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夕夕里
顾琛显然也想到了,但他想得更远一点,他要是跟阿锦回娘家,叶家人能让他进门?
第120章暖春
叶重锦抽空去探望被咬伤的书生,那人断了一只右臂,流了不少血,能活下来实乃万幸。
侍婢在床榻旁摆上一个杌子,叶重锦自顾坐下,拢着衣袖,问:“你叫沈明?你可知我是谁?”
那书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叶重锦道:“那只咬了你的白虎,是我养的。”
见沈明面露异色,叶重锦才徐徐解释道:“那只老虎初到我院子时,不过半岁,我养了它八年,这期间内它不曾伤过一个人,有时候遇到一只稍凶的小狗,都会吓得调头跑,所以,它会咬你我觉得很奇怪,可否与我说说,当日是何情形。”
“当日的情形……”
沈明自知说多错多,含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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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日之事,沈某已然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在街道上行走,不知从哪里冲出一只凶猛的白虎,然后手臂剧痛难忍,再之后,我醒来时已经在府上了。”
这样的说辞,真可谓滴水不漏。
再问其他,他也只说不记得了。人在遭受重创之后,的确有可能下意识逃避那段记忆,刻意遗忘,无可指摘。
叶重锦安慰道:“我爹娘和兄长都是顶好的人,此事我相府难辞其咎,但凡帮得上的,你只管说,前程也好,银两也罢,我叶家定当竭力弥补,只是你的手臂,已是爱莫能助。”
“公子言重了,在相府养病的这段日子,府上众人关怀备至,沈某实在占了大便宜,倘若可以留在府上谋一份差事,沈某更是感激不尽。”
叶重锦道:“此事不急,等你伤势痊愈再议。”
言罢,不等沈明说话,他已起身,负手而立道:“你好生休养,我改日再来探望你。”
叶重锦走出院子,朝叶三道:“此人的底细可派人核实过?”
叶三道:“回二公子,据沈明所言,其家乡在冀州一个偏僻的村落,昨日大公子已派人前去,但此行路途遥远,短时间内,是无法查探虚实的。”
叶重锦蹙眉,道:“派人盯紧了,此人有几分蹊跷。”
“是。”
叶重锦又问:“陛下在何处?”
叶三道:“此时应在墨园,与大公子对弈。”
叶重锦来了兴致,顾琛的棋艺湛,他哥哥也不差,这两人对弈,该有些看头。
他弯起唇,往墨园去。
墨园,叶重锦踏上石阶,那两个男人正坐在凉亭内,面对面对弈。
顾琛穿着一身黑色华服,他哥哥则是一袭白衣,二人各执黑白,两双黑眸尽是杀气腾腾,瞧着的确很有几分趣味。
叶重锦问:“可分出个胜负了。”
那二人见着他,尽皆敛了火气,面上显出几分和善。
顾琛将少年拉到自己身旁,捏了捏他的手,笑道:“快了。”
叶重锦瞄了一眼棋局,扑哧一笑,哪里是快了,这分明是势均力敌,进退两难,已然陷入僵局。
他的笑容实在招人疼,顾琛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叶重锦一愣,他哥哥还在对面坐着呢,他也敢这样大胆。
叶重晖抬眼睨了他二人一眼,放下手中棋子,起身走了。
顾琛道:“这不是分出来了。”
“……”
叶重锦瞪他,不满道:“你又气我哥哥。”
顾琛轻哼一声,道:“朕亲自己的人,还要谁的应允不成,若当真气着了,只能怪大舅哥自己气量狭隘。”
叶重锦知道他今日在相府受了不少委屈,一直憋着气,也不好怪罪他,只是板着脸道:“这世上,除了我,谁都不可以欺负我哥哥,你也不行,听到没有。”
顾琛皱着眉,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叶重锦捏着他的脸,又问了一句:“听到了?”
