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师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司徒九流
家丁接了药方,瞅了一眼,道:“可是大人,您明天就要出门去州府了。”
“嗯……”傅云书略一思索,道:“那今晚先煎了我尝尝味道。”家丁应诺,捧着药方就要走,又被傅云书唤了回来,“诶诶诶!”
家丁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傅云书道:“你走在路上小心着点,切记切记,千万别被……”
家丁立即了然,“小的绝对不会叫寇先生晓得的!”
“嗯。”傅云书凝重地点点头,一挥手,道:“去吧。”
家丁拿着药方来到后院,扭头就把它交给了一个新来的,道:“这是县令大人的药方,去抓个一副来,仔细着点,可千万别被寇先生看见了!”
新来的家丁接下,道:“是,我这就去。”说罢立即小跑着走了,一路跑到县令府邸大门口,看见一道人影远远地走过来,定睛一看,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立刻就要掉头,谁知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冷冷的一声“站住!”
寇落走到他身后,沉着脸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转过来!”
新来的家丁哆哆嗦嗦地转过身,觑了寇落一眼,又立即低下头。
寇落见他面生,又形迹可疑,心中疑窦顿生,绕着他走了两圈,余光瞥见他手里攥着的一张纸,幽幽地道:“你想出门去做什么?”话音未落,手已闪电般伸向家丁的手,瞬息之间那张纸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新来的家丁脸色骤变,忍不住喊道:“寇先生!”
那厢寇落已毫不客气地将纸展开,一看,微蹙眉头,“药方?”抬头看向神情古怪的家丁,“一张药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转念一想,问:“这是谁的药方?”
新来的家丁支支吾吾地道:“县令大人说不能让你知道……”
“县令大人的?”寇落立即拿起药方仔仔细细地看起来,“他生病了?什么毛病?看过大夫没有?”
“不不不……不是县令大人的……是……是……”家丁急得满头大汗,却不知该如何狡辩。倒是寇落见他面色有异,眼珠子转了两圈,又细细将那句“县令大人说不能让你知道”嚼了一遍,略有感悟,将那药方重新塞回家丁手里,道:“既然县令大人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不多问了。”抬起一只手按在家丁的肩膀上,寇落笑得温柔可亲地道:“未徒增他烦恼,也为了减少你我不必要的麻烦,今日我撞见你看过这张药方的事,就不必叫第三个人知道了。明白了?”
“明白了!”家丁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你抓药去吧。”寇落回手,淡淡地道:“别叫县主等急了。”
第44章狐娘子(六)
悦来客栈门前人群熙熙攘攘,小二正站在大门前招揽生意,老远就见了位身姿颀长、气宇轩昂的年轻人朝这边走来,连忙迎上去点头哈腰地道:“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年轻人道:“喝茶。”
“那您可来对地方了!”小二一边将人迎进店内一边道:“整个九合县,就属咱们家茶叶齐全。”
年轻人入了雅间,拉开椅子轻轻坐下,道:“那便来一壶龙井。”抬头冲小二客气地笑笑,“不知小二哥可有空闲?”
小二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讲!”
年轻人道:“我初来九合县,想出门买些笔墨纸砚却不知店在何处,劳烦小二哥替我跑一趟腿。”
小二道:“这有何难?本店就存有不少,您且先等等。”说罢噔噔噔跑下楼去,没过多久就拎着茶壶捧着文房四宝推进门来,放到桌上,一边为年轻人倒茶,一边悄声问:“寨主,咱们这儿隐蔽得很,县令大人又对您信任万分,有必要每次都这么麻烦么?”
寇落只沉默地提笔写字,写完了拿起宣纸吹了吹,随手递给小二,道:“万事小心为上。”
小二接过纸一看,迷惑地道:“药方?”伸出手去摸寇落的额头,“寨主您身子哪里不舒服么?”
寇落嫌弃地一把拍开小二的爪子,“不是我!”
“那这是谁的方子?”小二问。
寇落不耐地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这方子是我从别处看来的,你送回寨中,叫松雀看看,这药方是治什么毛病的。另外我过两天要去一趟江北州府……”
小二问:“可是要我通知兄弟们给您让路?”
“我不走咱们山那条路,”寇落道:“我往九曲廊走。”
小二笑道:“您这不是浪时间么?”
