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摩卡滋味
他伸指一划拉,大声道:“通通放出府去。”
向来处事不惊的大管事厉安听了这话心头也禁不住一扑腾,抖着花白胡子,实在忍不住小心问了一句:“公子,这……全部?!”大公子向来想一出是一出,虽说放人是好事,万一回头又悔了,再想把人抓回来为难的可是自己这把老骨头。
屋中一静,转而嚎淘之声大作,美人们惊叫的,哭泣的,不敢置信的,瘫倒的……丫头们也乱作一团,扶起这个倒下那个,安慰这个那个又哭作一团,这塞了几十个美人的华屋广庭顿时成了嚣闹的市集。
“都不要了!”厉弦耳中嗡嗡作响,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青筋,大吼一声:“不许哭!哪个再敢出声,立时拖到青楼卖了!”
美人们惊魂未定,倒是再没有一个敢哭出声来,最悲泣的那个也只是拿帕子使劲捂着嘴,抽噎得半死,唯恐发出一点声音,让公子给卖了。
厉弦这才满意地哼了声,一眼扫去,美人们惊恐有之,悲泣有之,隐约愤恨有之,但没有一个敢与他对视,更没有一张脸上有丝毫留恋伤感之情。
厉弦闭了闭眼,忽觉索然无味,吩咐厉安将女人们都安置好,给足遣散银两,转身便走。
厉相未在府中,各房饷食自用。
厉弦对着一桌蒸肉鱼鲞、碧菜玉梗米的美食,感动得差点流泪,多少年没有吃过这等干干净净的饭食了,更何况厉相好美食,府中菜肴的美味是全京城都有名的。捞起筷子一顿大造,直把自己撑得肚子滚圆,这才依依不舍地让眼珠都快惊得瞪出眶的入画将菜了。
捧着香茗半瘫在椅上,厉大公子不满地瞄着自己的小肚腩,打算改变的第一步就是强身健体有个强壮的身体哪怕逃命也逃得快些!至于方法,郑青郑赤想来多的是,再不济,当年那混蛋说的梅花桩、易筋经虽有些无稽,不如也试试?
兴致一来,喊上惊吓过度的入画和惊疑不定的剑衣,冲向内书房。
不学无术厉大公子的书房,可想而知会有些什么书,除了满架充门面的二十八卷《通鉴全书》,其它经史简籍一概具无,柜中春宫、龙阳秘籍倒是集当世之大成。墙面上风格各异的各派名家字画挂得密不透风,黄檀桌面上好的薄浪纸、狼毫湖笔、青花紫端砚、松香刘公墨,这十几年来唯一的用途便是摆设装饰,偶尔让发火的厉大少四处乱砸以泄愤。
握笔如捉贼,大汗淋漓咬牙切齿了小半个时辰,又废了十七八张雪白的好纸,厉弦总算抖着手扭出了一张勉强能让人看得清的东西。黑着脸瞪着那张小墨团连着蚯蚓似的大墨线的玩意,厉弦心下憋闷,他好歹也是太学混了几年出来的,十几年没正经握笔,倒是连画个简图都生疏了,这烂账还得挂到那烂人将军头上!
皱眉看看图,想来还是得让厉安过来,他亲自指点一番才弄得好。
“公子?”伺立门边的剑衣悄悄上前,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相爷回府了,请公子申时到澜居共进晡食。”
厉弦一楞,微微冷笑,随口应下:“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厉相喜静,府中规矩又重,一堆的庶子庶女一向缩在自己的院子里,即使是他最看重的厉虽然时常带在身边教诲,却也极少有机会与他共餐,倒是厉弦这嫡子虽狂悖,十天半月里倒也有一两次会传召他共餐。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闷声一顿饭后让人黑着脸训戒一番,也着实不是什么好滋味,当年厉大公子向来是能避则避,若是难得能不闯祸,三五个月见不到厉相也是常事。
如今想想,厉相如此“不弃”逆子,一来是相府面上得过得去,二来也是有郑阀站在他这不肖嫡子的身后。
一阵心烦意乱,厉弦猛地挥手,铿锵一声脆响,青玉螭镇纸被挥落在地,断成了两截。
第4章狗友
扑通两声,两个丫头惊得面无人色,当下跪伏于地。剑衣将额头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一声不吭;入画不住颤声哀求:“公子息怒,奴婢该死……”
厉弦黑着脸,一手一个拖起两个鸡仔似的丫头,喝道:“行了!一个个都给我站直了,没我准许,不许乱跪!不许哭!不许求!”只会流着眼泪求人的,不过是废物!