顾琛望入他的眸,小声道:“你这么向着他,假如有一天,他要杀朕,阿锦也站在他身后吗。”
“休要胡言,我哥哥怎么会杀人。”
顾琛笑了一下,轻声道:“是啊,纤尘不染的恒之公子,自然不会沾了血污。”
倘若有一日,叶恒之为了某个人,甘愿让自己的双手沾染污秽,堕入凡尘,是否说明,他对那人,已然情至深处,爱之入骨。
叶重锦觉得他话中有话,待要细问,这人已经把他搂紧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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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偏院内,一树梨花胜雪。
紫衣少年坐在树下,指尖轻抚琴弦,淡声问道:“寒烟那边如何。”
书童答曰:“尚且不知,那日之后,皇帝派遣金吾卫在叶家把守,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们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安启明轻笑一声。
“呵……无妨,他总会见机行事的。”
“是,寒烟公子自然是让人放心的,只是为了此事,废了一只右臂,实在不值。”
安启明眉头微皱,眼底划过一抹晦暗。
他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徐徐说道:“只怪我轻心大意,不曾想,安世海临了竟留了一手,他给叶家兄弟留下的宝物中,有一样,是从地宫中取出的,那样东西倘若现世,我的身份便再也瞒不住了。”
书童道:“安老爷子到底是糊涂,他难道不曾想过,若公子的身份瞒不住,他们安家罪同欺君,是要满门抄斩的。”
安启明弯起唇,摇了摇头,道:“他不糊涂,他把那样东西交给叶家,不就是指着叶相为他们安家留一条活路吗。”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直接与叶大人说,偏藏起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安启明只轻轻摇头,脸上显出一丝怅然。
因为,他老了。因为老了,所以狠不下心,曾为陈氏王朝的臣子,到底残存了几分忠义。
他并未说出来,只是阖上眸,指尖倾泻几声幽幽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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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月,便是一桩接一桩的喜事。
先是逍遥王娶妻,因着是圣上亲自赐的婚,虽是男子与男子成亲,仍然办的风风光光。
主婚人是晟王爷夫妇,有雷霆将军坐镇,叶家二公子与陆家公子结伴迎亲,观礼的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锣鼓喧天,声势浩荡。
当朝一品大员,兵部尚书莫大人就这么出嫁了。
因着新郎官是个不知世事的,皇帝派了几位有阅历的嬷嬷伴同,倒是没闹出什么笑话。
婚宴在晟王府举办。
顾悠握着红绸,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莫怀轩朝他一笑,他立刻便脸红了,接着便弯起唇笑起来。
少年一身大红华美锦袍,艳丽的红衬得肤若凝脂,腮若胭红,睁着一双杏眸,眼底似揉碎的星屑。
曾经只能在梦中见到的场景,经历两世,跨过轮回,他终于,再一次牵住他的手。
莫怀轩想,倘若永生永世的运气都用在这一世,来世他甘心做一个乞丐,少年从自己身畔走过,他只远远看着那道身影,祈愿他一世安康。
只有这一世,他想用自己的手,呵护他,给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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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王爷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朝廷上下,甭管熟不熟,只要叫得出名字的,都给请来了,为招待客人,全京城的名厨,在晟王府齐聚一堂。
晟王妃拉着秦氏的手,安慰道:“王爷是个脾性温良之人,必会善待莫大人,夫人尽可放心。再者说,成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我们晟王府对待亲眷,一向是护短的,从此以后,尚书府与我晟王府便是一家人。”
这话,算是让秦氏安心一些。
毕竟一个好好的男儿,嫁给人做男妻,实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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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好名声,何况是莫怀轩那样的人中龙凤,着实可惜了。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原以为小五成了自己儿子,子嗣传承便不是难题,不曾想,悠儿最后娶了个男子回家,还是圣上亲自赐的婚,再不满,也只能咬牙认了。
她又与秦氏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其实秦氏早已接受了这件事。
该掉的眼泪早掉完了,她也知道,此事其实是遂了儿子的意,他喜欢逍遥王这么些年,如今,该是得偿所愿的。
身为母亲,她再不愿,也不能在儿子大喜之日,给他添堵。秦氏勉强一笑,道:“王妃放心,妾身明白。”
她如此通情达理,晟王妃对她倒是有些另眼相看。
洞房内。
一对新人坐在床边,眼里都是情意,莫怀轩早将喜婆和嬷嬷丫鬟们赶了出去,暗道总算该遂一次意了。
不曾想,他刚把人压在榻上,房门砰的一声开了,接着便是陆子延与叶重锦的声音。
“人呢,怎么洞房里一个人都没有,那还怎么闹洞房。”这是陆子延在说话。
叶重锦笑道:“只怕有人亟不可待办正事,把人赶走了。”
莫怀轩额角青筋一跳,这个宋离,明知在办正事,还不速速离去。
他正思索对策,悠儿已经从他怀里钻了出去,朝外唤道:“阿锦,子延,我在这里,怀轩哥哥跟我玩呢。”
“……”
陆子延拎着一坛好酒跨进来,见到顾悠衣衫不整的模样,扑哧一笑,莫怀轩有些恼怒,把顾悠拉到跟前,替他整理好衣衫和冠戴。
陆子延问道:“王爷,你可知成婚之日,新郎官要做什么?”
