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摩卡滋味
厉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终于颓然一声叹,怒瞪这屡犯口舌,如今越发大胆敢言的妇人,罢了罢了!老来相伴也难得,这一瓢凉水却也是浇得他顶门冰凉。
“发糕可曾制好?我约了章老头今日大战三百回合,刘贤弟以他家厨子新学的蛋糕为注,哼!依我看,这等新异之物,又如何及得上我厉家美食?!”
章秉这老狐狸,在西北大难临头之时,竟而颇有气节,言称不论自己是大燕属官还是西北之民,都不能临难弃国,必与西北共存亡。如今可好,自家不肖子给这老儿压了重担,拟改官制,由他草拟方案建三省六部,若无意外,这老儿大约便是大秦第一任的吏部尚书了。
眼见差不多年纪的章老儿老骥伏枥,意气风发,自己却只能当个富贵闲人,厉昭如何能不心酸气闷?
今日去寻这老儿晦气,下“象棋”,定是要将这老儿“斩于马下”,出口恶气,才好探探风声,看看能不能也弄点不犯忌讳的事做做,这满腹经纶才干,却只能日日玩鸟走棋,连孙儿都见不着几面,实是憋得慌。
生出那等雄才伟略的儿子,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闵三娘憋着笑,将一篮子热气腾腾的糕点给自家老爷装上,却也不再去戳穿他的大言。蛋糕,这东西还不是大王宫中新出的方子?不也是厉家美食?
西北大秦泰始二年,西北王后宫安定,葡萄架扎得牢牢的,几个娃活泼可爱,皮得要命,西北夏又是满仓满谷的丰。仲、祝两位大将带着驴子、仲六、二宝等一帮新长成的军伍新人,领着黑甲军横扫北庭,将秦国疆域直直拓展两千里。北蛮平定,突厥残部北越荒原,向着极西极北之地进发,中原自此再无北蛮之患。
待得仲将军回来,王神清气爽,性福美满,大悦。
命令军方,留新将新卒守北疆,继续撵胡蛮操练,调转黑甲军主力开始蚕食大燕。
东进之路,平静无波,唯一能阻挡黑甲军脚步的,只有西北文职人员愤怒颠狂的吼声:“此线为界,本月不许再越!没人手,没吏员,没管事!这么多百姓如何安置,你把我撕八片都排不过来,管不过来,懂不懂?!除非你们这帮子兵卒全部退伍,给我来当吏员!”
黑甲军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被文职人员喷了一脸口水的武官们,只得悻悻按着原定计划一步步向东推进。
“来了没?来了没?!锣鼓乐器,乡老祝酒,都准备好了吗?我大秦的旗帜可织就了?那个闪一定要用银丝,一定要亮,显我大王的神武!”
燕秦交界无数县郡的老爷们早就准备停当,悄摸地接来了家小,只等我大秦军进驻,却听属下灰溜溜地道:“老爷,大军停步了。”
这一晚无数大燕小官气得摔帽在地,却也无法,只得再忍耐,争取来日好生献土迎王军,早日去参加吏考,据说他娘的现如今的试卷越来越难,一把年纪要重作冯妇,再拾书本,当真是……唉,彼其娘之!
第160章不悔(终章)
“西北的厉逆到哪里了?”
周敦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幽幽地问,坚硬而冰冷的宝座触之生寒。
寿昌殿中空荡荡的,宫人和内侍都被他赶了出去,一阵寒风吹过,只听门外枯枝瑟瑟作响。
“……三日前来报,已,已至京畿扶风郡了。”
柳庆荣头也不敢抬地死死趴在地上,回禀道。
自开决大河以灭突厥以来,皇帝的脾气愈来愈暴躁,皇宫之中,似乎也笼罩了一层鬼气阴霾。
曾有内侍私下悄悄议论,说怕是冤死的数十万庶民冤魂不散,这才让皇宫阴气森森。这传言被皇帝知道后,几个内侍被拉到殿前,活生生打成两截,血流了满地。
突厥蛮子被阻于沼泽区外,转而西进攻打西北,甚至连胡酋都率全族进袭,听到消息的那一日,皇帝难得地兴致高昂,携萧后共赏秋月,大赐宫人,皇宫之中上上下下,人人和乐,倒似是太平年景又回来了。
及至,陨火坠地,天罚突厥。
皇宫与前朝,再无宁日。
待得灾后疫起,满朝风雨,眼见着大燕这艘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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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破船,竟是要沉了,更是人心浮动,惶惶瑟瑟,有许多人心生异志,蠢蠢而动。
鬼蜮盈朝,人心险恶。
皇帝以雷霆手段换了几个要臣,又严辞斥责边塞守将,所得的不过是一日比一日更惶急的战报,或者说,根本不是战报,而是西北秦国斯条慢理接领土的通报。
“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周敦喃喃念着,往日阴柔俊美的脸庞早已消瘦得颧骨高凸,仿佛活鬼一般,唯有眼中还有点亢奋的光,带来一丝活人气。
“皇后驾到”
门外内侍阴柔地长声传报,两行宫人鳞次栉比,沉默地鱼贯而入。
萧后一身深蓝色镶金的常服,头戴珠凤冠,柔声问道:“皇上,如今……你可有何打算?”
