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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万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anana
龚小亮吞了吞唾沫,支支吾吾地说:“真不好意思了……”
他偷偷瞄戴明月,戴明月站在505门前,一束光透过那门上的四方形玻璃窗格落在他身上,他的脸是明亮的,身上却是暗的,他踩着地上的影子,微笑着。
朴智勇背朝向他们,掏出了手机打电话,龚小亮抱歉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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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他身边和他说:“真是对不住您和崔师傅了,是我没想好就和您提了,我的错,我的错。”
朴智勇大方地一摆手:“没事儿,不学就不学,没事儿!”
这当口,不远处安全出口的门被人推开了,秦阿姨一路小跑着,挥舞着手臂狂呼:“小亮啊!走走,跟我走!”她抓了龚小亮就跑,嘴里念叨着,“老吴!老吴!”
朴智勇一听,挂了电话,跟着跑了起来。
三人一口气下到三楼,跑进了老吴住的套间,只见老吴的床边挤满了护工,两个女人龇牙咧嘴抓着他的右手,还要去够他手里抓着的什么,一个男的摁住他的肩膀,上半身赖在老吴床上,下身悬空,脚上两只鞋子不知道飞到了哪儿去,还有个男的抱住了老吴的拐杖,不知所措地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床的人。而老吴倒在床上,挣扎着把右手举得更高,头颅也跟着高高昂起,一脖子的青筋仿佛随时都要迸裂,一脑门的灰头发挂在脑袋后面,他张着嘴高喊:“滚你妈的!都给老子滚!”
朴智勇和龚小亮冲了上去,朴智勇将老吴拦腰抱住,龚小亮抓住他的右手,掰开他的手指,把他攥着的药瓶夺了下来。那些护工立马全都松了手,一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老吴床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盯着老吴。邻床的一个老人哧哧笑出了声音,龚小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病房里的另外两个老人,他们呆呆地坐在床上,晒着太阳。
老吴在床上打滚,捶床,歇斯底里:“滚!滚!!!”
朴智勇拉着龚小亮出去了,拿了他手里的药一看,说:“这老小子!又是安眠药,咳,我还到楼上去。”
他才走,只见戴明月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冲龚小亮抬了抬眉毛,龚小亮把他从房间门口拉开,领着他进了楼梯间,往楼下去。他说道:“刚才学车的事,你说的那么直接,不太好吧。”
戴明月问他:“你们刚才怎么了?老吴是谁?”
“老吴偷了安眠药。”
“想寻死?”
“不知道……”
“偷安眠药不是想寻死还有可能想干什么?”
龚小亮往楼上看了眼,没说话。
戴明月说:“想死不让人死,不太好吧。”
一个老人家拄着拐杖从楼下上来,龚小亮拽着戴明月快速经过那老人,他小声地说:“在这儿还是不要讲那个字比较好。”
“能面对不能讲,你规矩怎么这么多?”戴明月又说,“总比你犹犹豫豫好吧。”
龚小亮说:“朴师傅很热心的……”他顿了下,接着道,“你刚才有点太不客气了吧。”
戴明月说:“你坐了十年牢就学了客气了?”
龚小亮没法儿接话了,戴明月又说:“那个老吴怎么就寻死觅活了?”
龚小亮说:“儿子不管他。”
“这里有不是被孩子丢过来不管的吗?”
龚小亮看戴明月:“你说话真的挺不客气的。”
“哪来的安眠药啊?”
“老人家晚上睡不着的多,尤其才住进来的时候,这儿安排了值班医生,医生办公室里就有,前阵子老吴就去那里偷过。”
“哦。”
到了一楼了,走到了室外,戴明月点了根烟,抽了口,说:“你去忙吧,我到处走走。”
“这儿有什么好走的?”龚小亮一奇。
“你也挺不客气的嘛。”戴明月笑了,龚小亮抓耳挠腮,无言以对,恰巧一楼娱乐室里苏阿姨探出个脑袋招呼他,娱乐室里大合唱缺个男声合音,喊他去帮忙。龚小亮应下了,和戴明月摆了摆手,走开了。
天黑之后,义工们在大巴车前集合,龚小亮给戴明月发短信,这才知道戴明月已经回了家。等到龚小亮回了百花花园,一进门一看,桌上放了个肯德基全家桶,戴明月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个笔记本电脑,鼻梁上架了副眼镜聚会神地看着什么。龚小亮进屋,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说:“你吃吧,我吃过了。”
说着,他放下电脑去了阳台抽烟。
笔记本在播视频,龚小亮听了听,左一个“安乐死”,右一个“临终关怀”。他看向戴明月,戴明月打开了阳台窗户,缩着脖子趴在窗台上抽烟。
龚小亮倒了杯水,把全家桶里剩下的东西拿出来吃。
戴明月抽完烟,从阳台回进来,他不看笔记本了,开了电视,靠在沙发上换台,挑了一轮,他看起了挖掘古墓的纪录片。龚小亮眼角的余光扫到一具干尸,他眉心一跳,拾了桌子,回到自己房间给朴智勇打了个电话。他向他打听老吴的情况。朴智勇古怪地说:“老吴?我们今天走的时候他挺好啊,他就是有点儿,脑子有点问题,你知道的吧。,你突然打听他干啥?”
