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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hium Flower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芥末君
方晓说:“蛋糕也是你唐绍!”
手机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啪”,然后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响动。顾一铭忽然紧张起来,想起了不久前四川的地震,追问道:“怎么回事?”
方晓给顾一铭口头直播:“刚刚有人来送外卖也是你定的?唐绍去拿的时候踩破了气球……,里面好像有字条,他去接着踩剩下的了……郑老板也在踩……”
然后又一声响亮的“啪”,方晓说:“我也踩了一个。”
顾一铭好奇道:“字条上写了什么?”气球的型号和里面的字条都是跑腿公司提供的,他只大概说了些方晓的喜好,并不知道具体内容。
方晓没立即答话,似乎是被震住了。半晌,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念道:“亲爱的方晓……美少女,我谨代表……巴拉巴拉魔仙女王,宣布你以后会……lamer买两套,一套涂手,一套涂脚;爱马仕买两个,一个买菜,一个装垃圾;养猫养两只,一只吸,一只撸;别墅买两幢,一幢打四川麻将,一幢打长沙麻将;小鲜肉只能包一个……我。”
“……”顾一铭艰难地开口,“不是我写的。”
“我知道,”方晓明显是忍着笑,声音都在抖,“小顾你哪里知道川麻和湘麻了……也根本没听过lamer吧。”
“……”顾一铭确实没听过。他现场上网搜索,发现是个价格惊人的贵妇护肤品牌。那为什么方晓会知道……说起来,方晓好像是天天用护肤品的。
顾一铭问:“你喜欢?”
“我不用这个,”方晓说,“不用这个牌子。”
“那你用哪个牌子?”
“啊……你这是要包我吗?”方晓终于忍不住了,移开手机爆笑一通。顾一铭听着手机遥远的笑声,觉得心里痒痒的他也想在场,吃蛋糕,踩气球,看方晓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方晓过了一会儿才笑够。他把手机移回来:“不是说好我包你一个小鲜肉吗?哪有小鲜肉包老腊肉的道理?”
顾一铭说:“包鲜肉的是鲜肉包子。”
方晓又一阵爆笑。今天他笑点奇低,一位快乐的二十九岁大龄青年。
顾一铭被晾在一边,便顺着方晓刚才的话想了想。方晓包他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卖身给射击队了,他包方晓倒是没什么毛病。但如果方晓的消水平是lamer那个级别的话……顾一铭得多参几个比赛、多拿几个冠军了。
等方晓再度笑完的时候,顾一铭说:“你先跟他们吃饭去吧。吃蛋糕。”
方晓“”了一声,问:“你有事?”
“要早睡,”顾一铭一本正经地设包袱,“考虑明天训练加量。”
毕竟是要多拿几个冠军的人。
第14章粉丝儿
射击队冬训的地点每年都不一样,有时候在河南,有时候在福建,有时候就留在北京。一般不会再往北去,不然五十米靶的运动员要哭他们的项目很多是半露天的。
留在北京冬训的时候,射击队的伙食往往很一般,据说是因为经固定而北京的物价高,保质(菜品安全)保量(营养摄入)的前提下,就没法保证味道好了。
顾一铭不怎么挑食,尤其训练餐本来就口淡,合他的胃口。餐厅的abc三种运动员套餐,他都是随缘端的。而胡雪月完全相反,她是女队最挑嘴的选手,还经常跟教练斗智斗勇夹带零食。虽然射击项目对胖瘦不怎么敏感,但毕竟体型和体脂的变化对射击姿势和核心力量都有影响,重新适应的阶段射击成绩会短期滑坡。有鉴于此,教练干脆禁了她的快递,还给定了个饮食表,胡雪月必须每天照着吃。
顾一铭问胡雪月:“你吃巧克力……教练知道吗?”
