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客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鱼大心
他现在已经变成残废,那位爷不会养着闲人,自己似乎有理由将其供出,换下自己即将被挑断的手筋。可,自己还有三个兄弟。若那位爷知道,是自己出卖了他,自家的三个兄弟一定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他,不敢赌!
不能说,坚决不能说,就算死,也不能说!
大汉脸上的汗水就像下了一场暴雨,身上的汗水早已将衣裤湿透,混合着血水和泥土,既狼狈不堪,又恶心恐怖。
绿腰勾唇一笑,道:“好,给你个痛快。”弯腰,伸手去摸大汉的脖子。
大汉突然暴发出声嘶力竭、震耳欲聋地吼声:“我说!我说!”他的声音嘶哑、悲切,仿佛已然被命运抛弃。他用唯一的一只完好的手,攥紧地上的泥土,喊道,“是白爷!是白子戚,坊主白子戚!”他将头埋进泥土里,喃喃道,“是他要掠了燕归去。是他,是他……”一时间竟声泪俱下。
有时事,既然开了口,就如同泄洪一样,啥都关不住了。什么尊严,什么兄弟,什么白子戚的手段,统统被他抛到脑后,只求能活下去,哪怕再卑微,也要活下去。他还不想死啊!
大汉一边哭,一边磕头求饶道,“求求姑奶奶,放过小的一命,小的再也不敢打燕归的主意,再也不助纣为虐了。求求姑奶奶,高抬贵手吧……”抬头去看绿腰,却发现那个形容鬼魅的女子已经不见了。
大汉狠狠地嘘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他活了,却又像死了。经历了这样一夜,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谁是瓮中鳖?
绿腰疾步前行,忽觉脑中一阵眩晕,强行稳住身体,才没有昏倒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气,待眩晕感稍微过去,再次快步前行。所幸,拐过一条街道后,竟看见一名黑衣人在策马前行。
绿腰飞奔两步,瞬间跃起,一脚将那名黑衣人踹下马背,动作干净利索地抢了那人的坐骑,策马狂奔而去。
那名被踹下马背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尖叫,跌落到地上时,聪明地抱住了脑袋,连番滚了两圈后,才得以停下,好半天后,才呲牙咧嘴地站起身。
黑衣人原本穿着男子的服饰,佩戴着男子的发冠,此刻发冠滚落到地上,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散开来,女子特有的柔媚气质凸显。原来,黑衣人竟是一名俏佳人。
俏佳人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两张唇瓣间吐露出粗鄙的字眼,冲着远去的绿腰娇喝道:“你瞎啊?!敢抢本姑娘的坐骑?!摔死你!”弓起食指凑到唇边一吹,那马儿当即嘶鸣一声,就要调转马头往回跑。
绿腰哪容得马儿回归主人的怀抱?抬手拔下发簪,用力刺入马儿的后臀。
马儿惨叫一声,向前窜去。
俏佳人恨得一跺脚,扬言道:“别让本姑娘抓到你,否则非得在你屁股上狠狠刺一簪不可!”
绿腰对俏佳人的叫嚣充耳不闻,直接策马奔向县衙。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若直接去救燕归,怕是要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这种救人不成,反倒搭条性命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今日,看曲南一的样子,恐怕已经怀疑她就是那个曾经算计过他的妖女,既然如此,何不再算计他一次?
思及此,绿腰将刚剥下来的狗皮往自己的脸上一扣,转回头,冲着那俏佳人咧嘴一笑。
只此一眼,骇得那俏佳人两股战战。待惊骇的劲头过去,她的眼中燃起了无法形容的亢奋之色:这……这不就是传说中人身毛脸的山魈吗?无尽的财宝、羽化成仙的诱惑,在黑夜里燃烧成纸醉金迷的火。
俏佳人心跳如鼓击,娇喝一声,撒腿便追。是的,是追,而不是逃跑。
绿腰微微一怔,心念一转,便想明白了其中缘由。看来,这俏佳人也是来寻宝的武林人士之一。自己肚子里的“宝藏”,还真被不少人惦记着。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处心积虑地搜捕自己,到头来却发现那些东西不过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时候,会不会懊恼地扯下几缕头发?恩,最好扯成秃脑瓜瓢才好
这曲南一啊,还真能给自己找麻烦。得,作为回报,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今天,她便给他一个好回礼。
绿腰嘲讽地一笑,策马奔向县衙后身。
俏佳人紧随其后,虽有轻功傍身,但却只能勉强跟在马屁股后边吃灰,一直无法追上绿腰,气得她杏眼圆瞪,暗暗发狠,誓要追上绿腰,将其开膛破腹!