寇落一记眼刀飞过去,拖长了调子一字一顿地道:“我乐意。”
小二立即紧紧地闭上了嘴。
寇落道:“我不在的这几日,寨中一应事务都交由青燕子处置,多则十日少则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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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我便应当能从州府回来了。”
小二道:“好嘞,咱等着您回来。”
寇落道:“若是十日之后我还未回来……”
“呸呸呸!”小二连忙道:“寨主您胡说什么呢?赶紧吐掉!”
寇落淡淡地道:“万事谨慎为上。”顿了顿,又道:“若是十日之后我还未归,多半是遇上了什么难缠的事,你们可以派人去州府的鸳鸯馆打探打探消息。”
小二的脸色顿时如风云变幻,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犹豫着道:“寨主,若小的没记错,那鸳什么劳子的鸳鸯馆是家青……青楼?”
寇落坦然道:“是啊。”
“嘿嘿嘿,”小二有些尴尬地笑笑,眼珠子滴溜乱转半晌,最终一梗脖子闭着眼睛道:“寨主,在青楼待十天怕是太过伤身,即便您血气方刚年轻力壮,也扛不住十天这样那样……天翻地覆的啊……那还怎么爬的起来?怕是要咱们多取几个人将您抬回来了。依小的来看,五天十天实在是太久了,玩个一两天得了……”
寇落嘴角抽了抽,冷声道:“你说什么?”
虽觉寨主脸色不善身上阴风阵阵,但自古忠言逆耳,小二为了天下大义,深吸一口气正要再说一遍,一个大嘴巴子便落结结实实地落到脸上,小二“哎呦”叫唤着连打了三个转才跌倒在地,睁开眼捂着脸眼泪汪汪地道:“寨主您怎么还打人呢?”
“满口胡言乱语平日里一颗脑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寇落甩着手淡淡地道:“打你是让你好好清醒清醒,你家寨主会是那种沉迷酒色之人?”
“那你去鸳鸯馆做什么?”小二委屈巴巴地道。
“我倒并不很想去,”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寇落轻轻一笑,道:“但是有人一定会去。”
“阿嚏!”傅云书袖子掩鼻,打了个喷嚏,接过家丁手中的药碗,凝视着里头黑漆漆的汤药,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还真生病了,是得喝点药。”他端起药碗小心地喝了一口,一股诡异的苦涩立时从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小县令立时“呸呸呸”地吐了吐舌头,险些将手里的药碗给扔出去,“这药也太……难喝了……”
“大人,”家丁劝慰道:“自古良药苦口,为了治病,不得不喝呀。”
听到“治病”二字,傅云书的耳朵不由得抖了一抖,认命地叹了口气,仰头捏着鼻子将汤药一股脑灌进了嘴里。几乎是药刚入肚,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丢飞镖似的把碗丢给家丁,然后趴在床沿上干呕起来。家丁忐忑地捧着碗,想上前安慰又不敢,只能远远地站着,畏首畏尾地道:“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傅云书无力地摆摆手,疲惫地道:“我没事,记着了,这件事儿千万告诉……”
“千万别告诉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幽幽地传来。
傅云书背对着门,仅闻其身便已全身僵硬,一旁的家丁更是浑身哆嗦起来,“寇……寇……寇……寇先生……”
“嗯。”寇落冲他略一点头,抬手示意他出去,家丁瞥了眼县令大人僵硬的背影,毫无骨气地拔腿就跑,傅云书梗着脖子扭过头,看见的只有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还顺手贴心地将门甩上了。
寇落的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傅云书却不知为何好似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心虚,吞了口唾沫,腆着笑脸道:“寇兄,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寇落道:“我听见你房中有动静,不放心,便过来看看。”嘴角不善地缓缓勾起,“哪知竟听到了些县主不大愿意让我听见的事,好在关键处没有泄露,还不算太坏。”
“不是……那个,寇兄你听我解释……”小县令眼巴巴地望着寇落道。
寇落抱着胳膊往门上一靠,平静地道:“我听着。”
小县令一不太说谎二不常哄人,囫囵半茬话还在嘴里酝酿,一张小白脸已憋得通红,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生了点小毛病,请了大夫给我配了点药吃,未你们担心,就没往外讲。”
寇落闻言,立即大步上前,捏住了傅云书的手腕开始把脉,问:“什么毛病?”
