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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吓我一跳
陈一天的父亲也有进x钢的机会,因为长得高大伟岸,说媒的人选里,也不乏x钢、x矿的厂花。但他最终还是自由恋爱,跟陈母结了婚,又阴差阳错做起了生意,先是小打小闹在沈阳,后来为了省去奔波的成本,也为了接更大的生意,就带陈母转战了浙江,一干就是好多年。
陈家奶奶对子女本就采取“散养”策略,不拘务必如何、一定怎样,没想到,陈一天父母的营生在当时“不入流”,却意外地躲过一场席卷东北的下岗潮。
1998年,沈阳的社会生活变革已经开始。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裁员行动。因为当时的绝大多数国企,都是用相当低的待遇和较高的福利来养活自己的员工,这相当于签订了一份永不到期的合同,俗称铁饭碗。
突然出现的“下岗”“分流”等词汇,让怀抱“铁饭碗”的人不解,企业不养我们了,不给我们开工资了,我们去哪?干什么?怎么生活?这种观念的冲击、生计的无望,真的影响了一代人。
那年冬天,很多家庭陷入无望,很多人挣扎困惑,很多眼泪和沮丧还有无力,若有似无地弥漫在这座东北工业重镇。但是陈一天家里,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于乔运动会摘得数枚金牌、陈一天大学生活欣欣向荣,陈家奶奶乐此不疲地研发家常美食,进入十一月份,城市开始供暖了,元旦说来就来。
陈一天的父母要回来,和祖孙三人一起过阳历新年。
陈一天颇感意外,以往他爸妈只在春节回来,匆匆来匆匆去。他高考、升学那么大的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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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他妈也只是分别打了电话,连鼓励都是流于表面的。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好多同学家长都办了升学宴,请同学、请班主任老师、请亲戚朋友,可陈一天谁都没请,他爸妈连提都没提,估计把这事忘了。
12月30号,于乔放学回到家,家里多了两个人看样子,他们也刚进门不久,陈父在陈一天房间站着,陈母和陈一天并排坐在床上,陈母把陈一天搂在怀里。由于陈一天坐得很正很直,看上去是陈母挂在陈一天身上。
陈家厨房里,锅铲碰撞之声格外隆重,隐约有鱼味、酱味、甜味、油味,混合着飘出来。
于乔背着双肩包,愣愣地站在陈一天房间门口。她在犹豫:是直接进去打招呼?还是放下书包?
从于乔的角度看去,陈一天没有与父母有来有往地说话,他只是听着,似乎已经听了很久,听进去多少也不好说。
于乔愣神儿的工夫,陈一天从陈母、陈父中缝隙看向她:“进来!”
于乔得令,背着双肩包走进去。
陈母穿了一件土黄色羊毛外套,头发盘在脑后,保养得宜,表情略带商人的客套:“是于香的闺女吧?”
陈母的洋气,于乔当然看不懂。这件羊毛大衣价值几何暂不论,单就款式,穿到20年后也依旧不输,颜色么,肯定不能叫“土黄色”,应该叫“咖啡色”“焦糖色”“卡其色”才对。
“舅妈!”于乔迅速确定称谓,又转身和陈父打招呼:“舅舅!”
陈父刚才正说着什么,陈一天把于乔喊进来,就把他的话打断了。
他打量于乔,问于乔几岁了、上几年级了、生活还适应吗等几个问题,他们对话的时候,陈一天和陈母都沉默着。
于乔放下书包,去厨房要帮陈奶奶干零活,陈奶奶递给她一头蒜,让她剥好砸成蒜泥,于乔领旨,开始着手掰蒜。陈母随即走了进来。
她已经脱下羊毛外套,里面是一件藕粉色的羊绒毛衣,缀着亮钻。
陈奶奶说:“不用你!你俩坐了一天车,赶紧歇着。于乔帮我弄完蒜也出去。我自己有安排,你们在这反倒捣乱了。”
陈母扫一眼厨房角落,发现一把蒜苔,她就蹲下去摘蒜苔。边摘蒜苔边找话题,问了陈奶奶几个老家亲戚的近况,这几个亲戚都与陈奶奶交好,陈奶奶如数家珍。
聊完了亲戚,陈母又放下摘好的蒜苔,站在陈奶奶身边看她切菜。继续找话题:“妈,我记得您做过一个白菜肉丸子……”
陈奶奶随口哦了一声,下刀速度未停。
陈母接着说:“我一直记得那个味道。您能再给我做一次吗?”