龚小亮没再问下去,挂了电话。他从床下翻出了本语文课本,开了椅子上的那盏台灯看书。
课本上教霍金的演讲,《宇宙的未来》。
“在大约一百亿年以后,宇宙中大多数恒星都已把燃料耗尽。”
“宇宙最终可能会坍缩。”
龚小亮合上了课本。他眼前不断闪现电视里的那具干尸,他的牙齿紧咬在一起,双手环抱在胸前,他全身青绿色。他还想到了踩着影子站在光下面的戴明月。他的脸好白,身体很黑。他的眼睛像两粒透明的琥珀,这两粒琥珀里包着两只黑色的小虫。
那虫子颤动了下,是活的。
龚小亮起了身鸡皮疙瘩,就在这时,朴智勇的电话来了。
老吴死了。
接了龚小亮的电话后,朴智勇不知怎么也有些心烦意乱,就给养老院的院长去了通电话问问老吴的情况,院长叫上了秦阿姨特意去了趟老吴的房间。
老吴老实地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而五楼的医生办公室,少了一瓶安眠药。
龚小亮盖上了手机,他在床上坐了会儿,想了会儿,起身走出去,到了沙发边上,背对着电视,面朝着戴明月,问他:“是你给老吴安眠药的吗?”
戴明月的眉毛一动,看着电视。
“谁?”他问。
“养老院三楼那个寻死觅活的。”龚小亮说。
戴明月不知在看什么连续剧,背景是一个女人在幽怨的说话。什么皇上啊,后宫啊,死啊孩子的。
龚小亮小声地呼吸着。
“人都会死。”戴明月抬起眼睛看他,说道。
龚小亮捏紧了拳头:“可是也不是你来决定的啊!”
戴明月扬起嘴角,眼角弯弯翘翘的:“奇怪,你杀过人,你反倒来和我说人的生死不是别人来决定的?”
电视剧里的女人尖叫了出来,龚小亮的耳朵一痛,膝盖一软,坐在了沙发上。他弯着腰,把手压在腿上,慢慢捂住了肚子。
“不是我。“戴明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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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小亮问他:“你说你拔掉了你爸的呼吸机插头,是真的吗?”
戴明月说:“我骗你干什么?”
龚小亮看他,他和戴明月离得很近。戴明月在吃一包芒果干,他扶了扶眼镜,盘起腿,两只不一样的袜子碰到了一起,又分开,他的衣领上有一点红色的痕迹,像番茄酱,他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块巧克力。电视的荧光在他脸上闪烁,他的眼镜镜片忽而蓝,忽而白,一下子又很透明。
龚小亮说:“是啊,你骗我干什么。”
他的胸口一轻,手上也握不住什么力道了,身体随之放松,向后倒去,他斜靠在了沙发上,肩膀倚着戴明月的肩。他侧过脸看电视。
满头珠翠的女人在雨里狂奔,整张脸扭曲得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戴明月任他靠着。他吃那块巧克力。
隔了一周,龚小亮才又去了养老院,老吴死了,养老院里再没难缠的老人了,他早早地结束了那每周的例行洗护工作,去了菜园帮朴智勇白菜。
朴智勇搞了辆手推车,还找来不少蛇皮袋,他把手推车推到田地边上,和龚小亮分头菜,下来的大白菜就放进手推车里,车里堆满了就运到空地上。菜完,两人一人一张板凳,一人一口蛇皮袋,一人抱起一颗白菜,拍拍菜叶上的土,扯下些烂了的叶片,把菜装进袋里。
