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吹灯图
作者:左更白起
于家有两个孙子,一个叫于池,一个叫于塘。从小到大,于塘和爷爷学了一身的“本领”,对于牛鬼蛇神这一套,了然于胸,也算得上是出师的小阴阳先生了。可于池却因没受过爷爷的教诲,所以不知、不信。于塘也从没想过要让自己的哥哥相信这一套,因为他知道,做阴阳先生并不是一件幸事。看风水,点阴宅,替活人办事,替死人传话,偶尔还要捉鬼除凶。狐仙,黄皮子,阴魂、女鬼,乃是家中常客。引鬼入门,隔墙有鬼,夜半三更,鬼不宁,人不静。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看惯了人间鬼事,于塘只记得一句话,爷爷说的,畜生也是命,鬼也有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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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家有塘
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地下三尺鬼不同。前句是说人活在世不要做什么黑心事,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殊不知上方的神明都看着呢,没有逃得掉的孽债,只有躲不掉报应。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讲的便是此意。而后一句,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封建迷信,可对于塘来说,却是要从小熟记于心,甚至是每晚都要面对的鬼怪妖魔。
于塘,家住在东北的吉林省,在地图上看就是鸡头的那个位置。具体点就是吉林省长春市东偏北的一个小镇,直线距离22公里。小镇叫米沙子,米就是大米的米,沙子就是沙子。名字是解放前音译老毛子的话,也就是俄语,原意为一片大沼泽的地方,所以可想而知,这个小镇当年有多荒凉。
可于塘的家呢也并不在镇上,而是在小镇西北角的一个村子。村名更可人,叫太平沟,又俗又土并且可笑。至于为什么叫太平沟他也不知道,毕竟村子前前后后也没有沟。直到他去长春市上学之后,偶然一次带朋友回老家,他的朋友问,这个村的地势怎么这么洼呀?于塘才意识到,原来村子本身就在沟里,所以叫才太、平、沟。
这是后话,不提也罢,接着说于塘的村子。村里主要有三家大户,分别是于姓、孙姓和田姓。他于塘呢,自然就是于姓家族里的。可由于辈分太小的原因,从村东头到村西头,家家户户都是于塘的爷爷奶奶。准确地说,都是爷爷奶奶那个辈分的,所以于塘从小就不爱出门,出了门就是满屯子的爷爷奶奶。
走进村里沿着村路走两百七十八步,就能到于塘家的炕头了。一间颇具东北特色的大瓦房,门前三棵柳树,房后一株老榆树,树下是厕所。家里除了鸡鸭鹅和狗之外,喘气的就只有他和爷爷。于塘还有个大爷(东北话,把自己父亲的哥哥称为大爷),也住在村里。大爷和大娘生了一个哥哥,名字叫于池,所以掰着手指头数,于塘只有四个亲人,如果算上家里看门的土狗,就有五个。
说起名字这事儿,着实让于塘心塞,哥俩年龄相差一年,于池长一岁,不过却是同一天生日。哥俩命里都缺水,爷爷就给起了名,一个叫于池,一个叫于塘。小时候不懂事,所以也就没在意,可长大了之后,于塘就开始琢磨,至于么,命里缺水也不用叫池塘啊?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哥俩是养王八卖鱼的呢!
可是名字已经起了,叫了这么多年,再想改名字也是不可能的了。一来爷爷不会让,二来,没钱你改个屁名字!镇上派出所的闲人天天说忙,于塘已经过了16岁,再想改名手续繁琐,也就不了了之了。
2011年冬天的雪拖拖拉拉地下到了12年的2月份,这对于东北地区的人民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在家过春节的于塘却觉得异常的寒冷。正月十五的这天下午四点十分零38秒,于塘正躺在自家炕头捧着手机看张起灵虐恋小天真同志,突然一阵冷风袭来,门开了。紧接着就是一颗狗头探了进来,一脸的幸福狗样,看着于塘哼唧了几声,便走进屋来,四只狗爪沾满了雪,尾巴摇的都要飞起来了。于塘皱着眉头看看窗外,一个高挑的身影走来,还没等人进屋,于塘就问:“你又干啥来啦?”