入画又惊又怕地呆站着,望着公子怒冲冲远去的身影,脸色渐渐白了,转眼看看身边眉头紧皱的剑衣,她咬紧了唇,心中不安,悄声喃喃:“公子他……”
剑衣拧着眉,轻叹一声:“这几日公子肝火旺得很,我等小心行事,别触了忌讳,公子说甚便是甚了。”
***
厉昭将口中雪菊淡茶漱了漱,轻轻吐入侍婢跪捧的缠丝鎏金盂中,又伸手拭过雪白的手巾,这一餐“增进”父子感情的闷饭才算结束了。训练有素的侍婢们快速上前整理,厉昭起身领着儿子向侧厅走去,厉弦闷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厉昭已经三十七了,眉梢眼角隐隐看得到细纹,他甚至还有一把乌黑的长髯,岁月却并未折损他的容颜,十数年的权柄浸淫,只给这当年京都有名的美男子增添了凛然在上的气质。他的双眉如剑,比起厉稍嫌稚嫩的俊朗,厉相成熟冷峻的风致更是令人折服。
怪不得母亲至死仍惦念着他,连余恨都不愿。厉弦望了一眼神色端凝的厉相,心下冷冷一笑,只可惜母亲深爱一辈子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他最爱的除了权柄就只有自己,恩情爱宠都不过是他过眼的灰。就连厉,呵呵,该送他去死时,厉相也是老泪纵横地送子捐躯。
“身子大好了?”厉相看了看难得在家的嫡子,皱了皱眉,温言道:“这些日子你也消停些,你外祖前日捎了信来,你大舅父八月中旬要上京……”
“大舅?!”厉弦一惊,继而大喜,霍然站起身来。
郑阀虽是传承久远的世家,只可惜嫡传不旺,外祖还有两个嫡弟,到了舅舅这一代,竟只有一个嫡弟一个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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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几个庶弟妹了,两个叔叔家更是连一个嫡子都无。大舅郑铸性情豪爽,二舅郑锦向来病弱,但两人自小最疼家中唯一女娃,对厉弦这郑氏唯一的男孩更是疼入骨血。
若说厉弦上辈子除了母亲,还有什么在意的人,就是郑家的两位舅舅和外祖了,只恨……
“弦儿!你这性情要好生拘拘……”厉相板着脸训了几句,一向性情阴晴不定的嫡子却难能垂头听训,他微微一滞,勉强扯出些笑意,深深看了儿子一眼:“你好自为之,莫要再胡闹,去吧!”
“诺!”
离开前,厉弦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曾经似乎无所不能、他深深渴慕又憎恨的“父亲”,如果不将这个身影放在心上,厉昭也不过是个装模作样有权势有欲望有无数弱点的平凡小人。
***
厉大公子身体大好了,琼园却遭了秧。
这话奴仆们也只敢在心里嘀咕,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说出口,没见连厉大管家都让大少支使得满头大汗四脚仰天?!
“这边,全部挖掉!要铺上短草,上边的架子要依着我的身高造,高低错开,前面再竖木墙、连桩……”厉弦指着管事手中他厉大公子亲笔所作、似鸡刨狗抓的“简图”,滔滔不绝地指点江山,完全无视厉安快皱巴成苦瓜的老脸。
“公子,旁的花草也罢了,只这,这两本‘金丝豆绿’是相爷当年为夫人特地从洛阳寻来的,移栽怕是伤了根……”厉管家很是为难,牡丹国色是当年夫人所好,大公子这些年再胡闹也不曾动过,这几天偏偏跟撞了邪似的,连先夫人都不顾及了。
“行了,母亲只要我好好的,这几颗破草烂花又值得些什么?都拔了!”厉弦不屑地嗤笑一声,为母亲?厉相当真情深如许!