龚小亮本穿着厚衣服厚裤子,忙了阵出了点汗就把棉大衣脱了,可坐下了又开始有点发寒,他吸了吸鼻子,把大衣披在了肩上。
朴智勇穿棉袄棉裤,脖子上还缠了条围巾,手上戴着毛线手套,这身装扮就没动过,他头顶往外冒热气,瞅着龚小亮说:“还是穿上吧,别冻着了。”
龚小亮拉紧了棉衣的两襟,点了点头。朴智勇脱下一只手套递给了龚小亮,龚小亮忙道:“您用着,您用,我不要紧。”
朴智勇硬是抢过他手里的一颗白菜,把手套塞给了他。龚小亮没法儿拒绝了,在裤子上使劲擦了擦手,默默戴上了,和朴智勇道:“我手上脏,回头洗干净了还你。”
“咳!你还和我计较这些!没事儿!”朴智勇呵呵笑着,一瞥养老院大楼,他的神色顿时凝重了。他发出了一声轻而哀的叹息,低着头紧了一只装满了白菜的蛇皮袋,说:“冬天不好过,很多人熬不过去。”
龚小亮抱起一颗白菜,放在膝盖上,没接茬。
朴智勇接着道:“别说老吴了,他那是一心寻死,换成我是他,这日子我也不想过了,老吴以前是战争英雄你知道吧?拿过军功章的!后来一颗炮弹过来,弹片扎进了膝盖里,没办法退了役,这人吧,当兵当久了就太有板有眼了,他儿子嫌他嗦就把他扔来了养老院,人死了,隔了三天才来,还在院长办公室发了通脾气,说什么是养老院害死了他爸,要索赔,一开口就要十万!还是五楼那个言先生,家里到底都是知识分子,人死了,家人当天就赶到了,听说女儿儿子哭起来都没声音,讲话也是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给大家添麻烦了’,‘多谢各位了’,你说人和人之间差距咋这么大?”
龚小亮扯下两片菜叶,抬头看朴智勇:“你说言老先生怎么了?”
“死了啊。”朴智勇又拖过了一只蛇皮袋,撑开个口子,放进一颗白菜。
龚小亮的牙齿上下打起了战,他穿上了棉衣,又问:“怎么死的?”
朴智勇一看他,瞪着眼睛比了个直挺挺躺着的动作:“他都那样儿了,还能怎么死的啊?老死的啊。”
“什么时候的事?”
“和老吴一天里走的。”朴智勇唉声叹气,还是那句话:“冬天就是难熬。”
龚小亮愣住了,手里还抓着那两片发软发蔫的菜叶,他迟疑着,犹豫着,一个问题在他脑袋里盘旋了好久,最后他还是问了出来:“仪器……都好吧?”
朴智勇皱起了眉头:“不是,你啥意思啊?”
龚小亮摇摇头,没话了。直到回到百花花园,他都再没说过一句话。
戴明月在家,正在阳台衣服。太阳落山了,霞光泼洒在对面楼的墙面上,红墙被刷成了俏皮的粉色,玻璃窗反射出叫人睁不开眼睛的光芒。
龚小亮走到了阳台门边,问戴明月:“是你吗?”
戴明月抱着堆衣服,进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叠衣服,不明所以:“什么是不是我?”
龚小亮转了个身,看着他,说:“你大学老师,之前你在养老院看到的那个过世了你知道吗?”
戴明月耸了耸肩:“他都那样了,早晚的事。”
龚小亮往前走了两步,到了戴明月面前了,补充道:“和老吴一天走的,就是你去养老院找我那次。”
他问戴明月:“你之前知道他在那里吗?”
“谁?”
“你知道我在说谁。”他的声音低下去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事。”
戴明月一笑,在叠好的衬衣上重重拍了下,仰起头看龚小亮:“你扮警察?档案不清白的人不能当警察的吧?”