门外那人闻言一乐,一边笑着一边问:“我都没进屋你咋就知道是我呢?”
于塘哼了一声,回应说:“彪子跟看着亲爹似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话音刚落,门外的人已经走进屋内,两只鞋上同样沾满了雪,正伸手抚摸着彪子的狗头,笑呵呵地说:“那可不咋的,也不看看俺俩啥关系……等等,哎哟卧槽,你说谁儿子是狗呢!”
这人就是于塘的堂哥于池。
于塘翻了个身,没理他,继续看手机,于池坐在炕沿边上,搓着手问:“老弟,你说这大雪泡天的,忒没意思啦。还贼拉冷的,你说咱俩玩点啥好呢,要不去网吧啊?哥带你装b带你飞,带你杵进垃圾堆!”
“滚犊子,我才不去呢,要去就带你儿子去吧。”说完于塘一脚把趴着炕沿上的彪子踹了下去,满爪子的雪,都弄炕上了。于池也没生气,又问:“那你说咱俩还能干啥啊?要不去南梁吧,再去看看有没有黄皮子啦?”
一听于池说这话,于塘立马爬起身,看看窗外飘着的大雪,不满地说:“小点声,让爷听到不拾死咱俩。咱不说好了吗,不准再提端黄皮子窝的事。”
于池嘿嘿一笑,点点头说:“嗯哪,我不说啦,放心吧,爷没在家,在七爷家看牌呢。”
于塘吧嗒吧嗒嘴,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儿。大年初九的那天,于塘兄弟俩闲来无事,带着土狗彪子一起去村子南面的野地里打野鸡,结果连野鸡毛没看找,倒被彪子找到一窝黄鼠狼。
在东北,黄鼠狼也叫黄皮子,是一种很邪性的动物,通常没人敢惹,况且他爷爷也时常叮嘱于塘,不要去招惹黄皮子。可长在红旗下、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受过良好九年义务教育的于塘和于池,自然不会允许这种畜生类的四爪动物在东北这片广袤而又肥沃的黑土地上作威作福!本着为民除害、舍己为人、不怕艰难险阻以及给村头寡妇挑水的神,在彪子的帮助下,哥俩毅然决然地端了这窝黄皮子。不过因为于池的一个疏忽,让一只年老的黄皮子从他裤裆底下溜走了,这着实让哥俩胜利的喜悦心情大打折扣。好在后来彪子又在雪层下面刨出了一只冻死的乌鸦,这才让于塘对它‘爹’的鄙视减轻了一点。
回家的路上,哥俩约定,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情,特别是不能让爷爷知道,于池连连点头。后来快走回村里的时候于池突然说拎着这只死乌鸦心里有点犯恶心,于塘一撇嘴,说大哥真有你的,还拎着死乌鸦呢,快扔了啊,你还打算拿回家炖点蘑菇吗?
也不知是被于塘说中了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于池那时脸色很不好看。在于塘的催促下他把手里的死乌鸦抡圆了想要扔出去,结果乌鸦倒是借着惯性飞出去了,可乌鸦腿还被他攥在手里,这着实令于塘哭笑不得。其实于池也很无奈,回到家以后他用肥皂水洗了八遍手。
再说哥俩坐在炕头上百无聊赖,彪子则蜷在电视柜下面装死,突然站起身来,竖起两只狗耳朵,一双狗眼炯炯有神。于塘刚想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就听见门外一阵缓缓的脚步声,不用多说,定是爷爷回来了。
爷爷推门进屋,看见两个孙子都在,很是高兴,说:“你来了正好啊,和塘子一起去南梁烧纸送灯吧,今天正月十五,也得让底下的人热闹热闹。”
于池本就没事干,一听这话自然愿意,便点头答应。爷爷随后找来两支蜡烛三包纸钱,交给于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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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天色已晚,说:“现在去吧,早去早回,记得给土地爷也送只灯,烧点纸。”
所谓的送灯烧纸就是给村边上的庙里点一支蜡烛,有个光亮,再烧点纸钱,磕头拜一拜就可以了。所以于塘应了一声,“知道啦”。
穿好大衣抱着纸钱哥俩便走出家门,彪子也想跟着,却被于塘撵了回去。
“咋不带狗呢?”于池问。
“带它干啥,笨的要死,还愿意可哪儿乱跑,这大晚上都是出来钱的,给鬼吓着咋整。”于塘没好气地说。
于池一愣神,问:“你说啥?吓着谁?”
