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夕夕里
两个小娃娃生得一样,又穿着一模一样的兔绒袄子,躺在摇篮里眨巴眼睛,叫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是两人手腕上的银镯子,一个套在左手,一个套在右手。
安家老夫人第一回见着两个外孙,喜欢得不得了,眼睛都舍不得挪开,安氏便劝她留下小住几日,老夫人原本是不愿的,但眼看这两个奶娃娃朝她咯咯地笑,心一软,便应下了。
安灵薇捏着小娃娃的胖手,笑道:“真是一对金玉童子。”
就连一贯不善言辞,说不出好话的安启潘,都难得说:“真是可爱的紧,跟阿锦小时候……”
叶重锦挑眉,问:“跟我小时候怎么样?”
安启潘原本是想说,跟他小时候有几分相似,但如此一说,岂不是在夸奖叶重锦?他跟叶家老大老二从小就不对付,这种话他是断断说不出口的。
他道:“跟你小时候,真是天壤之别,一点都不像。”
话才说完,就被他母亲给杵了一拐子,骂道:“休要胡说八道,你阿锦表弟,从小就漂亮得跟仙童似的。”
安启潘心里自然是知道的,可让他服软,是绝无可能的。
这人眼瞎,叶重锦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自顾自俯下身逗自己弟弟玩。他眼角扫过安启明,那人端坐在一旁,端的是芝兰玉树,只是眼底的波澜不惊,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他问:“说起来,一直不知道启明表兄今年多大。”
安启明神色淡淡,倒是叶重锦的二舅和二舅母脸色微变。
他二舅安成磊回道:“启明比启潘小四岁,今年十八了,这孩子一向内向沉稳,看着很显老成。”
叶重锦勾唇笑了一下,说:“难怪,看明表哥的模样,倒像跟我哥哥差不多年岁。”
他哥哥是年初生的,过完年已经及冠,正是双十年华。
叶重晖原本坐在一角里喝茶,听到阿锦提起他,便抬眸看去。
安启明察觉到他的视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表情生动起来,倒是有些十七、八岁少年郎的模样。
安成磊夫妇两同时松了口气。
叶重锦望着他的双腿,忽而记起,他从小就没见过这个表哥。因为他二舅一直把他藏在屋里,就连和他一起长大的安启潘和安灵薇,其实也没见过他几回。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一个人再怕见人,存在感再低,也不可能常年不见自己的亲人。除非家中长辈不允许,刻意阻拦他们相见。
难道是安老爷子。
叶重锦想起来,曾经听安嬷嬷说起过,安家大房和二房这些年一直在争家产,二房起初没有子嗣,很是着急,二舅母甚至去乡下的庄子调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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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这才生下了一个男孩。
老爷子很高兴,亲自去庄子里接他们,那孩子便是安启明,一出生便不良于行。
第116章天真
叶重锦胡思乱想了许多,前世今生,一些不明朗的事情,都隐约有了眉目。
倘若他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这里面的一切,只怕都是安老爷子从中帮忙。至于安成磊夫妇俩,是没那个胆量留前朝遗孤的,应该只是想有一个子嗣傍身,日后好与大房争抢家产。
只是涉及到前朝,这罪名是要诛九族的。
安老夫人正小心抱着昊昊逗弄,这孩子一向开朗,也不怕生,喜欢和人亲近,老夫人又与他母亲的气质相合,他自然是喜欢的,揪着老夫人的衣袖,嘴里直吐泡泡。
老夫人捂着胸口,直呼:“外祖母的心肝宝贝哟!”