周敦抬眼瞪着这些步履矫健,缓缓包围上来的陌生宫人,脸上浮起一层死灰之色,没有回答萧后的问话,而是霍然转身喊:“……田喜呢!他人呢?!”
田内官的干儿子来顺僵直地站在宫室的角落里,头垂得极低,一声不吭,瑟瑟发颤。
“田公公劳苦功高,没日没夜地照顾您,我见他太过操劳,便作主让他歇下了。”
萧后凤眼横扫,红唇动,说着这等客气的话,脸上神情不见丝毫变化。
“萧……离珠!来人,来人!侍卫,侍卫!”
周敦猛然站起,拔剑四顾,大殿内外静寂无声,唯有自己嘶哑的喊声在宫室中回荡,他突地大笑起来,笑得涕泪横流,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手指着萧离珠,似是看到了什么绝顶滑稽之物,边喘边笑,连喘带笑,道:“你,你这是又,又要弑夫了?果然,最毒不,不过妇人心!哈哈哈!你以为,厉弦,看得上你,还,还能再嫁第三次?哈哈哈哈!他只喜欢带把的……”
萧后的秀眉微微蹙起,纤手轻摆,低声道:“皇上癔症了。让他好好歇着。”
宫人一拥而上,迅速用丝绢堵住了周敦的嘴,很快将他捆得扎扎实实。
柳庆荣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一声不敢吭,只见华丽的长长裙裾优雅地在眼前缓缓移过,头顶上传来萧后清柔而飘渺的声音。
“柳卿,知道如何善后吧?切莫让我失望。”
“喏。”
柳庆荣悄悄抬起头来,正见周敦被倒捆着拖出去,皇帝的一双眼暴睁着,血丝遍布,死死盯着他,似要瞪出眶来,脸上筋肉抽搐,恨意铺天盖地,仿佛要择人而噬。
柳庆荣轻轻闭起眼,默念:“……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西北大秦泰始四年春,燕国萧后离珠,缚帝肉袒出降,献降表,愿去国号,甘为臣属。自此燕亡。
同年秋,众臣劝进,三辞之后,厉弦于长安称帝,国号大秦,改年太宁,定都长安,大封群臣。
仲衡以其军功冠世敕封冠军侯,祝刀封建昌侯,其余人等皆有封赏。故燕降人周敦封安乐侯。
大秦虽建自草莽,却朝气蓬勃,如乳虎啸谷、朝阳东升,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太宁帝厉弦重修京城南苑庄,以怀故去的太后与长姐。
夏日炎炎,南苑庄中却清凉舒爽,冷泉之畔开出星星点点的紫色白色小花,迎风摇曳,格外可爱。
厉弦走到一丛小小的紫花边,蹲了下来,轻轻抚着薄如蝉翼、形似一个个小铃当的粉紫花瓣,轻声道:“阿姐说,这野花叫缅铃,是缅怀故人的思念才会让它盛开。她在南苑庄上思念母亲,从来不让仆从们将这些小花铲去,每到清明,这花便开得格外旺盛。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心怡的君子,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一心一意学着做一个好妻子,全心全意奉上一颗真心,却不知,你这心中唯有权势利益的‘君子’,会亲手将她和孩子送上黄泉路。”
厉弦站了起来,看着木然呆立在他面前,瘦得似活骷髅一般的男人,轻声问道:“你悔过吗?杀了最爱你的人,以致孤苦伶仃一生,断子绝孙永世。”
男人抬起下巴,仅存着最后的骄傲,一双眼似是鬼火般亮,他喃喃道:“悔?!我不悔,我从来没悔过,我死亦无悔!”
“悔什么?!悔着不去争,不去斗,不去夺?!哈哈哈!若是如此,厉弦,哪里还轮得到你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早就被我那群好兄弟们撕得粉身碎骨,血肉无存了!悔?!悔什么?!是她自己愿意的,愿意的!”
周敦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颠狂,突地跳了起来,扑向厉弦。
“嘭!”一声,被一记重拳砸在鼻梁之上,一头载倒在地,犹自狂吼:“我知道,我知道孩子没死!你让他来见我,让他来见我!”
“你还见这疯狗作甚?没得脏了阿姐的喜爱的庄子。”
仲衡皱着眉,有些不解,顺手搂住了皇帝媳妇的腰。
“……阿姐忌日快到了,这几天我总睡不好,这一年忙得没顾上他,也该是了解的时候了。”
厉弦抬头轻笑,眼中却不带一丝笑意。
他侧脸望着地上蝼蚁一般的废人,清清楚楚地说道:“自你给我阿姐喝下断肠□□,她和孩子的命都已经被你断送,你只怕她们不死,又何曾为她们留下过一线生机?”
