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不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它似蜜
他心里美滋滋的,回到休息棚下,邱十里狡黠地看了他好几眼,忽然问:“杜邦马上也回来了,也帮人家弄弄呗?”
“滚蛋滚蛋。”霍英笑着搡他,指着赛况地图,“除非你想让你老弟一怒之下直接去撞他,都快超他两圈了,马上就能追上。”
邱十里再次举手投降。
比赛结束,也才十点半出头,最终时郁枫以1分32秒539的成绩占据圈速榜首位置,甚至还破了上两届由梅赛德斯车队保持的记录。这不仅对他,对法拉利来说都是件大事,尤其在换胎出现失误的情况下,就显得尤为值得关注。邱十里已经溜到一边打电话去了,时郁枫则立刻被蜂拥围住,其中有媒体,有不知怎么混进来的粉丝,还有喜极而泣的诸位技师,他们方才担心被老板炒鱿鱼,此刻则由衷为这个年轻得不可思议的车手激动。
时郁枫却由衷觉得有点烦,今晚不知怎的,一场开下来他非常累,各国语言全炸在耳边,闪光灯从四面八方对着他噼里啪啦,他现在只是非常燥热,非常想喝水,待会儿例行的开香槟庆祝他都想逃了,“邱经理邱!”他不耐烦地请求着援助,意图拨开人群找点清净,奈何他就像是唯一的那颗鱼食,而人群则是一池鲤鱼,他走到哪儿,人群就尾随他到哪儿,开开合合的嘴,全对着他。
其实时郁枫对赛后采访也没什么意见,他平时都会老实待上几分钟,任人提问,这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可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周围人一个个的,尤其那些举得高高的摄像机,都是挡他视线的碍事玩意,他却比拿了满分回家要零花钱的小孩还着急一百倍,只觉得一米九的个子都不够用。
好不容易快挤回休息棚,那是非工作人员不能入内的地方,时郁枫还在四处张望,终于,他从两个往他脸上怼的话筒之间,瞥见了一抹雪白那是他团队的技师服,随后,时郁枫看见霍英的脸。
那人靠在一支细瘦的棚柱上,就像一抹月光落下来,凝固在闷热的仲夏夜里,他是场缥缈的梦,缥缈得那么真实,冲着时郁枫微笑。
那是一种了然的,恬淡的笑容,霍英好像在看一件自己经历过的事,又好像在看自己,又好像,纵使思绪千千万万,又纵使方才赛场意外重重,困难种种,而这一切其实都不用说。
曾经的飓风中心此刻却栖息在平静洋面,默默看着新的中心形成,那几秒,两个风眼之间的凝望,就是一次浩大的定格,风起云涌,而周围似乎都安宁了,所谓如入无人之境,时郁枫窝着心口,笃定地一个个拨开挡他的人,朝着那个方向,一步步走。
然后他站在人群外,再次被急流包围住之前,吞了吞吐沫,他想说回来吧,想说我更想让你是冠军,甚至想说技师服不是你该穿的,我身上这身才是,是谁把偶像推下神坛?一想这个问题,时郁枫就想无端地跪下。可他最终只是喊出了三个字:
“我爱你!”
霍英笑了吗?或者,退一步……听到了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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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枫不知道,他原本不是懂得退一步的人。只是他又一次被簇拥住了,比刚才更疯狂,比刚才更凶猛,媒体中似乎有人懂得这句中国话的意思,问着他不可能回答的问题。
烦,恶心,脱水,高低不一涌动的肩膀和人头,还有不知从哪开始的心慌,时郁枫随波逐流地被拥挤着,连体赛车服里面湿烫得如同灌了热茶。他头痛地挑了几个和赛情有关的提问回答,又拒绝了超模绯闻女友递来的矿泉水,也拒绝把自己的头盔递给她,被这金发天使故作亲昵地嗔笑几声,时郁枫突然生出种怅然这些就是他想要的吗?譬如第n个冠军,譬如万众瞩目,譬如等待自己的霍英,再譬如理所应当的我爱你,可是他连霍英听到之后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看清楚。
他在赛前,赛中,甚至每次完美地完成超车的时候,都想象过无数遍,那人哭了笑了,柔软的动容的,这些想象在此刻也仅仅限于想象了。
这种敏感的滋味,时郁枫并不习惯。
但这般失去了什么的感觉却很快被打破,有人正在从外面松动这人墙,时郁枫听见邱十里气急败坏的声音,可他看见首个挤进来的人是霍英。那人头发也汗湿了,看见他这副直愣愣的衰样,苦笑了一下,抓着他手腕就往外走,这么多人都在,他没有牵手,只是握着手腕,隔着赛车服厚厚的诺梅克斯衣料。
这是不得不做出的距离,就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普通技师在保护自己尚且稚嫩的车手,邱十里就在前面给他们开道。
“哥,英哥!”时郁枫执着地要握住他的手,被他逃开,时郁枫竟站住不动了,在他身后哽咽地问,“听见……你听见了吗?”
