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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寒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无故南淮
“他以为玄象宗愚蠢,其实玄象宗的蠢是出于骨气和义气,我虽然讨厌他们,却也不能不赞他们一声,至于闳溟,眼高手低,志大才小,天若有灵,必使其自毙矣。”
谢子寻静静听他说,不料他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玄机阁不必提,倒是萧氏,近来动作颇多,又屡奇效,像是要做些大事啊。”
他转向谢子寻:“萧氏现在的摄任家主,确实是少年英才。”
谢子寻近乎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
“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场误会。”
“哦?”
谢子寻斟酌着言辞:“他曾经令我难堪,但也曾助我良多,两相抵过,不必再追究。”
“那你……”
“我与他再无干系。”
苏子京眯着眼睛看他,两人皆是沉默,高台之上只有风声萧萧。
短暂僵持后,清阳首座才欲说什么,李青衣的身影却从远处掠来,还带着一块玉符:“师伯,萧氏递来拜贴,这……该如何处理?”
他拿起那枚水润剔透的玉递给骤然僵硬的谢子寻,语气叫人脊背发寒:“再无干系,哈?”
第十七章子衿
苏子京从未如此仔细端详过萧翎。
这个年轻人出生时,他已经当了很久的清阳首座,与他的父亲并无交情,所以连他的百日宴也没有参加,后来偶然见到,也只是擦肩。
直到他莫名其妙地和谢子寻扯上了关系。
分明是华阳座上佳客,却没头没脑地扑进谢子寻的水阁里。
他轻狂,锐利,却没有少年应有的青涩。
眉目间都是浓墨重。
多少女孩愿意为他盛妆?该是遍满中洲了吧。
若不考虑其他,苏子京对他的印象是不错的,但是一想到玄机阁之事,他就想把他踩在地上碾。
清阳首座微笑着抿了一口茶,说道:“小郎君果然一表人才,却是清阳的稀客了,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前辈真是快人快语。”萧翎笑意盈盈,宛如明朗的日光。
他衣着素净庄重,一点也不喧宾夺主,腕上一条冰丝细索,缀着颗珊瑚珠,光芒时隐时现。
苏子京对这亮色多看了一眼,并未起什么疑心,他不急不缓地说:“快刀才好斩乱麻。”
“乱麻”神色微凛,眼珠一转,不再和他打机锋:“晚辈有两件事想与清阳子商谈。”
“说来听听。”
“第一件是有一笔生意想与清阳合作,第二件嘛,要等谈完了第一件才能说。”
“合作?”苏子京道:“鄙人以为,萧氏应该有更合适的选择。”
“不,青冥就是最合适的。”
“哦?”
萧翎一脸诚挚:“晚辈曾拜读家史,有幸得知了祖上与青冥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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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慕大宗风仪,家门微贱,厚颜结交,请前辈不要见怪。”
“嗤。”
苏子京真的笑出声来,说道:“倒是第一次知道小郎君还通曲艺,可惜唱作俱佳也讨不了赏啊。”
萧翎犹未答话,他又说:“大家心里都看得分明,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前辈果真明白我的来意吗?”萧翎问道。
苏子京说:“倒不是不明白,只是有一事令我迷惑。”
“如何?”
“小郎君尚未继任便背弃华阳,不怕众口铄金吗?”
“何来背弃之说?”萧翎放下细腻的瓷杯,语气平淡:“华阳与清阳同属一宗,譬如左右手,两人交好,感情难道会因为所执的手不同而改变吗?”
苏子京听他推托,心里便不悦而不耐,对他也并不信任,因此更觉得送上来的这块甜饼里恐怕有毒。
萧氏与华阳交好这么多年,怎么会说变就变,这时若是应了,他日挨了背后一击,又该如何是好?
他不咸不淡地应声,萧翎却话锋一转:“萧氏过去确实更亲近华阳,但是时移世易,当年的华阳正处于危境当中,萧氏既然与青冥交好,自然义不容辞,然而一族之力毕竟有限,所以与清阳的来往才渐渐淡了。如今的华阳,却不是当年的华阳了,它早已不需要这点微薄的援助,这难道不正是萧氏应当抽身而退的时候吗?”