两位舅舅在一旁赔笑,他们虽然做事不厚道,但到底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当初外祖父分配家产时,给他们兄弟几人留了不少古董字画,这两只铁公鸡,虽然肉疼,但也没从中动手脚。
还有灵薇表姐,这些年真心相待,他不能眼睁睁看安家走上末路。
而且,倘若他的猜测是真的,安启明应该是陆子延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
他在这世上,所珍惜的人不多,陆子延算是一个。
一边是挚友,一边是前世的杀身之仇,叶重锦只觉得上苍和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屋里人太多,就连空气都变得糟糕起来,那边坐在轮椅上的紫衣少年,在他眼里,说不出的面目可憎,可那双眉眼,又该死的熟悉。
叶重锦不可抑止地感到一阵烦闷,他与母亲与外祖母告辞,去外面透透气。
今日相府大摆宴席,前厅在宴客,正热闹着,他躲在假山的一角,坐在一块碎石上,将脸颊埋在臂弯里。
“该怎么办……”
他忍不住苦笑。
若是前世的他,哪会有半分犹豫。那时他的眼中只有两类人,一种是对顾琛有利之人,一种是对顾琛有所妨碍之人,有利的便利用,妨碍的就清除,再简单不过。
原来,宋离早已不是宋离,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叶重锦。
他已经不再习惯独自应对所有难题,这一世,他被诸多关怀彻底宠坏了,无论是父母兄长,还是陆子延和悠儿,还有顾琛,他们总是围绕在他身边,为他排忧解难。
过多的宠爱,让他变得懦弱了。
一双温润的,透着一丝凉意的手掌捏在脸颊上,叶重锦微微一怔,回过头,唤道:“哥哥。”
叶重晖问:“躲在这里,是遇到为难的事了?”
叶重锦应了一声,又转而摇摇头,“没有躲,只是想要清静一会,外面太吵了。”
叶重晖撩起衣摆,在一旁坐下,叶重锦看了一眼,撇了下嘴,即便是不雅的举动,他哥哥做出来也格外的赏心悦目。
他一只手托着下巴,问:“哥哥与明表哥熟吗?”
叶重晖垂着眸,淡道:“只指点过几次学问,算不上熟。”
叶重锦蹙起眉,他哥哥一向冷淡,不会主动指点别人,除非是那人请他赐教。
安启明么……
他忍不住咂舌,道:“哥哥的魅力,真叫人叹服。”说完,眼里忽而就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叶重晖一脸莫名,微微挑眉,问他是什么个说法。
叶重锦只嘻嘻一笑,拉他起身,道:“总归是夸赞的话,哥哥就不必追根究底了,阿锦饿得厉害,哥哥与我一道去前厅用膳如何。”
叶重晖跟不上他的思维,先前还说想要清静一会的人,怎么转眼就要去最吵闹的地方。
叶重锦一边拽着哥哥往前厅走,一边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哥哥,待会见了子延,我给你一个暗号,你就含情脉脉地看他两眼,可好?”
叶重晖:“……”
叶重锦知道他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讨好道:“只有这一回,哥哥就答应阿锦吧,阿锦最喜欢哥哥了!”
被他扯着衣袖的男人俊脸微怔,他堪堪停住脚步,眼底闪过一抹错愕,还有一丝惊喜。
他垂眸望着少年,轻声问:“最喜欢?”
见少年笑着点头,叶重晖又问:“比喜欢皇帝还多吗?”
“……”
这下换成叶重锦为难了。爱人和兄长,哪里能拿出来做比较呢。
叶重晖没听到回答,也不泄气,反而眼底透出一丝清清浅浅的笑。阿锦没有否认,至少说明,他和顾琛在他心里的分量是不相上下的。
至于叶重锦让他这么做的缘由,他已经忘了追究,只暗自思索,含情脉脉是什么眼神,怎么做才能叫阿锦喜欢哥哥,多过喜欢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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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今日统共摆了十八桌宴席,外厅八桌,皆是平时往来不密切,且官职较低的同僚,中庭五桌,是朝廷重臣,以及与叶家的远近亲戚,内庭里三桌是各家女眷,用屏风遮挡着。