转头瞅瞅神色不安的老管家,厉弦笑了:“呦?厉安啊,这些年跟着相爷历练,主意倒是越发比我都正了?”这老仆倒是忠心又能干,只是忠的只有厉昭厉相爷一人而已。当厉弦被相爷血淋淋地剥掉了“厉大公子”称号,深体主子心意的厉大管家,当即眼都不眨地将他这堆厉府丢弃的垃圾扫入无底深渊之中。
“公子言重了,老仆这就让他们按着公子的心意建这,这个‘锻炼器材’。”厉安花白的脑袋越发低垂,恭恭敬敬地领着一帮仆众忙活,不敢有半丝差池,更不敢提出什么异议。
厉弦斜躺在胡椅上,兴致昂然地盯着仆众们在管家的指挥下,鸡飞狗跳、刨坑移树,手忙脚乱地整他要的东西,贴身长随石屏接了小厮的传禀走上前来,低声禀告:“公子,闵家五郎来访,正在前厅候着您。”
“闵五?”厉弦一楞,有些出神,抬起头正对上石屏清秀斯文的小脸。这几日院子里大动土木,男仆下佣进进出出,厉安让人将琼园封了一半,跟在厉弦身边的也换上了随从小厮。
厉大公子向来好美人,他身边的贴身仆从一定要秀美可人,机灵能干,石屏、烟青、林泉、思庐更是其中佼佼者。石屏一身皮肉嫩得吹弹可破,烟青在床上媚可入骨,思庐心灵口巧,林泉清俊可人……后来,雨打风吹去,谁还顾得上谁?
厉弦回过神来,摸摸光溜溜的下巴,哈哈一笑:“闵五。好!”起身便走。
***
厉弦走进客厅时,坐在主客位上的瘦高个穿了身织锦的紫红华服,正端着茶碗坐立不安地长吁短叹,一见厉大公子进屋顿时喜笑颜开,丢了茶碗从椅上蹿起,蹦了过来,一身满满当当的玉佩金饰撞得叮当作响。
“阿弦!你可好利索了?!我一听说你能起床,就知道你没事了,咱厉大公子还怕他……嗯,”闵五突突突说了一通,忽地一滞,容长脸上讨好的笑容差点挤没了眼睛,转而凑到厉弦耳根又悄声道:“他们可不敢上门来瞧你,厉相的冷脸能消受得起的可没几个,嘿嘿,嘿嘿!大伙都在铜雀楼等你,这厉老大重出江湖,哥儿几个无论如何要一醉方休,那个召告天下,哈哈!哈哈!”
闵五说着说着,咧了大嘴顾自笑起来,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都有谁啊?”厉弦扫了他一眼,坐下,漫不经心地问,看到这小子他心里倒是一暖。
当年他跌下尘埃沦为官奴,一帮狐朋狗友作鸟兽散,避之不及的是大多数,落井下石的也没少见,只有这有点小心眼有点缺心眼、整天跟在他身边琢磨着沾光蹭油的滑头,在无人敢买他这贱奴时,还是小心地曾试图出价悄悄买了他。
可惜他当年作恶太多,陷入那些肮脏事也太深,新帝不会让他有机会跟了无关人等,某个阉货大将军更是不会让他有机会爬出地狱。
不管闵茂当年是出于何种心思,总归是犹豫着向他这污秽之人伸了伸手。
论起来,闵茂闵五郎和他厉弦厉大公子还有些曲里拐弯的亲戚关系,算得上半个小舅闵茂的嫡出三姐就是如今相府的继夫人。闵家虽也是世族,到这辈却是败了大半,族中最高的不过是个四品官,族产贫少,闵三姐在厉相府中几乎是个隐了形的,多年无出,也是个可怜人。
至于闵茂这一身花里胡哨金镶玉嵌,厉弦细看了一眼,哑然失笑。
虽是时隔已久,仔细瞧瞧都是眼熟的。闵五这高了半辈的能跟在自己这恶少身边低声下气、讨好卖乖,所图的也就他这点漏出指缝的,各取所需,谁也不亏了谁,到了难时闵五还能存下那丁点善意,已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柳庆荣、黄功、越君理……”闵五眉飞色舞地掰着指头数人,七八个常来往的京都“名少”一个没漏,说着说着又说起铜雀楼上新来的女伎,“叶娘的口技当真出神入化,不说鸟雀,连狮虎之声都惟妙惟肖,越胖子尝过了大赞,说她这□□难得难得!樱桃梗都能在嘴里打个结,嘿嘿,嘿嘿!”