不知这药究竟算是有效还是无效,寇落一靠近,傅云书的心跳便开始不由自主地加快,他试着扯回自己的手,寇落却立即将他的手腕握紧,叫他丝毫动弹不得,无奈只得作罢,低着头红着脸,道:“不是什么大毛病,这两日天气转暖,我贪凉,晚上掀了被子睡,有些着凉罢了。想到过两日就要去见知府大人,总不好病怏怏地去,就想吃几副药,能好得快一些。”
“哦。”寇落淡淡地应了一声,松开了傅云书的手。傅云书如获大赦,回手“哧溜”一声翻上床,掀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头罩住,闷闷地道:“吃了药忽然感觉好困,时候不早了,我就睡下了,寇兄你也早点歇息吧,明早咱们就要动身去州府了呢。”还特别做作地故意打了几个哈欠。
寇落蹲在床边哑然失笑,道:“就算要睡,你也不能这么睡吧。”说着伸出手,想把傅云书盖着的被子往下拉一拉,谁知一扯之下竟没扯动,眼珠子转了转,猜到必定是小县令躲在底下捣鬼,寇落玩味地挑起眉,站起身用力拽住被子往下一扯,只听“刺啦”一声,被子被扯到了床尾,而小县令呆呆地看着他,手里还还攥着两块从被套上扯下来的布片。寇落故作讶异,问:“傅兄,你这是做什么呢?”
傅云书尴尬地看看自己手上捏着的碎布,连忙丢开,冲寇落笑笑,道:“我……我这是跟寇兄闹着玩呢。”
望着小县令晶亮清澈、滴溜乱转的眼珠子,寇落道:“不困了?”
傅云书一怔,连忙用手捂嘴打了个哈欠,“还……还是困。”
寇落盯着他那床被子,“可惜被子破了。”
“没事没事。”傅云书一把将被子扯回来重新端端正正地盖到身上,“只破了两个小洞而已,我凑合着睡一晚,反正明天就要去州府了,回来的时候一定已经补好了。”
寇落道:“还是我给你换一床吧?”
小县令这回终于学聪明了,没再回寇落的话,而已合上了眼睛,假装睡得深沉,仔细一听,还有细微的鼾声。寇落心中好笑,有意捉弄,便在他床头蹲下,伸手轻轻捏住了傅云书的鼻子。小县令的眉头跳了一跳,脸上稍有退缩的绯红又以潮水之势蔓延,他轻哼了哼,佯装无意地扒拉住寇落的爪子,然后翻了个身。
这一招被轻易化解,寇落尤嫌不足,他双手撑在床沿,上半身越过傅云书,嘴唇若有若无地擦着耳侧、脸颊缓缓滑过,最终停留在他鲜红的唇畔,低声唤道:“尘。”
一时间,小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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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呼吸都凝滞,脸颊红得似火烧,蔓延向下,连脖子都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因为考试没功夫码字,一直在用存稿,所以停更了几天攒存稿,请见谅。祝光棍节快乐_(:_」∠)_
第45章狐娘子(七)
不止傅云书心中波澜大起,寇落也是心痒难耐,似胸膛里藏了只狡黠的猫儿,在心尖上轻轻一挠。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许久,按在床沿的手缓缓上移,隔着被子在傅云书背上游移,半晌,最终还是捏了被子,温柔仔细地帮他把被角掖好,然后温声道:“晚安。”
房门开了又关,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傅云书睁开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放松过后又有无尽的怅然涌上心头,他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火热的脸,心想,今晚的药怕还是不够足。
还是压不住自己这满脑子歪心思。
傅云书自我厌恶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像埋沙的鸵鸟,一头扎进漆黑的被窝里。
隔日清晨,傅云书特意起了个大早,穿好便服推门而出,一抬眼便看见寇落倚在门外,像是已经等候多时。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一瞬,傅云书扬起笑脸,道:“寇兄,怎么在里?”
寇落扭过头,道:“自然是等你了。”
傅云书干笑着道:“哈哈哈,多谢多谢。”许是昨夜的药效发作,傅云书望着寇落深幽的眼眸,好似没有之前那么别扭了,定了一定神,问:“寇兄可用过早膳了?”