苏子京笑了笑,说道:“萧氏义举,真是令鬼神也动容啊。”
萧翎一贯脸皮厚,淡定地摆摆手:“前辈谬赞。”
他又把具体的策划也与苏子京说了,勉强算是宾主尽欢。
苏子京把他送来的玉符还给他,说道:“小郎君的第二件事,现在该说了吧?”
萧翎忽然扭捏,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本来的年纪,期期艾艾地说:“晚辈仰慕清阳次座已久,然而仙缘难逢,只得冒昧求见,想请前辈指引一二……”
他不接那枚玉符,苏子京便把它按在案上,两相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苏子京冷笑一声,指尖扣在案沿轻轻敲击:“我指引你?”
“我以为他早已经教过你怎样寻他了。”
这话可就没法儿接了。
萧翎眨眨眼睛,心里排了无数出戏,犹豫着要怎么演下去。
谢子寻哪里会教他怎么联络自己,他真正是朝为行云暮为行雨,云销雨霁之后便了无痕迹。
萧翎自然只能上门求见。
可是微云子已经谢绝访客十几年了。
估计谢子寻自己都已经忘了这件事,毕竟本来也没有多少人专程拜访不是为了挑战。
被守山弟子一句“微云子不见客”堵回来的萧翎懵了一会儿,只能把两件事合成一件,先见了苏子京,再从苏子京这里拿个许可去找谢子寻。
结果苏子京也不想理他。
难过。
萧翎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却觉得心中微动。
像有一根丝从血脉蔓延出去,牵连到另一颗心脏,彼方的颤抖传来,到这里产生了共鸣。
怎么回事?
苏子京看他忽然僵住,神情茫然地按着心口像外望去,不由蹙眉,神识奔腾而出,扫到了远处亭中的谢子寻。
啧。
他面色阴沉,浓云密布,马上就要打雷下雨。
“还需要我为你指引吗,萧翎?”
“不了!多谢前辈!”
萧翎身影一闪,已然消失。
“竟然还双修了……”
苏子京捏着玉符在案上敲击,片刻沉默之后,一掌拍下,几案完好无损,还多镀了一层晶莹的玉粉。
“好个萧翎……”
天上的云几乎和苏子京脸上的一样多,谢子寻等人返回时还能见到些微阳光,现在已经一点也不剩,山中晨雾也一直没有散去,反而愈趋浓厚。
雾海之中,松林层叠,随浩荡山风翻滚呼啸。
萧翎逆风而行,灵力运转到极致。
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谢子寻。
那缕盘桓在他心头的气机牵引,随着距离渐近而越来越强烈。
他知道谢子寻必然也能感受到。
这种联系是双向的,原本是道侣所结契约的一部分,但是并不是所有缔约的人都能达成,所以慢慢地被互换心血取代了。
萧翎越发觉得自己和谢子寻是天造了一对,地设了一双,合该要在一起的。
不然怎会如此?
谢子寻坐在观涛亭中,面前石桌上放着一支湿润沉重的松枝,清香中带着微微涩意。
这是他行到此处时失手折下来的。
原因自不必细说。
他想,真是从此无法摆脱了吗,为什么萧翎要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呢?
青年修士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目力所及的地方,从一粒微尘渐渐扩大,直到每一丝神情都能被看得分明。
谢子寻腕力一带,无数松针飞出,在空中划出一串爆音。
萧翎止住脚步,略带忧伤似的站在亭外对谢子寻微笑。
“子寻……”
那游丝般的牵连已经因他们交融的灵息淡去,谢子寻看着他,感觉数月未见,他又有许多地方不一样了。
成长得好快。
一时相对无言,耳畔唯有松涛飒飒。
萧翎往身后一捞,发现新得的剑交给立湖拿着,没有带出来。他想抓住剑柄,冰冷的触感才能使人镇静下来。
谁的心不是血肉筑成,怎能抵挡无限刀风霜剑呢?
