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冯寞
想着颇觉有趣,就笑了出来。
见余烬瞧他,便将脑中画面也描述给他听。余烬听罢冷笑一声,心道你自己做糟老头子去罢,我就算是老了也是个好看的老头子。
想想又暗自惊诧,跟着师父学武功也就罢了,这自恋的毛病怎么也一并学来了?
一开始累成这个样子,第二天妥妥浑身酸痛,甚至比前一日还痛上数倍,几乎是不能下床。到后来慢慢习惯了,虽然仍然疲倦但也至少也还能忍。
有时筋骨痛的受不了,叶泊舟会给他来一次推拿,虽然并不专业,但好歹也是习武之人,知道哪里应该轻一点哪里应该重一点,按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初七,藏书阁开放的日子。
余烬来这么久还没去过藏书阁,对那里颇有兴趣,叶泊舟索性也就带着他一起了。
下弦门的藏书阁藏书量为武林之最丰,藏书类型为武林之最广,重要性不言而喻。
余烬站在大门前头,仰望着这座下弦门最高的建筑,面无表情,眼底却汹涌着情绪。
藏书阁有五层,修建得华美庄重。每一层都有一个武功好手看守不说,这里的瓦也不同于寻常瓦片,异常坚固,想从房顶上掀开瓦片进入藏书阁几乎是不可能的。
今日的藏书阁称得上门庭若市。一年仅一次的开放,几乎下弦门大半个门派的人都来了,拍成老长的一个队,一人拿着一个纸卷子,那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书名,是他们这一年要看的书。
余烬瞧着前面还有那么些人,一时半会儿定是排不完的,有些不耐烦,但看他师父却是气定神闲,显然已经很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这一排就排到了日薄西山,终于,前头没有人了,余烬活动活动有些酸痛的腿,跟着叶泊舟走上前。
门口放着一张长条红木桌,桌子后面站着四个人,一个矮个子老头儿,一脸笑模样,看样子是这里的管事的;一个一身正气笑意温和,正是陆于之大掌门;一个穿着一身青衣,看上去颇为文雅。
最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一个,穿一袭玄紫的织锦长衫,领口袖口都绣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相当贵气的一身行头;
长发却随意的散着。别说冠了,连根簪都没有;眼睛被一条浅紫缎带蒙着,多半是眼盲;
从脸型嘴唇鼻梁上来看,此人应是有着一张相当俊美的脸,只是眼睛这处缺陷实在可惜。
看上去年龄也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形削瘦皮肤苍白。
下弦门的人余烬几乎都认识个遍了,也没见过这号人,心中狐疑。
看这人的穿着应当是出身尊贵,因为时下敢穿紫色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王孙贵族,另一种是不要命的。
如果是王孙贵族,怎么会如此不识礼数的披头散发?如果是不要命的……早就全国通缉了,下弦门岂敢窝藏?
最关键的,这么些年也没人传过当今圣上有个盲眼的皇子。
那人就站在矮个子老头儿身后,嘴角似是上扬,又似乎没有,看上去邪乎得很。
这边余烬还在暗自揣测着这人的身份,这边叶泊舟已经开口笑道:“霍叔,近来可好?”
霍老头儿微微一笑,和蔼道:“成天和书待在一起,汲取前人的思想,日渐有所参透,倒是越活越明白了。”
余烬发现一贯油嘴滑舌的叶泊舟在这人面前是难得的恭顺:“霍叔境界之高深,我等望尘莫及。”
说罢递上书单,交给旁边的陆于之。陆于之接过来迅速的扫视一遍,笑了:“《十二式剑谱》,给徒弟的么?”
