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好大一卷卫生纸
众人闻琴音知雅意,纷纷应是。
“大师说的不错!”
“老朽特意带来门派中最善文辞笔墨的长老,好将今夜盛会,编入我派史册。”
气氛发生微妙变化。
白云观老道一扫拂尘:“既然是共襄盛举,总不能变成剑阁的一言堂。”他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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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指玉砌高阶:“同在殿中,两位山主何必坐的那么远?”
程千仞面色平静,怀清却忍不住喝道:“过去数百年,一贯如此,诸位今夜才觉得不习惯?”
“贫道在跟程山主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怀清伶牙俐齿,正要回他‘你又算什么东西,也配跟程山主说话?’,被程千仞一个手势拦下,当即低头退到一旁。
慧德见状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他笑声中带着扬眉吐气、报仇雪耻的意味,“从前的澹山山主胸怀磊落,德行高洁,诸位同道当然心甘情愿听他号令。至于程施主,年轻气盛嘛。”
“何止气盛,他凶恶嗜杀,这几年大家有目共睹,难道现在做了山主,从前事就一笔勾销,便可为天下表率?”
“怎么可能,就像当年宁复还杀师证道,难道现在还能回来做山主?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总要给个说法……”
宁复还算剑阁荣耀历史上的刺眼‘污点’,这般情景,当然少不了提他一句。
在山主示意下,剑阁方面的沉默忍耐,像一种无声退让。使众人愈加有恃无恐,言辞犀利。
程千仞却有点失望,因为他们太没新意,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套。
若有人光明正大地喊一句,‘权威属于强者,你修为不够,不配制定规则’,这次沟通效率还能高点。
偏要翻出道德、大义、以及旧账。
于是第二次听到宁复还时,程千仞淡淡道:“这关我什么事。”
慧德面色微变。
慈恩寺里,此人姿态张狂,态度强硬,放话‘宁复还与人结下的恩怨,尽管找我了断。’
现在一开口就撇清关系,看来突破失败,果然使他修为大损,不得不服软。
谁知程千仞忽然笑了:“你们这么喜欢扯上他,不如我替你们问问他。”
众人惊诧,以至于一瞬间安静。
只见程千仞快走两步,对殿外苍茫夜空喊道:“宁复还,你在不在?”
一片哗然。
“嗤,老朽还当是什么,原来程山主故技重施,又用这一招胡搅蛮缠。”
那些参加过慈恩寺之战的人神色嘲讽。
剑阁弟子搞不清楚状况,面面相觑。
那边程千仞继续大喊:“你要是来了,就出来见我!”
人们盯着他,嘲讽中带点戒备,像看神经病。
他在未明城的春风里问,春风不说话。被人写进市井话本,只留下一句‘不改青山不解恨’。
他在慈恩寺的冬夜里问,冬夜不说话。恰逢顾二与林鹿进门,才不至于让他太尴尬。
直到今天,他对着剑阁莽莽群山,又问了一遍。
空山开阔,天地烛明。
一片雪花飘落。
落在殿顶金色的琉璃瓦上,顷刻消融,留下一点水迹,如晶莹露珠。
露水被风吹散,竟显出一道微小剑痕。像小姑娘浅浅的指甲印,没有人看到。
殿内气氛僵化,争执不断升温。话里话外,说程千仞一无德行,二无神通,如何承担天下之责。
“程山主不言不语,是什么意思……啊!”
说话的人是扶松派掌门,他恰好面向大殿外,忽觉一点凉意落在脸颊。紧接着刺痛袭来,一道血痕自他面庞划过。
洁白雪花中,竟有锋锐剑意。
细碎的破风声响起,密密麻麻。
是无形剑气纵横,割裂空气。
人们转头,眼睁睁看见,夜空千万片雪花飘落!
时至初春,本不该下雪。
场间忽然彻底寂静。
众人屏息盯着那道黑影。天地间只有雪落的声音。
黑影从昏暗风雪中走来,踏进光明。
一瞬间,短促的尖叫声响起:“啊!”