绿腰直奔县衙后门,翻身跃进院内,脚刚沾地,便又再次跃起,跳上墙面,身子一矮,隐身在黑暗里,若一只潜伏着的野兽,静止不动。
那些隐藏在四周围的弓箭手,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看见有个人影跳进了后院,待仔细去看,却并未发现人影。
原来,曲南一回到县衙后,越发觉得心不安生。前有苏影为患,后有妖女威胁,旁边还趴着一个身份神秘的绿腰,他想睡个安稳觉都难。想到妖女睚眦必报的性格,以及出手狠辣的行事方式,兴许被武林人士逼急了,就会来取他的性命。此事,不得不防。
曲南一布置下天罗地网,只要妖女敢来,便叫她有来无回!
谁知,绿腰的出现十分诡异,离去更是迅速,只让人觉得眼前一花,待想要射她个对穿时,却找不到人影了。
弓箭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有些无措。那个……貌似刚才有人进来过吧?
就在弓箭手们的纠结中,后院内竟然再次跳进一人。
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县衙后院里蹦,真当众兄弟是死人啊?!
这下可好了,终于可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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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忍受着蚊子的叮咬,终于可以将手中的箭羽射出,终于可以将那些机关陷阱派上用场,终于可以捉个大人物,终于在老的时候有内容值得吹嘘了,终于可以得到赏银哄娘子开心了,终于可以回家睡个好觉喽……
弓箭手们觉得今晚神功大成,竟有使不完的劲儿。他们拉满弓,将箭头对准刚跳入院内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弦便射!射射射射,射射射!真爽!
要说俏佳人封云喜也实属够倒霉的,她偷溜到六合县里抓山魈,却被家里人知道后直接围剿,她一路狼狈逃窜,想趁着黑夜换个更安全的地方隐匿身份,却被绿腰一脚踹下马,滚了个五迷三道,这会儿追绿腰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瞧着绿腰跳进一处内院,她心中一喜,误以为自己找到了山魈的老巢,正好将其堵在里面剖腹取天珠!
一心要在江湖上闯荡出一番名气的封云喜,心潮澎湃地跟着绿腰跃进了县衙后院。她的脚尖刚沾地,便被突如其来的箭雨袭击,她虽然有些发蒙,但幸好已经做好会被山魈偷袭的准备,倒也不至于毫无防范。她忙扭动腰身,向后翻去。
尽管封云喜的武功不弱,但在箭雨面前还是得狼狈逃窜、苦不堪言。幸好那些衙役都是普通人,若其中有那么一两位武功不错的江湖人士,她的小命今天就算是交代到这里了。有时候冤死,都是自己瑟的,还真怪不得别人。若她不来抓山魈,也不会出这么档子事。
封云喜是万万没想到啊,山魈的老巢竟有如此厉害的防守!她拼了全力防守,差点儿累成了一条狗。一不照料不周,小臂上中了一箭,痛得她破口大骂道:“你给本姑娘等着,早晚取你狗命!”