厉弦似笑非笑地斜靠着椅背,听他絮絮说着那些曾经熟悉,而后或背叛或陌路或唾弃,最终连记忆都不再的名字。
闵五喷了半天唾沫,终于察觉到厉大公子似乎有些与平日不同,楞了楞,继而大惊失色,激动不已:“阿弦,你不会不去吧?!这次可是庆荣那铁公鸡拔毛!”
“去,为何不去?!”厉弦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搭上了闵五的肩,低笑道:“多日不见,我也想着会会故友们。”
闵五拧着眉毛咂咂嘴,似乎觉着这话有些不对头,眨眨小眼,也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已经被厉大公子拉出了门。
第5章隐疾
华灯初上,走马章台。
虽近年来边疆蛮族鞑虏蠢蠢欲动,北边的陈国边境小战摩擦不息,内陆又时有大小天灾,但作为燕国腹心的京都承平日久,□□建国之初的宵禁严令已弛,城中不到戌末市坊灯火都是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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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的节令更是金吾不禁。
愈是往铜雀楼的方向愈是热闹非凡,街坊上吹弹百戏,杂耍关扑应有尽有,一堆堆拥簇的人群时不时爆出声,嬉闹欢笑更是声不绝耳。厉弦晃悠悠地坐在皮相神俊、油光滑亮的雪白高头大马之上,随着闵茂引马往章台街走,半眯着眼看这平凡不过的热闹景象,心如古井,波澜不兴。
章台街东北角便是大名鼎鼎的铜雀楼,两层的金漆华楼初看虽似未逾制,却是雕楼重极尽奢华。
闵五拉着厉弦匆匆下马,在莺莺燕燕簇拥之下,急蹦着往二楼跑去,口中还念叨着怕是迟了。
刚一进厢房,一堵宝蓝色的肉墙便杵在了厉弦当前,这胖子端着满满的玉杯,萝卜似的短指指着厉弦大笑:“阿弦你可算来了,来来来!先罚三杯,你这怜花的郎君竟忍心让咱叶娇娇儿枯等你这许久,要罚要罚!老闵也跑不了,一概三杯!”
胖子一侧身将门口让了出来,眉花眼笑地扯着厉弦、闵五进屋。房中摆了张乌檀大方桌,满桌珍肴美酒,五六个华服公子再加上身旁陪坐的娇娆将位置占了大半。
正对房门的主位上,懒洋洋地坐着位穿月白袍子的年轻公子,正凑着身旁美人的玉手尝果子,闻声抬头歪了歪嘴:“越胖子你这是逮着了时机就要狠挖我的肉啊!阿弦,你可莫学这钱捞子!”