仿佛活见鬼。
那是一位容貌英俊的中年男子,胡茬青黑,布衣陈旧,姿态疏懒。
他像走了很远的路,欺山赶海,风尘仆仆,神色疲惫不耐。
“喊什么,这不是来了吗。”
他对程千仞说道。
明亮、辉煌的映雪剑拿在他手上,剑尖指地。殿中幽幽烛光照着他的脸。
群雄惊惧,忙不迭后退。
案几翻倒,美酒泼洒,烛台掉落熄灭。
宁复还!
他没有死,剑阁风雨飘摇时,他又回来了,带着他的剑。
人如其名,生当复来还。
“东家……”
宁复还挑眉:“怎么,你二人默许突破失败的谣言天下流传,不就是为了引我出现?”
程千仞没有否认:“我想见你。”
“见我干什么?看我又变帅了吗?”
宁复还说了句笑话,但程千仞没有笑。
于是宁复还也不笑了。他不笑时,显得冷漠孤寂,恰如其剑。
剑阁弟子面对昔日杀师叛山的叛徒,心情复杂。
“铮!”
几人率先拔剑。越来越多的人拔剑。
宁复还视线扫过场间:“我不来,惦记我,我来了,又怕我。叶公好龙啊。”
程千仞摆摆手,示意众弟子退下。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宁复还,他开始觉得自己错了。
他突然意识到,不管这个人近几年是去卖汤面还是卖馄饨,当他回到群山之巅,剑还是那把剑,人还是那个人。
宁复还指了指高阶:“剑阁要坐最高的位置,谁不同意?”
扶松派掌门捂着流血的面颊,跌跌撞撞站起身:“凭什么,我不”
硕大血花炸开!
一道雪亮的光芒当胸穿过,他话音戛然而至,喉头发出‘咯咯’声响,轰然倒地,鲜血四溢。
没有人看见宁复还出手,只看到琉璃砖上的尸体和冰霜。
傅克己脸色苍白:“他控制了剑阁大阵。”
他在对程千仞说话,声音不高,然而全场死寂,每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想来也是,宁复还天资卓绝,未叛山时,最得秋暝倚重,他的本事手段、对大阵的掌控程度,远非如今的傅克己能比。
事情发生太快,很多人来不及思考,只听那人道:“你不同意,只能说明,你不适合做掌门。”
他对一位跌坐在尸体旁,颤抖着挪动后退的扶松派长老说:“我看你不错,你要是同意,你来当掌门。”
宁复还提着长剑在殿中巡视:“哪位掌门还不同意?哪位长老同意?哪位长老想做掌门?”
“大家别中了这邪魔的离间之计!”慧德以禅杖柱地:“我等敢上山赴宴,就不怕你,现在千千万万门派弟子聚在山下等候。难道你能杀了我们所有人?魔军压境,人族危难当前,你敢做千古罪人?”
众人警醒,对邪魔怒目而视。
“有种杀了我们所有人!你敢吗?”
宁复还看着他们,脸上浮现出一丝怜悯的笑意: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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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此愚蠢?我连自己师父都敢杀,你们说呢?”
喧嚣骤静,殿外风雪呼啸,殿内寒彻骨髓。
按正常人的思维,总该纸上和谈讲条件,权衡利弊。程千仞突破失败,剑阁式微,那便让出第一宗门的位置,贡献些法器神兵、割让几条灵石脉矿。
没人想来打打杀杀,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那样得不到大好处。
正常人如此,自古一贯如此。
但此时掌控局面的不是正常人,他是弑师证道宁复还。
傅克己失去大阵控制权,摇头道:“你行事不正。”
宁复还冷眼看他:“剑阁一贯如此行事。当年什么地位?传到你们手里,落魄到这种地步!滚一边去,毛头小子,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他又问了一遍:“现在,谁还不同意?”