顾悠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他原本就缺乏常识,顾琛也不想让这些繁文缛节拘束了弟弟,因此只嘱咐那几个老嬷嬷,让逍遥王随心所欲,只不要把婚礼折腾毁了,别的一概随他。
叶重锦睨了一眼莫怀轩,笑道:“新郎官该陪客人喝酒,至于新娘子,该等在洞房里,等夫君掀红盖头才是。”
莫怀轩皱起眉,道:“那是男女成亲的规矩,男子与男子,本就是破除旧礼,拘泥于这些陈腐的规矩,反而不美。”
叶重锦挑眉,道:“莫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婚礼的规矩原本就是图个好兆头,你若是不在乎吉凶,自然也可以不遵守。”
莫怀轩噎住,眼睁睁看着顾悠被他们带出去喝酒。
他跟上前几步,叮嘱道:“悠儿,你容易醉,千万不要沾酒,若是一定要喝,便以茶代酒,怀轩哥哥在这里等你。”
顾悠自然是点头应好。其实他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阿锦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他便跟出来了。
出了院子,两人没把他带去前院,而是去了花园。早命人摆好了一桌酒菜,正如莫怀轩思虑的,他们只给顾悠准备了茶水,不让他沾酒。
陆子延笑道:“阿锦,你何苦搅人家的好事,看给莫大人急的。”
叶重锦但笑不语。他为何这么做,莫怀轩自己心里清楚,先前在晟王妃的赏花宴上,他刻意带着顾悠来“捉奸”,害他丢脸,这笔账,他总是要找机会还的。
顾悠小口喝着茶,说:“成亲好累。”
陆子延道:“王爷,您这便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换做一般亲王娶正妃,哪有这样简单的,晟王爷和晟王妃考虑到你体力不佳,已经省去了许多麻烦事,您只露个脸,迎个亲,再没有更偷懒的新郎官了。”
顾悠听到,很是开心,说:“父王和母妃待悠儿极好,和母……太后娘娘待我一样好。”
他险些忘了,穆太后如今不是他的母后,虽然被纠正了许多次,偶尔还会口误说错。
叶重锦暗叹一声,这傻子,穆太后害死了他的生母,用药使他智力受损,不是恩人,而是仇人。
不得不承认,先帝的确有几分智谋,他不能杀穆太后,因为穆太后是新帝的生母,他怕顾琛怀恨在心,在宫中大兴杀戮,残害别的皇子妃嫔泄恨。
但留着穆太后,始终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故而他留下遗诏,把顾悠过继给晟王爷,有晟王府护着,穆太后便再难加害于他。
上一辈的恩怨,该随着先帝的离世,一切都烟消云散。
想来,这也是丽妃的期望。她和顾悠一样有着一颗善良之心,应是盼望悠儿,一如既往快乐,天真,做一个真正的逍遥王。
不知不觉,月上树梢。
叶重锦不敢多喝酒,只喝了几盏,倒是陆子延喝了不少,醉醺醺地趴在桌上说醉话:“我也想成亲,我也想当新郎官,我也想骑着高头大马,娶他进门……”
叶重锦觉得,他前一个愿望未必不能实现,后一个愿望,却是不大可能。
顾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还记得,怀轩哥哥说等他回去。
叶重锦心里的气已经解了,便道:“王爷,您若是着急,便先回去吧。”
“可是,子延他……”
叶重锦轻笑一声,道:“他啊,是羡慕你能做新郎官呢,快去洞房吧,莫大人该等急了。”
顾悠点头,想了想,从碟子里取了两块糕点,包在手帕里,回去找“新娘子”了。
陆子延眯着眼说:“是给莫大人准备的吧,王爷真会疼人。”
叶重锦笑道:“我以为你醉了。”
陆子延笑嘻嘻地说:“我的确是醉了,你们两位美人坐在我面前,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一向喜欢贫嘴,叶重锦只摇摇头,不与他争论,给他倒了浅浅一杯酒,两人碰了下杯,在月下对饮。
等到时辰不早,酒席渐渐散去,叶家人找到他们,这两人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叶重晖脸色一寒,抬起弟弟的脸蛋,问道:“阿锦,你喝了多少,身体可有不适?”