“鬼。”
“鬼搁哪儿呢?”
“鬼在人心中。”
听于塘这样说,于池才长舒一气,说:“老弟呀,你可不能跟咱爷爷那样,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净整些封建迷信的事。”于塘听了点点头,心里却暗暗冷笑,鬼在人心中,也在我眼中。
说起鬼事儿,于塘可谓是头头是道。解放前,爷爷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阴阳先生,看风水,点阴宅,替活人办事,替死人传话,偶尔还要捉鬼除凶。解放后,全国各地一片红海,自然不准这类行当再抛头露面,爷爷也就老老实实务农,春种秋,做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虽说早就不做这行了,但所秉承的信仰以及身上的‘活儿’还在。爷爷不想身上的‘活儿’断了线,所以就想传下来。于塘的大爷说什么也不学这一套,更不让自己的儿子于池接触,怕有损阴德。
大孙子不学,爷爷只好传给小孙子了,所以于塘便成了唯一传承他一生所学的人。
从小到大,于塘和爷爷学了一身的“本领”,对于牛鬼蛇神这一套了然于胸,也算得上是出师的小阴阳先生了。可于池却因没受过爷爷的教诲,所以不知、不信。于塘也从没想过要让自己的哥哥相信这套活儿,因为他知道,做阴阳先生,并不是一件幸事。
进击的黄皮子
天冷的要冻死人,风夹着雪,虽然不算大,却也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嘎吱嘎的响,像踩在泡沫板上。于塘哥俩一路无话,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村外的土地庙。
土地庙约有一人多高,红瓦青砖,庙门却只有两尺高,左右两边刻着“庙小神通大,乾坤日月藏”的联子。于塘指挥着于池在庙前打扫出一块空地,让他准备烧纸,自己则跪在庙门前,点着了一支蜡烛,借着烛光看了看土地庙中的九张牌位。因为少有人来上供,庙里的牌位已被耗子碰倒在地,散落不整,满是灰尘,但出奇的是牌位并没有被耗子用来磨牙,有些神明的东西,是碰不得的。
于塘把上半身钻进土地庙中,低着头打扫了灰尘,又把牌位放回原位,口中却不禁念叨着:“土地爷呀,如今这年头都没人信你啦,也就我老于家年年给你上供送灯,你得感恩图报是不?我上了高中,正值青春期呀,特别喜欢邻班的那个大长腿,你说这事儿有盼头不?”
于池在旁边一听,也凑上前,笑呵呵说:“还有这好事儿呢,我也喜欢上一妹子,老弟帮我问问能成不?”
“一边去,别打扰我跟土地爷沟通感情。”说完,于塘跪在庙前无比虔诚地磕了三个头,起身扑了扑身上的雪沫子,说:“行了,这事儿就算说好了哈。”
于池蹲在庙门前看了半天,突然问:“这里边也没有土地公的金身呀,怎么都是牌位呢?”
