,猛地击在地上,让三霍勿要再在那鬼哭狼嚎,抱头痛哭,清醒一些!
“我听闻,主父偃有过一句话,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任宣目光扫视几人:“于霍氏而言,今日之事,不过是将五鼎,换成了天子九鼎罢了!要么鼎烹,要么鼎食,皆取决于今夜!”
“这……这不是谋反篡位么?”一家之主霍禹仍有些迟疑。
“从夫人决意让皇后诈取霍氏子为太子那一刻起,吾等,都已在谋篡的路上奔走了。”霍山也醒悟了过来,沉着脸如是说。
早在大将军出殡时就动过火并心思的霍云也拔出剑来,与任宣的放在一起,决定困兽犹斗。
“然也,此时去向天子乞饶也已迟了,反正夫人做都做了,不如便做到底!乘着兵权还在吾等手中……”
就差霍禹表态了。
大将军的长子犹豫了许久,这才拔剑,却卡住了,连抽了两次才出鞘,微微颤抖着与三人放在一块:“那接下来,当如何做?”
任宣自有主意:“建章、未央、长乐,三宫皆在霍氏诸婿手中,步兵营已封锁了建章宫。”
“而长安城内还有北军中垒、射声、虎贲、屯骑四营,城外长水宣曲、池阳胡骑、越骑,校尉皆是霍氏故旧。”
而皇帝不过身边数十少年侍从,任弘也只有几千民夫三河卒,不考虑天下人心向背,朝中大臣态度,以及在外的赵充国、傅介子以及西域北庭士卒的话,光就长安附近论,他们优势还是挺大的。
任宣看向霍云:“冠阳侯立刻去调长水、胡骑、越骑三营,向长安聚拢。”
接着是霍山:“乐平将虎贲营赶赴建章宫,让任胜以羽林卫配合步兵营,控制建章,软禁天子!”
最废物的霍禹安排到的活最轻:“大司马将中垒营控制尚冠里诸卿,二府、九卿,尤其是看好富平侯张安世家,再派人去霸陵县白鹿原,取任弘家眷为质。”
任宣深知这一夜的关键点,其实不在长安,所以他哪怕再恨夫人显,也得请她出面。
“同时,还请夫人与皇后,亲自去长乐宫向太皇太后请诏,遣一有胆识又信得过的使者,以天子名义,去茂陵召任弘进京!”
往后的事只能往后再虑,只要控制住天子,再杀了任弘杜绝这位天下名将的反扑,霍氏便还有活路!
任宣阴**:“待任弘一到,便将其射杀,我亲自带着射声营,在未央北阙玄武门设伏兵!”




汉阙 第449章 我有一剑(上)
“什么,天子病笃?”
夜漏未尽七刻,长乐宫临华殿,上官澹还在小睡,当哭哭啼啼和霍皇后和霍夫人忽然来此时,她连袍服都顾不上换,只随意披了件襦衣,来见自己的外祖母和“皇孙妇”。
然后就被告知了这个消息。
“我去看看陛下。”上官澹一惊,下意识就要移驾,却被霍夫人拦住了。
“陛下已不省人事。”这个闯了弥天大祸的老太太胆子确实大,霍皇后已经慌得说不出话了,夫人显却还能信口雌黄。
上官澹心中怀疑,是么?若真如此,本该在天子身边守着的皇后,为何会出现在长乐宫呢?而且上官澹记得,皇帝是去了建章宫避暑吧……
夫人显继续道:“而霍氏诸婿逮捕了几个想要逃出宫的天子近侍,得知陛下一旦驾崩,任弘便要与大臣勾结谋反,立皇长子为帝,欲灭霍氏!”
这脑回路不知她是如何想出来的,真是叫人吃惊,逻辑混乱,不知所云,上官澹是半个字不信,但又瞥见殿外兵器影子绰绰而动,长乐宫卫尉士卒披甲而行的声音不绝于耳,确实是出大事了。
“要谋反的,怕不是霍氏吧?”这个想法吓了上官澹一跳,她可是经历过两次宫变的。
一次是霍光诛上官,灭盖主,那时候她还小,作为差点被殃及的池鱼,在遭人拖走前,被霍光保了下来。
第二次是霍光废刘贺,她是霍光手里的王牌,一切诏令都以太后名义发出,占尽了名分大义。
如今,霍家又要用上她了么?
霍夫人又握住了太皇太后的手,十分急迫:“澹澹,你是霍家所立,一旦霍氏出事,你也逃不脱干系!”
其实不然,上官澹却知道,她的地位是源于驾崩的孝昭皇帝,早已不是做皇后时,说废就废了。只要大汉还以”孝“治天下,就算皇帝以后不认孝昭这个皇祖父,也要顾念着辈分,对她敬重有加。
这时候,长乐卫尉邓广汉也与北军使者任宣进来请命:“事急,还请太皇太后下诏,召任弘入未央!”
“大胆!我未召汝等,汝等焉敢入殿来?当这是私家府邸么?”
上官澹板起脸,呵斥了这两位亲戚,让他们讷讷而退。
假装生气这当口,却又暗暗思索,看这样子,果然是霍氏要抢先动手了,但究竟是为何?上官澹想不通,虽然近来天子有些小动作,但表面上,对霍氏还是尊崇宠信的,以上官澹对霍禹等人的了解,除非天快塌下来砸头顶了,否则他们依然会耽于富贵,自矜而无觉才对。
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让霍氏和天子的矛盾忽然加剧?
猜不透啊,毕竟她也算聪明人,如何猜得到霍夫人那秀得霍家全体肚子疼的骚操作。
若是霍光还在,上官澹会毫不犹豫遵命办事,她虽然心里有点恨外祖父,却不得不承认故大将军的心思缜密,两次宫变步步为营,兵不血刃。
可如今,霍光不在了,虽然宿卫武装多在霍家人手里,但……
“诸霍不如诸吕远矣,焉能成事。”这是上官澹对亲戚们的评价。
而外头的西安侯任弘,可比吕后死后率先起兵的齐王可怕多了,赵充国、傅介子等则如绛、灌,张安世、苏武等如陈平,上官澹不觉得霍家能斗得过这些人,哪怕得逞一时,一旦在外的将军、诸侯举事勤王,也终会败亡。
退一万步,即便赢了,霍家再废立一次,她不过是从太皇太后,变成太皇太太后,再涨一个辈分
若是输了,她就要跟他们一起万劫不复?
上官澹心思已定,但形势比人强,霍夫人渐渐失去了耐心,语气已经不再是请求,而是威逼了,若是上官澹拒绝,外面的任宣等人恐怕会再度入内,翻脸夺印。
于是她做回了那只在霍光面前听话的小兔子,笑着抚着外祖母那双老手:“外祖母勿急,我这就下诏。”
上官澹却是想起当初任夫人瑶光入长乐宫闲谈时,说起任弘在西域写藏头诗给吴宗年之事,她或许也可以……
但霍家有任宣拿主意时显然不会这么蠢,诏令已经让门客文人拟好了,只需要太皇太后盖了印即可。
这就没办法了,上官澹只能用印时故意偏了一点,但又觉得无济于事,不免悻悻。转念一想,在将诏书交给任宣后,却热情地挽留起了霍氏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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