“还未,”寇落道:“李婶说今天为你践行,种类格外繁多,非要等你一起到了才肯上菜。”
傅云书幽幽地道:“我还以为寇兄是特意前来等我的呢,没想到竟是迫于李婶的淫威。”
寇落失笑,道:“你若是想,我以后可以日日等你,只怕你觉得不适。”
“不适?”傅云书心里一慌,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我为何会觉得不适?”
“对啊,”寇落停下脚步,回头定定地看着傅云书,唇角带着淡淡的笑,“你为何会觉得不适?”
“我……”小县令一急,险些将让某些不该出口的话脱口而出,好在关键时刻反应过来,连忙闭上了嘴,垂下眼眸,透过眼睫毛小心觑了眼寇落,踌躇半晌才道:“我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啊。”
寇落问:“当真?”
傅云书道:“当真。”
“哦。”寇落转回身,背对着他平静地说:“我还当你在躲着我。”
小心思被戳中,傅云书干笑着说:“寇……寇……寇兄为何会有此感?”
“近来见到你的时候少了许多,”寇落一边走一边淡声道:“往日闲来无事时,你总会来找我。”
傅云书转悠着眼珠子找借口,“……刚结了案子,又撞上夏赋,偏还在这时候惹了风寒,就懒得走动,躲在屋里的时候多了些,未曾想竟让寇兄担心了。”
寇落道:“我还当你对我……”
胸腔里一颗砰砰跳的心如坠深渊,傅云书的脸色都白了几分,好在寇落走在他前头看不见,艰涩地开口道:“怎么?”
寇落道:“我还当你对我心生不满。”
“啊?”傅云书一愣。
寇落笑道:“我还当是之前移尸一案中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所以一直没怎么理我,碍于情面又不好直说,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你。”
傅云书忙道:“没有!没有的事!”
寇落问:“当真?”
傅云书道:“当真!”
寇落扭过头来冲他淡淡一笑,“这样就好。”这一笑恍如东风过境百花绽放,看得傅云书神魂颠倒,怔忪间听见寇落又道:“傅兄。”
傅云书半晌才略微回神,“……嗯?”
寇落道:“若以后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切勿埋在心里。想说便说罢,我都会听。”
傅云书踌躇着点了点头,“……嗯。”
待两人走到饭厅,李婶正好将一碟炸春卷放到桌上,转身遥遥望见傅云书,连忙迎出来,沾了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屈膝就要跪下,“奴婢见过县令大人。”
傅云书连忙将人扶住,道:“李婶不必多礼。”
李婶原本只是厨房里一个打杂的,傅云书因上任当日就被人往房里塞了个姑娘,惊慌之余对县令府邸的人事安排产生了一万分的不信任,尤其是厨房这一块,更是慎之又慎地将人筛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将原来那几个厨子踢了,换上李婶同另外一个厨娘。李婶在厨房里受了几年的窝囊气,一朝拨云见日,对傅云书感恩得五体投地,每日变着法的给他做吃的,倒让寇落享了口福。
寇落笑道:“李婶,怎么见了我从没好脸色,见了傅大人就这么欣喜?”伸手轻轻掐了把傅云书的小白脸,道:“莫非是见傅大人生得比我好看,更加喜欢他一些?”