谢子寻冷淡漠然的神情太让人难过了。
萧翎热情顿熄,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现在也一下子全忘记了。
从前谢子寻态度更恶劣的时候,他还能笑嘻嘻地逗他,可是一旦动了真心,就脆弱敏感起来,总想要更多的珍视。
他觉得自己求的都是得不到的,却还是不愿放弃。
而谢子寻呢,有时给他希望,有时又令他失望。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谢子寻没等到他开口,便问道:“有什么事?”
萧翎绷着脸退了一步:“无事,叨扰了。”
他转身离开,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谢子寻道:“你来清阳做什么?”
萧翎霍然回首,心里因他出言挽留而得色,却说道:“微云子若想知道,直接询问首座岂不更好,某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等。”
萧翎正在心里叉着腰跳舞,淡然反问:“如何?”
谢子寻将光秃秃的松枝扔到亭外,望着它坠入雾中,然后说:“我想你并不愿意留着这缕契机,那就干脆斩断吧。”
自谢子寻出关之后,萧翎与他重逢,就没有一次是不生气的。
这次简直要气出烟儿来了。
他飞身上前,一把抱住谢子寻,垂眸便能看到他掩在衣中的后颈,手指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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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欲动,恨不得一把拧断了,然而最后只是埋在他肩上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说:“你想得美。”
“谢子寻,你把我当成了累赘缠人的烦人,是不是?”
“我告诉你,这烦人我还就当一辈子了,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谢子寻灵力一震,将他推开,低声道:“确实是累赘。”
却对萧翎的宣言不予置评。
萧翎知道自己又在他面前输了一筹,忍不住咬牙,感觉谢子寻并没有表面上这么不染尘俗。
一直以为他是方的,没想到他某些地方似乎有点圆。
越看越喜欢。
然后意识才到自己已经不生气了。
萧翎无奈地吐了口气,试图冷静地揣摩谢子寻的意思。
这个人总是不说真话,说了也只说一半,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怎么忍得了。萧翎想了想,忽然明悟,谢子寻对自己真的与别人不同。
好像很讨厌他,又不赶他走;总表现得像想杀了他,却会出手相救;从不回应他的表白,但也从不阻止他说下去。
先前对谢子寻的心意只敢猜六分,现在已经敢猜九分了。
如果这样都不是喜欢他,那他就蒙上这双看遍繁花的眼,从此断情绝欲一心求道去。
认定了这件事,萧翎顿时安定下来,浑身毛都顺了,坐到谢子寻身边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松。”
萧翎心想,现下雾气这么重,沾衣几乎要成露,谁会特意拣这时候来听松?
回想那本来蛰伏着却骤然惊起的气机,萧翎立时了然于胸。
他又朝谢子寻凑近了些,亲昵地为他拨拢散附在衣上的发丝,低声问道:“你听说我到清阳来,就没有想过来见见我吗?”
谢子寻启齿欲言,萧翎搭在他身后的手一勾,唇也凑了上去,讨得一个缠绵的亲吻。
唇珠被咬住厮磨,谢子寻在推与不推之间犹豫,乍然探到一丝光明正大地四处扫荡的神识。
是苏子京在巡视清阳。
他下意识地挡了回去。
苏子京来得太巧了,谢子寻不想让他看到现在的场景。
但是以神识的洞察之迅疾,即便只有刹那,也足够苏子京看个清楚明白了。
在听松亭里唇齿相濡之时,理事堂中传出一声轰响。
李青衣急急赶来,只见苏子京负手站在庭前梨树下,神色并无异状,只向殿内偏了偏头,说道:“拾干净,换张新案。”
她茫然地走进去,发现里面什么都没变,只有一张长几裂成了两截,断口光洁如刀削,四周还洒了一层晶莹的细粉。
第十八章风雨
长风入松,一缕缕流云将两人卷去,吞入白稠雾海之中。
清阳的雾真是太大了,水汽湿漉漉地附在衣衫上,丝丝浸入骨髓,冰冷又潮湿。
萧翎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谢子寻。
原来抱住一个人,是这样令人欣喜。
但是谢子寻很快推开他,不过一步之遥,萧翎便觉得他的眉目像笼了一层薄纱,看不清神情。
他看到谢子寻侧过头,呼吸渐渐平复。
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萧翎抬起手,怔怔地按了一下自己的唇。
谢子寻显见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萧翎叹了口气,忽然说不出那些矫情造作的言辞,又将所有风花雪月都咽入肚中。
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对谢子寻甜言蜜语嬉笑轻薄,这抹微云,已使他不由自主地变得郑重。
“子寻。”
萧翎向后退了一步,靠在亭栏上,软塌塌地没什么仪态,但是一种不寻常的气势生长起来,谢子寻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萧承的影子。他开始变得像一个真正握有实权的家主,隐晦深沉,不可探测。
他说:“我这次来,是来和首座商谈合作事宜的。”
谢子寻不由发出疑问:“合作?”