叶泊舟点点头:“虽说初学剑法大多选用《九式剑谱》,但我个人认为《十二式剑谱》与解忧剑法更为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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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更适合烬儿。”
《九式剑谱》与《十二式剑谱》绝大多数的招式都是完全一样的,但《九式剑谱》招式更为简单,更适合入门,因此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这个。
而解忧剑法本身就十分复杂,学《九式剑谱》反而不利于剑法进。
陆于之目露赞许:“你能意识到其中细微的差异,不错。”
书单被交到了霍老头手上,霍老头一一念出书名,穿青衣的人和那个紫衣怪人便转身进了阁。
叶泊舟望着他二人的背影惊道:“他竟然来做了守书人,我说怎么老长时间没见着他了呢。”
陆于之笑道:“是三师弟主动送过来的,说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了,甚至连三师弟都有点压不住了,就送过来静静心。”
叶泊舟皱眉,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不多时,两人就出来了,怀里捧着一堆书放到桌子上。霍老头则了叶泊舟的书单。
余烬一直盯着那个紫衣人,而这时,紫衣人似乎有所察觉,脸稍微偏了偏,却是正对着他的角度!
余烬暗暗心惊,那人嘴角轻轻一勾,似笑非笑。
第11章第十章不打不相识
回来的路上,余烬终于忍不住开口:“刚刚那个紫衣服的人是谁?”
叶泊舟分了一摞书到他怀里,“拿稳了。那个是我之前提过的小燕子,你三师叔的大徒弟。”
余烬捧着书,脑子里不由得蹦出来那人的一袭华贵紫衣,小燕子,居然莫名贴切。
“他是什么人?”
叶泊舟目光沉沉:“以后你就知道了。”
回到院子放下书,两人的胳膊都有些发酸,但余烬练武的决心是从来没有动摇过,当即绑起袖子就开始了。
叶泊舟闲着也是闲着,余光突然瞥到一把琴,是上次黎袂弹完匆匆放在一边的。走过去拿起来,颇为惊讶:“居然还有琴?”
放在案子上,一撩衣摆跪坐案前,架势摆的倒是很足。抬腕,十指翻飞
“咚!”
是余烬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他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脸惊骇。
他听到了什么?那是他所熟悉的七弦琴能发出来的声音吗?七弦琴居然能发出这种声音吗?
岂止是难听二字可以形容的?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魔音入耳!
这种魔音,多半能把江湖顶尖人物重伤,能把中流好手的静脉震断,能把普通人直接折磨致死,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而叶泊舟本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是弹得起劲,铿锵有力,完全沉浸在琴声中不能自拔了。
“……”
很突然的,一只冰凉的小手按住了他的手。他这才回过神来,面前是他一脸僵硬的小徒弟。
“想喝茶。”
叶泊舟莫名其妙,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倒。”
余烬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想喝你煮的。”
叶泊舟一愣,继而眉开眼笑。
余烬则想,虽然他煮的茶不好喝,但总比弹琴好!
一晃又是五个月,虽然余烬现在还没有真正拿起剑,但赤手空拳防身的功夫可算是练到家了。
叶泊舟不时和他切磋两下子,也是连连感叹其进步之快。
院子里的梨花都落了,冬雪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树枝都光秃秃的。
前日叶泊舟又造访郑老爷子,与之天南地北地聊了个痛快,临走时还提了一嘴他那小徒弟武功进展情况,郑老爷子也是啧啧称奇。
这话就偏偏让当时坐在房顶上晒太阳的郑逸君听到了,所以他今天就从自家屋顶转移到了叶泊舟院子的屋顶。
余烬还是和他上次见着的一样,面无表情的坐在亭子里,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下颤动,在眼睑落下一小片阴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郑逸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竟已经观察了余烬许久,不由得尴尬,冲底下大声道:
“你郑二爷到了,还不过来迎接?”
余烬眼皮一抬,睨过来一眼,又很快回了目光。
这样的忽视让郑逸君无比恼火,直接蹦下来到他面前站定,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我听说你现在武功练的不错?”
余烬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郑逸君怒了:“小子,你很嚣张啊!”
余烬干脆起身要进屋:“师父现在在大堂和掌门师叔商量事情,你晚点再来罢。”
郑逸君抬手揪住他的后脖领子,余烬脚步一顿,动作却比闪电要快,一缩肩一擒拿,几招就把他给制服了。
而在这过程中,余烬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一个,依旧是目光沉沉。
郑逸君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擒让他觉得面上十分挂不住,便把责任都归咎于没有提前防备,大声道:“我不是来找叶叔叔的!”