于塘回答说:“咱村儿以前有个小庙,里面供的是弥勒佛的金身,后来铁山他爹又修了这个新庙,里面供的除了土地公的牌位还有什么药王神啊、长虫神、铁道神等等八路诸神的牌位。你说这要是都弄个金身得多少钱呢,写个牌位方便多了。好了,烧纸吧。”
“烧几张?”“三张”“为啥?”“神三鬼四。”“那咱太爷爷就烧四张咯?”“剩下的都烧给太爷爷。”“这又为啥?”“四百块钱花半年,你够吗?”“当然不够!”“这就对了,他在下面也不够花。”
于池把嘴一咧没再说什么,也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随后哥俩便去找太爷爷的坟。
太爷爷的坟在离村子更远的地方,要穿过一个铁桥洞才能到达。铁桥上是飞驰而过的火车,桥下是一条冰封的河。夜幕深邃,雪已经停了,但北风依旧。凛凛硬风刮过,冰河上的雪都被吹净,元宵节冰盘一般的冷月照在冰上更显彻骨,于池手中拿着手电筒不住的往冰面上照,突然声音发抖的喊道:“老弟,你快看,黄皮子咋没啦?”
于塘听他这么一说,也抢过手电筒照向冰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片殷红和两三撮皮毛。初九那天哥俩端了黄皮子的窝,把它们打残之后都按在了冰上,流出的黄皮子血一接触到冰面,立即冻得杠杠的,粘在冰上拽都拽不动。而且为了确保它们百分之百逃不掉,哥俩确认再三才走开的。可这五六天过后,怎么不见黄皮子的尸体呢,难不成被耗子啃了?不能啊,零下二十三四度,尸体都硬的不行,耗子根本咬不动!如此想来,怕是只有一个原因了……想到这儿,于塘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便对于池说:“先别管了,我们快去太爷坟那里。”说完两个人快步穿过桥洞,认清道路,直奔坟地而来。
过了铁桥洞,便是一片坟地,村里的老人大都埋在此处。当然也会有些无主的孤坟,不知多少年的了,都没人打理,荒草丛生,甚至有些动物都在坟里安了家,于塘兄弟俩端的那窝黄皮子就是在太爷爷坟前一棵老槐树下的无主坟里安的家。于池问哪座坟是太爷爷的,于塘用手电筒照了照一座无碑的坟,说:“这就是咱太爷的,旁边那座有碑的是铁山家的。”
“那咱们快过去吧。”说着于池迈步要走,却被于塘一把拽住,“等会儿,绕过那棵老槐树,迂回过去。”
于池看看那颗老槐树,突然想到了树下的黄皮子坟,面色一惊,随后点点头,小心地和于塘绕过那棵老槐树,蹑手蹑脚来到太爷坟前,这才张嘴问:“老弟,啥子情况?”
“别说啦,快烧纸!”于塘没功夫和他解释,自己在坟前的雪层中挖出个坑,又快速地垒出一面雪墙,挡住北风,点燃蜡烛,插在地上,跪倒在坟前,嘴里念着:“太爷呀,我给你送钱来啦,快来取钱啊。取了钱别着急走哈,小孙孙我好像闯祸啦。你的老邻居今夜看样子要寻仇,你得出面啊是不?咱家这支血脉可就只剩我哥俩啦,你不会不管的对不?”
于池听于塘说这话,战战兢兢地问:“老弟,我看你这样,咋感觉好像出啥事了呢?”
于塘点点头,说:“前几天弄死的那些黄皮子今夜好像要找咱俩麻烦。”
于池:“啥?死的黄皮子咋还能找人麻烦呢?”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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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点点头,回答说:“黄皮子这玩意儿贼邪性,我也说不好,不过也不用怕,再邪性也只是个畜生而已。”
虽然听于塘这样说,于池的脸色好一点了,但也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哎呀太爷爷呀,我们俩可是你亲重孙子呀,一定要保佑我们平安无事啊!”