今天他们刚好坐在同一桌,胡雪月吃完正餐,鬼鬼祟祟地从运动服口袋里摸出来一小块德芙。她一边拆包装纸一边辩解道:“这个能过尿检。”
顾一铭想说他问的不是这个,但转念一想随便关心人家女孩子的体重好像也不合适,便不说了,只是问她怎么夹带进来的。
“粉丝儿给的。”胡雪月说。她比顾一铭大三岁,是个挺开朗的女孩儿,辽宁人,说话的口音随着她喜欢的电视剧而变,最近疯狂爱上了模仿北京儿化音,就是说得不太准:“前几天儿射击开放日,粉丝儿给偷渡了一盒儿。”
是的,胡雪月就是射击这个冷门项目里难得的几个拥有粉丝团的运动员之一。奥运冠军的特别待遇。然而顾一铭想想方晓,觉得其实自己也不差。他代入了自己与方晓的相处,感慨道:“有粉丝很好。”
“这事儿吧,也不好说。”胡雪月说,“他们是对我很好,但有时候也闹得我挺不高兴的。粉丝儿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态度和界限,他们有时候只把你当成一个符号儿……嗨,他们就不懂。”
“有些粉丝儿不懂射击,听了媒体的瞎吹就来粉你,觉得自己倍儿真爱,倍儿有品,倍儿能感动自己,”胡雪月谈兴上来,连儿化音也忘加了,“他们一般就没把你当人看。你只是运动场上的一个人形立牌,或者更喜欢你的,觉得你是社交媒体上边的一个账号。但是他们对你的角色定位和身边的人不一样,宽容度也不一样,差老多了。没办法,人家又不认识你。你接受采访打了个哆嗦,人家就觉得你不适应大场面,他又不知道场地里空调开着15°;你唱国歌的时候不看国旗,人家就觉得你傲慢不爱国,他也不知道你那角度挂着好些个千瓦照明灯。”
“人家粉丝想看的是成绩,想看制霸也想看逆袭。你在他们那儿就不是人,是他们欲`望的一个载体。是一个扁平的东西。”胡雪月将右手虚压向桌面,“你不能把他们看得太重,不然你也要变扁了,这不好。”
顾一铭心里有些不同意。他不善言辞,皱着眉想了半天,才终于找到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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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达:“粉丝这样的统称,也是把作为你粉丝的每个人都扁平化了。”
胡雪月打了个响指:“没错儿。但是这件事儿啊……这么说吧,我不认识的才是粉丝。我认识的,就算原本是粉丝,现在也不是了得叫朋友了吧。”
顾一铭将这句话咂摸片刻,问:“这样公平吗?”
“公平?”胡雪月很惊奇地重复了一遍,笑起来,“铭儿,你不是粉丝的全世界,粉丝当然也不是你的全世界。这才叫公平。了解是个循序渐进的事情,你能花一天跟一个人交上朋友,就得花一百天跟一百个人交朋友。有时候吧,你一场选拔赛没打好,教练都没说什么呢,立即就有人给你留言,说你膨胀了。人家多恨铁不成钢呀,多义愤填膺呀,昨天还自称真爱粉,今天就转路转黑了。不止这,还有人脑补队里宫斗大戏给你抱不平呢。说公平,这能公平吗?嗨,都不是事儿,不要混淆位置,不要影响自己。”
顾一铭觉得胡雪月的话听起来非常有道理。虽然有道理,他却不想这么做。顾一铭想影响方晓,也很愿意被他影响。正如胡雪月所说,认识方晓之后他们就不是粉丝和偶像的关系了。他怀疑方晓可能是个假的粉丝……他们是朋友吗?
顾一铭觉得,这个结论还不能随便下。
胡雪月走的时候跟顾一铭说:“铭儿,你最近的话比以前多多了,挺好的。人都需要沟通,沟通才能懂。哪有天生就长在你肠子里的人儿呀?还是得见天儿地聊吧。”
顾一铭想,他说得多吗?全程他还没说满五句话。
但他仔细回忆便发现了区别:刚刚他的每句话都是在积极地寻求交流,跟以前边听边神游的谈话确实不一样了。连方晓都没法理解,顾一铭于是知道他不能对别人有过多的假设。别人不懂你是应该的,懂你才是难得的,他们没有高尚的义务,也没有道理非得配合你的矫情。你得自己走出去。
晚上顾一铭跟方晓聊天,跟他说起胡雪月,感想打了一大段,还没发出去,便看到了方晓茫然的回复:谁?