而宴客厅内的两桌,则是身份贵重的皇亲国戚,由叶老爷子亲自作陪。
晟王爷一向是混惯了的脾气,遇到大小宴席,总是不了胡闹一番,可今日有叶老爷子坐镇,他也成了一只纸老虎,说话都不敢大声,怕给老爷子吓出个好歹。
顾雪怡原本该坐在女眷那一桌,但她一向性子豪爽,吃不惯那一桌柔绵的清酒,也怕自己举止粗鲁,吓着一桌子温声细语的大家闺秀,索性坐在自己爹身边,父女二人对饮。
叶老爷子见着顾雪怡,还记着当初他孙儿被她扔在龙址山那件事,言辞间难严厉一些,说了好些劝人宽和大度的道理,听得顾雪怡一个头两个大,既不敢还嘴,也不敢拂袖走人,只能僵在那里听。
叶老爷子在天下文人士子眼中的尊崇地位,无异于圣人。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给他脸色看。
何况当年之事,她的确理亏在先。
那时她被宫中的皇伯父和皇祖母宠坏了性子,难骄纵,如今在外历练归来,回想当初,也觉得汗颜,还好叶家那孩子是个福气深厚的,否则出了岔子,她只怕是要以死谢罪的。
这边晟王爷父女二人的憋屈暂且不提,却说另一边,陆子延与陆凛坐在一起用膳。
陆侯爷夹起一块珍珠鲤鱼,仔细剃了鱼刺,将鱼肉放在外甥碗里。
陆子延习以为常,直接吃进嘴里,朝舅舅道:“好吃,还要。”
陆凛眼里闪过一抹笑,觉得这四个字,在夜里听更有意境,他敛了不干净的心思,又给他剃了一块,温声道:“慢点吃。”
这一桌子上坐着的,都是朝廷正三品以上官员,只见过陆凛凶神恶煞的模样,见过他冷血残酷的模样,却不曾料到,他在自己外甥面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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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副宠溺的姿态。
无怪外人都道,陆侯爷溺爱外甥成性,半点不假。
陆子延吃了两口,忽而瞥到一道走进来的叶家两兄弟,便招呼道:“阿锦,坐这里,这一桌松快。”
叶重锦正在找他,顺势让家仆在这一桌旁边加上两张凳子,与哥哥一起坐在他二人对面。
叶重晖一边琢磨眼神,一边给弟弟盛汤,没注意到汤里加了弟弟不喜欢的生姜,叶重锦喝了一口,抱怨道:“哥哥,这汤不好喝。”
叶重晖一顿,道:“那哥哥替你喝了。”
叶重锦点头,他哥哥就接过青花瓷的小碗,一勺一勺将那碗汤给喝了。
他兄弟二人习以为常,却不知道别人心里是如何天翻地覆,不染尘埃,宛若谪仙的恒之公子,竟喝了别人喝剩的汤,这是何等的颠覆认知。
满桌的人,除了陆家二位,其余尽皆停下了筷子。
此时,安家几个小辈探望过双生子,前来宴席用膳,踏入中庭,安启明跟在最后,还是那个小书童推着。
主仆二人路过他们这一桌时,明显停顿了一下,果不其然,安启明视线似不经意地划过,其实在看他哥哥。
叶重锦勾起唇,既然如此,就送他一个惊喜。
他暗自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叶重晖领悟了他的意思,放下手中的碗勺,直直看向对面的陆子延。
陆子延原本在认真用膳,忽然心头掠过一抹寒意,他打了个冷颤,抬起眸,却见阿锦他哥哥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真是有些不好描述。
叶重晖原本就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清,忽然蹙起眉,严肃地盯着一个人看,只叫人觉得胆寒,陆子延脸一僵了,暗自寻思,自己应该不曾得罪过叶恒之才对。
陆凛抿起薄唇,有些不悦。而另一边的安启明,只略一停顿,便自顾入了座,只当他们有什么过节,并不往心里去。
叶重晖淡定自若地别开眼,看向自己弟弟,用眼神问他:哥哥做得好不好?