于塘听了这话好悬没笑出来,心说你不是一直都不信什么牛鬼蛇神的嘛,今天怎么也怕上了?不过干笑几声之后也再笑不出来。事实上于塘就算不求太爷爷也不会出事,但于池可是会有危险的,毕竟他还处在对鬼啊神啊什么的理解为迷信的阶段。
磕了头之后,于塘站起身,找来一根树叉拨了拨即将熄灭的纸钱,几乎都已燃尽,但还是有三张纸钱一点没着。于塘看罢,不禁轻轻一笑,拍着于池的肩膀,说:“行啦,应该没事,拿着那只蜡烛,咱们回家。”
于池不明白,问:“拿蜡烛干啥?”
“你求太爷爷保护你,不拿着蜡烛怎么保护你呀。”
于池显然听不懂他在说啥,但于塘也懒的解释,就说:“蜡烛不灭,你就没事,蜡烛灭了,你就听我的指挥,我让你干啥就干啥,明白不?”
“明白!”于池连连点头,随即拿起蜡烛,走在前面。说也奇怪,此时北风依旧呼啸,可那只簇小小的火苗确是笔直挺立,丝毫不会随风晃动。此情此景让于池踏实多了,显然是刚才的祈求管用了,便壮着胆子问:“老弟,咱们还用迂回过那棵老槐树吗?”
“不用了,直接走过去。”于塘说。
二人一前一后在坟地里走着,眼看要到了那棵槐树下,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树下的孤坟漏了一个豁口,往里望去,一坟的黄皮子死尸。于池俨然也瞧见了,一米七八的身材在北风中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冻的。就见他身子僵硬地拧了拧,好像要转身和于塘说话,于塘急忙制止,小声叮嘱:“别动,我也看到了,不用怕,咬着牙,没几步就走过去啦。”
于池这才稳住步伐继续往前走,好容易捱到树下,于池又停住不前了,于塘不禁恼怒,埋怨他说:“大哥别停啊,往前走啊!”哪知于池颤颤巍巍地回答,“老弟呀,没法再走啦,有挡道儿的。”于塘心说不好,上前一步瞪眼一瞧,道路中间密密麻麻趴着百十只黄皮子,有大有小。为首一只老黄皮子毛发锃亮,两只弹珠般的小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它俩爪着地,蹲在正中央,一条大黄尾巴横在身后,此时居然抬着脑袋看着月亮。
不用说,来者不善。因为这只老黄皮子,正是那天从于池裤裆下逃走的那只!
“老弟,咋整?”于池显然也认出来这只老畜生了。
“静观其变。”塘咬着牙回答,这老黄皮子估计是把方圆百里的同类都找来了,哼,反了天的,要不是今夜我哥在这儿,我非把你们腿都打折,全按冰上!
再说那老黄皮子,看了半天月亮突然两只前爪一并一搭,居然拜上了。紧接着老黄皮子把嘴一咧,面容狰狞,一时间北风加剧,两朵黑云飘来,渐渐遮盖住圆月,透不下一丝月光。没有了月光的冬夜伸手不见五指,唯一可见的就是面前百十余双闪着绿光的黄皮子的长条细眼。
“老弟,蜡烛要灭!”于池喊声刚落,面前的黄皮子群突然集体哀嚎起来,听得人头皮发麻,遍体冰凉。
“卧槽卧槽,灭了灭了!”于池撕心裂肺喊了一嗓子。
于塘骂了一声娘,开始后悔没把彪子带来了,只好一把推向于心的后背,大声喊着:“快!往家,别回头!”