他一推身边的小美人,指指厉弦:“去,伺候好了怜花惜玉的厉大公子,你八辈子享用不尽。”
美人一个踉跄,半推半就地趴到了厉弦身上,晕红满脸,水盈盈的媚眼瞟着厉大公子,轻启樱唇:“见过厉公子,奴奴名叶娇娘。”
厉弦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一把搂过叶娇娘坐到了那年轻公子的身旁,轻轻看了他一眼,道:“阿荣,久违了。”
柳庆荣,柳少,家世不显,年少多金,坚吝阴毒,偏偏却与他这京都恶犬意气相投,“相交莫逆”,只因两人都冷心无情不是东西。这人眼光奇准,不论看人还是看势,所以前世柳家投准了帝王业,毫不犹豫地顺手卖了他这看不清情势的蠢货。
越胖子也顺势挨过来,顺手捏了一把叶娇娇儿的嫩脸,看小娘子羞涩顿足,颤着一脸横肉大笑不已,转过身来,问:“阿弦,你这伤可好全了?气色倒还好。”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厉大公子,突地拧着眉头咬牙切齿,横肉都要挤出油来,瞪着眼珠恶声恶气:“仲家那恶货,这次逃了过去,反伤了你我兄弟!哼哼!此次月考之前可万万饶不了他!”
厉弦正举着玉杯畅饮能让柳庆荣肉痛、价值三金一盅的流火酒,听到这个名字突地怔住了。
仲家的恶货。
仲家世代将门,仲大将军扼守北疆二十余年,膝下嫡子二人,仲大名行颇有文才,但身在将门不好武略本就是最大的错处。仲二仲衡却与斯文秀气的兄长不同,自小跟着父亲家将们熬练,十二岁已初次随军与蛮族作战,以勇武有谋而闻名北疆。
以大将军的品级本可荫补二子,成年时只需到京都皇帝跟前晃一圈便能就职,偏生近年皇帝对官员荫补的子侄们颇为上心,下旨要求各家子弟荫补前均需入太学三年,铨试合格者方能就职。
这旨令出台的时机微妙,涉及的人等更是微妙,比如厉相等京官的一干纨绔子弟不得不硬着头皮被扫入太学;比如按□□法令驻边,原本就不该携妻眷子弟的将军们,不得不让未成年的将门虎子千里迢迢返京入学。
久居蛮荒,天高皇帝远,又时不时与蛮族、北国交战,这一干将门子弟被迫入京,就像是一群野兽被圈到了金笼里,入国子监说到底也不过是“以子为质”,皇帝毕竟年事已高。
仲二郎仲衡就是这一群被赶入金笼的野兽中的佼佼者,皇帝的令旨不能不遵,大将军的权势再大,也不曾想过要反了这天下。蛮荒之地来的野兽们被赶入市集,虽无奈起利爪,那獠牙也不是白长的。
这一帮人到了太学,地头蛇们看不起他们乡下蛮子,将门子弟们更瞧不上这等混吃等死的纨绔们,自然而然地两帮人成了天敌。刚入学时双方还只是言语摩擦,都记得谨慎小心,渐渐矛盾升级,国子监的章祭酒不知是昏聩无能还是有意无意地放纵学生,闹到后来只要师长背转个身就能弄出个流血伤残事件来。
仲二郎是将门帮的领军,厉弦则是地头蛇们的老大,两人看彼此都是厌之欲死。上一次便是厉弦设局报复不成反害已,受内伤歇了大半个月,醒转来已物是人非,黄粱梦醒几十载。
厉弦端着酒楞楞地任往事一点点流过心头,耳边恍惚地听得越胖子和柳庆荣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细细谋划。
“……阿弦?阿弦!”越胖子推了眼神迷惘的厉大公子。
厉弦醒过神来:“怎么?”