陈奶奶思维一顿:“什么白菜肉丸子?”
于乔插嘴道:“奶奶,是佛手白菜。”
陈母忙:“对对对!是佛手白菜!是叫这名!我记得白菜包着肉,像弥勒佛的小胖手儿。”
说着和于乔对视,获得了认同,于乔笑了下。
吃饭还是在陈奶奶的房间,菜陆续做好,陆续往桌上端,于乔来往端菜时,用眼角余光扫了几眼陈一天父子。
他们爷俩的姿态没变,陈父大概在问他学校的事,陈一天老老实实地答话。
期间,陈父的大哥大响了几次,他接电话也没回避陈一天,在地上画着小圈儿,走来走去,讲电话的语气跟刚才交谈的语气明显不一样。
☆、血泪含悲啼-14
团聚的第一顿饭,于乔驾轻就熟地摆筷子盛饭,她了解奶奶的习惯,逢年过节也要喝上一小盅。一家人坐上桌,陈父举杯,说了几句吉祥话,于乔、陈一天端起果汁,陈奶奶端起小酒盅,看向陈一天的妈妈,陈妈妈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扒了口米饭。
陈奶奶没作声,轻轻地与众人碰杯,各自抿了一口。
陈父找个机会对于乔说:“你妈给我打过电话啦,还说特别不好意思,让你过来住。我当时就跟她说,她就和你姑姑是一样的,我妈当她是自己亲女儿,你就是她亲外孙女儿!所以千万别见外。”
于乔放下筷子,聆听教诲,连连点头。
“在这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装假!”说着,往于乔碗里夹了一大块鸡肉,瞬间把于乔的碗口给罩满了。
陈一天接着说:“于乔没装假,爸,关键是您!您也别装假!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说着看陈奶奶,两人诡秘一笑。
吃完晚饭,于乔回自己房间,听到陈母和陈奶奶抢着洗碗,厨房里又是一阵水声和碗碟碰撞声。
接着,陈奶奶进来,径直去打开柜门,把其中一床锻面被子往外拽。
边拽边说:“乔乔,你这几天跟奶奶睡。”
于乔立马明白了,抱起自己的被子,去陈奶奶房间。
陈母跟在于乔身后,欲言又止。
到陈父站在过道,目光越过于乔头顶,似乎和陈母对视了一下,不知其意。
于乔干脆得落地睡到陈奶奶床上,陈奶奶也干脆利落地重新布置好于乔的床。
期间,陈一天的父母都游走在房间门外。
陈父电话又响,他迅速地接了,于乔躺在陈奶奶床上,感觉他接电话时仍旧走来走去,把走廊到厨房的路走了两圈,讲电话的声音比前几次还大,说“我刚好回沈阳了。”“那就今天晚上吧!”“行行行!没事没事!”“我马上出发……”
等陈奶奶走出于乔房间,陈父在走廊里截住她,说自己今天晚上要见一个人,要谈事情,可能会到很晚,让“你们”早点儿睡吧。
1998年的最后一个晚上,家家掌灯,户户摆宴,欢乐祥和迎新岁,这种气氛暂时掩盖了暗涌的集体不安,载人们沉入更深的夜,期盼新一年的清晨。
陈父彻夜未归。
当晚,睡眠质量最高的当属于乔,陈父关门声响后,陈奶奶回到自己房间,关灯、就寝。
于乔在陈奶奶的一声叹息中倏然睡去。
陈母等陈奶奶房间灯灭,轻轻推开陈一天房间的门。
陈一天还没睡,躺在床上看书。
陈母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目光黏住自己的亲子儿子,表情平静,心潮起伏。
这几年来,母子每年只见一两面,每次见面,陈母都觉得陈一天变成另外一个人。
男孩子个子蹿得快,尴尬的变声期一过,人也变得更加沉默了。
高中最后一年,学业紧张,她一顿营养餐也没给儿子做过,高考也没出现在考场外,选学校、选专业,都是陈一天自己拿主意。
陈母陈父只管人前吹嘘这个学霸儿子,可陈母觉得,这个儿子离她越来越远了……
陈一天目光移开书,举着书问他妈:“有啥事吗?”