叶重锦:“……”
望着兄长清冷的面容,以为他能做出“含情脉脉的眼神”,是他太天真了。
第117章错过
因着叶家兄弟的加入,宴席上的气氛,陡然严肃起来。
陆凛一贯护着自己外甥,生怕他受一星半点的委屈,如今叶重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哪里会坐视不理。
他道:“不知本侯的外甥,哪里得罪了叶大公子,何以如斯嫌恶。”
叶重晖淡道:“不曾。”
两个字,就把方才的事搪塞了过去。
叶重锦见陆凛脸色越发阴沉,忙道:“我哥哥他……不喜欢太过喜庆的颜色,陆公子今日这一身衣饰不入他的眼,故而多看了两眼。”
陆子延听得嘴角微抽,合着这一家子,就只允许人家穿得白衣飘飘不成?这喜庆的日子,怎么就不能穿得喜庆一些了,何况小爷他天生就长得讨喜一些。
他腹诽了一顿,到底顾着阿锦的面子,没问责到底。陆凛原想追究到底,被外甥一个眼神给制止住。
叶重锦似不经意般,扫了一眼安家所在的酒桌,安启明只专心用膳,并不关心这里的情况。
他的确是沉得住气的人,难怪磨砺锋芒十余载,一朝毁了顾氏天下,夺了万里江山。
古有卧薪尝胆之说,如今想来,但凡成大事者,往往都极有耐心。与这种人交手,最忌性急,一旦露出破绽,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既然安启明布局,那他便布个局外局,只等他自己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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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酒之后,便是二月,天气渐渐回暖。而顾悠也被过继到了晟王爷夫妇膝下。
晟王妃自不必说,开心得整宿睡不着觉,想着小五儿住进王府,要怎么疼爱他才好,晟王爷膝下无子,如今多了个孩儿,还是他皇兄的血脉,当成亲儿子养也是无妨的,连日上朝都是笑脸迎人。
唯有顾悠,不是很高兴。
虽然他也喜欢皇叔和皇叔母,但更喜欢皇兄。以后,他跟皇兄就不是兄弟了,哪里开心得起来。
他难过,莫怀轩看了自然是心疼的,陪在他身边小声哄。
少年伏在桌案上,委屈地问:“怀轩哥哥,皇兄是不是不喜欢悠儿了,是不是悠儿太笨,惹皇兄不高兴了?”
对莫怀轩而言,此时无疑是离间他们兄弟二人的好时机,他希望悠儿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但对上那双泛着水光的杏眸,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
莫怀轩轻叹一声,道:“怎么会,陛下最疼爱悠儿这个弟弟,只是先皇留下遗诏,不得不从罢了,他心里也是舍不得的。”
“真的吗?”
莫怀轩道:“自然,其实早在年前,晟王爷便跟陛下提过此事,都被陛下压下来了,如今先皇丧期已过,陛下不得已,才准了此事,陛下心中,应是希望有更多的人疼爱悠儿的。”
顾悠听了,眼里透出些欢喜,小声道:“那皇兄以后还是悠儿的兄长吗。”
“悠儿放心,陛下,一生一世都是悠儿的兄长。”
顾悠便咧开唇,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莫怀轩心中一疼。
这一世,悠儿虽然受尽宠爱,心思却仍旧敏感,前世被厌弃,被处处刁难的经历,那段记忆还残留在他心底,让他小心翼翼,害怕再一次被抛下。
他长臂一伸,将少年揽在怀里,轻声安抚道:“不会有人讨厌悠儿,因为悠儿是世间最善良,最赤诚的孩子。”
顾悠眸中泛起亮光,心底的不安,逐渐被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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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
陆子延手里握着一支画笔,漫不经心地纸上作画,他的字当初是陆凛了好些心思教的,如今总算是拿得出手了,至于画作,却只是鬼画符。
陆凛从身后拥住他,道:“延儿在作画?”
陆子延笑道:“舅舅以为,延儿有作画的本事么。”
陆凛瞥了眼画纸上的痕迹,似乎是什么设计的图纸,还标注了尺寸和形状,他勾起唇,道:“怎么没有,舅舅以为,延儿的才华举世无双。”
对于陆凛毫无原则的溺爱,陆子延早已习以为常,他道:“阿锦和悠儿大婚在即,到底是人生大事,总该送上一份特殊的礼物,才不枉我们十多年的情分。”
陆凛调笑道:“特殊的礼物,莫非是延儿的墨宝?”