低沉声音在空阔大殿回响。
“我不同意。”
“如果你真的要操控剑阁阵法,杀死每个反对你的人,那么,我不同意。”
宁复还眯着眼睛,看向出声的人。
所有人随他目光看去。
那人还在说话,简直不知死活。
“看来我只能对你拔剑了。我不动澹山剑阵,你不动护山大阵,映雪剑对神鬼辟易,怎么样?宁师兄,东家。”
形势陡转,众人震惊无语。
第99章一场相见,争如不见
狂风卷雪,从一片漆黑的殿外灌进来,一座座金枝烛台火光摇曳。
众宾客神色各异,仇恨、恐惧、痛悔、猜疑交织成巨大的阴影罗网,将他们笼罩其中。
半个时辰前,如果他们知道程千仞突破成功,只会压下满腔怨愤不平,设法探究他真实修为如何,突破是真是假。现在看见程千仞有意阻拦宁复还,却恨不得他立刻超凡入圣。
宁复还少时以桀骜不驯、离经叛道出名,却得师父宠爱,修行界敢怒不敢言。谁知后来他为了得证大道,竟能将养大他的师父一剑杀了,二十多年过去,他带着神鬼辟易亡命天涯,神挡杀神,映雪剑下白骨成堆。
比起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狂徒,程千仞出身南渊学院,起码讲道理,傅克己虽然冷傲,起码正派。
都是好人。
“这把剑,是我送给你的。”宁复还目光落在程千仞腰间:“这山主令也是我给你的。凭你,也配向我出手?”
他语气淡淡,并不如何震怒,却令众人心惊胆寒。
程千仞垂眼道:“赠剑之义,恩同再造。”
“程山主,万不可、万不可被这邪魔拿捏住,神兵通灵,能者居之!非他赠你,命中注定你该得此剑!”
喊话的人半边身子站在殿内金柱后,声音却慷慨无畏。
“是了,程山主乃天命所归!”
众人纷纷应和,慧德沉默,以示默认。慈恩寺里‘德行有亏,不配神兵’的程院长不复存在,变成了大家寄托生命希望的程山主。
程千仞心中躁郁,气息节节攀升。
宁复还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忽而仰头大笑。
苍茫夜空下,风雪更急,一道凌冽电光劈开昏昏大殿!
神鬼辟易出鞘!
跃动烛火被纵横剑气压下,场间漆黑一息。
就在这一瞬间,程千仞已纵身飞掠!
“铮!”
两剑相击,磅礴真元似汹涌浪潮,掀飞一排玉案,众人召出法器,仓皇抵挡。
须臾间烛光复明,却不见两人身形,只听头顶‘轰’地一声巨响,瓦砾梁木炸裂,碎片簌簌,烟尘漫天。
高阔殿顶破开大洞,两道雪亮剑光追袭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冷风呜咽,伴随白雪与星光从巨大缺口中倾泻下来,如银河垂落。
人们站在一地狼藉中,小心应付周遭残留剑气。雪花美丽,却使得人心惶惶。
有人醒过神,猛然回头:“傅山主,我,敝派想下山。”
傅克己抱剑而立,一众剑阁弟子聚在他身后。
“剑阁大阵仍在宁复还手中,尔等生死在他一念之间。你可以试试。”
他稍加停顿,补充道:“大家都会感谢你的。”
那人不再说话。没人愿意第一个尝试,以身犯险,为别人铺路试水。
傅克己目光落在殿西某角落。
纵使宁复还突然出现,形势激变,程千仞也没有一刻放松对那里的关注,甚至赶在拔剑之前,传音给他,嘱咐他留意。
代表反王的两方人马,不知何时退至人群背后,几乎没有动静传出。比起兵荒马乱的各大宗门,他们坐在角落阴影里,显得尤为镇定、低调。
远处时而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应是剑气所至,山石崩摧,飞瀑倒灌。
听着这些声音,众人更觉时间漫长,风寒彻骨。
“傅山主,您觉得,程山主会胜吗?”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傅克己微感不耐,吐出两个字:“祈祷。”
***
冰冷剑刃忽至颈边,一缕发丝断裂风中,宁复还歪头笑笑:“真想杀我?”
程千仞如梦初醒,怔怔地剑:“前夜才突破,剑既出鞘,控制不好。”
漫天交织的剑气倏忽消散。
他们站在崖边看云。
风骤雪急,茫茫云海被狂风吹动,从悬崖边坠落,向谷底俯冲,如天河倾泻,无声地在山石间激荡飞溅。
观云崖,剑阁最高处,手可摘星辰。
云瀑飞流,天地胜景。
“这里还是老样子。”宁复还感叹道:“你也长大了。”
他语气像一位远行归来的父亲,让程千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想干什么?”