陈母笑笑,说:“没事,睡不着,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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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的什么书,陈一天答:“专业相关的。”
陈母探了探身子,伸手够到陈一天的头发。
他长时间窝在床上,发型已经乱了,陈母的手抚上去,发丝坚韧而有弹性,手指间带着头皮的温度。
“你小时候,头发特别稀、特别软,听人说,剃光头会让头发浓一些、黑一些,我们就一次一次给你剃。可直到你上小学,头发还是黄黄的、软软的。”
陈母回手:“什么时候变这么硬了!还这么黑,这么厚。”
陈一天放下书,做好与母亲交谈的准备。他身体往后挪,后背靠到墙上,双腿屈起,双臂搭在膝盖上。
陈母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成了长胳膊长腿的少年。
“今年生意好做吗?”陈一天问他妈妈。
“还行。今年你爸老往广东、深圳那一带跑。还是南方人心眼儿活分,我早就建议你爸弄的汽车配件,那边人已经做了两年了,你爸今年也开始做,这是个商机,也是个趋势,估计未来几年都会不错。”
陈一天听着,没作声。
“小天,学习苦不苦?高考怕没怕?”
陈一天轻扯嘴角,笑了一下,挠了挠头:“苦啊,高三都苦,哪有不苦的。”
陈母问:“高考那几天,奶奶陪你去考场了吗?你一个人去的?怕了没?”
陈一天稍微提高音量:“哎哟!妈!我是进考场,又不是进局子。到那一天,一切全凭实力,全凭本事!怕有个毛用!”
陈母意外儿子的这番话。“那……你的同学,都有家长陪着吗?”
“嗯,大部分有吧。有的同学不让家长去,家长非要去,大太阳底下晒着,一点忙帮不上,白白增加心理负担。”
陈母低下头,半天没说话,似乎屏住了呼吸。过了一会儿,肩膀微微抖动,长吁一口气,低声啜泣起来。
陈一天诧异了,连忙坐到床边,伸出一只手来,搭在母亲的肩膀上,手下的肩膀抖动得更厉害了。
“你小的时候,咱们住在镇上,当时院子里住了好几户,那时候邻里关系好,院子里的几家处得跟兄弟姐妹似的。有一天你爷爷奶奶去菜地干活,有一家办丧事,我和你爸去帮忙,留你自己在家。
“晚上我们回来,一进屋,发现你不在。就想着,是不是跑隔壁姚大娘家去了,当时也没着急,去姚大娘窗下喊,屋里没人,姚大娘也不在。又去别家找……把院子里几家都找遍了,都说没看见。这下我跟你爸就急了,邻居也跟着急了,赶紧满街吆喝。
“我记得当时是夏天,眼看天都擦黑了,那得有晚上7点多。我当时倒没哭,但是浑身发软,腿都没劲儿了,越想越往坏处想……
“后来,有人说屋后面有个工程队,在修路,搭了临时板房,晚上也有人吃饭有人住,说不定在那。
“我跟你爸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赶紧往那个活动房跑。等进了屋,人家已经开了灯,正在吃饭。也没个正经桌子,几个板凳拼在一起,几样炖菜摆在上面,大伙围着板凳吃。你的小脑袋就在那堆人里。”
陈一天想了想:“这段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陈母说:“你奶奶不在家,没回来,这事只有我和你爸知道你爸一把把你从饭桌上拎起来,我上前就给了你一巴掌。”
“够狠的。”陈一天笑嘻嘻地看着他妈。
“打完我就后悔了,小孩子知道什么,家里头没人,跑到工地上玩,到了晚饭时间,饿了,就跟他们一起吃了。你挨了一巴掌,嚎了两声,然后挣脱你爸,继续回到人堆里吃饭。
“干活的人都认识你爸,阻拦不及时,只好劝。你哭过了倒没事了,边吃边说:‘我今天晚上在这吃啦!你们回去吧!’”
“工地上吃的什么啊?是好菜吗?”