霍英回头,时郁枫眼睛大大地瞪着,眼圈微湿,银发乱糟糟地贴在脸廓上,好像刚刚从沸水锅里被捞出来,他挂着副神游天外的神情,再次发问,问得绝望:“我说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周围一下子静下来,只有镁光灯继续在闪,发出啃噬一般的声响,场地无死角的泛光照明灯把一切照得比白昼还刺眼,霍英愕然,心口就像绵绵地挨了一拳,刚才邱十里反复提醒他低调,提醒他不要谈个恋爱搞得天王老子都知道,他或许应该如此这般,说点什么把话题带过去,至少赶紧拉着时郁枫离开这片是非,他们平时豁命的机会太多了,现在似乎都不是有资本不顾一切疯一回的人。
可汗水流进眼眶,霍英酸涩地眨了眨眼,说出口的居然是:“听见了,听得特别清楚!”他慌乱地找到时郁枫的五指握住,又宣誓般大声道:“你知道的,你不用怕的,我也爱你。这是我迄今为止最好的……生日礼物。”
时郁枫怔忪一下,就像突然回了魂儿,他活了过来,拽过霍英的胳膊就把人拥在怀里,头盔随手丢在地上,莽撞又粗鲁地,他掬起霍英的脸,低着头吻。嘴唇碰在一起,牙齿也重重磕了一下,有点疼,想必霍英也是,浓重的汗味,橡胶过度摩擦的焦味,还有海风的咸腥,一同环绕着他们,四周更是一片混乱,这个吻着实算不上悱恻,可是两人谁都没停,谁也都没打算停下。
邱十里已经过了咬牙切齿的阶段,他估算着自己找的安保人员还有几分钟到达现场,松软又疲倦地,默默看着这两个在瞩目中拥吻的人,再次得出这是孽缘的结论。
“是的,他们正在交往。哈哈,我用词还准确吗。”邱十里又替两位这样解释,可此刻,时郁枫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他唯一感觉得到的就是怀里和自己相拥的那片不逊的雪白。这是夜,可天上是有太阳的,阳光崩落,流下来,烧伤整个城市。
第25章仲夏日之梦(5)
巴库赛道夺冠之后,时郁枫并没有多长时间用来放松,下一场分站赛就在6月11日,德克萨斯州的奥斯汀赛道,中间这短短十天出头,他们需要完成调车热身适应场地等等工作。因此,霍英的28岁生日也是在去往美国西部的飞机上度过的。
十八个钟头的航程,时郁枫好像累极了,多数时候都把座位靠背调到最低,腿还是没地方伸直,但他睡得十分安宁,就像什么缩在窝里的小动物,均匀又稳重地呼吸。头等舱空间不大,再加上只有他们一行三人,出点声就很明显,霍英不敢乱动,虽然睡不着有点无聊,但就这么观察自家这位,一会儿翻个身一会儿磨个牙,心里也觉得不错。
只是,到了零点的时候,确切地说,是北京时间5月28日23点59分,时郁枫的手机突然震响,他拽开盖在脸上的毯子,一下子弹坐起来。
睡得貌似有点懵,他惺忪地按掉手机,又惺忪地看向过道另一侧的霍英,清清嗓子,说了句生日快乐。
霍英憋住笑,“谢谢。”他学着时郁枫郑重其事的样子,“接着睡吧。”
时郁枫则站起来,到他座位前摸了摸他的脸,又用五指梳了梳他的头发,霍英正琢磨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就见这人又梦游似的回到自己位置上,躺倒便睡。
“……无聊。太无聊了!”后排的邱十里幽幽道。
霍英回头,和他的鹅黄色莎莉鸡眼罩四目相对,“看你把你老弟累成什么样了,刚比赛完就通宵采访采访完了还有采访,简直魔鬼。”
邱十里掀起眼罩,笑笑地看了霍英一眼,又把眼罩盖了回去。“喔,英哥,我好困哦。”他把时郁枫平时撒娇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霍英被噎个正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时郁枫又坐起来,目光可比刚才清明多了,古怪地盯着装睡的那位不放,直到霍英过去和他挤着躺,又拿自己的眼罩盖上他的眼,他才肯善罢甘休。