程千仞以为,宁复还既然愿意现身,必知他用意。
然而对方一来就抢阵、杀人,使局面失控。
宁复还:“你站过这么高吗?”
程千仞稍加回忆:“我去过南渊藏书楼顶层,比这里高。”
他们遥望云顶大殿,奔涌夜云中,远处重阁殿宇不过是几丛光点。
“你站在这个位置,不能与人比谁的剑更快、谁的修为更高深,要比谁的目光更长远,谁的心意更坚定。”
程千仞:“我不太明白。”
“居高临下,人们怕你、敬你,不够。还要让他们感激你,觉得不能没有你。”
“现在你回去,那些人会想,程千仞做山主太好了。他能赶走宁复还,有他在,那个邪魔就不会回来。你的敌人和朋友,从此都更信服你。你才算彻底坐稳了剑阁山主的位子。”宁复还语重心长,“杀人可以震慑人心,但今夜,你要主持结盟。”
程千仞知道他是对的。却见不得他一副苦心孤诣、舍己为人的慈父模样,没由来生出一点怒气:“如果这场戏演不下去,有人振臂一呼,不惜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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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你去过藏书楼顶层,应是见过南央阵法。除了魔族居住的雪域,大陆上几处重要大阵,都有两用,一为御敌,二为自毁。只要我乐意,可以让剑阁千万条灵气线爆炸,山上山下全炸飞上天,一只鸡也活不了。他们在云顶大殿,他们的弟子在山下等候,活的长、见识广、牵挂多的人,总要为自家宗门想想。”
程千仞蹙眉回忆,除了大阵,胡易知还讲过连通其间的空间通道。自己四海游历时,估算出六处大阵,也设想过如线串珠,大陆阵法同时开启的情景……
只听宁复还笑道:“若有人太愚钝,想不到这一层,我真的会杀了所有、反对我的人。你呢,你怎么办?”
“那我真的会拦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程千仞知道他没有说笑,认真道:“你既已叛山,背锅的事轮不到你。如果一定要杀人,我来杀,不要操纵剑阁大阵;如果一定要做千古罪人,我来做。”
宁复还没说话。
程千仞以为他想不明白,补充道:“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作为山主的责任。”
宁复还忽然猛拍他肩膀,大笑:“哈哈哈哈好伙计!当年雇你才三两银子,划算!”
“傻东家!”程千仞拂开他的手:“到底是谁杀师?”
宁复还笑意稍敛。
程千仞:“我读过秋暝真人的札记。”
宁复还:“来,我把一切告诉你。”
他们从崖边跃下,在山岭云雾间飞掠,来到澹山后山。
薄雪铺满山坡,宁复还看到旧日小院、篱笆、草庐、老槐树。
“你看。”
程千仞顺他指引来到树下,见树干上两排刀刻痕迹,一道比一道高,年岁久了,刻痕周边凸起。最上方几个刻字,依稀可辨认:‘小非高一点’。
往日场景浮现眼前,两个孩子挺胸抬头比身高,一位白衣道人在树干刻字。
宁复还抚摸刻痕,声音微哑。
“分明我更高,师父却说觉非高。小时候师父总偏宠师弟,我以为是他天资聪明,我较为愚笨的缘故。后来才知道,师弟幼时孤苦,没少受人欺负,他聪颖早慧,修行又肯下苦工,师父耐心教他,虽喜欢他进境神速,却也怕他心里有恨,偏激执拗,误入歧途……”
“师父教我们铸了两柄剑。一柄凛霜,一柄映雪,意在不畏艰险,守望相助,凌霜知劲节,负雪见贞心,可谓用心良苦。那年我们剑法初成,要下山游历,师父算了一卦,却不提解卦,只叮嘱我照看师弟。现在想来,是卦象不好,他才不说。”
程千仞渐渐听得入神。
两个少年佩剑下山,见世面,交朋友,剑斩不平。
‘剑阁双璧’名扬四海。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候。胸有沟壑,意气风发。
宋觉非自知性格有缺陷,习惯在外人面前伪装隐藏,加上宁复还背后替他拾烂摊子、背黑锅,久而久之,世人皆知宋觉非君子仁义,高洁正直,宁复还洒脱不羁,离经叛道。
然而世事难料,早年欺辱过宋觉非的仇家怕遭报复,议定先下手为强,设局引宋觉非自投罗网,担心他不来,谎称抓了他师兄。
恰逢那夜宁复还在花街柳巷与朋友喝酒,酩酊大醉,宋觉非寻不到他人影,单剑赴约,中人圈套。苦战力竭,却撑着一口气临阵突破,仇家胆寒,放他离他。他不走,定要对方交出宁复还,更不信对方说辞,以为师兄已遭不测……