龚小亮抽了口气,他后悔,自责,他打自己耳光,闷着声音说话:“我不该找你过去,你不看到他你就……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戴明月拉了下他的手,似是烦了,念叨着:“行了行了。”
龚小亮挣开了,他不说话了,咬着嘴唇,两手轮流抽自己嘴巴。戴明月看着他,又抓住了他的手,这一下他抓得重,龚小亮挣了挣,没能挣开,他又使劲挣了下,戴明月还是抓着他不放。龚小亮一恨,握住了戴明月的手腕去掰他的手指,他握得很用力,显然把戴明月弄疼了,他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嘴唇打起了哆嗦,脸也白了,鼻尖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他的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而沉重起来,但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正用一种“不出所料”的目光注视着龚小亮。
龚小亮浑身战栗,慌忙松开了手,他浑身的力气好像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他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凶残的本性在不经意间又占了上风。这就是他,他的本来面目,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暴力的基因控制的人。
“是我的错,我的错……”
龚小亮靠着戴明月的腿,戴明月不说话,龚小亮把头垂得更低,他哭了出来。忽然,他感觉脖子上一凉,好像是戴明月在轻轻拂拭着他的脖颈,而他的左手垂在了龚小亮脸旁。龚小亮看到了他那红了一圈的手腕,那是刚才被他扼住而留下的痕迹。它像一条绳索,紧紧捆住了他的视线。他满眼都只有这条红色的印痕了。它变成了一条河。龚小亮的脸贴近了它。它又像一个魔咒。
他是灾星,他会给认识的人带去厄运,他会害死人,他




爱人万岁 分卷阅读32
会害到人。
龚小亮看了眼戴明月,戴明月对他笑了笑,他的眼里没有一点怨恨,也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他好像能坦然地面对一切灾祸,一切变故,一切的恶与坏。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他的存在仿佛一个警钟,他随时都能被做成木头雕塑吊在教堂的穹顶之下,他的肋骨将在象征圣明的烛光下映出刀锋般的倒影。
龚小亮摸出了手机,他给朴智勇打了个电话。
他不去养老院了,也不去教堂了,再也不去了。他哪里都不去了。
第七章
戴明月的表妹慧心从沈阳来牡丹探亲访友,说好了周六过来戴明月家吃晚饭,电话里点明了要吃火锅。补习班下课,戴明月去了趟超市,五点半时,眼看天黑了,他和龚小亮着手洗菜,煮汤底,布置餐桌。
汤底煮开,门铃声响了。慧心到了。
戴明月去给她开门,慧心一进来就抱怨个没完:“哥!这都圣诞了,你还贴着去年过年的窗花呢?哎哟,这假金桔还摆着呢!是长出新叶子了还是结出新果子了?成了吧!”
戴明月说:“穿这双吧。”
慧心说:“我穿男式的就行了。”
龚小亮往边上看了眼,慧心把一双女式拖鞋塞进了鞋柜,东张西望着解围巾,嘟囔道:“这拖鞋都放了多少年了,太旧了,你也太不讲究了,换换吧……”她越说声音越低,末了,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你说你也不在门口搞个衣架!牡丹一年里八个月都在冬天,大衣外套的挂门口多方便啊!”
戴明月拿了她的围巾和皮包,放去了沙发上,道:“哪儿有这么夸张,最多六个月冬天吧。大衣脱了也挂沙发上吧。”
他还道:“圣诞春节不都一样吗,过节不就是图个热闹。”
慧心说:“放那儿放那儿!靠桌子太近回头一身火锅味儿。”
“那我开点窗?”
“别啊,太冷了,你在客厅备课呐?今年过年还给学生补课啊?”
“学生要补,我这个老师也不好意思不补啊。”
“你就是不会拒绝人!都多少年没回沈阳看过姥姥姥爷了?”
戴明月道:“电话我三天打一次,还视频。”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龚小亮从水槽下面的柜子里拿了两个塑料盆出来,放到水龙头下接水。他解开了装菠菜的塑料袋。
慧心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了起来,她小声地询问:“哥,那谁啊?电话里没听你提啊?”
戴明月道:“我没和你提小房间租出去了?”
一快一慢的两组脚步声近了,龚小亮的肩上忽而一重,他颤了下,转身看去,慧心正笑盈盈地面朝着他,一双黑眼睛将他仔细端详,说道:“你好啊!”
龚小亮把菠菜放进接满了水的盆里,点了点头,轻声回:“您好。”
戴明月过来了,在厨房找了一圈,问说:“笋呢?放哪儿了?”
龚小亮往餐桌上一指,戴明月走到餐桌边,拨开一盆装着各色火锅汤丸的盆里的几颗蛋饺,瞅着盆里说:“还真在这儿!”
慧心冲龚小亮一挤眼睛,撩起了衣袖咯咯笑,凑到了水龙下洗手,说着:“我哥就这样,没记性,还有啊,你别看他干的是教书育人,教人规矩的事儿,自己呢没个规矩,唉,你看他……”慧心稍侧过了脸,眼神一低,声音高了,大笑出来,“哥!你又穿错袜子啦!”