“好什么好!白菜炖豆腐,炖得过了火候,烂成一盆稀糊糊……”
母亲吸了吸鼻子,想到这一幕委实好笑,眼泪也止住了。
陈一天了跟着笑,好像讲的不是他,是别人家孩子似的。
当晚,娘儿俩东拉西扯,聊到了12点。两人互相哄着聊天,都抢着聊对方爱听的,和谐融洽。
最后,陈母说已经这么晚了,还是睡吧。亲自帮陈一天整理床铺,其实床单很平整,也不用她整理什么,但她还是认真地用手抚了一遍,把被子末端卷成一个筒,这样脚伸进里面不会透风,看着陈一天钻进被子筒里。
最后,陈母对陈一天说:“小天,妈妈这大半辈子,还算顺遂,也没什么遗憾。我后悔的几件事,都跟你有关。小时候打你那一巴掌,我现在想来就特别后悔。今年你高考,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儿,我当时但凡坚决一些,也就回来了。像你同学说的,虽然当妈的进不了考场,也不能帮你多得一分,但我站在考场外面,和其他家长顶着太阳晒,往后这一生,我也就不会遗憾了。”
“妈妈以前总想着,你还小,我先忙自己的买卖,以后再多陪陪你。这想法持续了20年,可惜,没有以后了,20年过去了,这20年里,我老是缺席,现在,你20岁了……”
“你像于乔那么大时……哎!我如果是于香,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把于乔丢在这里。”
陈一天眼皮有点打架,自打记事起,他第一次和妈妈聊了这么多。这最后一番话,陈一天也不知道如何回应,陈母也不需要他回应,是她自己在自言自语。她说完,关了灯,轻轻走了出去。
陈一天忍着困倦目送她离开,房门透进的光越来越窄,陈母闪身出去,留下一室浓重的黑暗。
☆、血泪含悲啼-15
祖孙二人吹干头发,带着一身热气,走进冰天雪地,有说有笑地回了家。回到家,陈奶奶把二人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于乔准备仔仔细细地把二人用的搓澡巾再洗一遍。
两人在卫生间里又聊起搓澡的事,陈奶奶说:“你这肉皮子太嫩了!以后就只抹香皂,别搓了。”于乔说:“没事,我也没觉得疼。”陈奶奶又说:“就算不疼,可一道一道的檩子,肯定对身体不好。”
聊天内容被陈一天听去。晚上,陈奶奶熄灯就寝后,陈一天悄悄把于乔叫到他房间,问她:“今天白天洗澡是怎么回事?”
于乔没想到他问起这个。
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回了“没什么事”。
陈一天突然又问起别的:“上次磕伤的地方,现在好了吗?”
“啊?好了。”说着撸起秋衣的袖子,走近一些给哥哥看。
于乔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灯,手臂上是自己的影子,连她自己都看不清楚。她就蹲下来,把手臂搭在陈一天床边。
陈一天伸出右手,抓住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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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淤青确实没有了……但是……”
说话的同时,他左手绕到于乔身后,突然掀起她的秋衣。秋衣下摆被整个提起,秋衣反罩在于乔头上,如果再稍一用力,秋衣就要被扒下来。
于乔一只手臂被按在床边,挣不脱,头被秋衣罩着,整个后背裸露在外,脊椎的骨节清晰可见,样子甚是滑稽。
陈一天看到于乔后背的景象,呼吸一滞。大片大片的紫红,边缘斑斑点点,是出血点。几乎绵延成一大片,覆盖住小姑娘的整个后背。
陈一天手上缓缓松了劲儿,于乔才挣脱,站在地中央,无头苍蝇一样,自己撕扯着把秋衣又穿回去。
“看什么看?我要好说好商的,你能乖乖把衣服撩起来吗!”
于乔脸有点红,眼圈也有点红,她刚洗完澡,皮肤很干净,也很光滑,但这成片的血印,太让人倒胃口。
“以后别人问你什么,就一五一十地回答。你这叫没事啊?!”
于乔喘了两口粗气,她被偷袭了,又被先发制人教育了一番。
陈一天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都这么晚啦!回你屋睡觉去!你的事今天先这样,等睡醒了明天再说。”看她站着不动,眼看要哭出来,“快走。站地当间儿不冷吗!”