落地时正值日出,东北方红光大亮,降落场上却一辆其他尾标的飞机都没有,除去他们乘坐的这架包机,还有6架波音747-400,以及一架看不出型号的小型飞机,看样子都是早就降落好了,机身雪白,尾部印着醒目的法拉利队标。
“家里运货的点,”邱十里站在包机引擎边上这样解释,颇有点骄傲自豪,“老二当老板的时候没用过吧。”
“的确没。”霍英记得很清楚,自己以前来德州的赛道参赛,都是在奥斯汀国际机场包块场地卸货,还得自己贴一部分用给那位抠门的时二老板,哪见过私人机场这种架势。
邱十里甜乎乎地乐起来,扫了时郁枫一眼,“所以还是我这个魔鬼经理好。”
自夸完毕,他就去拿着清单去忙活卸货了,霍英和时郁枫则被他招呼过来的十几个黑西装大个子围住。这些家伙个个儿手里有枪,背对着他们站一圈,间隔两米左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俨然一副保护的样子。
霍英心里大大地震惊,我真成总统啦?还是总统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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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着调地想,暗自怀疑他们是长期在这机场守着,帮时家运售武器的,总之不好招惹。当然,他也不想乱打听这些敏感的事,就缄口不语,和时郁枫并肩站着,看着一大波勤务团队从另一架飞机的舱门挨个下来,匆匆开始干活。
每次f1搬家,运输量最大的不是别的,而是人。每个团队都有100-200名成员,大致构成为:40个搭建人员,20个餐饮人员,50-70位比赛现场的技术人员。即便如此,人员配置也有简奢之分,就比如这回,早在阿塞拜疆,霍英就发现邱十里居然请了六个米其林三星主厨为车队服务,世界各地的菜系都能吃,这是他在役期间完全不敢想象的。
这么说来,邱十里经营起车队来,确实比时绎舟大方太多。
紧接着,他又看着六架飞机的货舱被拉开,工作人员们启用升降机,着手把一堆又一堆的行李卸下。其中最庞杂的就是各个塞满泡沫的纸箱,放在集装箱里堆得老高,被一群人当瓷器捧,每一个集装箱侧面都编有二维码,只要一扫即可显示箱内物品种类、数量等等信息。
不过,就算不扫霍英也非常清楚,这里面装的都是密物件,比如大卸八块的赛车配件,包括他这次帮时郁枫调车要用的那些,还有重新组装调试时必要的检修设备,再比如数十台电台电脑、上百部无线通讯设备,以及无线网络基站……
除了高科技用品之外,消耗品和备用配件也是必须的,每个车队都会把东西带足,以备重新装车。当然这也占了运输空间的大头,看样子至少有三架飞机都是用来运送这些的。一般的标准量是28套轮胎,2500l燃料,200l机油,90l冷却剂。当然还得再算上工具、电脑、足够200人吃整个赛段的食物,最少也得有30多吨物品,霍英以前比赛一般是40多吨,而依照这次的情况看,大概能达到50吨。
大约再过半天,当这一切都运到赛场之后,剩下的工作便是搭建所谓的pitwall,这玩意俗称p房,是f1团队的信息通讯中心,车辆在赛前的组装调试,包括赛中的赛况监控都在这里完成。每次新到一站,p房都得由车队自己负责重新安装,所有人员都上,搭建时间通常是在两天左右。
在这两天之内,从p房的工具架、电脑系统、f1赛车的拼装,再到后方的厨房休息区的设置,所有的东西都会在2天内魔术一般的从无到有。
“这次有七天,”时郁枫看出霍英正在琢磨什么,就在他耳边提醒,“留了五天用来调车。”
“肯定够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转向和配重。还有我改完了你得适应几天。”霍英若有所思,他看着远处那架始终没有开舱门的神秘小型客机,问,“那个小的一直没动静,不是咱们的?”
时郁枫了然道:“那一架待会应该要跟着我们走。”
“……里面装的是什么?”