一直隐在暗处,坐镇指挥的曲南一听闻此话,便知道弓箭手们射错了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曲南一铁蹄踏赌坊
曲南一示意弓箭手们停止攻击,有意留下封云喜询问一二。在这样的夜里,突然出现在他后院的女子,怕是并不简单。尤其是,此女子还扬言要取自己的狗……咳……性命。难道二人有过血海深仇?还是说他哪次判案不公,害得她家破人亡?或者,这是他曾经弃之的某位红颜知己?哎,倒底是何原因呢?不太好想啊……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女不是妖女。妖女那般猖狂,怎会一开口就是“你给本姑娘等着”?太过儿戏了。
封云喜见箭雨微顿,哪里还敢停留,翻身跃上墙头,逃出后院,再也顾不得其他,撒腿便跑。她专挑阴暗的小胡同走,眨眼间便消失在县衙后门。她边跑边在心里发狠道:山魈,本姑娘一定要剿了你的老巢!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院内,曲南一微微皱眉,关掉屋门口的陷阱,走进内院,刚一仰头,便被院外的一块石头砸中了脑门。
曲南一哎呦一声,捂住了脑门。
李大壮大喝一声:“有暗器!保护大人!”话音未落,六名衙役由角落里冲出,一同围绕在曲南一的身边向后退去。
曲南一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扬声道:“冷静冷静,不要退到院中间……”话音未落,护着他的两名衙役一脚踩空,差点儿跌进了陷阱里。
李大壮眼疾手快,一手一个扯住了二人。
其余衙役忙上前帮忙,将那二人一同扯到了安全地方。
陷阱被踩踏,漏出了里面那密密麻麻的倒刺。人若是掉下去,一准儿被扎成刺猬。就算你整个人泡进金疮药里,也止不住那呲呲直冒的血水。
曲南一见院内陷阱已破坏,再留在此地也不安全,莫不如追出去看看那放下豪言说要取自己性命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在逃离后又用石头砸自己的脑门?他这脑门算是彻底遭了殃,下午刚被绿腰用枕头砸得红肿,晚上又被石头砸中,虽没出血,但肉皮已然开始紧绷,并有了向上鼓包的生长趋势。想必,明天会十分“好看”。
曲南一伸手摸了摸额头正中间的伤,痛得嘶了一声。
他心中恼火,带领众衙役追了出去。那动作快的,就跟练过似的。
门外,绿腰撇石头砸了曲南一后,飞身上马。
今晚的月光十分明亮,隐约可见一个黑衣人正策马逃窜出去。马背上的人,是绿腰。但在黑夜里,实在不容易通过背影辨别出一个人姓甚名谁。尤其是,刚才闯入县衙会员的封云喜,也是一身黑衣,着实令曲南一误以为二人是同一个人。
曲南一为了今晚做了多项准备,不但布置了陷阱,且命人将那些马儿喂得饱饱的,只待此刻跃上马背,策马狂奔,向前追去。
绿腰勾唇一笑,也不回头,一路狂奔至白子戚的赌坊,身子一弹,便跃进了内院。
曲南一策马停在赌场门口,摸了摸自己头上已经鼓出来的大包,痛得直吸冷气。他心中火起,眯着狭长的眼睛,扫了一眼白子戚的赌坊,冷喝道:“给我搜!”
此时赌坊已经关门,衙役们得了命令,如虎狼之师般冲向大门,咣咣两脚下去,门里面立刻有人骂骂咧咧地问:“谁他妈半夜不睡觉来拍老子的门板子?”
门刚打开了一条小缝,便被衙役一脚踹开,紧接着又是一脚踹在那门房的胸口窝上,将门房踹倒在地,痛得直吸冷气。门房惊恐地看着衙役们鱼贯而入,一张脸疼得煞白,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衙役们发现,今晚曲南一的火气格外大,尤其是到了白子戚的赌坊后,那火气更是蹭蹭往上冒。为了当一名合格的好衙役,众人决定,下狠手折腾赌坊!
十六名衙役气势汹汹地举着火把,将赌坊照亮,管事忙从被窝里爬出来,带领着一群穷凶极恶的打手堵住了曲南一等人的去路。
管事不敢得罪这位县太爷,却也不能让他进白子戚的屋子。白子戚若是个好相处了,他拦不住也就作罢,但为了自己的皮着想,硬着头皮也得拦住曲南一。
管事早已让人去给白子戚通风报信,只是不知那人能不能找到白子戚。白子戚这人的怪癖甚多,尤其是到了晚上,他若不出现,你决计找不到他。
管事一头冷汗地陪着笑脸,与曲南一打着太极,争夺多拖上那么一时半刻。
曲南一却不耐烦听管事的在那里歪歪唧唧,冷声道:“有逃犯潜入赌坊,你若拦着,便是同谋!”
吓!这火气,好大啊!
管事搞不明白曲南一是不是借题发挥,想来东家也没得罪过他啊。
想到今晚有逃犯蹿进赌坊,暗道点子够背!这多事之秋,怕是轻易不能善了。他在心里狠狠地叹了口气,想着要不要先孝敬一些银子,哄着曲南一下手轻柔些?
管事是个人,看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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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南一来者不善,于是打消了拿银子孝敬的年头。再一想到市井传言,说白爷和县令曲南一之间的暧昧纠缠,以及明天一早白爷就要抬绿腰进门,心下突然了然,这确实就是赤-裸-裸的借!题!发!挥!