萧翎低下头看着自己干净的掌心,张开手指,又慢慢握紧,然后说:“就是从此以后,我将与清阳站在一起,清阳的立场,即是我的立场。”
而他的立场,就是南明萧氏一族千万人的立场。
谢子寻皱起眉,想到这波澜背后隐藏的惊涛骇浪,说道:“你……”
萧翎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将他的话语阻断在未出之时。
“我没疯。”
他指尖轻拨,搅动一抹稀薄的雾气在身前流转,不疾不徐地说:“不全是为了你,你不必想太多。”
“但是我也有私心。”
“子寻,我晚生了百十年,没赶上你年少多情,也没赶上你恣肆狂荡,我们离得太远了,本来连相遇都不可能,可是天意如此,偏偏让我遇见你……”
谢子寻手搭在桌沿,压得指节褪去血色,一片苍白。
“你该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意。”
“我不管你心底是怎么看我的,这几次三番,你既然未曾拒绝,那我就当做你是对我有意了。”
谢子寻意图反驳:“我……”
萧翎飞快地插入:“你我都知道,我并不能真的胁迫你,那天你来取心血时就已经不能,再到后来么,你看,我手里连心血也没有了,只能系一颗珊瑚,聊以自`慰而已。”
谢子寻看到他袖底露出来的水润红珠,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古怪。
“我没有你的把柄……”所以你不拒绝意味着什么?
萧翎看到谢子寻撇开头,笑了笑,换了说辞:“……我不会威胁你,子寻,你约摸觉得我年少,不懂事,也没有定性,所以你不信我。”
谢子寻站起来,背向他眺望松林,没有回话。
“没关系,我是来摘果子的人,不敢奢求果子跳到我手里,只要它肯老老实实地待在树上等着我就够了。”
萧翎忽然压低了声音:“我想要一个我和你的未来。”
“终有一日,我会与你并肩。”
他站直了,拍拍身上半湿的衣服,解下腕上红珊瑚放在桌上,说:“子寻,你只需往前走,不要回头,也不必等我,我会赶上你,很快就会。”
谢子寻已经无力应对他,沉默是最后的盔甲,也是最坚硬的一层。他听到自己的心缩在盔甲后面,缓慢地、充满喜悦地跳动起来。
沉默片刻,谢子寻终于开口:“你该走了。”
萧翎又用那明亮而洞彻人心的眼睛望着他,几乎将他五脏六腑都看了个透,然后才说:“清阳子想必是不会来送我的,我只身来访,若是落魄离开,隔日又要有许多无用的流言传出了。”
“劳烦你,送我一程吧。”
他只是轻缓平淡地说了一句话,谢子寻却听出了无限的恳求和小心翼翼,比之婉转哀求,更令人动容。他站起来,等着萧翎率先走出,落后半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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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细润的珊瑚躺在桌上没有人看顾,雾气聚集,在它表面凝了一层水珠,缓缓汇成一滴,终于坠落。
这是清阳弟子不得不沉默的一天。
他们的次座和那久闻大名的年轻修士并肩从山中行来,吓掉了无数人的眼珠子。
难道次座与这人并非寇仇,反而是知交吗?
还是说……不打不相识?是打了,还是“打”了?