※※※※※※※
陈奶奶60多岁,在同龄人里算身体很好的。但上半年有一次□□异常出血,她当是痔疮之类的,又不疼不痒,就没当回事。
元旦刚过没几天,上厕所时,又发现有点出血,这次奶奶非常肯定,不是痔疮或大便导致。隔天陈父打来问候电话,她就跟儿子说了。
儿子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嘱咐她别乱吃药,安排陈一天陪奶奶去看病。还说已经不把陈一天当小孩了,这件事他可以知道,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刚好这几天气温回暖,陈一天跟学校请了假,空出一天时间,准备带奶奶去看病。之前,陈一天背着于乔,给于香打了一个电话,说于乔胳膊上、腿上老是有淤青,于乔说小孩东跑西巅儿的,磕了碰了很正常。陈一天又说去澡堂子搓澡,别人都没事,于乔整个后背都红了。于香一听,哈哈大笑,说这小孩在江苏天天洗澡,从来没用过搓澡巾,肯定不适应。陈一天犹豫再三,为了引起于香重视,又说于乔抓鱼特别厉害,听亲戚家小孩说,在老家抓鱼,鱼主动往于乔手心里钻。他说以前在某本书上看过,如果毛细血管渗血的话,就会格外吸引小鱼。电话那头有人喊于香,好像有顾客,她答应了一声,加快语速说:“小天你放心吧,咱家人不可能得那种病。”说完就挂了电话,匆匆应付生意去了。
想到这,陈一天也没跟奶奶商量,擅自作主,给于乔请了假,带她一起去医院。在挂号处挂了两个号,一个奶奶的妇科,一个于乔的皮肤科。
妇科医生安排奶奶做了b超和基本的妇科检查,b超显示,有一个子宫肌瘤,出血很可能是肌瘤在作怪。医生解释说,不止年轻女性会患子宫肌瘤,年老女性由于激素水平衰退,或情绪、劳累等原因,也会有肌瘤。
如果肌瘤很小,并且没有其他症状,可以不管它。很多肌瘤会自愈。如果有症状,腹痛或出血,医院就建议做手术摘除。
妇科诊室不让男士进,陈一天等在侯诊区。陈奶奶出来说了情况,倒也没什么大事。
到了皮肤科,医生简单问诊,看了于乔的后背,又让于乔撸起裤腿,看了看小腿,咂摸了一下嘴,低头写病历,也不说话。
写着写着又抬头问于乔:“有没有腿疼过?”
于乔摇头。
医生又问:“腿上的青紫是什么时候在哪磕的?”于乔小腿确实有一块青,膝盖上也有一块。
于乔说不记得了。
医生扶了扶眼镜,开了一张单子出来,说:“先做检查。”
陈奶奶觉得这医生说半句藏半句,太不爽快。捏着于乔的检查单,临走问了一句:“大夫,我孙女这是什么病?”
医生双手交握,稳坐诊台说:“看着像紫癜还要等检查结果。”
于乔很少来医院,七八岁时得了痢疾,吃药顶不住了,才去医院打了几天吊瓶。
女孩子,小学阶段总是比男孩子长得快一些。在江苏时,各种迎宾队、礼仪队都有她,各项体育比赛也是无师自通。吃东西不挑食,碰上好吃的胃口奇好……
今天在医院,听到了这么多医学术语,她一时消化不了。
尤其是给她检查这位医生,欲言又止的,尤其让她反感。反正她也听不懂,“紫癜”是什么?
在陈一天和陈奶奶的陪同下,于乔被抽了两管血,其中一项检查,1小时以后取结果,另外一项检查需要下午4点取报告。
本来陪奶奶来看病,结果自己的检查似乎更麻烦一些。于乔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中午在医院附近吃了饭,又逛了逛附近的纺织品市场,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四点,可以取报告了。
陈一天把报告递到医生手上还是上午那个坐诊医生,可是,他明显已经不记得上午接诊的病人了。
他看了一眼报告,马上对屋子里大喊:“病人呢?病人在哪?”然后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化验单,又高喊:“于乔!谁是于乔?”
其实于乔就站在他面前,站在陈一天旁边。
于乔拉了拉衣角:“我是于乔。”同时举起右手,像在教室里主动要求回答问题。
医生对陈一天说:“赶快扶她坐下。”
陈一天没动。
他也不明白是什么状况?
然后,医生已经全然不顾诊室里还有其他等待就诊或看检查结果的患者,低头再一次确认检验单上的数据。
然后抬起头来,对陈一天说:“你去办住院吧。”
说着利落地撕下一张便签纸,龙飞凤舞地划拉几下,递给陈一天:“可能没有床位,但你跟住院部说,这个今天必须住院。把我这个纸条给他们。”
陈一天仍旧是懵的,但是他被医生的情绪感染,接过了纸条,转身往外走。医生又叫住他:“住院部在门诊楼西侧,你先下一楼,从西门出去,那里有条走廊直通住院部。快去!”
然后不再理他,像捧着一束带晨露的鲜花一样,扶于乔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又接着问奶奶:“她是怎么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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