叶重锦听到有人唤他,小声嘟囔道:“子延,我们再饮一杯。”
另一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陆子延,竟也答了一句:“好,再喝……”
叶重晖道:“陆侯爷忙公务去了,你们把陆公子平安送回府上。”
“是。”
他自顾把弟弟背在肩上,背着他往外走,叶重锦乖乖趴在兄长背上,不一会发出轻微的鼾声。
回到叶家,安氏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候在门前,见到宝贝儿子醉成这样,忙吩咐侍婢准备醒酒汤。
她道:“怎么不看着一些,让你弟弟醉成这样,他身体虽然好了许多,但内里还是虚的,怎可贪饮杯中之物。”
叶岩柏在一旁道:“此事怪不得晖儿,阿锦跟陆家那孩子躲起来喝酒去了,又不能在王府里大肆寻人,好不容易寻着的。”
叶重晖却道:“没有看顾好弟弟,是孩儿之过。”
他略一颔首,背着人自顾往里走。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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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院,几个丫鬟等在院子里,见着主子回来,全都迎了上来。
夏荷微微一福身,把叶重锦扶到床榻上,盖上锦被,叶重晖动作一顿,忽而开口道:“你今夜去了晟王府。”
夏荷道:“大公子,今日主子不曾带奴婢出门,故而一直在府中。”
叶重晖未言语,只是打量她的脸。
今夜在晟王府,他们遍寻不得阿锦时,是王府里一个小厮指的路,隐约间,他似乎嗅到一阵草木气息,与她身上的相同。
“你用的是何种熏香。”
夏荷道:“回大公子,奴婢身上的熏香,是秋梓在天香居买的雪柏熏香,价格适宜,院子里不少姐妹都在用,算不得稀奇。”
叶重晖便不再多问,只道:“照顾好你们主子。”
“是。”
待他离去,房里的丫头尽皆松了口气。
“大公子这满身的寒气,实在是吓人,这才刚开春,我还当回到了冬天。”
“可是大公子怎么忽然关心起夏荷姐姐了,莫不是……”
夏荷插起腰,道:“你们这些碎嘴的妮子,再胡言乱语,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丫头连呼不敢,各忙各的了。
第121章身世
次日,叶重锦转醒过来,昨夜被安氏喂了一碗醒酒汤,脑袋还算清醒。
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朝外唤了一声,几个丫头便钻进内室里,道:“主子,您醒了,可有何处不舒服?”
叶重锦只摇摇头,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秋梓笑道:“主子昨夜醉得不省人事,是被大公子背回来的,浑身的酒气,夫人吓得不轻,还训了大公子呢。”
想到自己母亲,叶重锦暗自掉了一滴冷汗,回头只怕要被念叨个几回。
他穿上鞋袜,只穿着一层单薄的衣衫,推开一扇侧窗,阳春三月,窗外正是花团锦簇,春意盎然的景象。
夏荷往他肩上披了一件披风,道:“主子,当心着凉。”
叶重锦颔首,望着花丛里蝶翻飞,轻声低喃道:“原来已经过去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那人从塞北归来,登基为帝,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夏荷听到他的话,抿唇笑道:“奴婢眼看主子从一个半大孩童,长成一个翩翩少年郎,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叶重锦道:“夏荷姐姐倒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好似永远不会变老。”
夏荷微微一福身,笑言:“主子谬赞,哪有不会变老的人呢,每次瞧着院里新来的丫头们,年轻貌美,心里真是羡慕得紧。”
秋梓道:“夏荷姐姐说笑了,我们这些人,谁的姿色敌得过姐姐。”
丫头们互相打趣了几句,叶重锦笑道:“本公子院子里的,自然都是美人,就不要互相谦虚奉承了。”
几人这才止住,替他梳洗更衣。
因着昨夜喝了酒,今日的汤药又加了一味药,叶重锦苦着脸喝了,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侯爷且慢,我们主子在用早膳……”
叶重锦一愣,放下碗勺走出去看了一眼,被拦在屋外的人,正是一脸杀气的陆凛。
叶重锦不自觉皱了下眉,陆凛这模样,活似要杀人似的,他问:“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陆凛沉声道:“延儿在何处。”
叶重锦奇道:“侯爷这话稀奇,我又没藏着子延,怎么跟我要人。”
陆凛脸色更是难看,他沉默良久,转身便走。
叶重锦忙追上,道:“侯爷且慢,子延昨夜没有回去?”