“枪,还有人。”时郁枫说得十分轻松,日头正在升高,阳光逐渐热起来,他从容地撑开阳伞,给霍英的敏感皮肤遮阴。
这时邱十里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哎,就是保镖!围着你们的那种啦!”他嚷嚷道,戴着副黑透透的蛤蟆镜,西装外套没了踪影。与他一块出现的,还有螺旋桨搅动气波的嗡鸣赫然一架uh-60黑鹰在上空盘旋,很快就垂直降落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草坪上。
“走吧。”时郁枫习以为常地拉上霍英,上出租似的登了机。
邱十里是第三个上来的,一手拎着卫星电话,一手拎着把左轮手枪,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端着枪的黑西装,守在舱尾的角落,哐的一下把舱门拉上。
“特殊时期,”邱十里笑着解释,“这边都快到国境线了,仇家太多。”
机舱内部空间宽敞,应该是做过改装,椅子不少,并且坐起来很舒服,霍英转脸去瞧时郁枫,只见这人没什么表情,只是放松地抬手把自己往怀里揽,好像对此类情况见怪不怪。霍英先前还担心过,那么多东西过海关就得至少一天,可是,现在看来,姓时的这家人,在老美的地盘,军火能专门弄个机场运,军用直升机也是随便开,还用他去操心合法赛车设备的入关?
他现在靠在时郁枫肩上,倒真是横生出种自己是黑帮团伙少夫人的错觉了。
不过,这或许不是错觉,直升机不停往上拔高,刚一飞稳,前面驾驶座后的一张高背靠椅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霍英这才发现上面坐了个人,居然是那位时湛阳。
霍英不认识他的脸,只记得他左边脸颊上一道不甚明显的疤。几个月不见,他气色还是很差,两条腿僵坐着,也还是不能动弹的样子。但那副老大的派头也还是在他身上,眼神锐利,腰杆挺直,整洁的花灰西装敞着前襟,里面是纯黑的高领衫,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配上他那张笑得过于标准的脸,无端生出种深不可测的阴沉城府,全都让霍英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深入了黑帮团伙,并且马上就要被关起来灭口。
“ナナ,有一点松懈哦,”时湛阳则首先把目光锁在邱十里身上,温和道,“没有发现飞机上还多了一个人,万一我是坏蛋怎么办?”
“最近太累吗?”他又问。
邱十里仍在发怔,他从后排站直身子,默默走到时湛阳跟前,席地跪坐下来,“抱歉!我没想到兄上会来!您的治疗……”那是霍英从没在邱十里口中听过的口气,有点懊恼,有点惭愧,但同时又很柔软,熨帖得就仿佛小孩面对兄长时,单纯的一种撒娇。
说到治疗,他的声音就低下来,时湛阳则十分默契地俯下身偏过头,侧耳去听。
听了两耳朵,又低语了几句,时湛阳示意邱十里回去坐好,又把目光转向前面这两位。他看着弟弟惯有的那张臭脸,弯起眉眼道:“小时最近是回魂啦?我以为你不给我拿个倒数回来就不甘心。”
时郁枫看向窗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把霍英搂得更紧了点。这种举动往往意味着,他很不情愿地遇上了比邱十里还难对付的主儿。
时湛阳又开始冲霍英微笑,“家弟不懂事,最近把你们推到风口浪尖,很辛苦吧?”
霍英老老实实道:“还行,公开了也挺好,省得他老有一堆绯闻女友……”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水准太低,霍英又连忙道,“这次运来运去,还有安排飞机保镖什么的,最辛苦的不是我们。”
时湛阳颔首,“哪里,客气了。有霍先生在,家弟才神正常一点,这才是帮了大忙。”
霍英心说您这是夸我损他,我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啊?却见时郁枫则突然插嘴,打断这波商业互吹,“大哥,”他居然松开霍英正襟危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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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时湛阳大哥,“我想结婚。”
“哈?”其余三位异口同声。
时郁枫认真地攥住霍英的五指,聚起来,重复道,“我想和他结婚。”
时湛阳哈哈大笑,邱十里则正儿八经地强调道:“加利福尼亚州法定结婚年龄是21岁,你的户籍和年龄都不允许。”刚强调完,他也笑了,好像没人把这当真。