余烬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变动,这个院子里除了叶泊舟就是他了。
郑逸君心中得意,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被余烬擒拿着,挣扎着怒道:“你放开我!”
余烬依言松手,冷冷的看着他。
郑逸君理了理衣衫和发冠,确保自己依然是英俊潇洒之后才开口:“我是来找你打架的!”
“……”
郑逸君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忙补充道:“小爷知道你现在还没拿剑,咱也不欺负你,不用剑,就赤手空拳的打,如何?”
余烬不动声色:“为什么?”
郑逸君放肆道:“因为小爷我看你不顺眼!怎么?你不会不敢”
话还没说完,余烬的拳头已经近在眼前了,这一拳可是带着十足的怒火,要是打在眼眶上那还得了?
郑逸君一个偏头躲过,也很生气,心说你个没素质的,小爷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开打了!
然而余烬一直是个行动派,懒得废话也不听废话,有什么话打完了再说!
过招的过程中,郑逸君惊觉余烬武功进步之快。
这才短短五个月,他竟然已经能和自己不相上下了!……还不是因为他的师父是叶叔叔,如果叶叔叔教的是自己,想必自己的进步一定比他还快!
念及此怒气又蹿了上来,手下的招式是更狠了。
两人功夫不相上下,再加上都是一股子火气,打着打着就完全变了样。
招式开始没有章法起来,师父教的技巧也都被扔到九重天外去了,到最后竟成了完完全全的孩子间的打架,就图个痛快,每一拳都像是发泄一样。
到最后两败俱伤,都是衣衫不整鼻青脸肿。
打到双方都没有力气了,两个人才分开,各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说来也是奇怪了,满腹的怒火经过这一打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畅快。
“喂,”郑逸君偏头看向余烬,后者正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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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因为叶泊舟是我师父。”这还是他头一次直呼师父大名,双唇相碰之间,竟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滑过全身。
“你竟然还知道!”郑逸君有些忿忿,“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了,和他认识四年他居然也不我!”
余烬嗤笑一声,不作回答。
郑逸君也不计较,干脆仰面躺在地上,头枕着胳膊,“唉做他徒弟一定特别好吧?”
余烬也照着他的样子躺下来,倒也不嫌地上凉。想了想,道:“是很好。”
“有多好?”
“没让我觉得不好。”
郑逸君一听禁不住的羡慕,又不顾心伤地追问:“他平常待你如何?严不严?”
严?叶泊舟平日连他受伤都见不得,哪里还能称得上严?说起来,等一会儿叶泊舟回来见着他这一脸一身的伤,估摸着又得心疼了吧。
“很好,不严。”
“那他都和你聊些什么?”
聊什么?
“近日忘尘派和青华派又有了动静。这两派一贯的水火不容,就因的一件小事又差点冲突,幸亏昨日掌门师兄去加以调节了,否则内讧起来,又叫魔教看了笑话。”江湖局势。
“二师兄袁允生性嗜酒,有一次喝多了还错把四师兄当成了青楼的姑娘上下其手,被四师兄直接拎着送到了掌门师兄房里。当时掌门师兄正在洗澡,看见他胡乱摸上来抬手便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算是打醒了二师兄,他一看眼前满面怒容浑身□□的掌门师兄,再看看衣冠不整的自己,还以为自己一时糊涂胁迫了掌门师兄,当下就愧疚起来,愣是在掌门师兄门口跪了三天三夜。”门派逸事。
“打拳不练腿,如同冒失鬼、练功不练腰,终究艺不高,所以这两点一定要抓好。”武学要领。
还有那一日,除夕前日,他把玩着酒壶,漫不经心地说起自己的身世。
“什么都有。”
郑逸君翻了个白眼:“你这人说话怎么就跟崩豆似的,多说两句能死啊?快说说,他平常都哪里好了?”