想不到啊想不到,县令大人的醋劲儿,还挺大的。
管事自以为心中有了计较,再看向曲南一就不觉得那么发杵了。待自家白爷哄哄县令大人,这风头啊,也就过去了。
官事装作惊恐的样子,连声道:“还请大人仔细搜查,不能放过那些小贼,小人这就为您带路。”说着,便要引领着众衙役寻找逃犯。
曲南一道:“此等小事就不劳烦管事,让衙役们出力便是,还请管事带本官去看看你家白爷。想必是上次的板子打得狠了,你家白爷至今起不了身来迎接本官。本官只好屈尊降贵,去看望一二,聊表心意。”心中暗道,逮到机会,还得往死里打!他生平最恨和自己抢东西的人。这次,务必让白子戚这货,长个每思及此痛不欲生的教训!
管事儿的觉得,曲南一这话说得忒磕碜人了,搞得他都不知要如何应对。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曲南一上来就揭疤,显然来意不善呐。
管事为难道:“这……”
曲南一眸子一眯,勾唇一笑:“管事的骨头看来比白子戚要硬上几分啊。本官不信,想要试试。”
管事一头冷汗,忙道:“大人啊,不是小人不带大人去见白爷,实在是白爷不知所踪。小人……小人就算想通风报信,也寻不到人呐!”
这是实话,曲南一却并未全信,仍是派衙役到处去翻,看这架势,找不出小贼,也誓要揪出白子戚。哎,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管事心中哀叹啊,饮食男女的爱恨情仇,他是不懂喽。他呀,早年净了身,此时倒也光棍洒脱。
曲南一在赌坊里折腾着,绿腰隐在暗处,看着衙役们在那里翻腾,却始终找不到白子戚和幺玖。
她知道白子戚想要幺玖,从最开始就试图将其从燕得林手中弄到自己身边,可没想到竟会执着至此。若那大汉没有杀了车夫全子,她可能还不会如此捉急,但既然白子戚能出手便灭口,便可以预测出他在得到幺玖后,所要达到的目的大抵会令人心惊胆战。有些变态,是深长不漏的;有些变态,早已显现出他的特性。但因其长得人模狗样,往往会被人忽视那变态后隐藏着的血腥暴力。白子戚,混合了二者的特点,实乃狡诈邪乎!
衙役们还在搜索,绿腰却已飞身出了赌坊,直奔白子戚的家宅。众人都知道,他不喜欢住在自家,但却没有人说过,他从未在家里过夜。就算有人说过,又能如何?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只要亲身探过,才知道真伪。
绿腰没有再故意引着曲南一同行,她相信,曲南一在赌坊里搜查不到人之后,定然会去白子戚的宅院里转一圈。曲南一那个笑面虎,内心最是多疑。
黑夜里,白子戚的宅院显得越发阴森恐怖。富贵人家都是青砖墙,贫困人家是泥巴墙,偏他家是大白墙。大白墙再搭配上两扇高高的大黑门,想令人感受到家的温暖,实在是难。
绿腰像只灵敏的猫儿,纵身跃至院内。脚刚一落地,鼻子就禁不住嗅了嗅,蹲下身,用手指从地上薅起一块青砖,用另一只手在泥土地上扒拉了两下。泥土里竟露出一层灰白色的东西。
绿腰捏起一点,用手指捻了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白子戚,还真是够可以的。好好儿的一个前院,搞得寸草不生,竟是在青石下扑了石灰粉。绿腰将青砖放到一边,并没有物归原位,打算给曲南一提个醒,转而继续前行,直奔卧房。
整个白家没有一点光亮,就像一只巨大的嗜血怪兽,紧紧伏在阴暗处,等着有人路过,便一口将其咬进嘴里,用利齿将其撕碎,痛快地咽下肚。然而,不饱。它还需要很多人的血肉之躯,来填补自己巨大的胃。于是,继续静静蛰伏。
绿腰一身夜行衣,脸上覆着小黑狗的皮毛,一步步向着“怪兽”走去。
☆、第一百四十章:掠燕归来
白子戚脸带半面金面具,心情很好,竟一边哼唱着轻柔的小调儿,一边用块洁白的布,仔仔细细擦拭着一把通体碧青色的匕首。他还不时喝一口清水,露出此水甚是美味的表情。不知道的,绝对以为他在品酒。
诡异,无法形容的诡异。
这样的白子戚,是不常见的。或者可以说,是任何活人都不曾见过的。若非要较真,也有活人见过,不过那活人却活不过一时半刻,也无法对外人去说。
白子戚身处暗室,一个人倒也自得其乐。难得的放松与愉悦,竟是一间暗室给他的。由此可见,此人心性早已非同常人。
这时,一只用银线系着的小巧铃铛轻轻地摇晃了两下,发出了细小而清脆的声音。
白子戚起刀,推开暗室门,走上台阶,打开一扇墙,坐在了椅子上。不多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白子戚又恢复成那副石雕一般的脸,面无表情地道:“进。”
两名大汉走进屋内,其中一名大汉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那人的头上,被套了一个绒布袋,而非打家劫舍通用的麻布袋。