唯独霍英在这一舱欢腾之中,看到时郁枫低垂的眼睫和藏在眼睫下闪动的绿眸,心里想,他可能的确是认真的。
有些话霍英不想在这儿说,他只是舒了口气,靠上椅背,肩膀蹭了蹭时郁枫的肩膀,安静地回握住了时郁枫的手。
真正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也没人再提结婚的事。霍英成天和一群技师混在一起,他想早点调试完成好让时郁枫上路。这次调试的目标不仅是削掉原本设计中配重和转向的劣势,他更想再添点法拉利不具备的优势进去。
根据霍英多年来的观察,梅赛德斯赛车之所以处处压制法拉利,就是在直道速度上占了巨大的便宜,法拉利在直道上总是有极大的可能性生生被老梅的硬速度超越过去。两队较劲都快七十年了,出过多少起类似的惨案暂且不说,就说霍英他自己,以往到处参赛的时候,也经常恨得牙痒,奈何当时的老板觉得他既然保持原样就能拿冠军,并不给他条件去做进一步改装。
现在可好,天时地利人和,霍英花了两天时间,没日没夜地,太累了就和一块熬夜的技师避开密仪器,分香烟抽,谁也拽不走。他在印着时郁枫名字的这辆车上可谓是下了大功夫。
完成的当天早上,他把正在慢跑保持体力的时郁枫抓来,给他展示自己的成果,“你看,像现在这样,打开drs可变尾翼,这回在最长直道当中,能获得30km/h的尾速优势,”他扬起脸冲时郁枫笑,“奥斯汀直道还算少的,等以后,比如匈牙利那个,还有新加坡那个,尾速还能更强。”
时郁枫固然如获至宝,他心里清楚,倘使自己不去试试顺不顺手,霍英是绝对不会回去睡觉的。他当作排位赛来开,试了十圈水,霍英和诸位技师又根据他的反馈进行了二次调试,然后时郁枫又来了十圈,一大堆人在p房里记录着数据,如此往复,直到完美。
最后完工,霍英笑得开心极了,和这两天的“战友”称兄道弟,他记不住脸,居然记住了每个技师的编号,因为这般尊重,他曾经是技师们最愿意服务的车手之一,现在则是其中最闪光的那个,只不过满身烟味,眼底黑得如同锅底。
时郁枫强压住各种不爽,拦腰把他扛回住所,丢进浴缸,剥光衣裳给他洗澡。
洗到一半霍英就睡着了,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时正值傍晚,他跳起来,在一群保镖的尾随下跑到场地看,时郁枫刚好从车里下来,卸了头盔,被邱十里喷了一脸降温喷雾。
“小英你可以啊,”邱十里举着一沓数据表过来,神采奕奕,“我觉得咱们老弟这次又得破个纪录了。我现在就怕你跳槽!”
霍英扫了两眼那些数据,心口放松下来,“那是你们以前太次,不过就算再次,我也舍不得跳啊。”
他笑着陷进时郁枫搂上来的怀里。
眼看赛日将近,排位赛当天,天色阴沉,晚上的预报干脆就直接说第二天有中雨至暴雨了。霍英穿着浴袍,抱膝坐在电视跟前,心情不怎么美妙偏偏正赛期间下雨,又偏偏,时郁枫还最讨厌雨。奥斯汀赛道本就以“急”与“险”著称,仅次于德国的纽博格林北环,圈里不乏叫它“墓地”的,加上天气,甚至可能直接进阶为本赛季最危险的赛道。
霍英一时间有点懵,在心里把能想到的神仙都求了一遍,明天千万千万别下雨,至少别打雷啊。他想。
时郁枫洗澡出来,天气预报正好在重点分析由太平洋面的热带气旋带来降雨的各种原理和复杂影响因素,霍英瞧他一眼,听见他问,“明天有雨?”
“可能性比较大。”霍英回答得斟字酌句。
时郁枫倒是没什么波动,也没什么表示,陪着霍英看了会儿周六夜现场的古怪翻唱,就关了电视。他喜欢在赛前把霍英搂在臂间,压在身下,这种酣畅淋漓是种极大的放松,比睡觉厉害得多。况且这回住的地方就是时家在赛场旁边的房产,邱十里和时湛阳都在另一层,他们连声音都不用兜着了。
霍英还是那样配合,依赖着时郁枫,任他颠来倒去,哄好了还会主动坐在他身上,扶着他肩膀也红着脸,自己卖力地动。只是这一回,当两人都累得骨头痒痒,依偎在床头为下一轮喘口气时,霍英突然道:“明天……你一旦坐进车里,就什么都别想。”
“英哥是在担心我吗?”时郁枫笑了,“上次下大雨,我发好大脾气。”
“发脾气就发了,反正你得安全回来,一旦觉得不对劲就去维修站,不许逞能,”霍英突然坐直了,撑住双臂把时郁枫压在下面,直愣愣地盯着他,“你现在就得答应我!”
时郁枫想了想,还是举手发了誓。他又道:“其实我感觉还好。没有不好的直觉。”
“真的吗?”
“真的。”时郁枫郑重地点头,“你要相信我。”
“就是因为太信了……”霍英用小指轻轻卷动他的发尾,“我知道一旦坐进车里,踩了油门,要你停下就很难了。我十九岁的时候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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