他对自己永远是笑意温和的,就算自己对他说话从来算不上恭敬,他也没有计较过……
他会亲自下厨,专门做自己爱吃的给自己补身体,用在这上面的钱一分都没有心疼过……
他给自己缝过衣服,一针一线,生涩但细致。长老的衣服下弦门准备的多,而弟子们却只有两套一模一样的布衣。
别的弟子都是亲自动手,他却念着自己练武辛苦,便把这些他不擅长的事情也都包揽了……
他给自己掖过被角,在很多个夜晚,轻轻推门走到床边,看看自己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踢被子,如果自己梦魇了,他就会点上一根安神香……
他虽然看似随意不羁,骨子里却是个极尽细致的人,会在自己迷惘时不动声色的指引方向。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低落,给上及时体贴的安慰……
余烬沉默了很久,久到郑逸君有些等不及地催促:“你倒是说话啊。”
余烬这才缓缓开口:“哪里都很好。”
他自己都不明白,明明有那么多可以说的,这么就都卡在喉咙里不愿出口呢?那些平淡却温柔的情节,竟然舍不得与人分享。
郑逸君有些泄气,心说这就是个榆木疙瘩,没救了!
你跟他说一句,他连回都不带回的,你要是逼着他说,他可能也就回几个字,语言之炼倒是让人颇为敬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多半是郑逸君在说,余烬听着。偶尔被问到话,余烬也会简洁的回复一二,但回复得却恰到好处让人还能接着说下去。
郑逸君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讨厌余烬了,反而还因这一通闲聊对他添了不少好感。
他觉得余烬这人吧,虽然看似冷漠阴郁,但你要是不怕冷的去接触,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值得结交的人。
于是,郑逸君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喂。”
余烬睨着他。
“交个朋友吧?”
余烬缓缓回目光。
郑逸君却当成他是默认了,与之一笑泯恩仇!
第12章第十一章师父我肚子疼
等叶泊舟回来时已是傍晚,郑逸君已经被寻来的家丁捉回去了,原来他是逃学出来的,这一回去估计又得挨郑老爷一顿胖揍。
郑逸君临行前想着自己本就跟余烬打得鼻青脸肿,这要是回去再挨一顿打,恐怕是要一命呜呼了。想想都替自己觉得不忍,好一通唉声叹气。
一只乌黑的药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有些愕然地抬头,只见着他的冷面神新哥们儿正站在他面前,微微皱眉,伸向他的手里就拿着这个药瓶。
“涂抹少许于伤处,不多时就可见效。”
郑逸君一把拿过来,盯着余烬的脸看了半天,眨眼笑道:“谢了啊!”
余烬直接转身进了屋。
叶泊舟回到院子时没见着他的小徒弟,心下惊异,往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在练功的。想了想,推开了余烬房间的门。
只见那孩子正站在水盆前笨拙地擦着脸,敲着表情是没什么变化,耳边却依稀传来轻微的抽气声。
定睛一看,那孩子白皙的皮肤上竟然遍布伤痕,有的地方已经结痂,有的地方青黑一片,看着好不渗人!
登时一股愠怒就冲上了头皮,叶泊舟强自稳了稳心神,待呼吸顺畅些了才走上前。走得越近,看得就越清楚,也就更加触目惊心。
“谁干的?”
余烬方才一直沉浸在白日的对话里,猛地听见叶泊舟的声音还被吓了一跳,回头,盘旋在脑海中的人正端端正正地站在眼前,眉若远山,目如潭水,真真好看。
叶泊舟瞧着他一副难得呆愣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叫人给打懵了,顿时肝火大燥,就略微急促的又问了遍:
“烬儿,告诉师父,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余烬这才看见他满脸的怒气,又听见他问这话,无奈的摇摇头,没吱声。
他现在不能提郑逸君的名字,因为叶泊舟很可能还没听清怎么回事儿就拎着解忧剑上去砍人了。
叶泊舟却觉得是打他那人很厉害,不让他说,当下脑子里就把下弦门的所有人都过了一遍,又逐一排除,人也在思考中慢慢冷静了下来。
按着余烬的肩膀看了看伤,虽然形容惨烈,但细看均是皮外伤,淤血擦伤而已。能下这种手的,首先排除成年人。
其次,下弦门之外的,和余烬有仇的,又能轻而易举的进入下弦门的,似乎也就只有一个了
“郑逸君?”