待宁复还赶去,已经迟了,宋觉非站在尸山血海中,双目赤红,以剑撑地,看见他叫了一声‘师兄’,才肯闭眼倒下。
宁复还在满地尸体边蘸血留书:“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宁复还讨债杀人。”
然后抱起师弟,日夜兼程赶回剑阁,跪在师父身前。
秋暝把过脉,一声叹息。
“你师弟已经走火入魔。我先为他梳理体内暴动真元,保住他性命。你去门外看着,小非这件事,最好先不要让旁人知晓。”
宁复还连声答应。走火入魔的人危险至极,但从小到大,师父在他心中无所不能。
两天两夜之后,秋暝走出房门,脸色苍白,跌坐在台阶上。
宁复还忽然心生恐慌,跪倒在地。
秋暝只说了两句话:“他不记得,别告诉他,我不怪他,你也别怪他。好好过。”
话音方落,胸口剑伤再抑制不住,血流如注。他闭上眼,溘然长逝。
原来最后关头,宋觉非暴起发狂,秋暝全神贯注输送灵气,毫无防备,被他一剑穿心。
宁复还抱着师父遗体,茫然落泪,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我该做什么?要不要杀了师弟,然后自杀?
最后他走进房间,擦掉凛霜剑上血迹,为宋觉非整理发冠,换上干净的衣服。守着他醒来。
“师父说了,不怪你。你练剑时偷懒,是受我诱惑,你溜下山喝酒,也是受我怂恿。你在外面与人结怨,挨骂的也是我。你看,从小我就替你背锅,倒也不多这一次。”
“这次你来恨我,不要恨自己。”
宋觉非清醒后,果然不记得走火入魔,记忆停留在单剑赴约前。
“我要离开这里了。把澹山交到你手上,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宁复还扶他起身喝水,淡淡道:“我刚才杀了师父。”
宋觉非怔怔地看着他,神色茫然: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师兄……”
“师父境界高深,高山仰止,我从小被他说资质愚钝。便觉得自己永远无法超越他。”宁复还面容冷漠,声色陡厉:“这等修行心障,如何突破?唯有,杀师证道!”
宋觉非推开他向外跑,院中鲜血和尸体撞入眼帘。
宁复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师父没有还手,否则我也杀不了他。他愿意牺牲自己,助我得道。我们师徒求仁得仁,你就想开点吧,师弟。”
“我杀了你!”宋觉非豁然拔剑,双目通红,仰天长啸:“你不是人!我杀了你”
宁复还杀师证道,将他师弟宋觉非刺激得走火入魔。
澹山一脉毁在他一人手里。
这个故事若要细讲,可以讲得很长。但由当事人口述,半柱香便说完前因后果。
程千仞看着树干刻痕:“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一无所知,恨你怨你还想杀你。值得吗?我不懂。”
宁复还轻嗤一声:“你又没有师弟,懂个屁。当好你的山主。”
程千仞看他神色得意,仿佛在说‘有些人表面风风光光,背地里连个师弟也没有。’不由小声嘟囔:“我有弟弟,以前。”
宁复还笑笑:“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想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丈夫。后来发现,做英雄容易,看护好身边人,难。”
程千仞沉默。
他现在是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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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主,熟读秋暝的札记,学了秋暝的道法,继承秋暝衣钵和满山遗产,如果宁复还真的杀了秋暝,他要向宁复还讨个说法。
反之,如果人不是宁复还杀的,他要替宁复还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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