顾一铭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方晓这个“谁”是字面意思上的询问。他以为方晓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提示说:上一届奥运,女子25米运动手枪的冠军。
方晓打了一行省略号,弱弱地表示自己不关注女队,尤其胡雪月拿冠军还是方晓看射击之前的事。
你等我百度下。方晓说。
……看,方晓真的什么都不懂。说不定还真被唐绍说准了,方晓看比赛就是觉得气手枪一手插兜一手举枪的姿势很帅而已。顾一铭冷静地想。然而与此同时,他也有微妙的兴奋。他想起的不是胡雪月的“论粉丝”,而是方晓在某个夜晚的联床夜话。
“我不喜欢射击啊,我就是喜欢看你比赛。”
……居然是真的。
方晓说他们已经到成都了,他的车需要维修,估计下周能回北京。顾一铭心中高兴,也不知道遮掩,当下就写了一句想见你,直到发出去了才察觉唐突,也不知是个什么心理,慌慌张张地就按了撤回,按完更后悔了。单单一句话也许没什么,撤回之后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顾一铭纠结着如果方晓看见了该怎么回复,还没想出个定案,却见方晓问他冬训是不是封闭式的,能不能探访。
忙就算啦,小顾不要有压力,好好训练,不想见面也没关系。
估计是没看见了。顾一铭松了口气,又有些微妙的遗憾与不满。他为什么会不想见方晓呢?啧,方晓果然一点都不懂他。
方晓说他去洗澡了,顾一铭给他发了个挥手的小黄人,退出聊天,又看到了那位莫名其妙加了他又删了他的“邢宗恺”的留言。
再看一遍,还是完全看不懂,但越看越在意,非常在意。
顾一铭琢磨了一下,想起是唐绍把自己的号码作为方晓的号码给了出去,便给他去了个电话。唐绍接起电话的时候,没等顾一铭开口,直接说:“方晓在洗澡呢顾大师,一会儿再打吧么么哒。”
顾一铭说:“我不找他,”说完又自己纠正回来,“先不找他,找你。”
“找我?什么事?”
顾一铭开门见山:“你把我的手机告诉了谁?”
“你的手机?”唐绍估计都快忘了,想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哦,你的手机号啊。给了棚里的客户。”
“那个客户跟‘邢宗恺’有关系吗?”
“没……哎卧槽!”唐绍忽然大叫一声,“难怪都说在休假了还非得找方晓,是姓邢的那个神经病!”
唐绍暴躁地骂了一句,问顾一铭:“他找你麻烦了?”
“没有,”顾一铭说,“加了我微信,说了些奇怪的话。”他顿了顿,没提那句“新男友”,只说了道歉和生日快乐的事情。
“生日快乐?”唐绍冷哼一声,“有他这句话,方晓的生日还能快乐起来才怪。”
顾一铭微感不服。他觉得自己创意绝佳,逗乐方晓没问题。但是他明智地没有开口。
唐绍说:“那就是个神经病,顾大师你别理他。”
顾一铭对唐绍的评论表示怀疑:“你昨天还说我神经病。”
唐绍一噎,说:“邢宗恺比你神经病一百倍。”
顾一铭刚想问为什么,就听到唐绍那个隔音不太好的手机里传来了方晓说话的声音:“邢宗恺怎么了?”
邢宗恺没怎么,倒是顾一铭,听到方晓讲这个名字就很不高兴。直觉型选手。
顾一铭把故事重复了一遍,同样省略了“新男友”的措辞。方晓默不作声地听他说完,低低道了声歉。没有前因后果也没有原委,这很不像方晓的作风。顾一铭更不高兴了。
他说:“方晓,是怎么回事?”他质问得理直气壮,一点不觉得自己逾越。
方晓叹了口气,半是抱怨半是开玩笑地回道:“小顾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说归说,他对顾一铭是一直都没什么办法的。顾一铭听见一声关门声,然后有风声灌来,大概是方晓出了门。
方晓半遮半掩地对顾一铭讲了一些往事,说邢宗恺是他的同学,他们曾经很要好,毕业之后对方创业开了家经纪公司,方晓在他那里签了歌手约。后来出了一些事,合约谈崩了,朋友也做不成了。
“那年有句电影台词叫‘不要和最好的朋友开公司’,说得非常对,感情因素会让本来就很麻烦的是非变得更难区分,”方晓说得很平静,根本不像在说切身体验,“邢宗恺可能心理上有负担,一直想找我聊聊,我却不太想跟他聊。没想到他会找到你那里,抱歉啊,小顾。”
顾一铭说:“你不用道歉。”
不说邢宗恺并没有口出恶言什么的,就算他破口大骂了,那也是他的问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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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方晓给他道歉。说到底,邢宗恺只是他的老同学和旧知交,或者说,前男友。方晓可能以为他对“情感因素”的描述停留在了友情,但顾一铭看见了邢宗恺那句“新男友”。顾一铭只是没想到,他又不傻。联系上下文,他轻易地听懂了。
顾一铭心想,原来方晓是同性恋。
……方晓居然是同性恋。
……方晓果然是同性恋。
他就觉得方晓跟他不是粉丝和偶像的关系,说是朋友都不太对头。原来如此。换一个角度,一切疑惑便都得到了解释。方晓是同性恋,那些“我喜欢你”的表白,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方晓喜欢他。方晓暗恋他。
……不,方晓说了好几回了。不是暗恋。那就是明恋。
所以其实,方晓在追求他吗?