余烬默然,果然没有什么能蛮过他的,当下只得将白天发生的一切一一交代。
叶泊舟心疼自家小徒弟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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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点生气郑二那小子下手没个轻重,但孩子之间的事情他也不好过于干涉,只得恨恨道:
“过年他再来,红包是绝对不会有的了。”
余烬心安理得地把手中毛巾递给了叶泊舟。
叶泊舟的手虽然很漂亮,但却的确是一双江湖人的手,手掌宽大,皮肤粗糙,手指上有常年拿剑磨出的茧子。
这样一双手捏着湿毛巾在自己身上轻柔的擦拭着,不知不觉的,竟感觉不到伤处的疼痛了,只感到那掌心传来异常的温暖,让人灵魂都安逸了下来。
“师父。”
“嗯?”
他才发现,叶泊舟的声音低沉磁性,也是好听得紧。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知道想说什么了。
叶泊舟挑挑眉,也不追问。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一句低低的“师父”。
“怎么了?”
余烬依然不说话。
他突然明白过来。
他不过是想叫叫他而已。
约莫余烬学得差不多了,叶泊舟开始琢磨着教给余烬简单的剑法。经过大半年的锻炼,现在余烬再在寒风中练武就不会再被冻出风寒了。
叶泊舟给他做了一把木剑,睡前给他解读《十二式剑谱》,教他里面的招式,白日里就叫他拿着木剑练习,不时指点一二,倒也像那么回事。
郑逸君不时也来,却不是为了找叶泊舟了,而是一进院就四处寻摸着余烬的影子。只要他一来,十有八九两人得切磋一番。
余烬倒是颇为乐意与他切磋,因为两人实力相当,年龄也相当,打起来更容易发现问题。
而和叶泊舟对练时则没有这种感觉,一来是叶泊舟实力明显在他之上,只是让着他,攻少守多;二来余烬也无法对着他朝夕相处的师父下狠手,所以真的就只是切磋而已。
而和郑逸君打则不一样了,那小子招数以攻为守,攻击性很强,自己对他也没什么顾虑,下得去手。但这种打法时不时的总要受点伤,让叶泊舟心疼不已。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就日渐好了起来。
本来小孩子之间的友谊产生的就很简单,再加上余烬常年待在一方小院里与世隔绝,而郑逸君却处在城中最热闹繁华之地带,见多识广,时常给余烬讲讲外头的世界,余烬对他也就和对别人略为不同。
这个所谓的略为不同就是,余烬虽然在他面前依然是冷脸,但冷得没有凌厉感了。时不时的也会和他多说两句,对他也比较有耐心。
每天早上依旧要去大堂听陆于之开会,讲些江湖上的事情,余烬留心一听,便知魔教的势力日益强大了。
黎袂也是每日照例坐在余烬旁边,看他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打哈欠的样子,看他垂眸沉思,指节不经意轻轻敲着扶手的样子。
院子里的梨花开了又落,一场小雨过后,推开门,满院残花,暗香浮动。
又是一年五月初六,余烬又长高了些,字也写得更好看了,横竖撇捺,颇有叶泊舟的味道。
当晚,月光澄明,微风拂面,余烬正要宽衣睡觉,突然,窗子处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像是鸟喙一下一下地啄着窗纸发出的声音。
他心中狐疑,走过去推开窗子,一只深灰色的鸽子正端端正正地站在窗沿上。在它的腿上,绑着一张被卷起来的字条。
余烬有些摸不着头脑,师父就住在他隔壁,如果是黎袂,有什么话直接过来不就行了?如果是郑逸君,他多半会直接过来蹲房顶的啊。
他的心底里闪过一个可能,登时一震,伸出的手都有些细微的颤抖。
把纸条解下来,放鸽子飞走,关上窗,这才展开纸条,目光极速掠过那一行细小的字。
浑身的血液顿时褪了个干净,凉意从脚底一路爬到了头顶。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捏着纸条到烛焰上方,转眼就烧了个无影无踪,可他的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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