结契大典需不需要预备起来?
不过,真的会有结契的这一天吗?
在清阳弟子眼中,谢子寻从未变过,数十年前是什么样,现今仍是什么样。他并非无情,反而有情有义有担当,但是儿女私情总像是与他绝缘,他和云雾化在一起,成了清阳亘古青山的一部分。
山水云烟,会有动情的一日吗?
暗地里猜测纷纭,传不到谢子寻耳中,他知道萧翎慢悠悠地走下来肯定别有用意,只是既已应承,自然只能舍命奉陪。
萧翎在一众能剐掉自己皮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心道:“我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他在清阳的地位,似乎比我想象的更高。”
他从前来往的都是华阳,华阳的权力更为集中,首座也更受尊崇,次座完全沦为陪衬。那里比清阳少一些人情味,但是不得不说,华阳的格局,比清阳更适合一个修真大宗。
“就到这里吧。”萧翎说,“子寻,有缘再见。”
谢子寻被他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说得怔忡,随即从他含笑的眉眼中读得分明“我们的缘分,可十分深厚呢。”
这样的笃定往往令人不喜,谢子寻却微微一笑,说道:“有缘再见。”
仿佛云开见曙色,雨霁有霞光,萧翎被他笑得一愣,强压下心头躁动,一派自在地登上飞舟,倏然远去。
谢子寻心中不宁,想了想,决定去见师兄。
苏子京显然也正在等他,红泥小炉上煮着一瓯清泉,水雾升腾,模糊了他神色。
“送走了?”
他明知故问,谢子寻却答得认真:“送走了。”
苏子京听出他语气里莫名的沉重,念头一转,便知道这个师弟已如东流水般一去不回。
“唉。”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谢子寻罕见地没有对他的愁态有所疑问。
“子寻,你信他吗?”
“我……”
苏子京一句接着一句,看起来并不真想要他回答:“我能信他吗,清阳能信他吗?”
谢子寻忽然沉静下来,又是那个撬不开缝隙的微云子了。
“不要忘记,你是清阳的次座。”
“我没有忘。”他接过苏子京递来的茶,语气平淡:“在严密的契约下,没有不能信任的人。”
“师兄,我和他的关系,影响不了大格局,要在博弈中取胜,靠的是智谋,不是情仇。”
苏子京轻轻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情仇又何尝不是智谋的一部分。”
他敛起柔和的外壳,看着谢子寻,一字一句,说得分明:“你自己尚且不敢信他,我又如何敢信。”
谢子寻微惊:“师兄难道拒绝了……”
“我没有。”苏子京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温和地说:“你说得没错,契约之下,谁也不敢弄鬼。”
萧氏与清阳之间,交换了一份由层层枷锁艰难维持的信任。
“你和他的事,早些做个了结。”苏子京顿了顿,笑道:“我看你百年光阴是白过了,还不如少年郎有决断。”
谢子寻又不说话了,他任性起来,便试图用沉默对抗一切。
“你一动心便犹豫,以为我不知么,当年对萧允如此,现在对上他侄子,竟还是一模一样。”
“师兄!”谢子寻差点跳起来:“你……”
苏子京几乎扼腕而叹:“你那样子瞒得过谁,欲进不进,欲退不退,也不知你在迟疑什么,若不是早知萧允心有所属,我恨不得推你一把。”
谢子寻已经惊呆了,他对苏子京保有的秘密大概只有这一件,没想到这一点心思早已被他看穿。
苏子京想了又想,实在头痛,最后放下一句:“罢了,且等着吧。”
萧翎已经闹到他跟前来,对谢子寻是不依不饶,浑若一块牛皮糖,真心与否暂且不论,指望谢子寻把他甩掉却是不能的了。
谢子寻其实很不擅长拒绝,要逼出他一点锋芒简直难上加难,但凡将萧翎随便换成别的谁,苏子京大约都会喜闻乐见,说不定还会暗中做一把推手。
可惜偏偏是萧翎,他算不清谢子寻对萧翎有多少心思,更不知道这些心思里,有多少是迫不得已,又有多少是受人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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