抽筋拔骨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场人畜大战在淳朴的东北小伙于池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便已打响了。于塘让他快跑,他还真听话,撒丫子跑得比他儿子彪子都快。一米七八的身材,算上迎风飘的头发丝足有一米八,还穿着东北厚厚的棉袄棉裤,像一辆小型冲锋车一样杵进了黄皮子堆里。
黄皮子虽然邪性,但客观上说它们也仅仅是畜生而已,而且是小型的畜生,比家猫大不了多少。如此一来,一大一小形成鲜明对比,于池一脚踏下去,小黄皮子们瞬间作鸟兽散,再加上他那双国产的宇宙巅峰品牌运动鞋阿迪王的山寨品牌阿迪王八,简直是如虎添翼!两厘米厚的胶底都能踢死村里的饿狗,何况这些骚里骚气的小畜生呢。
当然,即便是客观上体型差距悬殊,于池也没有彻底地摆脱黄皮子们。乌云被风吹散,元宵节的圆月亮再一次出现,如同一张大脸盘子挂在天边俯瞰着地上飞奔的于池。五只成年的黄皮子用嘴紧紧咬住他的小腿,也不知道有没有咬透棉裤,但它们却成功地挂在了于池的腿上,任由于池跑得多快,就是不松口。月光洒下来,于池就好像在腿上挂了五个沙包锻炼身体一样,在寒冷的冬季夜里快步奔跑着,多么青春热血的场面呀,如果他不哭爹喊妈地嚎叫的话。
于池带着五只成年的黄皮子跑向了铁桥洞,于塘却留下来了,他没有跑,为什么呢?一来于塘没有于池那么牛b的战靴----阿迪王八,他穿的是阿迪土;二来他得解决这些黄皮子。上百只黄皮子出现在村子附近显然不是好兆头,而且这其中隐患太多,若是再被其他人碰到这些黄皮子可咋整?当然了,正常人应该会躲开,但是于塘一想到隔壁的老孙家兄弟俩,就心凉了半截。这兄弟俩也是和于塘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老大叫孙铁山,老二叫孙铁川。如果说于塘哥俩能把黄皮子打死按冰上,那么孙铁山哥俩就能把黄皮子打死放锅里炖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更闯大祸了!
于塘这样想着,便把心一横,今夜就算打不死这些黄皮子也得把它们都赶走,办法就是简单粗暴,一个字,削!往死里削!
再看那些黄皮子,眼见就剩下于塘一个了,显然是要圈踢他的节奏,百十来只小畜生把他围在中间,一个个贼眉鼠眼地看着于塘。于塘自然不屑于顾,伸手搭上那棵老槐树的树杈,冰天雪地的,树杈都冻得干脆,稍微一用力,便脆生生地折了下来。他手中拿着一米来长的木棍,更加不怕了,看着这些小畜生,木棍向上一扬,意思再明显不过,“小畜生来呀,看大爷我打得你们找屎吃!”
黄皮子们早就蓄势待发,眼见于塘如此瑟,自然不会惯着他,在老黄皮子的带领下一个个龇牙咧嘴地扑向了于塘。要是面对百十来只野狗,于塘一定会怕,但是面对黄皮子嘛他也怂了。
于塘还是小看它们了。
大战初始,于塘还占着上风,手里抡圆了木棍,黄皮子们可谓是挨着就死碰到就亡,那一瞬间于塘甚至以为自己是猴哥转世,手拿金箍棒降妖除魔。但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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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了显然他就沦为下风,不但如此,甚至可以说是被吊打。事情的转折点是由于那只老黄皮子不知道啥时候居然爬上了老槐树上,于塘在槐树下撒泼践踏它同类尊严的时候,它突然抽冷子从树上跳了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于塘的天灵盖上,而它那条大尾巴也搭在于塘脖子上。
这一突然的变故把于塘吓屁了,浑身的汗毛乍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就觉得遍体冰凉,脑袋上还骚的要命。紧接着两只爪子出现在眼前,于塘心说坏了,老畜生要挖我眼睛。急急忙忙把手中的木棍一扔,左手向后一伸,一把抓住老黄皮子的大尾巴,右手向上一抬,正扣住它脖颈,向后一翻身,把老黄皮子按在了雪地里。
老黄皮子被于塘仰面朝天按在雪里,四只爪子不住挣扎,不住扭头想要咬于塘按住它脖子的手,憋得它脸都紫了。于塘看它露出满嘴的尖牙哪还敢轻敌,右手顺着脖子向上一抓,正擒住它的下颌,虽然能喘气了,但它的头却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