扛着燕归的大汉,是李家老大,人称李大。跟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人称李二。李三和李四是隔年的双胞胎。一娘两胎,一胎两个,都是儿子。这在他们乡下,也是顶顶大的喜事。只不过,待这半大小子要吃饭的时候,却着实难为死人喽。真是能吃啊!兄弟四人仗着人多,心又够狠,干起了打家劫舍的买卖,一时间到也能吃饱喝暖。翩翩有次犯事被抓,被这六合县的上一任县令关进大牢,等着秋后问斩。兄弟四人没银子没路子,只能硬着脖子等死。心里的恐惧,是无法形容的。
可是,就在行刑前,白子戚却拿着银子出现了。他贿赂了县令,买下了他们四个,终身为奴。兄弟四人从此后便跟在白子戚的身边,做一些缺德带冒烟的事,是白子戚专门用来干阴私事儿的好帮手。
兄弟四人对白子戚真是又敬又畏又爱又恨呐。敬他手段了得,在六合县里翻云覆雨;畏他手段了得,在六合县里无人不惧;爱他手段了得,曾救过兄弟四人的性命;恨他亦是手段了,得整治得兄弟四人不敢有一点背叛之心。
四兄弟觉得,用手段了得来形容白子戚,最为贴切合适,熟不知,有个比他更手段了得的人,已经在六合县里了。他们的四弟,亲身见证了一切。
今个这个活,李大负责杀死车夫全子,李二负责扛起燕归送进自家马车,由李大驾车离去。李三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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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着戏班的马车,将其赶到无人之处烧毁。至于李四,则是苦逼地被留下处理现场。若是按照分工,李四的活计最是轻巧,可翩翩他遇见了魑魅魍魉的主子绿腰,得了那么一个惨不忍睹的下场。此时,其余兄弟还不知道李四已经遇难。
李大轻手轻脚地将燕归放到一边的踏上,低声对白子戚道:“爷,事成了。”
白子戚点点头:“每人赏二十两银子。”
李大李二抱拳,异口同声道:“谢爷。”
白子戚此人虽然有些邪门,但出手向来阔绰大方。跟着他心里没底,但兜里却着实底气十足。两相权衡取其轻,答案不言而喻。
李二为了邀功,一边献媚地解开了系在燕归头上的绒布袋,一边对白子戚讨好道:“怕磕碰到爷的心肝,小的特意缝制了一个加厚的绒布袋套在他的头上。”
随着绒布袋的取下,燕归那张如同祸国妖姬般的脸便露了出来。晶莹剔透的肌肤,微微泛红的双颊,轻轻皱起的眉峰,如同黑色蝶翼般轻轻颤抖着的睫毛,以及那堪称完美的鼻峰,因呼吸不畅而微微张开的唇瓣,无一不是极致的诱惑。
燕归种了迷香,却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隐约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却仿佛身陷梦魇,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他在梦里挣扎,却显得有些徒劳。
不过,不得不说,燕归那种想要挣扎却无力挣扎的模样,愉悦了白子戚。
白子戚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刚要伸手去触摸燕归的脸颊,却突然反手给了大汉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李二被打,有些发蒙,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忙低头认错:“爷,小的错了!”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儿错了。
白子戚指着燕归脸颊上那到不明显的红痕,痛心疾首地说:“让你们仔细些,再仔细些,可你们却拿我白子戚的话当耳边风?!美人如厮,便是伤了一星半点,也称不上完美。你们跟了我不是一天两天,怎么还如此不懂规矩?!”
李大李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觉得白子戚的脾气越发不好,脸上齐齐涌现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四条腿同时一弯跪倒在地,发出砰地一声。那声音听着都觉得疼。可他们不敢轻饶了自己,怕白子戚对自己下狠手,更不客气。
李大李二一同求饶道:“白爷息怒、白爷息怒!”
李大抱拳道:“白爷放心,那红痕一会儿便会消失,绝对不会留下痕迹。”说完,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俩嘴巴,以此谢罪。
李二看看李大,又看看白子戚,一咬牙,也狠狠地抽了自己俩嘴巴。得,力量过大,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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