顾一铭握紧了手机,手心有汗。
方晓察觉了顾一铭的沉默,问他:“怎么了?”
顾一铭不能说自己在想方晓喜欢他的事,只好转移话题,说:“在生气。”
方晓意外:“你气什么?”
……就很气,没道理讲。不说出来还没意识到,说了在生气,顾一铭就当真生起气来了。一个佛系的射击运动员能生气也是很难得的。
顾一铭想,就很气居然有人比我先认识你。
但是这句话依然不能说。顾一铭只能继续转移话题。他想要慎重再慎重一点,可沉默了半天也没能组织出合适的回复。
最后,顾一铭说:“方晓,等你回北京,我们见个面吧。”
第15章devoted
顾一铭以前觉得一周挺短的,几千粒子弹,一晃眼就过去了,现在却觉得一周很长太漫长了。在射击台前还好,离开射击场之后,每秒钟都拥挤不堪。他根本没办法思考别的,脑子里全都是方晓。方晓方晓方晓。还有方晓的表白。
顾一铭不是没到过表白。他发育得晚,初中时个子矮,也不会打理,没什么存在感,谁都没想到刚上高中他的身高就迅速窜到了一米八。顾一铭是学射击的,这可能是他们体育队里最神秘最帅气的项目了,再加上脸也争气,在一众青春痘少年中鹤立鸡群,偶尔会在圣诞之类的洋节到过几份伪装成节日贺卡的情书。
但那些跟方晓的告白不一样。首先那些告白者都是女孩子,顾一铭不怎么跟女孩子打交道,连她们名字都叫不上来,还有就是……她们都不是方晓。
顾一铭回忆起方晓向他微笑的样子,思绪忽然卡壳了,根本没办法再思考下去。他情窦初开,对这样的情绪生疏得要命,就像穴居的鼹鼠某一天在清晨而不是午夜匆匆地探头,意外撞见了太过明媚的春天,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呈现眼前,琳琅满目,应接不暇。那春光令人欢喜也令人畏惧。
顾一铭想起那些照片。回北京之后他曾在下了训练的夜里整理出游照片,怪方晓的单反太高清,画面上每一个细节都让顾一铭想起当时的场景,想起照片上方晓的举动和照片外两人的交流。方晓隔着相机镜头望着他,不笑的时候冷淡自持,笑起来就像他已经那样望着顾一铭许多年,眼睛里都是纯然的爱。顾一铭发现自己什么都记得,一颦一笑,巨细无遗。他甚至记得严风里方晓发梢的触感。
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顾一铭原本应该感到惶恐,但他大概是有些迟钝,连惶恐与惊慌的情绪都像轻飘飘的擦肩而过的风,根本无法撼动磐石般的心。他不害怕,他只是越来越想方晓。
北京落了第一场雪,顾一铭经过走廊的窗边驻足往外看,心里想,方晓喜欢他;帮女队做抗压训练,顾一铭面无表情地站在观众席起哄拍掌,心里想,方晓喜欢他;下了训练回宿舍,顾一铭心不在焉地刷着朋友圈,心里想,方晓喜欢他。
没办法不想,一下枪台就开始想。
方晓喜欢他。顾一铭非常冷静地、全情投入地考虑着这件事。
射击队周一到周五是常规的技术、实弹和心理训练,周六则一般安排一些试验性质的抗压训练,例如在没有灯光或者蒙眼的情况下按照标准动作流程进行达标训练。这次冬训,秦山为了降低运动员对新规则下的环境噪音敏感度而新想了一些招数,跟之前的盲训和夜训道理类似,灵感来源是韩国女子射箭队夜里在墓地做的抗压训练。
顾一铭和大师兄谢青云分到一起,先打十组30秒抗压一对一,然后是一组六十枪的类常规训练,但把运动员的隔音耳塞换成了蓝牙耳机,里面放的是恐怖片音轨,带bgm和对话,还有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尖叫与音效。
顾一铭打完一组,见自己的总环数是568,比他的正常水平低了不少。心率数据如他所料,有间断的飙升,对应的射击成绩也有小幅度的波动,稳定性还有待提高。谢青云的结果就在旁边的屏幕,顾一铭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谢青云的成绩跟正常训练几乎没有区别。
打完六十枪资格赛之后是单人达标训练,仍然是自带bgm的耳机,教练给顾一铭下的指标是连续三组100。,这个项目听起来不难,但要求噪音干扰下三组都达标,而且必须是连续,对失误率的控制也颇为严苛。顾一铭最近状态不错,专项训练也结束得早。偶像包袱告诉他早退不合适,顾一铭于是去了力量房,刚巧又见到了谢青云。