陆子延瞪眼,道:“舅舅忒瞧不起人了,我虽然不擅长这个,却也有别的本事……”
他撅起嘴,话未说完,便被陆凛含住朱唇,陆子延眨了眨眼,配合地轻启粉瓣,眼里是全然的沉溺与依赖,这是陆凛最为心动的眼神。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生灵,从身到心,一丝一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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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属于他陆凛的,唯有这一人。
他把少年压在宽大的座椅上,褪去衣衫,露出白皙的幼滑的肌肤,似雪的肌肤上,两点红梅,让人瞬间理智全无。
陆子延勾着舅舅的后颈,唤道:“陆凛,我不想做你外甥了,你什么时候娶我。”
陆凛蹙起眉。
他又何尝不想,他不怕为千夫所指,更不惧怕流言蜚语,他只担心怀中的少年受到一丝半点的委屈。子延是他义姐的孩儿,是他一手养大的,若早知今日,他会沉沦至此,当初,他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他姓陆。
若当做一个异姓孩儿养,瓜果成熟之日,他理所当然地采撷,谁又能说什么。
他俯下身,轻轻咬上少年的细颈,引得陆子延轻唔一声。陆凛抚上他挺直的脊背,缓缓道:“待时机成熟。”
陆子延知道,陆凛做事但求万无一失,他也不是等不得,他只是希望,可以早一点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他不是陆凛的外甥,而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
陆凛知道这孩子只是看上去马虎,其实心思细腻,吻了吻少年的唇瓣,正待说什么,忽然眸色一凝,抬手解下外袍覆上少年的身躯,转身追了出去。
陆子延一愣,赶紧穿上衣服,追到外间,府中的侍卫已经包围了这座别院。
喜冬快步走来,屈身行了一礼,道:“主子,听说府里进来了刺客,主子可有受伤。”
陆子延道:“我跟舅舅在一起,能出什么事,我舅舅现在人在何处?”
“侯爷吩咐侍卫们寸步不离守在主子身边,自己带人追出去了。”
陆子延颔首,眉头皱得死紧,固若金汤的镇远侯府,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有本事,潜入府邸内院,竟还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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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院。
叶重锦点燃一盏烛火,道:“你方才说,有人闯入了镇远侯府?”
一名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低声道:“是,那人与曾经在主子周围徘徊过的势力是同一拨人,这些人,非常善于隐藏气息,若属下不是隐藏在暗处,恐怕也难以发现。”
叶重锦颔首,道:“辛苦你了,退下吧。”
跪在地上的男人没有动作。
叶重锦扬起眉,笑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黑衣男子道:“主子莫非早料到今晚之事,这才命属下在镇远侯府外刺探消息。”
叶重锦蹲下身,正对着他,望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轻笑道:“是,我的确早有所料。”
他忽然问:“你会下棋吗。”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他们是太宗皇帝培养的死士,只会易容,追踪,还有杀人。
叶重锦道:“高手对弈,尚未落子,已然料到对方十步之外的棋路。所以,若想制胜,须得比对方考虑得更长远,更周到,如此,才能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男人怔愣住。
叶重锦道:“你说过,自己没有名吧,我为你取一个如何。”
男人颔首,道:“但凭主子定夺。”
“弈,宋弈,人生如棋,我希望你是对弈者,而不仅仅是我手中的棋子。为我做事,是你的职责所在,但不是你人生的意义所在。”
男人道:“谢主子赐名。”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只是眼中的浓墨,似有化开的迹象。
叶重锦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姓宋。”
“主子必有自己的道理,属下不便多问。”
无趣的回答。
叶重锦摆手,道:“退下吧,我要歇息了。”
宋弈恭谨地退出屋外,隐入夜色中,与黑夜合为一体。
叶重锦抚着大猫的皮毛,轻喃道:“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对吧。”
白虎甩了甩有力的尾巴,轻轻环在少年的腰上,鼻子里响起一声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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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安家来人,接安老夫人回府,安老夫人舍不得外孙们,拉着叶重锦说了好些话。
叶重锦惯会讨长辈开心,三两句话,哄得安老夫人心花怒放。
安氏在一旁笑道:“阿锦,你再跟你外祖母说俏皮话,她今日怕是走不成了。”
叶重锦道:“那便再住几日,阿锦也好尽孝心。”
众人被他孩子气的话逗得大笑起来。
临行前,安老夫人握着叶重锦的手,道:“阿锦,外祖母这一辈子,但求问心无愧,只有一件事,始终横在心头放不下。”
叶重锦道:“不知是何事。”
安老夫人张了张嘴,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道:“无碍,你外祖父留下的遗物,一定要好生着。”
叶重锦点头应好,心头却掠过一抹困惑,这不是老太太第一次提起遗物,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他是起了心思,就一定要探个究竟的脾气。
入夜,叶重锦带上宋弈,一道潜入库房。安老爷子的那批古董字画,因为是老人的遗物,怕触及安氏的伤心处,还不曾动用过,都好好地存放在角落里,四个红漆木箱,贴着封条,连位置都不曾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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