“阿弦明日只管揍人,哼,仲二这恶货给不了他好果子吃!”越胖子冲着柳庆荣心领神会地眯眼一笑,把众少恶心得七嘴八舌叫嚷起来,要死胖子以酒谢罪,闹到后来酒酣耳热之际,突有人想起明日正是月考之日,顿时哀声四起,鬼哭狼嚎。
厉弦走了半天神,既没听明白这帮子怠货打算怎么拾仲二,也没弄清明日到底月考什么课程,他也不在乎,与仲家的恶货纠缠一辈子已经太多,这辈子就不必把自己搭上了。至于月考,大不了交白卷,他厉大公子“课业不、戾于规矩”才是正常,多不过绳愆厅一顿不痛不痒的板子而已。
“来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厉弦搂过娇声轻笑的美人儿,在众人叹服酸诗大才声中,痛饮今朝欢酒。
“不愧是阿弦啊!都休养出诗才来了,干,一定要干!”越胖子摇头大赞,劝酒不已,柳庆荣咬着牙根又是心疼酒钱,又是愁明日考评,苦中作乐,也搂住个美人大啃。
七八个少年醉得七倒八歪,莺声燕语娇娇哝哝中,早有人忍不住扯过女娘们动手动脚。
厉弦半醉半醒,笑看众人丑态百出,不时大笑击掌。怀中的叶娇娘忍不住贴将上来,一手悄悄地往下伸去,晕红着小脸蛋,在厉大公子耳边吐气如兰,颤声道:“公子,求您怜爱奴奴……”
厉大公子浑身一激灵,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寒战,香香软软的美人红酥手时轻时重地“抚琴按箫”,本是销魂妙事,可这年轻的身体却是一阵反胃恶心,忽地颤颤蔫蔫缩回草丛。
叶娇娘一僵,楞了一息,抬头冲着金主不甚自然地娇羞一笑,手儿仿佛若无甚事地悄悄缩了回去。
厉弦扭头瞪向那只惹祸的手,眉毛渐渐竖成倒八字,咬着后槽牙低声挤出个字:“滚!”
盯着叶娇娘袅袅婷婷、迅速非常地挪到最角落的边上,再不敢回头看一眼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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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方向,厉弦这才回恶狠狠的眼光,悄然瞪向自家不争气的玩意怎么就不行了?!明明当日初醒,晨起时还在入画的……
莫非是这身板太过虚弱,玩过头伤了肾水?可他从来不记得当年有过这种不能言表的隐疾!
厉弦一脑门子官司,郁闷得连□□无边的好戏都无心情再看,也懒得招呼正玩得兴起的诸人,匆匆带着随从们回了相府。
兹事体大,关系到这辈子的性福生活!
厉弦不敢掉以轻心,又不想闹得太大,让这等无颜的耻事弄得众人皆知。在书房里暴躁地转了十几个圈后,摒退噤若寒蝉的诸仆从,只留下了惊恐不知所谓的入画……
半个时辰后,入画满头细汗,牙齿抖得咯咯作响,连滚带爬地出了书房,自此之后都了晨起的特别服务。而后,阴云密布的厉大公子让人夜半请了厉相府上相熟的张太医看诊。
“……或房事不节,或思虑太过,情志郁而化火,肾阴不足,心阳独亢,既济失调。”张太医捻着花白胡子,皱眉搭脉嘀咕了半天,总算下了个似是而非的结论。
思庐给石屏打了个眼色,两人不敢再多看脸色沉得能滴下墨水来的公子爷,赶紧送太医出门,拿了方子悄悄自去抓药。
厉弦气哼哼地坐在椅上,嚼着“房事不节、思虑太过”这几个字,房事不节是今世,思虑太过是前生,俩凑一块,堂堂的厉大公子都萎了,这说出去还有脸吗?!透心的凉!
一腔郁火不知往哪儿喷,恨恨地磨了半天牙,厉弦转身就走睡觉!
休养好才能练好身体,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就此萎了。
这一晚厉大公子辗转伏枕,卧而难寐,迷迷糊糊中,一张戴着青黑面具的冷脸伴着血淋淋鞭子在梦中出现,熟悉不过却又低沉难明的冰冷言语在耳边呢喃,痛入骨髓的伤痕似又血肉模糊地翻起……
厉弦心头惊悸,冷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天际才微微泛白。楞楞地瞪着里衣下摆,那处与亵裤内侧已是粘湿一片,脸上一阵青白交加,他喃喃地骂道:“干尼粮!”
愤恨难当,无人可语。
天色渐明,洗漱停当,一脸阴沉的厉大公子阴风阵阵地骑着高头大马,附随战战兢兢的两名小厮、护卫若干,一路嚣张地往国子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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