陆凛道:“本侯问过晟王府的人,都说昨夜是叶家家仆护送延儿回府,可他一夜未归,叶二公子以为,本侯该找谁要人。”
叶重锦神色凝重一些。
“侯爷稍安勿躁,昨夜我醉的不轻,是我哥哥安排的,我这便遣人去问。”
陆凛神色稍缓,道:“有劳二公子,本侯先带人去别处寻,倘若有消息,烦请去侯府告知一声。”
叶重锦颔首。
等陆凛走了,叶重锦对院子里的小厮道:“去请我哥哥回来,快。”
“是。”
夏荷道:“主子,陆家公子失踪了?”
叶重锦回眸看了一眼她,歪头笑了笑,抬手一挥,将其他人遣退出去。
他坐在罗汉床上,望着穿着一袭粉衣罗裙的婢女,轻声问道:“夏荷姐姐,你说,子延现在在何处。”
夏荷微微一怔,摇头道:“主子,奴婢不知。”
叶重锦自顾自抿了一口茶水,眼底流淌一抹流光,似藏着哀伤。
“夏荷姐姐怎么会不知道,昨夜姐姐不是在晟王府吗?这些年,每次我遇到危险,都是夏荷姐姐暗中保护我,那回我被安成郡主扔在龙址山,大猫带着我瞎跑,路上一头猛兽都没瞧见,却有极淡的血腥味,难道不是有人怕我们被袭击,才提前清理的吗。”
夏荷道:“即便有人暗中保护主子,想必也是陛下的人,或是老爷派的人,主子怎么会怀疑奴婢……”
叶重锦道:“前些日子,有人在外院的废弃枯井里,发现了一具尸骸,看衣物,应该是一名外院的婢女。春天已至,夏荷姐姐,这些年怎么不曾听你提起过春意,我记得,你们那时关系很好,她被我赶走,你却不曾为她求过情,难道,你早知道她死了。”
夏荷道:“主子曾说过,再也不想见到春意,奴婢只是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
叶重锦笑了一下,叹道:“夏荷姐姐,这话别人说我信,但你,你是从不怕与我顶嘴的。而且你可知道,在春意的尸骸旁,除了她自己的衣物,还有一样别人的东西。”
夏荷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她蹙眉问道:“不知……是什么。”
叶重锦道:“只是一只香囊,正面绣了一朵歪歪扭扭的荷花,只怪阿锦记性太好,时隔多年,夏荷姐姐第一次学刺绣,绣的那个锦囊,我竟记得清清楚楚。”
“主子……”
叶重锦道:“昨夜我实在醉的不轻,只是哥哥问你话时,我尚且留有一丝意识,他的话提醒了我,一个人的易容术再了得,可以改变身形,嗓音,相貌,但气味掩饰不了,只能用别的气味压制住,但气味过重,又容易显露行踪,对于在黑暗中出没的人尤其不利,所以,我每回见到宋弈,他身上都有很重的霜露气息。”
对面的女人终于不再狡辩,一开口,却是男人冷淡的嗓音。
“主子果然冰雪聪明,霜露的气味能将雪柏气遮掩一时,昨夜在外逗留太久,到底还是被大公子察觉到了。”
叶重锦问:“春意非死不可么,你与她的情谊,难道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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