手枪项目的体能训练比较随缘,除了每周时间表上排好的定额耐力、平衡和小器械力量训练之外,日常锻炼完全靠队员自觉,慢跑也行,直接去康复训练中心划水都没问题。冬训的二队小队员跟国家一队训练时间和场地都是岔开的,这会儿力量房里只有他们两个。
顾一铭想起谢青云机械般平稳的心率,抱着请教的心态问了一句,谢青云挺无奈地耸耸肩:“我老婆特别喜欢恐怖片,这电影看过好几遍了,听背景音就知道尖叫在哪儿,没吓着,也没锻炼到。”
谢青云提起他老婆的时候,一脸无可奈何,但眼睛里都是温柔的笑意。顾一铭想起朋友圈里谢青云与家人的合照,猜测他们感情一定很融洽。以往的他会觉得这是件好事,仅此而已,但如今,在这常规的“祝福”之上,他还生出了些许的“好奇”。
顾一铭性格内向又木讷,除了教练和室友,跟谁都不亲近,很难贸然开口去谈论这样的私人话题。他试着去代入别的身份,看看社交能力正常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开口。他第一个想起来的是方晓当然,他一直想着方晓。
然后他想到了。方晓说过的。没关系。
顾一铭已经跟胡雪月有过一次寻常的沟通。谢青云是他们所有人的大师兄,总不会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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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月更难交流。就算是,也没关系。尴尬的沉默只有片刻,它什么都不能决定。
拿直尺来比划,越界的判断未下得太过轻易。人与人之间,并不是一根绷直的、随时会断掉的丝线。顾一铭从不回头,所以没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有退路。不只是退路,现在他甚至还拥有会对他好、不仅仅源于期待,而是源于喜欢的人。
顾一铭斟酌了一下措辞,问:“谢师兄,能讲讲当时恋爱的经历吗?”
“嗯?”谢青云敏锐地眯起眼,“铭儿,你恋爱了?”
“还没有……”顾一铭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实话会听起来这么虚。
“噢,‘还’没有。”谢青云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见顾一铭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才善解人意地放过了这个话题,“我的经验不值得学习。我俩高中同学,她家里开小卖部的,每天给我送汽水儿。我暗恋了她三年,打算等她高考完了表白的,结果被她抢先了。”
顾一铭琢磨了一会儿:“……是说告白之前她已经喜欢你了?”
“那当然,”谢青云动了动眉毛,表情很得意,“不喜欢我怎么天天给我送汽水儿?我跟你说,告白这个事儿吧,没有感情基础是成不了的你看那些当街求婚的,都尬成什么样了。你得先在日常生活中瓦解敌人的堡垒,趁虚而入,才能在决战时一举歼灭。双方都郎情妾意,表白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正是方晓所做的。利用粉丝的身份让顾一铭放松警惕,非常心机了。善良温柔又包容的真爱粉什么的,不存在的,都是装的,就是为了泡他而已。顾一铭冷静地想。
顾一铭觉得方晓这个人真是狡猾透顶。他也看过朋友圈婚恋类文章,知道方晓追他算是“性别劣势”,还有“年龄硬伤”,是“逆风局”。方晓肯定是因为这个才苦心孤诣在他身边潜伏了一个月多,试图瓦解他的戒备。
必须承认,方晓做得非常好。顾一铭想到他喜欢自己,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反感,震惊有一丢丢,但无足轻重。他其实开心得不得了。
顾一铭想,方晓根本用不着这些。他那么好看又那么温柔,就是什么都不做,顾一铭也会轻易地喜欢上他;就是什么都做了,顾一铭也会毫不犹豫地原谅他,然后再轻易地喜欢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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