李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道:“寇师爷一张嘴又要吭哧吭哧吃东西,又要叭叭地讲话,奴婢这是怕再多事,会将您累着。”
傅云书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探到他腰间,威胁地掐了掐他腰间的软肉,寇落语气不善地道:“好笑吗?”傅云书连忙捂住了嘴,一双桃花眼却仍是笑眯眯的,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寇落无奈地一揉他的脑袋,道:“赶紧吃饭,吃完了好上路。”
旁人践行往往是夜里摆满满一桌的酒席,一群人举坛相送,傅云书这里却是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喝着今早现磨的豆浆。傅云书面前摆着的烧饼也是刚烤出来不久的,他默默地喝着豆浆,眼睛却一直盯在烧饼上,喝了半晌,觉得矜持得差不多了,斯斯文文地理了理袖口,正打算捏起筷子,却有另一双筷子夹了烧饼,放在自己面前的碗里,抬眼一看,寇落手里已捏了一个,边啃边说:“饼要趁热吃,凉了就不是那个滋味儿了。”
傅云书看了眼手里的筷子,放到一旁,学着寇落的样子徒手抓了只烧饼捏在手里,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喷香的面粉和着芝麻、肉末与青葱,滋味如花束一般在嘴中绽开。傅云书一向是知道李婶做得一手好烧饼,却不知为何,她今日烤的饼更是格外美妙,叫他嘴里的还未咽下,就又忍不住咬了两口。寇落看着他如馋猫偷鱼一般的吃相,忍不住轻轻地笑了,道:“我虽然叫你赶紧吃饭,但你也不必吃得如此急切,又没有人同你抢。”说着,眼见他碗中的豆浆见底了,便又替他倒了一碗,推到傅云书面前,道:“别光顾着啃烧饼,小心噎着。”
傅云书抬眼一看,眼前的豆浆是黄褐色的,上头漂着几颗葱花,他端起碗喝了一口,果然是咸的。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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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微微颤动,端着瓷碗的手却纹丝不动,转动眼眸,透过瓷碗上空氤氲的水汽,看见对面坐得端正的寇落,一边拿勺子搅着碗,一边道:“既然知府没有命你速去州府,那么咱们也不必玩命地赶路,慢慢来,别耽误太久便是。咱们今天过了九曲廊,在晌午之前应当能到茗县,茗县地方不算大,但也不小,若是快马加鞭,应当能在酉时出城,但这样的话,咱们就得露宿山林了,我觉得倒没必要平白受这样的苦,不如在茗县县城门附近找一家客栈住下,待明日一早再动身也不迟。傅兄,你觉得如何……傅兄?”寇落见傅云书呆呆地捧着豆浆碗,不喝也不动,碗身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不知小县令在出什么神。心中觉得好笑,寇落站起身,上半身越过桌面,悄然附到小县令耳畔,道:“傅兄,你在想什么?”
傅云书一吓,手里捧的碗险些摔了出去,好在及时稳住,以为自己偷看他看得入了迷的事被发现,梗着脖子僵硬地撇过头去,道:“我……我……我在想这一路应当会平安无事吧?”
“你想的这是什么问题?”寇落哑然失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发髻,道:“有我在,自然会平安无事。”
“可不是嘛!”李婶捧着一碟冒着腾腾热气的糯米糕摆到两人面前,道:“有寇先生在,傅大人您就放心吧!”
寇落诧异地看着李婶,“李婶,你怎么了,居然会说我的好话?今儿个出门忘了吃药了?要不要我请邵大夫再来为你看看?”
一听到“邵大夫”,傅云书变得像一只偷吃了油的小老鼠,“哧溜”一声心虚地低下了头。
李婶没好气地道:“还没说完呐!要是你不能把县令大人毫发无损地带回来,这辈子都别想吃一口饭!”
“是是是。”寇落无奈地笑着应了,扭头看着下巴几乎要戳到胸口的傅云书,佯装无意地道:“诶,傅兄,你上次配的药还够吗?要不要我去将邵大夫请来,临行前再为你诊一诊脉?”
“不不不不用了!”傅云书急得一蹦三尺高,生怕寇落说走就走,连忙抓住他的手腕,道:“千万别!”对上寇落迷惑的眼神,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了,讪笑几声,松开手抓着寇落的手,搓了搓衣袖,道:“只是小毛病而已,邵大夫那边病人又多,老麻烦他跑来跑去的,多不好意思啊。再者,往日都是我派小丁子去请他的,一下子换你去,怕是邵大夫还以为我吃药吃出了事呢,别吓着人家。”
“哦,原来如此。”寇落笑眯眯地道:“傅兄真是善解人意。”
“是……是啊。”生怕夜长梦多,傅云书将没吃完的小半截烧饼往嘴里一塞,拍案起身,雄赳赳气昂昂地道:“寇兄,我们走!”
第46章狐娘子(八)
县令大人便装出行,特意嘱咐了不要相送,两人各骑一马,不多时便出了九合县城门,途径九曲长廊时,傅云书“吁”地一声将马勒住,笑着回头看寇落,道:“寇兄,你还记得这儿吗?”
寇落道:“自然记得,你我第二次相见,便是在此处。”
“不对。”傅云书认真地道:“是我找到你的地方。”
寇落笑道:“那时我可万万想不到自己救的小公子竟是位县令大人。”
傅云书问:“那你觉得我是该是个什么人物?”
“唔……”沉吟片刻,寇落道:“当时我想,这多半又是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偷溜出来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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