戴明月脚上是两只一黑一白不同色的袜子。戴明月自己低头一看,挠着后脑勺笑了。
龚小亮把水开大了,把菠菜全压到了水下,摁在盆里洗。戴明月回进来了,递给龚小亮一只大碗,说:“好了好,洗得挺干净了。”
言罢,他把水龙头关了,龚小亮抓起菠菜甩了甩,一把一把往那大碗里放。他又抓了些择好的黄豆芽放进那仍装满了水的塑料盆里。戴明月把水龙头打开,龚小亮按着黄豆芽在缓而细的水流下摇动。
戴明月说道:“他在准备成人高考。”他把装菠菜的碗递给慧心,“去吃吧,吃吧!汤底早煮开了,别煮干了。”
屋里弥漫着草药的气味,慧心嗅嗅鼻子:“你买的小肥羊的汤底吧?”
戴明月应道:“是啊。”他问起:“你朋友新房买在新时代广场附近啊?”
“现在买新房不都买那里吗?”慧心说,走开了,“蘸酱呢?”
她还唉声叹气地道:“不是我说,你们男的,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她老公以前在外头租房子,请我们一块儿去他家里玩过,东一只袜子,西一条裤子的,往床底藏都来不及!现在他俩一结婚,你是没瞧见,那干净,整齐的,人都拾得神了不少!”
她把冰箱打开了。
戴明月说:“你看看第二格。”
龚小亮洗好了黄豆芽,装了盘,戴明月关了水,慧心还在冰箱里摸索:“没有啊,你冰箱里倒是比从前干净了,”她转身打趣道,“一看这小伙子就是个爱干净,讲规矩的人!都是人帮你拾的吧?”
她笑起来的样子和戴明月像极了,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看上去十足的开心,十足的快乐。
戴明月端着洗好的黄豆芽,全下去了火锅里,他拿着空盆子回到厨房,探了半个身子到冰箱门后,和慧心挤在一起,奇道:“没有吗?我记得之前还有吃剩的花生酱啊。”
慧心咂吧咂吧嘴,问他:“你手怎么了?”
龚小亮继续洗菜,还剩一颗台湾小白菜。他一片一片地掰菜叶。
戴明月回说:“没怎么。”
“唉,你也真是……”
“不然我去超市给你买吧,你吃什么蘸酱啊?”
“我要沙茶!广东那种,没有的话,带个麻酱吧!”
“行。”
冰箱的门关上了,龚小亮把小白菜装了盘,抹了下桌子,绞干了抹布,晾在一旁。戴明月走到鞋柜旁换鞋子,戴围巾,戴帽子,拿起串钥匙揣进裤兜,戴上了手套,又问了声:“还要什么吗?”
慧心一看龚小亮:“你要点什么不?”
戴明月顺势也看向了龚小亮,和他招了招手,喊他:“龚小亮。”他笑着,温和,亲切地说,“等吃完再拾吧,走啊,帮我提东西啊。”
龚小亮关了水龙头,可他的耳朵里还有连绵不断的噪音,他手上也还有湿意,他在抹布上擦手,怎么都擦不干,好像还有不知从哪儿来的水在他手指间流淌,迅速,飞快,抓也抓不住。他把洗好的小白菜放去了桌上。
戴明月关照慧心:“你先吃吧!我们去去就回。”
锅里的热汤咕嘟咕嘟往外冒泡,几只蛋饺和几块冻豆腐块儿一起翻上滚下,浮浮沉沉,慧心捏着筷子,手僵在了半空中。她的脸色明显变了,嘴唇在颤抖。龚小亮明白,




爱人万岁 分卷阅读33
她意识到了,戴明月的这个租客,龚小亮,就是那个杀了蓝姗的学生。
龚小亮把电磁炉调成了保温模式,走去玄关,戴上戴明月父亲的毛线帽,穿上戴明月父亲的靴子,和戴明月出门了。
他们在超市货架的深处找到了最后一罐广东沙茶酱,正值饭点,超市里没什么顾客,到处都是和圣诞有关的装饰:挤着对眼,脸上涂满亮粉的麋鹿冲人翘起顶着团雪的红鼻子;笑呵呵的圣诞老人驾着马车在超市的墙壁上飞驰,装礼物的袋子边飘浮着“hohoho”的英文字;广播里轮番播放着和圣诞有关的英文歌;超市员工们也都穿上了红马甲,戴上了圣诞帽。靠近银柜台时,戴明月从一个购物筐里抓了个圣诞花环,一起结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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