“我知道,他活着,我的孩子一定活着!厉弦,你会后悔的,你会……”周敦嘶声力竭地吼着,终于瘫倒在地。
似有一个耳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轻轻飘过:
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矣。
周敦仰望着碧蓝的天空,鼻端是粉紫缅铃的淡淡清香,终有一滴清泪落于尘埃:“我不悔,我不悔……”
太宁二年,安乐侯病故于长安。
太宁三年,帝初定中原,励图治,虚怀纳谏。不但大兴文治,并重武功,在稳定中原,安定边疆之余,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劝课农桑、发展科技,大力培养医士,更有多种高产宝种选育推广。短短两年之间,百姓饥馑消弥,婴儿大量出生。
史称“太宁之治”。
太宁四年,有臣工犯颜直谏,为皇室子息计,劝皇帝广纳后宫,恩泽广布。
被皇帝严辞斥退,远贬边州。
太宁帝曰,吾为上天钟爱之子,诚以身奉天,不立皇后,不扩后宫。此生勤谨为民,不得再谏。
这话说得虽漂亮,可举国上下又有谁不知,醋性天下第一的冠军侯,夜夜宿卫宫中是何意?
只是皇帝爱民,英明能干,国家一日比一日强盛,各种新花样新物事层出不穷,大伙忙着学忙着干忙着赚钱都来不及,哪有那个闲功夫去管皇帝老爷到底是喜爱红颜还是蓝颜?反正宫中不是还有两位皇子皇女么?
时光荏苒,大秦太子堪堪十八岁时,太-祖迫不及待地禅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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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封太上皇。
某一日,人不老心更不老的帅大叔,前任大秦皇帝,拎着自家老伴,悄悄离家出走了,把一摊子劳心劳肝劳肺的破政事都丢给了成年的儿子。
厉弦蒙头盖脸,藏踪蹑迹,带着驴子等一干忠心小弟似疯狗般狂飙了两个州,才甩掉了舆情司的苍蝇们。
眼望连风都自由自在的大好河山,厉弦叉腰狂笑:“哈哈哈哈哈!跟我斗,儿子,你还嫩着点!”
搂过身旁爱人的粗脖颈,厉太上皇哼哼叽叽地矫情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打下了这么个大大的江山,烦!真烦!累!真累!可算都甩了。”
厉老大兴致勃勃地带着小弟们游山玩水,微服私访,时不时冒充钦差大人来个铁面断案,当真是玩得不亦乐乎。
某日,一行来到太行山前,仰山之弥高,厉老大决定来顿烧烤以祭奠大好河山。
小心翼翼地掏出小玻璃瓶装的“电制”调料,厉弦不由轻叹,唉!如今没了阿恪帮忙,身体里储的电早就用光,这等电离做出来的好料,是用一点少一点了。
“……原来,你连厨艺都是师门帮着作弊的。”仲衡抓来一只肥嫩的山鸡,此时听厉老大这么一说,凉凉地横了他一眼,道:“那你当年为我洗手做羹汤,对我千般好,万般柔,也都是假的?”
厉老大怒目一瞪,骂道:“你这夯货便是多心多思,我当年对你再真不过,要不是对旁人硬不起……咳,咳!”
仲衡黑着脸拎起厉弦,扛在肩膀上就走,实在是欠教训!
这一教训,便啪啪啪了一个晌午,累得太上皇倦极而眠,窝在操劳不已的夯货怀中,两人躺在大树下就睡。
树荫如华盖,遮阳蔽日,凉风习习,这一觉便睡得沉了。
待到远避一旁的护卫们惊声大呼:“老大,天变了,要打雷下雨”
话未喊完,一记闷雷突地电闪,正正劈在厉老大睡倚的那棵大树上。
历弦正迷迷瞪瞪,猛然大惊,一把将惊醒的夯货搂过,转身滚倒在地,电闪已劈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厉弦根本没来不及多想什么,只觉身上一麻,粗大的电闪顿时变作幽蓝弧状的电光,丝丝条条不绝不断地钻进了他的体内。
……好熟悉,久违的感觉啊!
惊魂未定,让爱人护着捡回条小命的仲衡猛地跳起身来,把人上上下下摸了个遍,颤声道:“阿弦,阿弦!你,你可还好?有没有伤着哪里?”
“我……”厉弦缓缓咧开嘴,笑得眯了眼,实在忍不住嘿嘿又呵呵,“我很好,好!再好不过了。”
他摆出一个熟练的姿势,伸手往前一指,啪!一道电光从指尖飞射而出,映得厉老大荡漾的脸上似仙如神。
“……哦哈哈哈哈哈!我厉神仙又回来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阿弦和夯货的故事正文结束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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